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树犹如此》,树犹如此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闻灯所著的小说围绕裴令时惟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裴令在别人的眼中或许是个十分耀眼的明星,但在时惟的眼中,他是个普通人。
最新评论:普通的他。
《树犹如此》精选:
裴令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助理或者妈妈,结果“喂”了一声对面却不说话了。他眯着眼看了看屏幕上的备注,蹭一下坐起来。
“喂,小惟。”裴令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刚刚睡醒的缱绻。
电话另一边的时惟耳朵一热,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说,“是我,你现在在诊所吗?”
“不在,我在旅馆住下了。”裴令还没完全清醒,懵懵的,过了两秒又补充,“是低烧,所以不用打点滴,但是要吃药。”
时惟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他吃没吃晚饭。
“还没,刚刚睡醒。”
“哦。”时惟那边静了一会儿,轻微的电流声变得很明显,裴令还听见你好在那边不远处叫了一声,时惟才重新开口问道:“我晚饭煮了粥,你要吃吗?”
裴令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到晚八点,没有立即答应,“你吃了吗?”
“没有。”时惟解释,“我晚上吃饭晚,你知道的。”
裴令说了一句我知道。
时惟顿了顿,没再纠缠这个话题,问他住在哪个旅馆,他马上送来。
裴令按开床头灯,对着价目表上的名字念了一遍,又报了一遍房间号。
“很快就来。”时惟挂了电话。
裴令握着手机,后知后觉自己睡出了一身的汗。他睡前把空调温度打得很高,又搭了半边被子在腰上,半梦半醒间觉得很热却醒不过来,现在醒了觉得好累。
他晃了晃脑袋,赶在时惟来之前冲了个澡。
不得已穿着不合身的浴袍出来,刚好门铃响了。
他开了门,时惟举着手站在门口。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最简单的T恤和休闲短裤,头发蓬松,半遮住眼睛,脸部线条流畅,鼻尖小而圆润,被走廊里的灯光兜头照下来,显得还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时惟的眼神在裴令系得很松的浴袍带子上掠过,举起来的手慢慢放下来。
裴令侧身让他进来,小声说了句抱歉,边走边拢好了大开的领口。
时惟没有理他,径直走到窗户边的小玻璃圆桌旁,拿开没有用上的茶具,开始拆自己带过来的保温袋。
裴令想帮忙,没能插得上手,只好倒了一杯还温在电水壶里的温水给时惟。
“你怎么不吃了再来?”
时惟来的速度很快,还把他上午换下来的衣服洗好烘干了带过来,叫裴令目瞪口呆。
“等你吃完我就回去。”他在粥里面加了干贝和虾仁,闻起来咸香非常,还配了一碟子秦曼腌的小菜,很酸很脆。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裴令安静喝粥的侧脸,比在电视上看着还要好看。线条硬朗,鼻梁又挺又高,眼睫密而卷,裴令以前说过这是小时候他妈妈给他剪过才长成了这个样子,语气很欠打。嘴唇因为发烧变得很红,他喝粥喝得很快,额头和鼻尖很快冒了一层薄薄的汗。
时惟在打电话之前犹豫了很久。
时隔近两年,他其实无法确定裴令的手机号码有没有更换。可是裴令临走前的那个问题实在叫他心旌动摇,把原本想说的话一股脑给忘干净了。只好抱着万一的心态拨通了躺在通讯录最底下的号码。
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电话通了。
时惟当然知道没有换掉的号码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当裴令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里面流进耳朵,他还是有一股眼热的冲动。
将近两年的时间对时惟来说不算短。更何况,裴令经常时隔不久就会出现在电视或者各种娱乐新闻报道里,简直让时惟分不清两年前的那两个月里的裴令,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他已经逐渐习惯了他们其实属于不同世界的两个人,结果裴令又回来了。
裴令像个没事人一样,除了又长高了些,气质更沉稳些,撒娇,耍赖,简直跟两年前毫无区别。
时惟很想问问他哪来的倚仗,思及自己不争气的行为,还是算了。
裴令三下五除二地喝完了粥,原样把保温盒收拾好。
他一早就察觉到时惟在看他,还是用一种带有沉思的注视。裴令早就习惯了各色的目光,但如果来源是时惟,还是会让他紧张。
“小惟……”吃饭时氛围尤其沉默,他刚刚起了个头,话语主动权就被时惟抢过去了。
“病好了就回去了吧。”时惟用的是陈述语气。
裴令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又偏开头,闭口不答。
时惟假装没注意到,又问他,“你不是明星吗?难道不需要工作?”
裴令表情严肃地纠正:“我是演员,不是明星。有好的角色和剧本我才有工作,不然就没事做。”
时惟没忍住白他一眼。
“但是你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吧?你总会有戏拍不是吗?”
