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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下岗再就业》精选：
“人样。”戚颂安说。
嗬。希尔顶着新鲜的黑眼圈，无语地笑了一声，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
“算了……你继续说怎么帮卓真做视频。”
戚颂安行动迅速，早上刚答应帮卓真，敲定视频细节，下午就写出一版脚本。
卓真大概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甲方，戚颂安说要拍什么就是什么，需要什么信息便立刻奉上。
视频拍摄得顺利，希尔趁着上次直播残余的流量红利发出去，短短几天，卓真账号的粉丝翻了几倍。
虽说不能马上找到亲生父母，但希望大了不少，连带着她每天的表情也阳光灿烂的。
在春衣市旅居的最后一周，作为感谢，卓真提出请他们吃饭。
那天，希尔早早起床，见叶金存也在时，不由想起前几天和卓真的夜聊，表情诡异地凝滞一瞬，对叶金存的搭话也比平时沉默一些。
叶金存对希尔的古怪毫无察觉，哼哧哼哧对付他嘴里的黑松露牛骨髓菌菇饭，吃饱了，一抹嘴巴：“希尔，你怎么吃这么少啊？”
希尔吞下嘴里的饭粒，抬头，叶金存坐在对面呲个大牙傻笑。他心想，看来卓真说得对，叶金存的脑筋想不了复杂事。
终于放心。希尔象征性地挖一勺饭，尝了一口，矜持地擦嘴：“不少了，我已经吃饱了。”
这几天刚下过雨，卓真刷视频时看见景区的湖起雾了，提议饭后去湖边消食，然后再去附近的古刹挂祈福条。
虽然在春衣市待了快一个月，但希尔还没体验过这种祈福活动，卓真提议，他立马侧过头，小声跟戚颂安说自己想去。
戚颂安看了他一眼，等到卓真和叶金存相伴结账时才漫不经心地说：“魅魔也需要祈福吗？”
希尔刚从攻略帖里退出来，说：“网友都说了，心诚则灵！哪有什么物种差别……”
话音刚落，卓真结账回来，招呼他们一起走，出门时特意拉着叶金存落在后面。
这会儿，景区的雾跟先前的视频比起来淡了一些，湖面轻烟缭绕，波纹点点。路上的行人比平时少，骑单车的倒比平时多。他们四人两两成行，走了一会儿，迎面听到一串又一串清脆的笑声。
希尔好奇地多看几眼，梧桐树下有几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年，身影随着笑声由远及近。
骑在最前面的女孩手里捏着一根自拍杆，好像在给同行的伙伴拍视频，一头短发被风吹得全往后飘，浓眉大眼，看起来分外精神。
“这些学生真有活力啊。”
叶金存发出一声感慨，希尔循着声音向后看，卓真没附和，默默掏出手机，正对着那群青春洋溢的学生：“这段视频加个回忆bgm肯定能火。”
他刚想说卓真做账号也太上进了。戚颂安停下脚步，看向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学生，提醒道：“至少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出镜。”
“我忘了……是得问一下。”卓真懊恼地说。
她话音刚落，那群学生已经骑到跟前，打头的短发女孩朝他们看了一眼，眼睛一亮：“诶！”
随后按刹车，停在希尔面前：“你是那个Coser吗？我在网上刷到过你和他的视频。”说完，女孩朝戚颂安那儿看了一眼。
希尔第一次在现实中被人当面叫“Coser”，反应慢半拍：“啊……”
戚颂安只好替他回答：“他是。”
那女孩的同伴也停好车，三三两两凑近，笑嘻嘻地说他们是粉丝，没想到出来骑行拍视频也能遇到喜欢的网红，问可不可以一起合照。
希尔笑眯眯地答应，微微俯身，陪女孩和她的同伴们拍了几张合照。戚颂安站在他左边，拍照时被要求换了好几个姿势。
搞定照片，卓真顺势给他们展示方才拍的视频，询问能不能把它发到网上。
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看着大一点的男孩低头仔细看了看，说：“蒋璐英，我觉得这个姐姐拍得挺好的，刚好可以当我们视频的第三视角。”
蒋璐英叫的是和希尔搭话的短发女孩，她隐隐有几人之间老大的气质，盯着手机上新鲜出炉的合照，头也不抬地答应：“好啊。”
“那行，姐姐，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那看着像她小弟的男孩对卓真说。
征得同意，希尔一行人和他们告别，错身而过，刚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分钟，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男小弟去而复返，跑到希尔面前，喘着气问：“那、那个，我能不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希尔婉拒了他，男小弟的脸一会儿皱得紧巴巴的，一会儿又释然地松开。大约在要联系方式前已经有心理准备。
可他的眼神在希尔和戚颂安之间来回巡视，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复杂地说：“抱歉，打扰了。”
眼睛一闭，突然忍痛似的：“祝你们幸福！”接着扭头跑得飞快。
见那人跑远，希尔假装不经意地对戚颂安说：“他是不是以为我们是一对啊？”
