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家的小佞臣》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沉疴难愈,曲若梅离娄是小说中的主角,太子家的小佞臣主要讲述了:离娄才知道自己是可笑的,因为这么多年,他等到的那个人根本就等不到,对方不会去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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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家的小佞臣》精选:
云收雨霁,月影迷朦,万籁俱寂。承乾宫中一片静谧。殿外是离诺的宫人黄骥亲自守夜。殿内红烛摇曳,灯影之下双影如蝶,往复交缠。空辽的殿内只床第吱吖之声如车马辘辘一般不知疲倦。
离诺温柔吻落眉间雪宇,轻声问道:“可有不适?”
肩上攀着的一双素手成爪,勾着那壮阔的蝴蝶骨道道划痕:“嗯,无。”似自牙关间挤来的气声,话不成句。
风过竹轩,轻纱缦舞,地上散落着自外飘零而入的梨花落英,带一室馨香,纠缠着缱绻的旋律,来来回回,上下求索。
十八年前,月老庙前。曾有两个青年,一人青衣玉冠若皎月高洁,修竹君子,亭亭净直;一人白衣金冠如苍龙俊伟,苍松大夫,卓然不群。
那时候的离诺满眼满心都是他的曲溪,曲清和。人称青竹君子的曲大夫,十二岁便已是四品郎中,惊才绝艳。那时候的离诺只是名闲散王爷,亦是名为松庐居士的丹青老客。一手惊世画功撩动了当世才子的心弦。
二人于黄花地中,一人琴雅四方,一人丹青绝世。拜了月老,换了血契,结了青丝,发了生生世世相守相知的愿。
那一年的美好,仿佛还在眼前,如今二人却沉浮于泥淖,挣扎于俗世。殿内声声叹咏,仿佛无奈低吟,又如心弦漫波。
“夫君可是累了?”见眼前人神色迷离,似心思走远。曲溪轻声,温柔抚着那泛着微红的背脊。
“当年结契仿佛昨日。”离诺叼住两片被他吮得通红的薄唇,没有深入,只是轻轻来回描勒,“今日小君还在身边,便是万幸。”
将柔软人儿揉进怀中,忽然挺腰,得了那一声风月情怀,便如得了糖果的稚童一般,笑靥如花,扒着自己得来的甜心果儿小心翼翼,却又激荡入怀。
一点一点,一次一次,一声一声。灯影未熄玉兔已偏,东方微微泛白,曲溪已然在江风浊浪之中沉浮一夜。此时轻轻推了推眼前不知疲倦为何物的人,一丝也未撼动,却反如邀约一般引得离诺地动山摇起来。
未几,只见曲溪一时蹙眉,离诺忽觉腰间双腿倏然一紧。天地之间忽的火树同绽,银花吐蕊,风暖百花缭尽人眼。二人再忍耐不住,同时将口中未尽的风吟花泣之声吐出。天地万物一色同春。
两人静静的拥抱着如时光定格一般,只有微微的喘息声交缠在彼此的鼻息之间,良久良久。
“今日尚有事,该起了。”曲溪挣扎着伸出斑驳的玉臂去捞床下散乱的衣服,却被离诺一把抓住了手腕。
“睡吧,一切有我。醒来便什么都安排好了。”
十八年的夫妻,离诺的心思曲溪不用猜,都在眼前。十八年从未像昨日那般痴缠放纵过,为的什么显而易见。有些事,离诺想护他,曲溪明了,但却不代表他赞同。
昨日故意纵他,只不过看在来日即将分别的份上罢了。
想及此处,一脚将离诺踹下床去:“将时才的话重说一次。”
离诺早知曲溪要生气,二人心意相通也非一日两日了,今日之事他不想曲溪参与,他的月神该悬冈临峦,清贵高洁,不该为了他在这翻滚的红尘之中沾染了凡俗之气。
离诺转手封了曲溪周身要穴,为他换好衣服后拉着耳朵娴熟的跪在床前:“止这一件事不能依了小君,往后事事顺着小君便是,此间事了,必然回来请罪。”
说完打了个忽哨,便从窗外闪入一黑衣人,如一叶落地悄然无声。此人身材灵巧,一身黑衣蒙面,只留下一双鹰眼洞察四方。右肩上银线绣着一支响镝。上前见到此番情景也不见怪,只跪下对曲溪行了礼,便低头立于一边。
“康卓,朕要出门,一会儿给小君解了穴道。守着小君不容他踏出寝殿半步。”
离诺说此话的时候,康卓像见了鬼似的看着眼前这个讲话的男人,眼中分明写着:“主子,您中邪了?”
