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光敏》的主角是关潼陈书钧,是作者均质的渗透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关潼倒是很喜欢和陈书钧在一起,虽然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但他还是很喜欢陈书钧。
热门评价:为什么不可以呢?
《光敏》精选:
关潼盯着烟看了半天,还以为陈书钧冒着雨进来是要买烟。小城烟鬼颇多,不分年龄大小,老妈看店,回来总念,呦呵,那家小子还会抽烟呢,买包利群巷子后头偷偷吸。不想陈书钧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直绕到里头,挑挑拣拣从货架上拎了袋老式话梅出来。
挺会挑的,话梅里头这个牌子的关潼觉得最好吃。
他付了钱绕回门口,边拆袋子边打量关潼,啧了一声:“一嘴油。”
什么人说什么话,关潼觉得自己麻了,并不很想搭理。慢吞吞咬了一口烧饼,没打算擦,说:“哦。”
对天发誓他不是故意要气人的,只是心不在焉嘴一溜就说出来了。
说完有点尴尬,行吧,毕竟剧组人员都是衣食父母 ,又补充了一句,哦哦,知道了。
当然,一时鬼迷心窍,不如不说。
陈书钧听完靠着柜子笑了半天,他手里头松松拿了台相机,挂绳缠手腕上,关潼都怕他一个不小心笑的给摔了。
笑完了总该走了,却没想到陈书钧就这么站定了,一颗接着一颗吃话梅。
你是不是无聊啊,你牙酸不酸啊。
关潼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些话不说出口了,不引战。其实听说自己五岁以前话特多,但是一张嘴就讨打。后来长大每回有人说关潼话少,老妈就说:“他该,之前欠的。“
“还有个牌子的话梅比这个好吃,但是经常缺货。”关潼说。
陈书钧挺新鲜地看了他一眼,说:“那你下回看到给我带一包。”
关潼一句“凭什么”还没说出口,旁边孙阿姨一直睨他两,憋不住了,终于问:“小关,你两认识呀?”
关潼说嗯,看看陈书钧,陈书钧不接茬,装没听见似的。孙阿姨想再问什么,没说出来。
像陈书钧这样的人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他站在那里好像就是在为了拒绝,拒绝拉近距离,但是用的方式很柔和,仿佛不是出自他本意。当然,除了嘲笑关潼的时候,这种时候他总是认真得很讨厌。
关潼吃完最后一个烧饼的时候雨还下的很大,油纸叠在手里折几折,裹着油乎乎的塑料袋,侧眼瞧瞧陈书钧。
肢体语义明确到没什么遮掩,你怎么还不走。
车钥匙手里拿着呢,总不至于不济到在这样挤一片屋檐下避雨,站着难不成有戏看?
其实挺委屈,陈书钧真没想看戏,他就是觉得关潼挺好玩的,解闷儿。
“大姐,拿包纸啊。”陈书钧冲孙阿姨说。
孙阿姨回的很快,用喊的:“行,五毛啊,扫码就行。”
陈书钧随手拿了包,粉红色,香到刺鼻,不叫心相印,叫必相印。扔给关潼,然后举举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就出来转转。哎,你明天就考试了哎,怎么还在外面乱逛。”
我想,我高兴。话在舌尖转了一圈。
“我……“关潼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哎呦,你不知道吧,关潼回来看他爸呢,他爸躺床上走不了路,这孩子孝顺着呢。”孙阿姨讲的声情并茂,叫谁不动容。
关潼却觉得这雨下的邪门,雨声叫人晕,湿气恼人,太阳穴也烫,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个屁。
陈书钧似乎有点惊讶,看了孙阿姨一眼,啊了一声。
然后接着问关潼:“你刚才说什么?”
“忘记了。“关潼面无表情地说。
有些事情没这么好习惯,就像下水道口堵女人的长头发,怎么着还是会纠缠的塞住一块。
“你家在旁边吧,我载你回去?车停在路口。“陈书钧默了一会才开口问,腮帮鼓起一块,里面含着话梅,一派从容,还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眼,雨还在下。
不见这人平时这样好心。
“不用啊,”关潼说完又怕显得自己太冷酷,想了想补充道,“里面路不好开,我一会走回去就好了。”
“好吧。”陈书钧没有再说什么,甩甩伞走进雨里。
关潼看他背影徐徐远去,评价两个字,虚伪。
辰光还早,关潼又站片刻。忽的雨幕里闪出一道车灯。陈书钧那辆车在店门口落停,车窗摇下,不耐烦滴了两声喇叭。
“上车。”车里陈书钧面无表情地命令道。非常冷酷。
“我发现,关潼,你这小孩非常会客气啊。”陈书钧手握方向盘,侧侧眼瞧关潼淋湿一点的头发,正往下滴两滴水,像从运动场上刚冲下来的男孩子。脸上冷酷就维持一秒,下一秒又松弛眉眼,雨水滴落的玻璃为背景,光因反复多次折射而柔和。
“一般吧,与人为善。”关潼说。
陈书钧听完又笑了半天。车开到前面路边,突然停下,踩刹车拉手刹。
“我家就是往前开。”关潼赶紧说。
“知道。就这一条路,开不到别的地方去。”
陈书钧严肃地看了他一眼,又笑起来:”让我专心的笑一会行不行。哎呦,关潼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这个词被用在关潼身上的次数几乎为零,猛得听到心里一阵恶寒,可笑的是居然还觉得有点高兴,就是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但说话的人是陈书钧,估计多少是贬义。
