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狂欢夜》by槿雾蓝这文必须安利!钟遥晚的祭祖假期彻底崩坏——荒山野岭信号全无,怪物在夜色中露出獠牙。当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鬼地方时,那个自称“捉灵师”的孔雀男应归燎踩着金光登场,顺手救了他一命。面对事务所入职邀请,钟遥晚本想拒绝,却在听到“带薪年假三十天”时瞳孔地震。从此,灵力枯竭症工作狂和骚话连篇充电宝开启了鸡飞狗跳的搭档日常。
《鬼怪狂欢夜》精选:
应归燎才潜入水中,突然感到脚踝一紧。那张没有散去的红色血网竟然从暗处突然蹿出,瞬间缠上他的双腿。
那些血丝看似纤细,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道,将他猛地拽向深处。
糟了!
应归燎在心中暗叫。他试图挣脱,可是血网却越缠越紧,甚至开始往他皮肤里钻,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快速调整姿势,聚集力量,以灵力消除了血网的桎梏。
就在他想要回河面上换气的时候,罗盘的指针竟然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应归燎感觉到了罗盘的躁动,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红影正从幽暗的河底急速逼近,是一个嫁衣女正以诡异的姿势向他游来!
嫁衣女宽大的衣袖在水中舒展,如同索命的罗刹。
居然还有嫁衣女守在河底!
应归燎根本没有强制消除实体化怨灵的灵力,在水中更是没有胜算。他只能向水面游去,将嫁衣女引到岸上再想办法处理。
嫁衣女见他要走,直接朝应归燎加速冲去,腐烂的双手死死地握住应归燎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
更可怕的是,那双手正拽着他往黑暗处沉去。
她想溺死他!
应归燎拼命挣扎。他自身灵力不够,罗盘里的灵力早就在为钟遥晚掩藏气息的时候用尽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应归燎咬着牙,他没有过多地思考,直接掏出罗盘拨动底下的圆盘。
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
忽然,数十道刺目的光从河底迸发出,如同星辰般在黑暗中闪烁。
嫁衣女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回头时,红盖头也在河水中飘扬起,露出一直被挡在其下的脸。
这张脸应归燎在刘芳家中见过。
是齐语民!
荧绿色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破幽暗的河水,将整条河道映照得如同鬼蜮。
刘芳没有走,她看到应归燎跳入水中以后就一直焦急地等在岸边。
她虽然不识水性,但是她不想任何人葬身在这条河中。
不安的感情在她心底翻涌着,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离她远去。
当看到河面突然迸发的异光时,刘芳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半个脚掌已经悬在河岸边缘。
“这是……”
在荧光的照耀下,黑暗的河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一块巨大的玻璃。
她清楚地看到水下的景象,应归燎正在拼命上浮,而拽着他的脚踝的赫然是……
“阿民?!”
刘芳的声音瞬间撕裂。
那张朝夕相处的面孔此刻狰狞可怖,她却依然能辨认出熟悉的轮廓。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没有来得及去想齐语民为什么会出现在河底,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噗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口鼻,刘芳不顾呛水的痛苦,拼命划动着不熟练的手臂,直直朝着那抹猩红的身影游去。
刘芳对水性并不熟悉,对于游泳的经验仅于在海滩戴着泳圈划水。
她杂乱的长发被河水抚过,像一团晕染的墨。
齐语民注意到了他,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他浮肿的面容上现出挣扎的神色,眼球死死盯着那抹向他游来的素白身影。
应归燎趁机甩开了禁锢,迅速上浮。
他和刘芳擦肩而过的时候拽住了刘芳的胳膊。应归燎拼命摇头示意危险,刘芳却对他露出一个决绝的微笑,随后猛地挣开了应归燎的力道,义无反顾地继续下潜。
她的动作笨拙却坚定,素白的衣裙在幽绿的水光中如同最后一盏明灯,朝着那片猩红靠近。
应归燎破水而出,他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再次扎入水中。
应归燎望向深处,水下的一幕让他的心脏狠狠揪紧。
只见刘芳用尽了全力抱住了齐语民浮肿的身躯。她的双臂环绕在他的脖颈处,丝毫不介意渗出的黑血染脏了她的白衣。
齐语民青灰色的手颤抖着,他推着刘芳,想要将她推开,想要带着她离开水底。可是刘芳却死死抓住他的嫁衣,摇头拒绝。
一串晶莹的气泡从她唇边溢出,像是一声叹息也像是哭泣。
应归燎看到刘芳的嘴唇在动,明明在水下发不出声音、明明她只要张嘴,冰凉的河水就会灌进她的口鼻,可是她还要与他相拥着诉说爱意。
齐语民的动作停滞了,浑浊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后,他抬起手臂,缓缓回抱住了刘芳。
两人在幽暗的河水中相拥,如同一幅被定格的水下剪影。
她意已决。
应归燎闭了闭眼,终究是没有再去打扰久未相逢的情侣。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灵力灌注入罗盘后,六芒星转动了一角,疯狂转动的指针也随之稳定下来,只是固执地指向河中某处。
应归燎跟着指针游向河床深处。
水中的光芒还在,这让他的视野清晰了不少。
他摸索着水底的泥石,最终来到了某道光柱面前。
他这才发现正在发光的居然是一块石头,那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
应归燎试探性地抚摸上发光的石头,奇异的脉搏感跃然指上。
是思绪体!