见康卓犹豫不决的将眼神瞟向曲溪,不由怒道:“朕才是鸣骹卫的主子!”
康卓伸出拇指:“主子,您出息了。”
离诺一脚踹在康卓身上,瞪着他道:“此间事了,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罢理了理外袍,甩袖出门去了。
待离诺走后,康卓吞了吞口水问道:“君夫人,可要解穴?”
“呵,你说呢?”曲溪此时气红了脸,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可否解开之后,不要为难属下?”康卓觉得如临深渊。
“你若带本君出去,便不为难你。”曲溪淡淡的瞟了康卓一眼,康卓吓得立刻跪在了曲溪面前。
鸣骹卫是离诺自小训的亲卫,以行如鬼魅,手段凶残著称。也是离诺的底牌之一,康卓是鸣骹卫统领,轻功武功皆堪称天下第一,但每次见着自家君夫人就有一种不自觉的胆怯自心底里冒出来。
大概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暗卫吧。他家主子这一世都翻不出君夫人的手掌心了,他也就不挣扎了。
但,今天离诺太不讲义气了,居然惹了君夫人,还把他扔这儿了。
“那个,主子……”
“行,你听你家主子的吧。”曲溪闭目养神,再不说话了。
康卓立刻上前解了曲溪的穴道,这要是阻了气血伤了这位的身子,只怕他们又没好日子过了。
“解……解好了。”康卓低头站在一旁再不说话了。
曲溪起身动了动脖子,伸了个懒腰,正了衣冠之后看着康卓:“你主子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今日之事若本君不去,会出什么乱子你自己不知?”
“可,皇后娘娘已经先去了。”
曲溪一顿,忽然极目眺远看着这阖宫的景色,眼中说不出的担忧。
“阿姊病着呢。”
“主子会照顾好皇后娘娘的。还请君夫人不必担心。”康卓说道。
“今日之后,日子要难熬了。康卓你们去跟着太子吧。本君与陛下这里不用你们了。”曲溪知道形势急转直下,眼前一切都要重新算计。最担心的便是远在太庙无人照拂的太子。
“主子……主子说不让任何人管太子。”
“那听你主子吧。”曲溪淡淡的瞟了康卓一眼。康卓只觉得双腿一软。
“属下明日便让高升带一队人过去守卫太子。”
“此时,怕是已经与公玊家的对上了吧。阿姊不知怎么样了。”曲溪望着宫阙西侧,如此远眺看不清那里的状态,心中不觉凌乱了起来。
贺望山上,苍翠峰峦一片静然,临夏之际偶有蝉鸣几声。风过竹喧,花落成雨,太庙之前樱花树下漫洒落英间站着一红衣少年,伸手接着花瓣,眼中怔望着漫天花雨,思绪飘远。
“殿下!”一右肩绣着鸣镝的黑衣人上前单膝跪地,抱拳,“属下高升,受君夫人令来拱卫殿下安危。”
“爹爹?”离娄有些诧异,却又觉得情理之中,“他现在人在何处?可还安好?”
“主子和君夫人都安好,君夫人令属下捎来一句话,望殿下少安毋躁。”
离娄点了点头:“孤知道了。前朝形势如何?”
