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芸生鹤野所著的小说《长恨歌》正倾情推荐中,小说长恨歌围绕主人公楚彧秦铖开展故事,内容是:楚彧当然知道秦铖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所以他也不勉强,但他完全没想到秦铖会这样对自己。
最新评论:会伤害他。
《长恨歌楚彧》精选:
“陛下!臣今日愿血溅金鸾,只求处斩赫连祁,以慰罄州一战战死十万将士。”
殿堂之上,一身朱红朝服的御史大人,慷慨激昂,字字掷地有声。浑然一副忠心耿耿大义凛然模样。
“沈大人糊涂!赤狄既降,当今之计理应安抚。赫连祁深得民心,他若一死,只怕赤狄必反。到时候两军列阵军,只怕又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望陛下三思啊。”
“禀陛下,正是赫连祁深得赤狄人心,他若是出逃叛变。只怕又是一场恶战。贻害无穷啊陛下。倒不如趁此机会赤狄群龙无首,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以除后患。还望祁大人莫要妇人之仁。”
“陛下!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大肆屠杀无辜百姓,只怕到时民心不稳,江山危矣。”
“陛下,我朝虽胜,亦是元气大伤。此时再大举兴兵,劳民伤财。只怕百姓载声怨道,民不聊生。”
“尔等臣子,张嘴便是国运不稳,江山之祸。包藏祸心,居心叵测!”
……
朝中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引经据典,唇枪舌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楚彧眼见祁太尉和沈砚知为首的两派人争论不休,尤其是祁太尉一党,知他倚重,格外张扬。加之今日少有的心不在焉。片刻,启唇,罕见的携了几分薄怒。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语罢,拂袖而去。一旁的小秋子,随即跟上。瞧着楚彧脸色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陛下…可是回乾清宫?”
楚彧的脚下的步伐一滞,愣了半晌,阖眸轻言。
“去天牢。”
狱卒长巴结的收拾出片还算干净的地方,谄媚献言。
“陛下要见赫连祁,奴才提来便是。刑房脏乱了些,恐脏了陛下的眼。”
楚彧背身扼腕而立,静侯狱卒提人。天牢浓重的血腥味,馊掉的饭菜的酸腐味混杂,萦绕在鼻尖,久久挥之不去。
神思远游,上次见他的时候似乎还是当年还是西魏质子时的赫连祁回赤狄的那场的那场送别宴。他还是太子时。一晃几载未逢,年少同窗挚交,竟也到了这般地步。
耳侧传来清脆的镣铐碰撞声,楚彧犹豫片刻终究是回了头。眼前的人,满是血污的面孔,依稀看的出几分年少时的模样。深深浅浅的血叠在了囚衣上。四目相对,皆是沉默不语。
“楚彧,杀…”
不及语罢,赫连祁身旁的狱卒便是结实的一鞭摔了下去。声色俱厉。
“大胆狗贼!岂敢直呼陛下名讳。”
楚彧挥手示意退下,轻阖眸子。满身伤痕几乎成了血人的赫连祁,哪里还有当初半分霁月清风的少年模样。赫连祁不以为然,侧头吐出半口血沫。双膝下跪,艰难匍匐在地。铁骨铮铮。
“赫连祁一跪天地二跪父母。今日为我赤狄百姓跪。殿下若还看在往日情分求殿下放我赤狄百姓一条生路。赫连祁任凭处置。”
楚彧袖下的骨节,攥的发白。探掌去扶,赫连祁匍匐的姿态,如磐山般稳固。楚彧再三拉扯,也动摇不得。指尖带着几分颤抖。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你起来…”
“求殿下放赤狄百姓一条生路。赫连祁愿以死谢罪。”
“赫连祁,你起来,起来!”
不该,他赫连祁曾是草原上最骄傲的孤狼。他理应踏着顶峰,傲视群雄。不该是今日这般低贱模样!
