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小说《论穿成河棠师尊如何生存》作者:紫辰未央,墨惊澜谢悯是小说论穿成河棠师尊如何生存中的主人公,小说的主要内容:谢悯是穿越成为了师尊,比起怎么要好好活着,其实他本人想要的东西更多。
热门评价:社恐闷骚高岭之花师尊受vs腹黑醋缸爱憎强烈徒弟攻
《论穿成河棠师尊如何生存》精选:
“好香......”
阵阵若有似无,极其幽微的冷香萦绕鼻尖,似乎是寒兰的香气。
闻着真令人舒服。
墨惊澜循着凌冽的香气,浅浅前地凑了凑。
果然,那股子幽香气比方才明晰了些。
衣料冰凉丝滑,蹭在脸颊上,有点舒服。
“我......不是死了吗?”
双眸缓缓张开,一双凤目中浮着苍茫雾色,墨惊澜意识仍旧迷蒙,但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埋在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水蓝色衣襟被自己蹭得微微斜开,瓷白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好美!
墨惊澜心内微微悸动,空洞着一双眸子,懵然抬手想去摸一摸。
指尖刚刚触及一点肌肤,便感觉像触电一般,酥麻痛痒,不可言喻。
电流淌过,清润的触感愈发清晰,犹如摩挲在一块质地上好的羊脂白玉上。
又像有一泓清泉汩汩淌过心田,心里平静极了,这是真正的平静,不同于往日满腔怨憎为求自保而压抑出来的平静。
可平静间又隐隐有些燥热。
喉结滚动。
墨惊澜依然懵然不清,只觉得自己平静又躁动,微凉又微热,但是舒服极了。
他很喜欢。
他很想要。
那是什么?那是谁?
昏沉的头脑来不及思索,只是循着本能想要占有更多。他迟疑着想要抚掌上去,甚至覆身上去......
“墨惊澜!醒了?醒了就快点从师尊怀里滚起来!”一个愤愤不平的嗓音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墨惊澜瞬间完全清醒,迅速收回手掌,仰头就瞧见一张最令他憎恨的面孔。
这人样貌英气、剑眉微微蹙着,一双凤眸上挑,眸色淡若琉璃,眉宇间拢着一丝疏离淡漠。
竟然会是他?
那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不过,这人的确是面目可憎!
墨惊澜一掌推塌,迅速起身,环视四周就发觉自己是躺在弟子房的卧塌上,枕在那人膝上、靠在那人怀里!
而此刻那人也正坐在自己榻上!
惊悚!疑惑!厌恶!
刚刚悸动而美好的感觉一扫而空。
“惊羽,罢了。”谢悯缓缓起身,周身笼着淡淡的疏离,行了几步,淡烟流水般轻掀衣摆落座在一旁的漆木椅上。
白惊羽面色不愉,又不敢分辨。只走近墨惊澜一步,抬手指着他:“墨惊澜,你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能让师尊这样待你!你自己练功受伤,却让师尊耗费这许多灵力来救你。师尊也才在突破境界前受了伤,就耗损灵力来救你。你还不快点谢谢师尊!”
墨惊澜抬头望向白惊羽,眼神阴寒,目露不屑,心道:“我谢他,我真是要好好谢他,谢他祖宗十八代!这个伪君子又在人前装什么慈悲!就在方才,自己快死了又偏偏要救下来,怕就是想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来日方长慢慢地折磨自己吧!”
