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僧》是由作者木北吉川倾情打造的小说,褚良东方屿是小说的主角,小说行僧讲述了:褚良觉得东方屿无论在哪他都会找到他,不仅会找到他,更是会一辈子都和他纠缠,可东方屿想要放手了。
最新评论:他不想了。
《行僧》精选:
王念翻了个身,不料身上传来一阵剧痛,他迷茫地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昨夜发生的荒唐事。倏地,他眼眶一红,蒙上层水雾,单薄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强烈的耻辱感涌上心头,王念勃然而起,不顾疼痛,扶腰颤巍巍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已成为梦魇的地方。走出太常寺,东方猩红一片。
你要小心那个红衣男子。猛然间,王念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叮嘱。红衣男子,红衣男子……王念嗫嚅,师父,原来你早就算出弟子会有此劫难。王念暗暗攥紧了拳头,昨夜的羞辱,他若不报,誓不为人。
三道真人,对,去找祖师。不管你是谁,但你带给我的痛苦,我必加倍偿还,即使艰难险阻,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王念死命盯住了红彤彤的新日,发下狠誓。
从皇宫里出来,小厮一身冷汗,他劫后余生般擦着额上的汗渍,抬头偷瞧旁边的太常卿大人。想到方才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一阵唏嘘。
“大人,您虽是太常卿,但宫里那位可是贵人。您进宫多次,为何这次行事如此莽撞,不仅不跪拜,还说那些大言不惭的冒犯话。”小厮劝谏道。
前不久,大人应召入宫,结果见了贵人,大咧咧道了声“见过娘娘”,接着大手一挥,又道“回娘娘,小鬼已经被我打散了魂魄,要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想起那位娘娘铁青的脸色,以及一众目瞪口呆的内官和婢女,小厮止不住心悸。
‘王念’完全置若罔闻,目不斜视。
他用余光瞄了眼身边欢喜异常的太常卿,总觉得大人像换了个人一样,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冷的,疏离。可是,那张脸的的确确是太常卿大人的脸,没错啊。瞎想什么呢,小厮腹诽,真是吓晕了头。
端木彦欢欣鼓舞,迫不及待赶回太常寺,去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然而,推门而入,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见其身影,唯有一室的凌乱,告诉端木彦昨夜的温存确有其事。
他敛起笑,一张脸冷若冰霜,浑身暴戾之气濒临发作。“阿樾,你又开始调皮了。难道你忘记惹恼我是什么下场了吗?”
已经五天了,四哥还没有出现,难道是我会错了意?四哥没想着要对季晚辰下手?刘阿宝坐在破庙里,思绪飘远。旁边,一个乞丐踢了踢他的膝盖:“嗳,明天刘府三公子生辰,据说要全城施粥,你去不去?”
乞丐想了想,“算了,你腿不好,我给你带回来吧。”
思绪被打断,刘阿宝嗯嗯两声,当做回应。翌日,刘府的大门前排起了一条长队,几乎全城的乞丐都来了。不多时,大门开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后的下人们抬着几口大锅和大缸紧随其后。中年男子道:“今日是我家三公子的生辰,众所周知,我家老爷乐善好施,那是难得的大善人,是以早早下令,要施粥三日,广济天下,大家不要挤,全城老少都有份。”
锅打开,稀汤寡水,不见一粒米,有乞丐见到起哄:“你家是施粥还是施淘米水?你自己看看,这是粥吗?”
中年男子嘁了声,“有的吃已经不错了,居然还敢挑剔?你要真是乞丐,就是草根也吃得下去。”
男子指着说话的那人,嘱咐舀粥的,“看到没,就他,不是乞丐,不能给他粥。”说完,那乞丐不忿,回呛了两句。刘阿宝拦住那人,息事宁人,说道:“陈大哥,算了,这样的粥咱们不喝也罢。”
陈亮和刘阿宝并行,慢慢往破庙的方向走,他看了看腿脚不便的刘阿宝,心生愧疚:“对不起啊,阿宝,说要带你来喝粥的,没想到反连累你也没粥喝。”
“陈大哥,没事的。”刘阿宝笑着宽慰,“我初来乍到,这几天多亏陈大哥照顾了。”
刘宁望着前面那两乞丐,满腔愤怒。本来,今日是他的寿辰,爹爹说要全城布施,为他挣个好名声,以后也方便捐个一官半职当当。管家说完就该轮到他出门说几句场面话,接受大家的恭维,没想到偏被两个乞丐弄砸了场子。
刘宁一早认出其中有个在大街上撞了自己,不禁感叹真是冤家路窄,便带着随从,跟他们来到个僻静处。四顾无人,他眼神一冷,“给我打,只要别打死,怎么打都成。”
“是,公子。”随从们摩拳擦掌,准备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由分说,直接围住他们一哄而上。
“救命啊,打人了!”