“求殿下放赤狄百姓一条生路,求殿下放赤狄百姓一条生路…”
额角磕上石面,沉闷的碰击声,在漫天的惨叫和鞭声落入耳中。竟也格外清晰,血,蜿蜒而下。落在了囚衣上,混在了早已干涸的血迹中。
楚彧阖眸松手,孑然一身立在他跟前。敛起眸中所有情绪,开口,铺开了往日冷漠沉稳模样。
“孤待赤狄百姓如西魏一般,不分贫贱贵富,亲如一家。”
“孤不会杀你,你且…安心留在瀛安。”
楚彧掀眸平复情绪,转身便欲走。
“殿下大恩大德,赫连祁没齿难忘。楚峣之事,赫连祁先前并不知情。才让叔父胡作非为。”
楚彧滞了片刻,出口的话语不带半分感情。冷漠的连旁观之人都不如。
“都是过去的事,人死也不能复生。此事亦不必再提…”
淡漠的平静之下是蚀骨的痛,不愿放声大哭,不代表着不痛。只是不愿意这份悲伤,被所有人都知道。不愿意这份痛,成了人尽皆知而化做的怜悯。不愿意这份苦楚,染上世俗。显得刻意又满是目的。
夜色阑珊,月遥远山。蝉鸣声声乱人耳。风透窗棂,轻翻案几宣纸。楚彧扬腕便将案上如小山般的奏折尽数掀翻在地。白玉瓷盏应声碎了一地,淡绿的茶水泅湿了宣纸。
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半阖眸子。指腹摁上额阳穴处。
“陛下息怒啊,陛下啊”
“陛下龙体要紧啊。”
……
乾清宫当值的宫人跪了一地。异口同声的都是这些陈词滥调。有的甚至带上了几分悲恸,喊的惊天动地。
楚彧虽是不擅言笑,却也不至于尖酸刻薄。反倒宅心仁厚,尤其爱民如子。就连对下人也甚是宽厚,少有苛责。自幼时便端着副老气横秋做派,性子虽清冷了些。可发这么大的火,就连宫中的老人,也倒是头一回见。
“秦铖呢,几日未来上朝了?”
分明是平淡无奇的声调,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平静。
“回…回陛下。秦将军已…称缠绵病榻有七、八日都未…未上朝了。”
答话的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几乎是匍匐在地。
“禀陛下,祁太尉来见。”
楚彧修长的指节攥上梨花木桌一角,神色晦暗不明。敛眸挥掌,示意通传。片刻间拾整情绪,弧眸勾唇望向来人。
“老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楚彧趋步探掌扶人,面上是少有的温和。侧眸示意一旁宫人退下。
“孤说过舅舅在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多礼。深夜进宫,舅舅可是有甚急事寻孤。”
祁妄珏已是不惑之年,面庞满是风霜刻下的斑驳,墨发高束,黑白参半。瓷肤胜雪,唇色泛紫。纵然时光变迁,却依旧能依稀看出几分祁妄珏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丰神俊朗。
“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臣求变法。”
闻言楚彧一滞,恍惚了片刻。
“……舅舅请讲”
“我西魏自开国太祖皇帝便是崇文抑武。如今百年根基,普天之下百姓皆以读书入仕为荣,而耻于投身军营。西魏虽是大国,却饱受周遭胡人所欺。屈辱和亲,赏赐不断。军营养兵百万,却为至弱之国。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户部入不敷出。科举恩荫,入官为仕者多为纨绔子弟。贪污腐败,民不聊生。”
“臣求变法,整顿官僚吏治,改革军队募兵。裁整朝堂。精简军队,兵少而精。”
字字句句,针砭时弊,针针见血。寥寥数语道尽了西魏时政之弊,改革之法。言辞恳切,其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楚彧背掌侧身而立,宽袖下的手,指节攥的发白。他阖眸言道。
“舅舅说的这些,孤如何不知。孤亦愿驰骋疆场,为西魏开疆拓土。受万邦来朝,四方使臣,称臣纳贡。而非如今积贫积弱模样,屈辱求和。”
“可祖宗之法,百年根基又如何动摇得?况变法一事,波及甚广。尤是文人墨客,口诛笔伐。怕是阻碍重重。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闻言祁妄珏拜倒在地,一身宽袖黑色常服更称腰身挺直。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陛下,各朝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西魏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祁妄珏始。”
“臣孑然一身,此生了无牵挂。若为变法而死,为兴国而亡。臣九死不悔,万死难辞。”
楚彧神情微动,附腰探掌扶起祁妄珏。如幽寂古谭的眸中看不出半分喜怒。
“舅舅深明大义,能得舅舅这般栋梁之材。实乃孤之幸,西魏之幸。”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臣本分罢了。臣望陛下三思变法一事。顾及春秋万代,从长计议。”
“此事波及甚广,盘根错杂。容孤思量几日,再做答复与舅舅”
楚彧侧眸望向窗外,夜色浮沉幽寂。
“夜亦是深了,舅舅早些回府休息。莫要累坏了身子。”
祁妄珏折腰齐掌,行礼告退。楚彧目送祁妄珏的身影逐渐融入暮色,渺如蝼蚁。敛去浅薄笑意,方才取下架上黑色斗篷,披上,宽大帽檐遮过鼻尖,只窥得红唇贝齿,些许瓷白肌肤。楚彧侧颅朝着暗卫吩咐道。
“备车,去秦铖府上。从小门出便是,莫要兴师动众。”
只见暗处一人影动,抱拳应声。须弥之间,连人影都难以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