墨惊澜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虽然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无波,但到底是个情绪强烈、爱憎分明之人,那些最真实的情绪还是会时不时流露出蛛丝马迹。
白惊羽何许人也?他是谢悯的大徒弟,墨惊澜的师兄。
白惊羽旁边还立着一人,梳着双丫髻,一双美目灵动闪烁,正是墨惊澜的师妹林惊鸿。
谢悯为人不喜喧闹,因此不似别的长老门下弟子众多,名下只有三名弟子。
“师兄!”清甜的嗓音响起。
“据白惊羽所说,谢悯应该是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也对,若将事情告诉他们,他的丑事不就败露了!”墨惊澜陷入思索当中,默然不语。
“师兄~~”
林惊鸿又唤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声调在空中打了个旋,有几分娇嗔的意味。
“啊?”墨惊澜回神,应了一声。
“刚一醒来,就不理人!哎......罢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等墨惊澜回答,林惊鸿又叽叽喳喳得开始了:“墨师兄,我和白师兄今日刚从灵隐宗修习回来,这一年可过得真漫长啊,灵隐宗的长老可真凶呀.......”
墨惊澜听到此处心内又泛起是一阵对谢悯的憎恨,谢悯厌弃自己,就连这去别的山门修习的机会都不给他!
月沉大陆的各个宗门都有这样的传统,会送弟子到别派修习一段时间,长则数年,短则几月,为的是叫弟子开阔眼界,博学庞收,不至于长久只学一门之功法而失于博大。
林惊鸿哪里知道墨惊澜的心事,只是自顾自说着,少女烂漫,哪里想得到这里头如此之多的弯弯绕绕。
“诺,给你的,这是我们回来时途径小镇买的。”
少女伸手摊开掌心将一枚精巧的圆形玉佩递在墨惊澜面前。
墨惊澜垂眸瞧了瞧,抬头道:“挺漂亮的,惊鸿你留着玩吧。”
“墨师兄,这可用了我攒了一年的灵石才买来的!你看这上面雕着一只孔雀呢,多漂亮啊!墨师兄,你就受下吧。”
少女娇嗔。
墨惊澜心内升起一抹暖意,在这神霄门内也只有林惊鸿尊重自己、关心自己,旁人都打量着谢悯和几位张老的态度,上赶着欺侮他。
墨惊澜唇角微扬,梨涡清浅,笑得真诚。
他就是这样的人,大约是因为几乎从来没有被善待过,只要别人对他有一点点好,他便会感念于心,然后加倍地对那人好。
他抬起双手郑重地接过玉佩,细看去,果见莹润的白脂玉佩上雕刻着一直栩栩如生的孔雀,那孔雀脖颈高扬,身后散着高大宽阔是尾屏,尾屏从中间的高点划下,两边的弧度饱满而流利,极具美感。
墨惊澜心内莫名喜爱,拇指略略摩挲了那孔雀几次,将那玉佩收进怀里。
“谢谢惊鸿。”
“不、不用谢。”少女瞧着墨惊澜的笑靥只觉得心神晃动,眉梢眼角晕着丝丝缕缕的羞涩。
墨惊澜望着少女,眸中笑意舒展,这样的平和态度和刚刚对着谢悯时隐忍、压抑而故作平静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时间气氛融洽温馨。
正欲再说些什么,只见谢悯利落起身,径直走向木门走去,丢下一句:“好生静养。”声线冷硬。
“是,师尊”墨惊澜语气恭敬平静,声线虽平缓但尾音下沉,透着不易察觉的隐忍压抑。
“假慈悲!”墨惊澜眸光森森,压抑的恨意流转,盯着谢悯水蓝色的高挑背影,心内暗道。
“恭送师尊!”
“恭送师尊!”
白惊羽和林惊鸿连忙转向谢悯,躬身恭送。
谢悯也不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正欲推门,脚步突然顿住。
微微回身侧首,恰好瞥到墨惊澜饱含恨意的漆黑双眸。
只觉得心头一凛,脊背发凉。
平静了几息,淡淡开口“今日接到花月镇归宁公主府求助信,近半年来花月镇频出婴孩丢失的案件,当地官府苦查无果,因此请我神霄门前去探查。你们稍作休整,十日后随为师前往花月镇。”
“是,师尊!”
两人恭敬称是。
只有墨惊澜默不作声。
待那抹蓝色的身影走远,墨惊澜蜷起拇指轻轻摩挲自己的中指指尖。
只觉得指尖上还遗留着那种清凉滑润的触感。
感觉有点心痒。
又有点舒服。
可恶!