高升:“如今各方学子集在东直门处静坐为曲家鸣冤。”
离娄叹了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
“只是什么?”
“小少爷高烧三日,邪风入体怕是……怕是……就在这两日了。”高升的声音越说越小,眼光灼灼盯着离娄。
“什么?”离娄一时间只觉得天地倒悬,头重脚轻,胃里翻腾了起来,“你再说一次。”
“主子说,将这消息告诉您,叫您知道……知道……”高升抹着额头的汗水,只觉得自己的差事并不比康卓的好多少,“知道冲动的后果。”
离娄悲极反笑,眼泪倏然落下,返身踉跄着进了殿中,合上殿门跪在宗祠牌位前久久不能言语,只任泪水刷落。
他知道,现在的情形,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那个柔软温暖的小团子,要消失了。冲动了一次害了若梅的性命,如今曲家尚在公玊戚手中,他不敢冲动第二次,不敢去见小雪团最后一面。
没有心痛,没有难过,只觉得头晕目眩,怔忡的跪着,久久不能平静。半晌之后才哑声道:“高升进来。”
高升进来跪在一旁,低头不语。
“东宫什么情形?”
“东宫已封,里面的人都禁足了。”
“若尘儿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孤。”
高升领了命,转身出去了。离娄拿出纸笺来,一字一字的抄起了《大悲咒》。他不信佛,却想渡一人。若来世托生,但愿无疾无苦,无忧无虑,得大自在,安乐一生。每抄一篇便在篇末描一枝摩诃曼株沙华,此花名为彼岸,号为重生。为接引之花,火照冥路。但愿为若梅照亮三千里冥路,渡他一世。
眼泪自那日起,似是再不能被控制。毫无预兆的落在纸上、掌心、衣襟,洒得到处都是,却又了无痕迹。
三日之后,一张讣文交到离娄手中,曲家幺子夭折了。离娄没有说话,将讣文小心翼翼的拆成一个方胜儿贴着胸口放着,将这几日抄的《大悲咒》尽数搬到了樱桃花树下,一张一张烧了起来。
“你若有灵,魂梦来归。哥哥只求见一面……”眼泪总是这么不合时宜,不打招呼随意掉落,被风吹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时过日迁,门口那株樱桃花树慢慢结了樱桃果子,满树缨红,浪漫甜香。离娄总是站在树下,清阳地里,他心知这一株并非东宫门前那一株,却仍旧不住的想,或者哪一日在这树下,会有一个白雪可爱的团子朝他作揖,跟他说:“臣曲若梅见过太子殿下。”
每日抄的《大悲咒》拿到树下一页一页的烧了,如此反复,却不能宽慰半分。
这日,高升送来了一个匣子,里面有若梅写的立身三策,立国三策,字迹清隽沉稳,端方周正。离娄着重的捧在手上,抚着匣子上的朱漆,小心翼翼的揩着灰尘。
此时与高升一起来的还有孙朗家的,一身粗布棉衣,挽着髻子,一根素银簪子斜插着。五大三粗的提着包袱叉腰站在一旁,拿着手绢扇着风,喘着粗气哎哟喧天的叫唤着。
她是太子的乳母,在太子面前向来得脸一些,从来不顾忌什么,高升也不好说她。
“孙妈妈,你小声些,吵到尘儿了。”离娄并不抬头,轻声说道。
“哎哟,我的爷们儿喂,这人死了,还能吵醒来不成,再说了,那尸首几个月前就火化了,丢去了护城河里,就是想吵都没地儿吵去了。”她拍着胸脯尖声叫唤着。
高升翻了个白眼,垂手站在一旁,心道怕是太子要怒了。
离娄却意外的平静,烧尽手中最后一张笺,起身正了衣冠便进屋内去了。
孙朗家的一时不明所以,指着殿门说道:“哎,我说错什么了?爷们儿这什么意思啊?!”
