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以后还想装》是由作者一维马赛克所著的一本现代纯爱小说,主角是杨一心与商远,主要讲述了:杨一心受到好心人的资助住进了商家,他在商家每天好好扮演属于自己的白莲花角色,直到某一天他的白莲花马甲掉了。
最新评议:马甲掉了就不要装了。
《掉马以后还想装》精选:
七月的最后一天,这天下午四点钟左右,万里无云、艳阳当空,蝉鸣声阵阵不止。灼人的高温炙烤着地面,楼下的车辆疾驰而过,驶过长年不曾修缮的路面裂痕时,车头跳起来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扬起的漫天灰尘一直飞上四楼,尽管如此,路边大遮阳伞下卖煎包的小贩只是用扇子扇了两下,这才不紧不慢地盖上锅盖。
在高楼大厦包围下的老城区,破旧、迟缓,有着与市区格格不入的慢节奏。
旧楼房里闷热得厉害,杨一心用力拖出自己的大行李箱,转身锁上铁锈斑驳的门,然后打了个哈欠。
他穿着白色T恤,看着干干净净的,阳光从楼道窗子透进来,在他的侧脸投下一层暖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好看,尤其是侧脸,完美继承了母亲挺拔的鼻子和看起来就薄情的嘴唇。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张嘴能说出多刻薄的话。
老房子隔音差,隔壁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听得格外明显,杨一心漆黑的眸子扫过隔壁的铁门,表情有点不耐烦。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跑上来偷情的?让他没有一天能安静休息。
他叹了口气,搬着箱子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往下挪,走到三楼时停下来喘了口气,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602偷情。
他把纸条从三楼一户的铁门下塞进去,扬长而去。
按理说杨一心最懒得管人家闲事,但这家的男人是个惯偷,有一次偷进杨一心家里被他抓个正着,可他家一穷二白,没什么可偷的,楼里没监控,最后报案也不了了之。
为这事,双方算是结下了梁子。
正想着这烦心事,杨一心走到了楼下,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汗衫的男人,男人一双三角眼恶狠狠地瞪过来,杨一心与他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这就巧了,临走还碰上了这小偷,晦气。
走到门口树下,杨一心坏心眼地停了几分钟,没一会儿楼上就传来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尖叫声。
他听见许多窗户打开,看热闹的人探出脖子议论纷纷,嬉笑怒骂声点燃了这条街道。他满意地笑了一下,拖着箱子继续向外走。
与很多人不同的是,杨一心清楚地知道自己坏,知道自己好看的外表下藏了一颗黑心,他能冷静地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并且对于做个好人这件事不抱什么希望。
但问他怎么做个好人,他倒还颇有研究。比如此时此刻,在烈日当空的街道旁,高温快把他烤化了,耐心值蹭蹭直掉,但是当黑色轿车从街角出现时,他脸上一切的不耐烦都瞬间消失。
黑色奔驰在他面前稳稳停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男人举止得体,眼角和额头虽然都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明显有所保养,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与这脏乱的街道格格不入。
杨一心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拘谨,乖巧地喊道:“杨伯伯。”
杨鸿温和地笑了一下,关切地说:“让你在家里等,怎么还是下来了。热不热,快上车吧。就一个箱子?”
“就一个箱子,没事您别管,我自己搬。”杨一心低着头率先把箱子搬进后备箱,没给杨鸿搭手的机会。
他放了箱子,又坚持让杨鸿先上车自己才上,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他松了一口气,在角落里正襟危坐着,不自在地动了动。
见状杨鸿安抚道:“不用紧张,商先生是很好的人,以后我也会照应你。转学手续都办好了,新学校的环境会好一些,所以最后一年你好好读书就行了,千万不要辜负你妈妈。”
“嗯,谢谢您。”杨一心点头并回以一丝腼腆的微笑。他微笑时眼睛很容易变成半月状,格外可爱,但笑容又没有完全释放,总夹着一点点难以摆脱的难过。
看着这个乖巧的孩子,杨鸿心里直叹可惜。两周前他忽然接到消息,自己一个远房表妹因车祸去世,在葬礼上他第一次见到杨一心,这个孩子在灵堂里默默地哭了很久,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谁哄都没用。
在聊天中他才知道,这个表妹年轻时为了爱情与家里决裂,离婚后一个人带着杨一心生活,也与家里没有联系,所以那天到场的所有人,杨一心一个也不认识。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母亲才能相依为命。
那天杨一心的外公外婆也在,两位老人悲痛欲绝,外婆竟指着杨一心骂:“要不是你那个爹,我女儿不至于变成这样,你这个孽种!”