怎么会感觉到舒服!
他这个人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是将自己折磨的体无完肤的人,自己怎么会感到舒服?应该感到晦气,感到恶心才对!
对,恶心、真是恶心。
心头骂着,又不知不觉的将中指指尖凑向鼻尖。
嗯,淡淡的寒兰的香气......真好闻......
墨惊澜轻轻阖了阖目,心内丝丝悸动,像孔雀尾羽扫过掌心,酥酥麻麻的。
不、不对,是好恶心才对。
他摇着头、狠命地搓了搓手指,欲将触摸过谢悯的那片指尖刮下来一般。
片刻,他怔然垂落手臂,一掌无意按在膝头。
“嘶……”
好痛!
已经敷过药的膝头再次传来刺痛。
墨惊澜仰头挑眉,再次凝视着谢悯背影消失的方向,眸光怨恨森寒,“谢悯,我的好师尊,既然你故作慈悲留着我的性命,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总有一天我要用你的鞭子在你身上刻满伤痕!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跪在我脚下,哭着求我放过你!”
十日后,神霄宗望舒峰,烟雨菡萏洲。
墨惊澜着一袭雪青色弟子袍,抱着双臂,懒洋洋斜倚在白玉拱桥栏杆上,望着无边无际的菡萏花海,眸光点点,若有所思。
那些菡萏绯白相间,花叶相连,团团簇簇,甚是可爱。
微风袭来,碧波不兴,花枝战战,荷香幽幽。
墨惊澜侧后亦立着两个雪青身影,这两人背对墨惊澜,立在一块巍峨高大的白玉廊坊前,身姿笔挺,面色恭敬。
他们是白惊羽和林惊鸿。
白玉坊上悬着一块匾额,匾额上正当中龙飞凤舞的书着几个金色大字“烟雨菡萏洲”。
“烟雨菡萏洲”乃是谢悯的居所。
此处是望舒峰峰顶烟雨湖上的一处湖心岛,此岛以一条十二柱汉白玉拱桥与外相连。
又过了片刻,墨惊澜心中正在不耐烦“贯会拿乔做派,偏叫人久候,变着法子立他的师威,当真是小人!”
忽闻得身后传来声响。
“师尊安好”
“师尊安好”
墨惊澜缓缓转身,便瞧见二人恭敬行礼。
微微抬眸,不远处花叶掩映间一泓水蓝色身影款款而来,身形如玉,行动盈风,冰肌玉骨,秋水为神,水蓝色袍角微微翻飞,浑不似尘世之人!黑缎般的乌发映着阳光闪着细腻的光泽,乌发向后笼起,顶上扣一枚水蓝色玉冠。
墨惊澜心内冷哼一声。
清浅一揖,正欲起身,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身形顿了下,又深深揖了下去,“师尊安好”音调压抑。
“嗯”谢悯迟迟开口,算是回应。
墨惊澜抬头正对上谢悯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此时看来比风烟还淡。
凤眸微挑,剑眉长舒,气质高华。
“真是猥琐!”
墨惊澜一侧嘴角斜了斜,心内冷笑。
谢悯也不顿步,穿过三人径直行至湖畔,微微躬身,一手拢袖,露出一截玉臂,一手向一片荷叶探去,这荷叶碧绿扩大,叶上凝露,甚是可爱。
微凝荧蓝色灵力的葱玉指尖轻轻一点,那片荷叶离枝而起,缓缓浮在空中,飘至谢悯面前。
谢悯起身,指尖迅速皆因,轻吟一句“天工化物!起!”
荷叶周身蓝光莹莹流淌,升至空中瞬间长大数十倍,化作一叶荷叶兰舟。
“哇!好漂亮!师尊好厉害!”林惊鸿闪着灵动的双眸,脱口而出。
谢悯唇角微勾,面色一片淡然,并不言语。
“哈哈,那当然!想我谢悯可是号称箜篌天才的,无论什么曲子只需瞥一眼谱子便能丝滑演奏。这点小功法当然不在话下!我好帅!哈哈哈!”
