主角是房光霁花才的一本已经完结的小说《我和你的距离是零点零一米》,作者:煮夜雨的小韭菜,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花才和房光霁两个人是竹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友情还是爱情了。
《花才我和你的距离是零点零一米》精选:
……
“花才!”房光霁从梦中惊醒。
距离上次不愉快的分道扬镳过去还没有多久,现在的房光霁总是会在噩梦中醒来。
再一次,花才不需要他了。
比谁都决绝地离开他了。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房光霁高大的身躯才单薄的床板上蜷成一只虾,他的床边丢着被翻烂的台本,iPad和手机,还有几瓶安眠药。
也许任谁都想不到,风头正劲的房影帝,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房光霁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房光霁高中毕业后的第一个新年,他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和花才摊了牌,说他决定去北京发展。
是因为这件事,让花才生气了吗。
也许他不该就那么简单地松开一度成功抓住过花才的手。
他对自己太自信了,总觉得花才既然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既然他们两个都那么认真地考虑过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这样的问题,既然花才在高考前的那个初夏,第一次主动握住自己的手。
那他和花才就一定不会分开了。
无论是什么理由。
那年冬天,房光霁拿着花才给的三万块,满怀激动地坐上了去北京的绿皮火车。在他的计划里,他要拿这笔钱去学门手艺,这样一来,他就有能力供花才读书了。
花才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他的成绩那么好,说不定会成为大科学家吧。
绿皮火车上,房光霁单手撑着下巴,头看窗外,想到花才,他英俊而年轻的脸庞上情不自禁要露出傻兮兮的笑。旁边有头发烫着大卷的女人问他玩不玩牌,房光霁冷漠地摇摇头,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
直至——北京站到了。
房光霁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从检票口挤出来。他的二叔远远地站在人群角落,却一眼看到了身高出众的房光霁,于是冲他大呼小叫着,用力招手。
房光霁看着满脸沧桑的二叔,一时间难以将他和小时候亲戚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年轻小伙子联系在一起。
可是,来都来了。
不要想那么多。
房光霁告诉自己。
好好干活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他三两步跑到二叔那边去,带着讨好地摸出一根烟,给二叔递上。
他自己不抽,但他知道那些“大老板”没有人不喜欢万宝路的。
……
尽管那时的他姑且可以说是对未来满怀期望,但现实往往不会按人所期望地那样发展。
——原来压根没有什么汽修店,从车站接到房光霁的他二叔,直接把他拉去了传销组织。
房光霁在那里被关了半个月,身上带的银行卡、身份证、花才省吃俭用送他的那双名牌球鞋,乃至被花才视为珍宝的那卷黑色的垃圾袋,在来的第一天就全部被抢走。房光霁为了那三万块钱,被打了个半死。然而钱还是被抢走了。
这就是二叔说“急用”,让他“带现金”的下场。
那群人从垃圾袋里翻出现金时,笑得那样的高兴,而丝毫不管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的房光霁,正在用怎样的眼睛,仇视地看着他们。
啊啊。
那时,倒在地上的房光霁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这就是他远离家乡、离开花才,甚至带走了花才全部积蓄的报应。
是报应。
后来房光霁想办法从传销组织里逃出来,他立刻报了警,可是三万块钱和那双鞋却再也追不回来了。
“后续有情况我们会联系你。”大盖帽这么说。房光霁无法,只能是满怀希望地来,又满心失望地离开。
那时候的房光霁,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难道就要这样灰溜溜地再回家乡去么?
难道就要这样空手回去么?