“快来人啊,有人大庭广众下打人了。”
双拳难敌四手,陈亮招架不住,最后只能被动挨打;刘阿宝比他更惨,本就瘸腿瞎了只眼,只能护住脑袋,毫无反抗之力。见势,陈亮拼命护住刘阿宝,帮他挡住拳脚,口中大声呼救。
“少爷,好像有人在喊救命。”淮安耳朵尖,立马听到了。
“好像真的是。”季晚辰站定,仔细分辨了一下,循声找去。看到那帮行凶的人,大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刘宁蔑了眼季晚辰,“姓季的,你别多管闲事。”
见那些人没有停手的意思,季晚辰三两下拨开他们,挡在陈亮面前,故作惊讶:“哟,这不是刘三公子吗?”
刘阿宝听到季晚辰的声音,微不可察颤了一下。
季晚辰道:“今儿个不是刘三公子的生辰吗,听说刘府还要施粥呢。怎么刘公子不在家好好过寿,跑这儿欺负人来了。”
刘宁咬着后槽牙,怒道:“季晚辰,这是我刘府的事,你不要狗拿耗子。”
季晚辰好笑地望着刘宁,故意气他:“哟,刘三公子这是承认自己是耗子了?”他这番话好笑,表情也着实欠扁,淮安顿时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你你你……”刘宁气急败坏,语无伦次,不经意瞥到地上乞丐掉出来的玉佩,眼珠子滴溜溜转,顿生一计,“这二人偷了我们刘府的东西,本公子是要拿他们见官,你莫要自找麻烦。”
“你胡说,我们才没有偷你的东西,”陈亮听到他的污蔑,大声驳斥,“你才是无端端就打人。”
“你说他们是贼,有何凭证?”季晚辰顿时严肃,端正了态度,他自小习武,路见不平是回事;但不分是非袒护窃贼又是另回事。
刘宁得意一笑,“看见地上那枚玉佩没,正是我的物件;前几日那瘸腿乞丐撞了我,趁机偷了去。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他还是能瞧出其玉质温润,应该值不少钱。一个浑身破烂的乞丐,身上怎会有如此贵重之物,不是偷的是什么?
刘阿宝一惊,急忙在身上摸索,果然挨打时玉佩不小心掉下来。他想要去捡,被季晚辰抢先一步。
看着玉佩,季晚辰神色复杂,他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乞丐,试探着问:“刘阿宝?是你吗?”
刘阿宝噤声,陈亮却抬头望他:“你认识阿宝?”
“喂,”季晚辰久不说话,刘宁急了,“你们说什么呢。”
“说什么?”季晚辰脸色阴沉,俨然到了怒气爆发的边缘,“在说这枚玉佩是他的,我送给他的。”
刘宁心生恐惧,喉结紧张地上下做着吞咽的动作,他急忙给随从们使眼色,“我们走。”虽然不知道那个小瘸子到底和季晚辰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没傻到要惹怒一头红了眼的疯牛。
“来了秀洲,怎么没来找我?”刘宁离开后,季晚辰收了怒火,把玩着玉佩,盯着刘阿宝,气定神闲。
陈亮不傻,几句话便知晓刘阿宝和季晚辰貌似交情不浅,他低声询问:“阿宝,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在秀洲还有认识的熟人?他是谁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个富家少爷?”