是吗?
刚刚来的时候,隐在广袖下的手心可是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心内慌到不行。
天知道他为研究这功法了多少功夫,自己初来乍到,又对原著的情节和原主的记忆了解有限,因怕被识破身份也不好去请教别人,只得一个人熬了好几个日夜查阅烟雨菡萏洲中谢悯所藏功法典籍又揣摩了几日,这才有了今天的挥洒自如。
面上依然风轻云淡,雪色靴尖轻轻点地,飞身而起,衣衫翻飞间落在荷叶上。
“师尊,我们这次要乘这荷叶去花影城啊!”林惊鸿开口。
“嗯”谢悯面色清淡。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御剑呢?”少女疑惑。
“这个......当然是因为,我!恐!高!啊!那剑身就那么窄窄一片,不得吓得魂飞魄散。这荷叶兰舟宽阔,我不往下看就行啦!哈哈......还是我聪明。”谢悯心内暗想,不再言语,面上还是一派清淡。
林惊鸿见谢悯不再言语,以为自己多话惹得自家师尊不悦,于是低头再不言语。
墨惊澜向前几步轻轻拍了拍林惊鸿肩膀。
林惊鸿抬头转向墨惊澜,二人相视一笑。
而后,三人飞身落在荷叶兰舟上。
这荷叶兰舟受着灵力驱使自行飞入云天驶向花影城。
许久,荷叶兰舟在花月镇前落下,此时已是夕阳西下。
四人步行穿过花影城城门。
城内街道整齐,路旁繁花如云,花香馥郁。
细看去花卉虽繁茂异常,花色博杂,绛白粉紫,却都是一种花卉,便是虞美人。
“这街上怎么没有一个人?”谢悯皱眉,心内纳罕。
“大婶,这街上怎么没人?”白惊羽拉住街角转弯处闪出的一位大婶,匆匆发问。
这大婶拂开白惊羽,扫了四人一眼,语重心长道:“我瞧着你们是外乡人吧,我们这里连着好几个月都有婴儿丢失!最近夜夜都能听到婴儿的哭声!这谁敢出门!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也要赶紧回家去!”说着匆匆离开。
“谢谢大婶!”白惊羽对着背影谢了谢。
“走!”谢悯轻声,带着三人沿街转了几个弯,来到归宁公主府。
府中极大,楼台歌榭,虞美人硕大如伞,颜色深红,甚是妖冶。
四人随着府内管家进入正堂,主位上的男子正端着茶盏品茶,见客人到了,迅速起身迎了出来。
谢悯抬眸打量了下来人,这人面如冠玉,气度不凡,一袭紫金云纹长袍,尽显雍容,淡声道:“不必客气。”
“好好,玉华仙尊,诸位仙君请坐”,说着翻起右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四人落座,那个才坐下。
一时奉茶毕,那人面色忧虑望向谢悯,“玉华仙尊,本宫姓薛,乃是归宁公主的驸马。”
顿了顿又道:“恕本宫冒昧。本不敢劳动仙尊大架,只是眼下城中人心惶惶,百业凋敝,百姓不免受苦,思索再三,又闻得仙尊济世之英明,因此以书信劳烦仙尊相救。”
“无需客气,薛驸马直言便可。”谢悯淡然道。
薛驸马叹了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这花影城乃是本宫家乡。半年前,本宫与公主于京都成婚,幸得公主允准携其南下花影城与我一同祭祖,来到花影城便入住这赶修的归宁公主府中。我们本来只打算在这花影城中住得七、八日便要返京,不想来得一日,城中便出现丢失婴儿的事情,后来几日更是频频出现这样的事情,城中百姓忧惧终日,公主不忍百姓受苦,便誓要找出丢弃的婴孩并找出真凶才肯离去。只是公主携城中兵勇搜寻半年有余,婴孩被盗之事仍有发生,公主仍未有头绪,如今更是劳累过度病倒了。”
听到此处,林惊鸿忍不住赞叹:“归宁公主当真仁心厚德,当世豪杰!”