高升:“闭嘴吧,少说两句能死!”
孙朗家的叉着腰跳起来拍了一下高升的头:“小兔崽子,你也敢跟老娘横起来,我是太子乳母!是你们这些低三下四的侍卫可比的?!”
一息间,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了孙朗家的脖子上:“孙婆子,你最好放明白点,鸣骹卫不是你惹得起的。我手上这把匕首是陛下亲赐,杀了你便是跟屠一条狗一样。”
“哎呀喂,杀人啦!爷们儿啊,有人要杀您的乳母啊!”那孙朗家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起来,双手拍在地上啪啪山响,吵得人脑仁生疼。
离娄本不想理外面的事情,然原本就心绪难安又被吵得难受,只得起身出来:“孙妈妈进来吧。”
孙朗家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得意的瞟了高升一眼:“是,殿下。”
高升抚额,只觉得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他不明白小君为何要让这孙朗家的过来照顾太子。太子一个人在这里也好好的,有什么可照顾的。
孙朗家的钻进殿中,立刻给离娄倒了杯水,腆脸笑着说:“殿下,如今在这里受罚,吃了苦了。”
“妈妈,这里是太庙,喧闹是要判罪的,你以后警省着些吧。”离娄淡淡的说道。
孙朗家的一听,惊得两眼圆睁:“我的爷,您莫吓妈妈。妈妈可是胆子小呢。”
“后宫怎样了?母后身体可好些?”离娄不想多做纠缠,叹了一口气问道。
“殿下问那女人作甚?公玊家的没一个好东西,别让她三言两语给蒙骗了去,她可不是您的母后。您自有自己的母亲。”孙朗家的一脸不屑的说道。
离娄接过热茶,抬眼看着眼前这女人,这些话自小儿听多了,今日听得却觉得腻烦得很。
“她是一国之母,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编排的?”离娄眼光一凛盯着孙朗家的看。
“我的爷哟,如今要这样说便没了良心了。你可是吃妈妈的奶长大的,哪里关那女人什么事了。一国之母那也要她配得起才是。”孙朗家的拍着胸脯笑着说,“自小给你把屎把尿的,如今倒成了下人了。我的儿,你可莫要忘记了,当初风月庵里护着你为你挡下一剑的可是妈妈。”
“孙妈妈,你可知你时才那一番话,若让旁人听了去便是大不敬之罪,十恶不赦,罪夷三族?”离娄端着茶慢慢的品味着,只偶尔抬眼瞟孙朗家的一眼。这四个多月的经文不是白抄的,如今的他心思沉静了许多。
孙朗家的愣住了,离娄从未如此跟她说过话,今日是怎么了?
“呵,呵呵。妈妈胡说的。爷们儿不要放在心上。”孙朗家的尴尬的挤着笑声。
“孤倒是不在意,只怕旁人听了作起文章来,孤也护不住妈妈。”离娄将茶重重放到桌上,不再说什么了,转头继续抄着经文。
话虽说到此处,孙朗家的却浑不在意,此时因为热便将衣扣解了一些,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用手绢扇着风,咧着嘴用手抹着脖子上的汗水。
离娄抬眼看了这女人一眼,心头渐冷:“妈妈,这是太庙,端庄些吧。”
“这也治罪?”孙郎家的瞪着眼看着离娄,“如今爷们儿大了,规矩也多了,以往最不爱讲规矩的。”
她嘴里絮叨,手上却未停下,将衣服又理整齐了,站起来不愤的说道:“奴给爷做饭去。”说完甩了袖子出殿去了,走到外面还白了高升一眼才扭着那粗笨的腰枝往灶下走去。
秋风渐起,曲家被判了发配南诏,仲秋之后便要起程了。
过几日是祭月节,曲溪看着轩窗外几近团圆的月光细语:“月祀那日去月老庙看看吧。”
“往后月祀只有我一人了。小君可会念我?”离诺将瘦弱的身子揉进怀里,恨不能就此化作一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无分别。
“夫君。”曲溪捧起离诺的脸,“前路凶险,让我留下吧。”
“不行!”离诺急道,“只有你不在,我才无牵挂,前路凶险命在旦夕,我不敢拿你冒险。”
曲溪待要再说,却被一只大手封了薄唇。只见离诺举手起誓道:“今日对月起誓,若我赢了千里单骑南诏接你,江南游湖,漠北策马,陌上看花,水榭玩月,白头偕老。若我败了,千里御风魂梦来归,必不相负。”
曲溪伸手抱紧离诺,呜咽的哭了起来:“你曾诺一生不让我伤心,你食言了。”
抚去曲溪脸上的泪,娴熟的拉着耳朵跪在地上:“任小君处罚便是。”
曲溪破啼为笑,拉他起身:“这些年还没罚够不成?”