挺巧的,关潼刚好现在只想傻坐着,放空也好,发呆也好。他确实不想回家,也不想在呆在芳芳超市,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空间,居然让人觉得安全。
圆弧包裹,金属框架,皮座椅,像一个未来时代的茧。而茧里一起裹着的陈书钧,目前来说也是相对安全的人。
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坐着,神奇的是居然不怎么尴尬。沉默像一颗种子一样,还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这车隔音还不错,好像开了通风,意外的也不怎么闷。就是密闭空间里,关潼又一次闻到了陈书钧的香水味。还是挺好闻的。关潼盯着外面看,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了闪过的玫红色裙子,飘飘姐还在找人吗,但也可能是关潼看错了。
陈书钧当然也没一直笑,低头玩了一会手机,然后又摆弄了一会相机。陈书钧的相机看起来和关潼以前见到的不太一样,很沉,金属机身,感觉像上个年代的东西。
看见关潼在看他,陈书钧把相机丢关潼腿上,你要不要拍着玩啊,随便按。
陈书钧这个人真的很随便,其在于抓东西的时候总是松松的,拿手机也是,总是感觉下一秒就要掉了,扔相机也是,贵且重的东西,猛地被砸一下让关潼有点懵。
关潼当然没敢随便按。
陈书钧说:“装胶卷的,最后一张了,你拍了我寄去洗,别废话了。”
关潼其实根本没正儿八经摸过相机,搞不太明白什么数码相机和胶片相机。但是拍就拍呗,关潼把眼睛凑近取景框,里面模模糊糊一个小孔,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拍什么也不知道,干脆对准陈书钧。反正听班上女生说过,人像摄影三要素,人美人美人美。拍了陈书钧应该不至于太差。
找准快门,然后按下去,一气呵成,咔嚓一声非常美妙。
但是陈书钧好像根本不在意他拍了什么,也没抓着自己被拍这一点贫,拿回来按了按,整台机子咯吱一响,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关潼吓一跳。
“在回卷。”陈书钧轻声解释。
关潼不想多问,显得自己很土,意会了一下,胶卷本来是一个卷,然后拍完了倒回去,应该就是回卷?没毛病。
陈书钧听回卷声听的很认真,半天没说话。
关潼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无聊啊?”
无聊,所以想要找乐子,关潼就是乐子。
乐子本身发出这种问题实在是很残酷,陈书钧没否认说,对啊,所以讲讲话?
开始交流一般是沉默结的恶果。
行吧,关潼想了一会,先提问:“你是干什么的?”
一开局就搞这种致命问题。
“我啊。“陈书钧歪了歪头,好像是想了一下,忽然笑了,“我是摄影师啊,很厉害很有名的那种,不过你不认识也正常的。”
因为我土?
“专门拍这个?”关潼指着陈书钧从相机里取出一小卷。
“是啊。胶片摄影师呢。”陈书钧垂着眼睛,重复着拨卷片器和按快门的动作,反正没装卷,空拍。看在关潼眼里很像电视剧里的杀手在不停的将枪上膛,再按动扳机,再重复,机械齿轮摩擦的金属声,听起来很冰冷。关潼有一瞬间真的要以为陈书钧那些温和与随意都是薄薄的一层皮,捅穿了就是一副冷冰冰的心肝。
但是陈书钧突然又抬起头来,笑的很没个正经:“怎么样啊,放暑假要不要跟我学。
这都哪跟哪。关潼说再说吧,你这个看起来贵死了。
陈书钧说是啊,你刚才随便按那一张连本带利我得收你十块钱呢。
于是天又聊死了,恶果落地,在夏天里应该烂掉再分解的很快。
雨一阵一阵的,像呼吸,现在微弱了,将死的人回光返照,再接着心跳就落成一条平直的线,滴一声之后宣告世界宁静。
关潼叹了口气。
嘟嘟囔囔说:“我也没那么惨啊。”没头没脑的。
但是陈书钧真的是很聪明的人。他看起来有点想笑,忍住了,点点头说好,知道了。眉目在雨后的昏光里,像湿透的月亮。
然后他慢慢发动了车,开了几米又说。
不好意思啊,总是听到你这些。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因为这种理由跟自己道歉,这个人还是陈书钧。关潼有点震惊。不知道陈书钧到底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小的时候家教一定很好。
“就,所有人都知道,没什么。”关潼先不好意思了。
“你妈还没消息?“
“嗯。”
“爸爸的病在治疗吗?”
“啊,是。医生说了,经脉通了人才能活着。“
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许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些的时候单纯的只是用关心的语气,关潼居然觉得有点委屈。委屈这种情绪太珍稀了,不能任其生长,得赶紧抑制。
好在陈书钧没再说这些,过了一会说:“哎呀,我觉得我的经脉就不怎么通。”
“啊?”关潼没反应过来
“逗你的。”
陈书钧又笑起来。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呢,陈书钧自己都快不知道了。
“前面到了。”
“嗯,”陈书钧点点头,在关潼关车门的前一秒说,“去吧,加油。”
然后车就开走了。还行,算是有素质的有车一族,水没溅到关潼裤子上。
雨后天光乍亮,少年猛地起跑,踏出一地水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