“但是我现在没有工作,为什么不能留下来?”裴令垂眼思忖了片刻,干脆破罐子破摔,“而且工作和追男朋友矛盾吗?”
意外的,时惟没有对他的话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然后很认真地发问:“然后呢?追到了之后会怎么样?出现新的工作然后再一走了之吗?等重新想起来再追第三次?”
裴令哑然。
他眼眶胀热,轻易就红得很明显,偏过头去不要时惟看他的表情。
从时惟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不停翕动的眼睫毛和为了抑制情绪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时惟的话也卡住了。
“我没有。”裴令的嗓音哑得更厉害了,他从椅子上起来,又在时惟面前蹲下来,仰起头来紧紧看着时惟的眼睛,眼中情绪不明,盯得时惟后背一麻,不由自主地听他慢慢把话说完了。
“我没有想那样做。没有不尊重你,没有不在意你,也没有要消遣你。两年前导演组催得很急,所以我走得很匆忙,只能在手机上跟你解释。可是进组第一天就被收走了手机,等我下了戏,你已经把我拉黑了。我一直以为你不想见我,才没敢回来。”裴令说到最后,居然表情还隐含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怨怪。
时惟静静地听完了他姗姗来迟的解释,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裴令说话时轻轻和他相握的手。
良久,他隐晦地叹了口气。他无意十分剖白自己,还是在裴令的面前。可是有些话既然裴令已经说开,他就不能再含在心底。
他没有立即把手抽回来,任由裴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握着。
“小裴。”他好久好久没有再喊过这个称呼,裴令眼神一瞬间温柔下来,仿佛一只温顺的大狗,犹豫地侧着脸贴在时惟的膝盖上。
时惟没有制止,“小裴,你知道吗?我并不是一下子就接受你走掉的事实的,想念和坚持是会被耗尽的。一开始我想你想得很厉害,但是我甚至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你。
“后来你居然在电影里出现了,我终于知道你在哪里了,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么想你了。再慢慢的,我发现想你除了可以折磨我,一点用都没有。我还要过自己的日子,我不能因为想你就让自己过得很差劲。你能明白吗?”
裴令弓起的肩胛骨在浴袍底下动了动,像翅膀在收缩。
时惟的手背上又热又湿,他的语气变得很释然而无奈,“我早就习惯没有你在的生活了,反而是你现在突然回来才会让我措手不及。”
“就不能重新开始吗?我真的不会再那样了。”裴令声音闷闷的。
时惟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裴令没有再说话,贴着时惟的手闭上眼睛。过了没一会儿就站起来,用十分抱歉的语气催时惟回去,“你还没有吃晚饭,先回去吃饭好不好。”
时惟应了一声,收拾东西出门。
裴令送他到楼下,出了旅馆门口还在往前走,被时惟制止了,“还想送我到家吗?回去吧,明天烧没退就去挂水知道吧?”
裴令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
天已经完全漆黑,住宅区的灯光仅仅足以照亮脚下的路。时惟走得很慢,沿路跟花叶贴面而过,鼻尖混了各种不同的花香,搅得他脑子晕眩。
思绪也被裴令乱成一团,他泫然欲泣的样子真的有种别样的好看和可爱,时惟随便回想了一下就没忍住笑了笑。旋即想到自己还在大街上,又收敛了表情。
时惟也路过了小湖公园,园内有喧闹的人声,灯火也比周围更加辉煌,伸展的树木在围栏外的地上投下奇形怪状的黑色图画。
时惟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最终却没有进去。
玉兰早已过了花期。
时惟慢吞吞地在畅水街口转弯,突然想起来,那棵玉兰树,裴令从来没有看过它开花的样子。
他没有骗裴令,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重新开始。
他们相遇的时间太短,分别的时间又太长。还没能磨合好如何在一起,就已经习惯了分别。甚至到了后来,时惟已经到了不看电视就没办法自如地想起来裴令具体长相的地步。他们隔得太远了,高清摄像机能照清裴令脸上每一粒小痣,却照不出他真正的表情。
还有他们的很多约定,最后也没有实现。那棵属于他和裴令的玉兰树,裴令甚至完全没有经历过它的花期。
更何况。
街边时不时有人和时惟打招呼,毗邻的灯光让他的影子在脚下不停旋转,等他终于站在自己的小超市门口。拥挤的店门口,窄短的楼道,跟裴令的脸一起挤到他的脑海里,无论怎么想,裴令都跟这一切格格不入。
时惟把卷帘门推上去,你好从门里窜了出来,被时惟抱在怀里摸了摸背。
百无聊赖的猫猫头靠在时惟的臂弯,听见他说了一些它完全理解不了的话,“本来就不应该产生交集的,真不知道该说有缘分还是没有缘分。”
你好懒懒地喵了一声,在逐渐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