说完偷偷看向谢悯,见自家师尊并无不悦之色,又道:“那你们怎的不关闭城门,不怕恶徒逃窜?或者被盗婴孩被运出城外?”
薛驸马苦笑,“起初这城门也关闭过几月,这是仍旧有婴孩被盗,搜遍全城亦未见丢失婴孩,想来城门关不关也无甚要紧。”
谢悯若有所思,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缓缓放下茶盏,“听闻城中常有婴儿整夜啼哭扰得百姓忧惧,这又是何因?”
“婴孩啼哭不是挺正常得嘛?”白惊羽大大咧咧地道。
此时天色渐暗,堂内燃起华灯。
“肯定不是一般哭声啊,婴孩常常丢失又寻觅不见,这些婴孩极有可能已经被害身亡。这哭声定然与丢失的婴孩有关。”说着眼睛瞥向谢悯和白惊羽,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切,这还用问!”
“墨惊澜你装什么聪慧!你......”
话未说完,谢悯轻咳一声,二人立时禁声。
“这位墨仙君说得不错,的确不是普通的婴孩哭声。我们初闻之时也曾寻找过来源,那哭声或附在空中,或落在石上 ,似无处不在,只是找不到来源。”薛驸马说完连声叹气。
谢悯思忖片刻道:“看来,婴孩被盗之事虚从这啼哭之声入手。”
“哇呜......哇呜......”
话音刚落,堂外传来幽幽咽咽的婴儿啼哭声,哀婉凄切,叫人听了心生恐惧。
谢悯心头一凛,迅速起身,匆匆几步跨出门去。
师兄妹三人亦匆匆而出,薛驸马早已躲入后堂并未跟随。
谢悯立在庭中转身四顾,但见夜色沉沉,琉璃宫灯明亮。
只是婴孩啼哭之声却止住了。
一时悄然无声。
因府内仆从惧怕已久,入了夜早早便躲了起来,更无人胆敢喧哗,所以此刻格外死寂。
“砰!”一阵阴风袭来,寒气彻骨,数盏琉璃宫灯同时碎裂熄灭,同时诡谲的婴啼之声再次想起。
谢悯毛骨悚然,心内暗道:“苍天,所有灯都熄灭了,这是要吓死我一个黑暗恐惧症患者吗!啊!”
不过,月光尚算皎洁。
谢悯抬头望月暗喜:“还好,还好,灯虽灭尽,但仍有一轮明月,不怕不怕。”
三人战战兢兢,不敢轻举妄动,齐齐望向谢悯,循着谢悯的视线望向一轮弯月。
嗯,月牙弯弯,全无星辰,仙尊这是看出什么来了!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了!??
“师、师尊,你发现什么了?”林惊鸿怯怯发问。
谢悯收回视线发觉三人立在自己身后齐齐望月,带了些憨气,只觉好笑,又不好露出来,只得狠命忍住笑意,沉声道:“为师在内敛气息,你们要记住,做事最忌心浮气躁,你们做任何事前定要......”
又是一阵阴风袭来,风云流转,乌云避月,月光消失,只余无边黑暗。
谢悯周身发僵,心内惶恐,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这月光也没了!苍天你要吓死我吗?不怕不怕,我只是对封闭空间的黑暗恐惧异常,这种开阔空间又有旁人在,我谢悯是可以扛的!!!”
“啊!”
“啊!!”
“啊!!!”
三个徒弟惊呼,到底是少年人缺乏历练。
慌乱了一会,便都镇定了下来,发觉自家师尊并未出声。
白惊羽赞叹,“师尊,就是师尊,果然临危不惧!”
“是啊,师尊好威武!”林惊鸿无比赞同。
“哼!”墨惊澜冷哼一声,腹诽道:“故作姿态!”