面对老人的指责,杨一心低着头不发一言,仿佛默认了一切都是他的错。
杨一心上学晚,尽管才读完高二,却刚刚好18岁了,所以两位老人都不愿意管他。众多亲戚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闲言碎语,不乏同情的,却没人想接管一个烫手山芋。
杨鸿实在看不下去,一个还有一年就要高考的孩子要经历这些事情,于是主动提出把他接去自己那里。
杨鸿在商家做了多年管家,吃饭时他无意中提了一嘴,而商先生颇有同情心,表示愿意资助他上学,还可以接过去跟商少爷做个伴。这事就算成了。
在所有事情中,杨一心不否认、不拒绝,听了所有人的议论,也听了所有人的安排,乖得让人心疼。
直到过了两个星期,在去商家的路上,坐在车里他才流露出隐隐的不安,杨鸿对这个孩子充满同情。
车驶出拥堵的老城区,汇入新区干道,在傍晚时到达锦园半岛,锦园半岛沿河而建,是温阳最贵的住宅区,每个路口都立着保安亭,粗壮的梧桐树沿路而建,花草修剪得很具艺术感。
最重要的是,这里离温阳排行前三的高中——崇理中学很近。可以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顶级学区房。
在温阳住了十八年,杨一心第一次进到这里,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杨鸿领着他上楼,商家在沿江风景最好的地段,有个整整两平层打通的复式公寓。开门的瞬间,晚霞的余晖与广阔的天空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入眼帘。
杨鸿打开灯,屋子里是冷色的装修风格,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杨鸿说:“商先生一般不在这边住,只有少爷在。”
正说着,一楼的房间门打开,一个男生穿着拖鞋拿着水杯走出来。男生长得很高,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他面部棱角分明,显得很硬朗,但是眼睛半睁着,神情中透露着不耐烦,脸上仿佛写着三个大字——别惹我。
杨一心在看见他的瞬间就明白这个人不好惹,以后最好绕着他走,井水不犯河水才是自己跟他最好的相处生态。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正好介绍一下,这是商远,商先生的儿子。”杨鸿说:“这是杨一心。之后一年你们要住在一起,相互多照应。”
“你好。”杨一心与商远对视了一眼,紧接着避开他审视的目光,略显紧张地看向旁边。
“嗯,你好。”商远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声。
杨一心想,从商远的反应看来,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要来,并且并不排斥,这很好。
杨鸿说:“你的房间在二楼,跟我上来吧,箱子搬得动吗?”
“哎,没事,我能行。”杨一心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楼梯口,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这巨大的箱子下楼容易上楼难,只能费大力气一级一级往上搬。
搬了几级楼梯,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轻而易举地提起箱子,商远在他身侧冷酷地吐出一个字:“让。”
杨一心条件反射地松开手,侧身让出位置,便看着商远提着箱子三两步走上二楼,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杨一心愣了一下,被杨鸿招呼着上楼去自己房间。
给他准备的房间宽敞整洁,东西都准备齐全。杨鸿出去后他便倒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
被子很软,还散发着一股清香,灯光明亮,不会经常晚上停电,洁白的屋顶没有蛛网和脱落的墙皮,窗户不会在雨天吱呀乱响,不用想着怎么与小偷周旋,隔壁也不会传来男女纠缠的声音。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上磕碰的旧伤疤,最重要的是在这关键的一年,不用再为学费和生活费而发愁,终于获得了一个静心学习的环境。
杨申女士,活着的时候没尽过一点母亲的责任,没想到死了倒福泽后人。
葬礼那天大概是杨一心这辈子哭得最难过的一次,虽然他一点也不伤心。也许铁石心肠的女人生出的孩子天生就铁石心肠。演技么,天赋罢了。
实际上初中后杨申女士就再也没给过他一分钱,以至于上学的每一分钱,甚至生活费都是他自己在想办法。女人不知道每天在哪里喝得烂醉如泥,又睡到了哪个男人的床上,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的人生已经烂进泥里,还会管杨一心有没有钱吃饭读书?
杨一心知道,这个女人恨自己,因为恨那个负心汉而恨自己,就像外婆骂的那样,在他们心里,自己是个孽种,不配被爱。
杨申自甘堕落地发烂发臭,还想把他也拉到泥潭里,可他偏不,他不仅要读高中,还要考大学,让她在九泉之下看看这个孽种过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