他知道那三万块钱对花才来说多么重要——像命根子一样,他也知道花才为了买那双球鞋,每个周六周日都未曾休息,而一直在做家教。
他没法开口,也不能开口。
他不能让花才知道他的狼狈。
凭房光霁的学历,他只能去做体力活。也有人让他去做“鸭子”,房光霁心里憋着一股火,表面上却只是笑了笑,说“自己做不来那一套”。他宁可去工地搬砖,没多久,正开发得如火如荼的北京工地上多了个抹水泥特别麻利的年轻人,做事任劳任怨,还笑得特别阳光。
在来京的头半年,房光霁一直没敢给花才打电话。他怕花才问他过得好不好,工作辛不辛苦。他怕花才问鞋子喜不喜欢。更怕花才问那三万块钱。
他怕花才这么问,他就会在电话的另一头,哭得溃不成军。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刚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而已。
房光霁被王夫导演发现实属偶然。而后,王夫问他愿不愿意演电影。
王夫的眼光一向毒辣,可那个时候,他未必看出来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型演员,他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憋着的一股气劲,和他剧本里的主人公很像。
隐忍而不服输,野心深深地藏在心里。
——连外形条件都并不在考虑之内,导演看的是气韵。
鬼使神差,房光霁点头了。
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
在花才大二那年,房光霁主演、王夫执导的文艺片《山》大爆。各路经纪公司上门毛遂自荐,任飞也是在那一年正式成为房光霁的经纪人,之前他手里带着五六个艺人,自己也在温饱线上半死不活地挣扎,而当他接手房光霁的时候,职业的敏感性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事实证明房光霁确实争气,随着房光霁人气的爆炸式增长,原来任飞一个人要带好几个艺人,后来任飞只需要带房光霁,再后来,房光霁和老东家和平解约,带着任飞他们出来自立门户,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时的房光霁也是这么觉得的。
房光霁在拿到首笔片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花才。
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他甚至想好了要给花才买很多的衣服,打扮打扮那个小土鳖,给他买手机,这样他们随时随地可以打电话,还要带他去旅游,去哪里都好,去没有别人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很美好。
可是花才不见了。
花才留给房光霁的是村委办公室的座机,那座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取消。无论房光霁怎么拨打,对面永远传来的是没有感情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房光霁慌张地和剧组请了几天假,那正是他拍第一部商业贺岁大片的当头,档期很紧张,但他还是不顾经纪人任飞的反对,像导演要了一天假。
导演的意思是,最多一天,再多的假没有。
房光霁连夜坐飞机赶回去,又花高价钱包黑车回到他们曾经的家,曾经的家属院。
可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满目之下只有断壁残垣的废墟。
零几年,正是国家大张旗鼓搞城镇化的时候,随处都可见各种拆迁和建设。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懒洋洋地边抽烟边说:“这里啊,不巧,就上个月刚拆的。”
“那住里面的人呢……”房光霁的声音有一点点的颤抖。
“不知道啊,都走了吧。谁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反正,都散了,都散了。”司机没心没肺地说,还打了个哈哈。
房光霁浑身发冷。
哪怕太阳这么大。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把花才弄丢了。
他已经变得出名,他的脸被印刷成各种海报,他的广告出现在电视上,可是他没意识到,这些对花才来说压根不重要。
变得再怎么有名,对花才来说都不重要。
花才以前就说过。
“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花才要的,不过是一直在一起。
而房光霁食言了。
房光霁把花才弄丢了。
……
房光霁烦躁地咬碎倒在嘴里的药片。幸而那不是安眠药而只是常规的维生素补充剂。他把药片咬的嘎嘣嘎嘣响,随机灌下一口冷水,那种冰凉的触感一直从喉咙冷到他的胃里。
房光霁既然从噩梦里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他盯着窗外,眼下外面还是黢黑一片,只有睡不着的看家狗偶尔低低低吠一两声。
该怎么才能把花才找回来?
没有花才就不行。
再一次重逢,只让房光霁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没有花才就不行。
绝对不行。
对他来说,只有花才才可以。
另一边。
花才的心情奇差。
他脑子里像是被人以不可擦除的形式刻录下了房光霁那天的表情。
他走的那天,房光霁低头站在屋子里,不发一语。
当他推门离开的那一瞬间,对方听到开锁的声音,忙乱地抬起头来,看他。
那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表情。
那样脆弱、痛苦、无助的表情。
那种……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房光霁脸上表情。
更糟糕的是,这表情像是烙印在了花才的脑子里,无论他怎么强行对自己的大脑进行格式化,几乎是一闭眼,他脑海里就能浮现出房光霁那张脆弱的脸。
被粉丝称为国民小太阳的男人,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花才烦躁地把笔记本一甩,代码是敲不下去了,睡觉则更加不想,憋着一股委屈和闷气的花才走到阳台,从27楼的高空,茫然地俯瞰楼下星星点点的灯火。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间,不同地点。
两个睡不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