谢悯,“其实我也好怕......嘤嘤嘤.......”
片刻寂静。
“师尊,现在该怎么办呐?”林惊鸿问。
“莫慌。”谢悯稳定心神,淡定开口。语落,陡然从广袖中甩出数十张符咒,符咒冲在半空中似是碰到了什么,迅速开始燃烧,瞬间婴儿哭声大作。
“呜呜......呜呜......”
声声交缠,凄厉哀婉,贴在耳边,伏在肩头,悬在头顶,似无孔不入、无处不在,让人毛骨悚然。
一时云开月出,天地间可见光亮。
符咒燃尽,谢悯摊开右掌召出含灵,含灵周身金光流转,熠熠生辉。
谢悯抬手挥鞭,只是鞭锋未起,便又缓缓落下,沉声道:“你们可是有何隐情?是否为被盗走、遇害的婴孩?抑或是盗取婴孩的元凶?无论有何隐情,均可诉于我等,我等或可相助,若继续作恶,便不要怪本仙尊毫不留情!”
“呜呜.......呜呜......”
哭声渐渐不再交缠,变得清晰起来。
三股哭声从四周渐渐靠近谢悯,在身旁徘徊几匝停在谢悯面前。
“这是何意?”谢悯蹙眉不解。
这哭声飘在谢悯面前片刻,陡然向远处飘去。
“难道是要我跟着他们?”谢悯心念一动,便匆匆尾随着哭声向府外行去。
三个徒弟见状也追了出来。
哭声一路飘向城外荒郊,钻入一片宅院内忽然消失。
四人追逐而来,远远就瞧见两盏红彤彤的灯笼悬在高大的府门前,灯笼下挂着大红厚密的流苏,寒风阵阵,灯影明灭,流苏翻动,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走进府门,墨漆大门紧闭,院内寂静无声。
谢悯抬头,见门上悬着一块黑色匾额,上空无一字。匾额上还挂着几条宽大的红绸,艳若鲜血。
黑红相间之间甚是诡谲。
“吱......”,木质的门扉发出苍老嘶哑的声音。
两扇墨漆大门由内而外缓缓打开。
谢悯向内瞧去,惊出一身冷汗。
大门洞开,门内浓雾翻滚弥漫。
谢悯心情恐慌,下意识退后半步,但思及那几个婴孩或许真有隐情,况且此事关乎满城百姓安宁,更有三个徒弟在身后眼巴巴瞧着,这怎么退!!!
隐在袖中的手掌握紧含灵,谢悯深深一息,迈步跨进门槛,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浓雾中。
三个徒弟瞧见自家师尊进了门内,相互对视一眼,也壮着胆子跨入门内。
谢悯立在浓雾中,视线三寸之外便一片茫然,诸物不可见。
“砰!”
谢悯脚步虽缓,还是和来人撞了个满怀,自己一侧眼尾结结实实撞到一弧坚硬饱满的额头上。
“好痛!”谢悯忍着右目的酸痛后撤数步,冷斥道:“是谁?!”同时挥袖祭出含灵,含灵如同闪电一般周身金光流转凶狠噬向来人!
“师尊!是我!我是墨惊澜!”来人反应极快,尾音中飘出一抹恐慌的味道。
谢悯急速撤回含灵,不禁纳罕,“如此浓雾,他竟能如此快速辨认出我!!!”,默了几息,“惊羽和惊鸿呢?”语气中是一贯的清冷。
墨惊澜沉默不语,浓雾把时间扯得格外漫长,许久,就在谢悯等得几乎失去耐心的时候,墨惊澜终于回道:“不知,走散了。”淡淡苦涩缓缓晕开。
谢悯轻应一声,抬手狠揉了揉酸楚的眼尾,心道“这人怕不是吓傻了?这会怎的又如此迟钝了!哎!到底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吓到也是情理之中!”谢悯无声叹息,圣父情怀爆棚,强抑下社恐不愿与人多言的本能,开口宽慰,“你.....”