离诺抱紧曲溪,一吻落在唇上,伸手将人腰封解下扔在地上:“小君能罚,是我的福气。”
夜半更澜,月寒林幽。若梅缓缓睁开眼睛四下观望着,这里是一间独立的石室,四壁由打磨如镜的青石方所筑,四角各置一半人高的铜灯侍,此时正点着幽幽的灯光。除却自己身下这张床外,室中还有一张圆石桌,和四只石鼓凳。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此时何时,此地何地若梅一概不知,但他知道这里绝不是昭狱。他试着爬起来,却发现手却无力,几次挣扎无果后,心越发的惶乱起来。
“有人吗?”嗓子嘶哑得只剩下了气声,只怕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然而事非所料,石门机括的声音隆隆响起,曲溪端着一碗药汁从外面走了进来,恰看到一双明眸骨碌碌打量四下。
“醒了?”曲溪温柔注视着若梅,素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此时若梅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白雪宣软,饥瘦面黄,眼窝眍瞜,唇色雪白干裂,神情憔悴。
见小孩这个样子,曲溪自然心疼,将他搂在怀中轻声道:“吃药。”
若梅想问,却不敢开口,只乖巧的将碗中苦涩的药汤一饮而尽,曲溪拿着帕子帮他擦了嘴,又拿了一颗糖果:“有什么想问?”
“父亲可知太子哥哥……”若梅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问得合不合时宜。
此时恰离诺也走了进来,笑道:“一醒来就想着你太子哥哥,怎么不问问爹爹我?”
曲溪白了一眼离诺,离诺立刻收了笑,无辜的看着曲溪,尴尬的挠着鼻尖不敢再说话了。
“你还敢问,可知错了?!”曲溪正色厉声责道。
若梅低头乖巧的点头,嗫嚅道:“孩儿知错的。孩儿未尽辅佐之职,惑主谋逆,罪不可恕。但求父亲救救太子,太子是被孩儿连累的。”
对于若梅来说,父亲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那个人,只要父亲点头便一定有办法。只是这一次他却失望了:“你们闯下这涛天之祸,叫我如何救?”
若梅此时有些力气了,在曲溪怀中钻了钻:“父亲定然有法子的。孩儿愿受任何惩罚。”
“嗯,当真愿受任何惩罚?”曲溪声音柔和了许多。
“当真!孩儿不怕。”一双清灵真挚的眼眸凝望着曲溪,坚定得让他恍了神,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就站在他面前跟他说:“长兄,我愿跟随瑄王殿下,蹈死不悔!”
那个少年也有这样一双眼睛,清澈透明没有一丝丝的杂质。
“那你可愿亲自去解决这场祸事?”曲溪问道。
“孩儿可以吗?”若梅犹疑起来。
曲溪叹了一口气:“祸由你起,自然由你终结。你如今已然假死,换个身份回到太子身边去襄助太子成事。你可愿意?”