刘阿宝躲避季晚辰探究的视线,慌张道:“今日多谢季公子解围,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站住。”季晚辰不嫌弃地拉住他,“你看看你,额头破了,都流血了,不如先跟我回季府,我请个郎中帮你看看。”
“少爷!”吓得淮安瞬间出声,生怕季晚辰真把人带回去。
“不用,不用。”刘阿宝连连推辞,他看了眼玉佩,道:“如今玉佩既已物归原主,我与公子便互不相欠。”
“陈大哥,我们走。”他扶着陈亮,道别。
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季晚辰无可奈何叹息,径直快走到刘阿宝面前,把他背了起来:“既然你到了我的地盘,我看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也该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吧。”
季晚辰强势地背着刘阿宝往季府走,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不放手。陈亮愣住了,不知要不要追上去。淮安不得已,对他说道:“走吧,一起去季府。”
季府的小厮和婢女,看着自己少爷背着个脏乱不堪的乞丐回来,惊讶不已。进了自己的小院,季晚辰才把人放下来,吩咐道:“去,打一桶热水,再给这位客人拿身我的衣物。”
小厮得令,转身去办,没走几步,季晚辰又说道:“算了,去拿一件延川的衣物吧,对了,再去请个郎中来。”
置身浴桶,烫热的水汽氤氲,刘阿宝呆呆地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那是张清俊脱俗的脸,和前世,有七八分像,也正因为这张脸,自己从小便不得父母喜爱。
这一世,他的父母长相皆是平庸之辈,没想到生得儿子却俊美无双。以至于从一出生,有关他的流言蜚语就不曾断过。
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刘阿宝活得异常艰难。降生后,他不爱哭,一直静静地安睡。再大点时,他身上的奇怪之处越来越多,明明还不会说话,却能听懂人言。学话时,也不像别人学得磕磕绊绊,父母每说一句,他便跟着说一句,字正腔圆。尚未开蒙,却能识文断字……后来,村里都传他是妖孽托生,连父母见了他,也心生恐惧。
沐浴过后,刘阿宝头发湿漉,直到半干后才穿衣出了房门。“你……你是谁?”淮安奉命来请刘阿宝去看郎中,没想到刚迈上台阶,一个披头散发,模样隽秀的男子打开了房门。
“刘阿宝呢?你把他怎么了?”一瞬间,淮安脑子里冒出各种不好的念头。
“我便是刘阿宝。”刘阿宝哭笑不得,只好解释。
“什么?”淮安震惊地瞪大双眼,上下打量,“你是那个乞丐?”怎么可能,明明刘阿宝是个瘸腿的,浑身脏兮兮的臭乞丐。
刘阿宝尴尬讪笑,“对,我便是那个乞丐。”说罢,他瘸着腿下了高台。直到这时,他才相信,眼前这人,真是那个脏乱的乞丐。
一路上,所有小厮和婢女都忍不住偷瞧那个瘸腿走路的男人,窃窃私语:“唉,那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长得真好看,比大公子还有老爷都好看呢。”
“可惜,好看是好看,却是个瘸子。”
……
刘阿宝面无表情听着他们的议论,跟着淮安走。
“阿宝?”忽地,一道声音响起,刘阿宝转身,是陈亮。他也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高高束起,绾成髻。他看着刘阿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和不敢确信。
“陈大哥,是我。”刘阿宝柔声回道。
“阿宝,真的是你?”陈亮亲切地搀起刘阿宝,把自己当成他的拐杖,“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他呵呵地笑。
“让陈大哥见丑了。”刘阿宝羞赧。
“不丑不丑,”陈亮爽朗道,“挺好看的。”
同样的震惊,也延续到了季晚辰身上。看到刘阿宝的那一刻,他便不敢眨眼,愣在原地,直到淮安唤了好几声才回神。他甚至不敢大喘,生怕呼出的气息脏了眼前那人的净洁。
季晚辰用余光不停偷瞄,他的动作太频繁,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他口干舌燥,急忙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位是李郎中。”
刘阿宝自觉伸出左手,搭在脉枕上,颔首道:“有劳先生了。”
观他气度不凡,郎中暗中惊讶,“公子客气了。”
把完脉,郎中微笑道:“公子脉象平和,并无大碍,只是身有旧疾,还需好好调理。”郎中看了眼他的腿,伸手去摸,“公子断腿后未能及时医治,以后怕是只能瘸着。倒是眼看不清东西,乃脑中血脉瘀滞,调理后或能恢复大半的目力。”
刘阿宝说不出是喜是忧,心平气和道:“多谢先生。”
倒是他这番话,让季晚辰痛惜不已。他偏头看向神色从容的刘阿宝,心里郁闷,抑郁难解,催促道:“那就请郎中开方子吧。”
那么好看的人儿,偏偏目盲,腿瘸,真是天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