“爹爹.....”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自下幽幽传来。
一只冰凉的小手掐住谢悯自然垂落的左手。
这触感湿滑冰凉,让人想起一种阴狠的冷血生物。
谢悯呼吸停滞,周身血液冰锢。
滞了片刻,僵硬地抽出手指,“我...不是你爹爹。”
“咦!不是爹爹?”童子疑惑。
“真笨!不是爹爹,便是娘亲!”另一个奶声响起。
“对,那就是娘亲喽!”远处奶声飘摇而来。
“这是什么逻辑!”听着三人言语,谢悯哭笑不得。
“娘亲!”
“娘亲!”
“娘亲!”
三个童子将谢悯团团围住,扯衣顿袖,扑将上来。
终是不明究里,谢悯不忍痛下狠手,只是一顿左推右拒。
岂料一名童子攀着衣带竟窜到他怀中,搂定谢悯脖颈,张口便呼:“娘亲!好娘亲!我好想你!”
作为一个社恐,谢悯从不喜与人贴近,更何况此刻这潮湿森冷的触感伏在脖颈,真让他恐慌啊。
蓝光盈盈,周身灵力运转,谢悯打算将这三名来路不明的童子震开。
“娘亲,你生气了吗?我们以后一定乖!娘亲不要丢下我们!”童子字字奶糯,急切中透着恳求。
谢悯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绣花针刺了一下,胸口微痛,心中叹息,“稚颇思亲,何其可怜!罢了......”,如此思忖间,便顾不得恐惧,缓缓收回周身灵力。
“喂!你们快从我师尊身上下来!他可不是你们的娘亲!”墨惊澜循声靠近劈手去拽那钻在谢悯怀中的童子。
童子双腿乱蹬,只是口呼“娘亲”
“罢了,惊澜!”
谢悯抬手按住墨惊澜的掌背。
墨惊澜好似触电般周身微颤,抬眸瞧见谢悯神态平静,眼尾低垂,一双凤眸半开半阖觑着那名童子,好似一尊悲悯众生疾苦的菩萨。
“假慈悲!此处装模作样给谁瞧!?”墨惊澜撤回手掌,情不自禁将掌背凑向鼻尖,低头,深深嗅了嗅,“啊......寒兰香气,好香.....要是、要是能像那童子一般将谢悯拥在怀中,岂不是更香......”
“你…是谁?”谢悯语调清淡。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想温和些,可是对他而言冷淡是自己习惯了的保护色,更是习惯了的铠甲。也许是装作冷淡太久了,他已经无法像大多数人一般自然而然地表达温和亲切了,有时候自己都觉得悲哀。
墨惊澜被冷冰冰的话语从胡思乱想中惊醒,狠命摇摇头,把脑海中缭绕的想法和香气散去,抬手隔着衣衫压了压胸膛的伤痕。“谢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至今也搞不明白谢悯接下来到底会如何折磨自己!还是要小心防备!”
童子不答,只管娘亲、娘亲的唤个不停。
谢悯单手抱起赖在自己怀中的童子,目光落在童子脸上。
“呀!”
因为距离极进,谢悯看得清楚。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惨白的脸颊上突兀的印着两团鲜红的圆圈,一双空洞的眼睛挤满眼白,没有瞳仁!
谢悯头晕目眩,几欲摔倒,赶紧松开童子、阖起双眸极力稳住心神,耳边一叠声的“娘亲”格外清晰。
谢悯垂首扶额,深深几息,耳畔声响渐远去,只到模糊消失。
他缓缓睁开双眸,浓雾竟完全散去!环顾四周,周围空无一人。
面前不远处的紫檀桌上正燃着两枚红色的龙凤喜烛,红烛滴泪,烛光闪烁晕着旖旎的红,映在雕花轩窗上硕大鲜艳的红色喜字上像一尾涟漪般缓缓荡开。
抬头,斗拱上悬着枚浑圆的红色绣球,绣球两侧幽幽飘着两条红绸,那红绸无风自动,欲说还休。沉香梁木上还雕着百子千孙图,一个个婴孩儿或爬或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子是在室内,似乎还是个、是个…洞房!!!