应归燎将灵力注入石中,包裹着石头的淤泥散去的同时,一枚铜戒显现而出。
“唔…!”
思绪体被净化,光柱便淡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庞大的记忆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应归燎的肺部生疼,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来自记忆中的。但是刚才被齐语民耽搁了太长时间,继续耽误下去的话陆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应归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向下一个光点游去。
他捏起下一个发亮的石块,果然,这也是一个思绪体。
有了光亮的指路,应归燎的净化变得异常顺利。
没有呼吸了,他就上浮换气。下沉以后直到胸腔的气息用尽了才肯上浮。一轮回忆还没有完全被消化,他就已经净化了第二个、第三个思绪体了。
他的指尖每一次触碰那些发光的石块,都像是直接接触到了死亡本身。每一段鲜活的、绝望的、挣扎的记忆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经上。
他好像在这条河中死去了一次又一次。
舌尖早已被他咬得血肉模糊,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却成了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不能停,没时间了……”
这个念头在应归燎混沌的大脑中反复回响。他机械地重复着净化的过程:抓住发光体、注入灵力、承受记忆冲击、直到胸腔里的气息尽了再上浮。
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麻木。灵力近乎枯竭,指尖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却仍然固执地不肯熄灭。
第五轮、第六轮、第七轮……应归燎的脑海中充满着那些无尽黑暗的记忆,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的界限了。应归燎的瞳孔开始涣散,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幻影,有百年前被沉河的少女,也有近年来被害的可怜人。
光柱随着净化一个个消去,水下的幽暗与记忆中的黑暗交织在一起,耳边回荡的也早已不是水声,而是记忆中那些此起彼伏的哀嚎。
应归燎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游到最后一道光柱边。在即将触碰那个发光体的瞬间,不自觉地望向深渊。那里,刘芳和齐语民的身影依然紧紧相拥。
刘芳的脸上已经呈现出死寂的苍白,长发如水草般飘散,可她的手臂仍然死死环抱着那个穿着嫁衣的身影。
应归燎的喉咙发紧。他伸手触碰最后那个发光体,在记忆洪流席卷而来的瞬间,他看到了齐语民的一生,他看到了齐语民和刘芳相吸相知、相爱相许。
他从齐语民的记忆中看到了两道鲜亮的人影,可是面前的两人却只能在黑暗中相拥。
齐语民的身影随着他注入进泥石中的灵力,逐渐消散在水中。缠绕在嫁衣上的黑气化作细流,随着净化的光芒升向水面。
刘芳的尸体终于失去支撑,缓缓沉向河底最深处,素白的衣裙在黑暗中如同最后一片凋零的花瓣。
……
“噗哈——!”
应归燎破水而出的瞬间,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好刺破云层。
应归燎瘫在岸边的芦苇荡中,看着平静的河面泛起金色的波纹。
他粗喘着气,尽情地享受着新鲜的空气。替他自己享受,也替沉浸入他脑海中的每一个人享受。
恍惚间,应归燎似乎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正依偎在一起。
但当他定睛看去,那里却只有晨风吹起的涟漪而已。
透支灵力的痛苦此刻才排山倒海般袭来。
应归燎的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嗡嗡作响。他一连净化了二十多个思绪体、给罗盘灌注灵力、清理血网……他的身体早已超出负荷。
“总算……结束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河面呢喃道,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河水平静如镜。
河面映照着朝阳,仿佛千百年来从未吞噬过任何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