“孩儿愿意追随太子殿下,蹈死无悔!”若梅挣扎着坐起来,抱拳对着曲溪行礼。听到这话,曲溪转过脸去,生怕眼睑再承不住泪水之重令其坠落。
“好,好,好。”离诺赶紧过来将曲溪抱住,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腹间,看着若梅道,“离娄这小子生性鲁莽,有你在他身边,爹爹也放心一些。”
“尘儿,如今你初醒来,身体还未恢复,这几日便在此处将养身子,将家训抄一百遍。来日等你身子痊愈了便来承受家法。”曲溪平息了心境转头说道。
“是,父亲。”若梅低头应道。
晓月临轩,树影婆娑。深秋的风已然开始刺寒。待若梅睡下,离诺领着曲溪出了暗室,不由担心道:“你也不必太过严苛,尘儿还小,打伤了你不心疼吗?”
“你可知他二人面对的是什么?东宫之祸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曲溪蹙眉盯着离诺。
离诺噤声,挠着鼻尖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脚尖。
曲溪一声叹息,停在离诺面前:“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哪个都舍不得,恨不能拓平一个盛世给他们。我心疼他们亦不比你与阿姊少的。只是前路凶险,若他们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曲汐和瑄王?梅儿和玲娘二人敢如此果决的殉了那二人,不就是信任我们与阿姊会将这两个孩子视如已出吗?”
“小君所言极是。”离诺也幽叹了一声。
两人漫步御花园中,缓缓朝着寝殿走去,人定夜静之时,离诺悄然牵起那只素手,置于胸前珍而重之的摩挲着,夜影沉淀渐渐湮灭了二人的身影。
冬晨白露成雾,寒日曚昽,离娄早起在院中练剑,樱桃空枝,树底孤影,他一身白衣收剑立于村下,伸手轻拍嶙峋树干,却不敢唤那人名字,是心痛怕了想躲。
他不知道离诺三人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知道他打乱了所有的计划,还害死了若梅。这些天有多少次想要放弃就此沉沦下去,就有多少次和着血咬牙站起来继续努力。
今日清晨,太庙行宫总管过来将他驱到了旁边的小茅屋内,将太庙上了锁,他便知前朝出事了。柴门之外,孙朗家的骂骂咧咧的拿着行李,转身毫不留恋的往山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转头朝太庙啐了一口。
高升如鬼魅一般猱入柴门,单膝跪地小声道:“殿下,有消息了。”
“说。”他凛眉问道。
“主子和皇后娘娘被软禁了。前朝全部落入了公玊戚之手。”
“入娘狗贼!”离娄捶桌怒骂道,“母亲她身体如何了?”
“皇后娘娘……病重,怕是……怕是熬不过冬月了。”高升知道,这些消息对于离娄来说无疑是一记一记的重击,但又不得不让他知道外面的情形已然危在旦夕了。
“爹爹有消息吗?”离娄轻声问道。
“君夫人……失踪了,并未跟着曲家一同前往南诏。”高升只怕是再说下去离娄要崩溃了,然而也确见他抚着胸口已然站不稳了。
“怎么……怎么回事?”离娄喘息着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说是月祀那日,君夫人与主子同祭月老庙回程中了埋伏,与主子冲散了。”高升越说越没底气,见离娄一口气快上不来了,张着嘴有些不敢说下去了,“主子……主子带话,叫您少安毋躁等候时机。”
“都这样了,还怎么少安毋躁蛰伏待机?!”离娄闷哼一声倒入椅子里。
“还有,还……有属下立刻也要回祁山潜伏待令了,自明日起,殿下便只有自己一人了。”
离娄没有说话,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眼前影像重叠,一会儿是若梅跟他说叫他韬光养晦,一会儿是皇后跟他说叫他忍字当先,重重叠叠反反复复最终化作一把把利刃扎在他的心房上。
他不知道在这条韬光养晦的路上还要失去什么,有些怕,但似乎又由不得他怕。
“高升,你走吧。孤盼着终有一日与你重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