谢悯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是坐在一张千功拔步床上,这拔步床华丽异常,上部浮雕着海棠春睡,下部镂着张畅画眉,好一派夫妻恩爱和美的景象!!!!
床边两侧束着红色锦帐,床上铺着一床赤色锦被,上金丝银线绣着鸳鸯戏水的花样,鸳鸯恩爱,环颈相就。
锦被上撒着红枣、花生、桂圆!!!
早生贵子!!!
“这确实是洞房!!!”谢悯确信。
他被一片片的红彤彤闪得眼晕,转身在屋内踱了几步,坐在桌边紫檀椅上闭目养神,试图缕清思路,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
“吱......”
雕花木门被推开,谢悯迅速睁开双目,试图召出含灵,只是体内灵脉空洞无物,自己更是一分灵力都调转不出来!!!
“哎呦,新娘子,您怎么还坐在椅子上,你该坐在床上呐!”原来是一名穿红着绿长得白胖滚圆的喜婆。
说话间,喜婆不由分说的搀起谢悯将他扶到床边坐下。
谢悯虽不喜外人触碰,只是如今自己灵力被封住,不愿轻易激怒蛰伏在暗处的敌人少不得忍耐一二。
“公子,您快瞧瞧这书,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老婆子解释给您听。”喜婆含着笑意,自怀中逃出一本手掌大小的画册递于谢悯。
“这是何物?
”谢悯接在手中,蹙着眉峰胡乱翻了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登时玉面粉透,耳尖通红如同滴血。
“啪!”
他像被蝎子蜜蜂蜇到手指一般,迅速将那画册甩在床铺上。
“哎呦,公子,您怎么还害羞了呢!您如今已经嫁为人妻,这等事情还是应知应会的,否则.......得了,我讲给您听!”
喜婆拾起画册,翻开一页,躬身递在谢悯眼前,含笑道;“公子,您瞧,这是......”
谢悯浅浅瞥了一眼,只觉心惊肉跳。那是两个男子白身相环,腿脚相缠,在一颗海棠树下......
不可描述,不可描述啊!
谢悯别过脸去,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赶紧打断喜婆的话;“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看!”
“行呐,公子,那我出去啦,您可一定要看呐!要不然吃亏的可是公子您呐!”喜婆笑嘻嘻地叮嘱几句便推门而出,还贴心的掩上了门扉。
“吱......”
门又被推开,喜婆指着铺上一方红帕笑道:“公子,您看过之后可要把盖头带上啊!”说着带上门走了。
终于走了!
谢悯松了口气,顺手将那搅得他面红耳赤的画册掷在地上。
犹豫地拾起红帕子给自己戴上。
不得已啊!
谢悯心内哀嚎不已。
想我谢悯直男一枚,从未有过感情经历,今天就要成亲!成亲也罢,还是嫁为人妻!真是离谱!
谢悯心情极其复杂!感觉荒谬至极!
只是此时灵力封印,又敌明我暗,还得谨慎些,尽量照做,看那幕后之人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不会真的要被......”谢悯蒙着盖头惴惴不安,甚为焦灼。
许久,门外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门被缓缓推开,脚步声沉沉来到自己面前。
谢悯紧张得脊背绷紧,身体僵直,垂眸望向喜帕下缘,只瞧见来人金线绣着的喜服下摆晃动。
来人在谢悯面前顿了下,贴着谢悯在千工拔步床上坐下。
谢悯看上去纹丝不动,心里慌到不行!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狭苍白的手掌缓缓靠近谢悯头顶的喜帕。
谢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内默默:“这厮若是敢胡作非为,我谢悯拼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和他拼了!!!”
那俊美的手指触到喜帕,两根手指夹轻轻一挑,喜帕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