戚颂安淡淡地看他一眼，腿一迈，走到最前面。
希尔特意压低了声音，身后的卓真和叶金存听不见他讲的小话。
尤其是叶金存，他一脸迷茫地问卓真：“刚刚发生什么事了？那小孩为什么忽然祝福别人？希尔嘀嘀咕咕什么呢？戚颂安干嘛走这么快？”
“搞不明白的事就别问了。多吃饭，少动脑。”
“但是……”
卓真拍拍叶金存的肩膀，扬起嘴角笑了笑：“行了，别问了，祈福去。”
叶金存忍不住抱怨道：“哎呀真是，回答一下怎么了……”
可其他人都要走，他再不解，最后也只能搔搔头发跟上去。
……
花费大约三十分钟，他们一行人来到计划中的古刹，分别买了门票。
古刹里的人比想象中的多许多，熙熙攘攘，吹来的风夹杂各种气味。
希尔被熏得有些头晕，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朝戚颂安那儿靠近一些，几乎能感受到他胳膊的温度。
可能是不同气味的人类实在太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太健康，跳得比平时乱一些，一抬头，冷不丁对上戚颂安打量的目光。
戚颂安的眼神落在他泛白的脸上，顿了几秒，没有挪开被希尔紧紧贴着的手臂，大发慈悲似的，任由身体被他挤着朝前走。
希尔亦步亦趋地贴着，步伐计算得很精准。即将走进古刹的大殿时，身边的脚步慢慢放缓了，正好停在门口。
他奇怪地抬头，戚颂安状似随意地说：“不舒服可以不进去。”
希尔摇了摇头：“不行。”
戚颂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有必须要许愿的事。”
希尔如此坚持，戚颂安收回目光，又开始闭口不言了。
古刹不同的大殿可以求不同的福，希尔尽量远离人群，多掏了些钱，一香一愿，给他们一行四人都求了。
卓真有意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一路上拉着叶金存专往人多的地方钻。
希尔身侧的人只剩戚颂安，到最后一个大殿时，一路沉默的戚颂安突然说：“卓真和叶金存自己会求福。”
“这个是我多求的福，可以给别人增加福气的。”希尔盯着戚颂安，神色认真又坚持，“而且我也给你求了。”
戚颂安低头看了眼希尔打开支付软件的手，没反驳，默默挪开目光。
为了在大殿外挂上祈福红条，希尔还是没能逃过拥挤的人群。
他最后花了两笔钱，一笔拿来买红条，一笔拿来买红绳。
红条被他仔细地用记号笔写上名字，期间把“叶金存”写成“叶今存”，被戚颂安当场抓包。
“你写字用拼音输入法？”他凉凉地说。
希尔划掉重写，他又不是人，没接受过人类的教育，要每一个字都写对干什么，于是小声抱怨道：“你原来不这样……老是逮着我欺负干嘛。”
“绝对没有。”戚颂安果断否定道，“那是你的错觉。”
然而下一句问的又是：“红绳呢？怎么不买四条了？”
“这个不一样。”希尔侧过头盯着地面，“……但是你这样，我都不想送给你了。”
“送我的？”戚颂安挑了挑眉。
“反正用的是你的钱……你不要就算了。”
希尔嘴上这么说，抓戚颂安胳膊的手却很敏捷，“啪”地一下将红绳塞进他手里。
声音极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人了。
“戚颂安，我祝你早点跟……”家人团聚。
“哎呀！”
话没说完，希尔整个身体向前扑，下意识地伸手乱抓，被人拉了一把，落入既陌生又熟悉的怀抱。
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小孩撞了他的腿，害希尔差点摔个大跟头：“吓死我了。”
希尔的手跟磁铁一样，不由地吸住掌下的腰，淡淡的香火气息拂在他身上，味道和略微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戚颂安没有马上推开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孩太皮了，一时没看住就到处乱跑。”饱含歉意的女声由远及近，“诶诶诶！臭小子你跑什么，还不过来给哥哥道歉！”
希尔迷茫地眨眼睛，小男孩被揪到跟前，他才松了手，退回原位：“没事。”
男孩被他妈妈强压着道歉。听见希尔说没事，孩子妈妈一边说“真是对不起”，扭头对孩子时又换了一张面孔，严肃道：“下次还乱不乱跑了，嗯？”
孩子丧头耷脑地说知道了，妈妈的脸才终于多云转晴。
这只是个小插曲。希尔把抱过戚颂安的手背到身后，抿了抿唇，抬头刚要说话，叶金存和卓真从人群中挤着跑了过来。
卓真喘着气说：“呼——还好戚颂安动作快，我在那边看你差点被小孩撞倒。这路面这么硬，太吓人了。”
“希尔，你是真的没事吧？”
另一边，叶金存上下打量希尔，认真检查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最后目光停留在希尔的脸上：“……是不是气不顺啊，你的脸怎么是粉色的。”
希尔措不及防地噎住了。
“是刚刚被吓到了……也可能是人太多，我一觉得闷就这样。”
他撇过脑袋，慌乱地看向戚颂安。
戚颂安没看他，目光落在地上的某处。
只有他的目光没落在希尔身上，也只有他看见了方才被撞掉的红绳。
戚颂安俯身拾起，没有戴上，将刚刚希尔想硬塞的红绳不动声色地收进口袋，然后扭头对叶金存说：“不用担心，他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