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宠宠Orange所著的纯爱小说《凭实力成为谷主的小挂件》是本穿越小说,小说凭实力成为谷主的小挂件的主角为杜衡宋显允,主要讲述了:杜衡的秘密宋显允都知道了,故意招惹他不是想了解他的秘密,是因为了解他的秘密才能更好抓住他。
网友热评:混吃等死咸鱼受×腹黑深情谷主攻
《凭实力成为谷主的小挂件》精选:
“就不劳你费心,我命硬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说完杜衡抱抱拳,“保重,再也不见。”
算命先生揣着手手,眯起眼,舌头舔了一下上唇,似乎在品尝着杜衡刚说出的那句话。
片刻,他轻笑出声,“不信造化,倒挺洒脱。”
就在这时,旁边路人闲谈的“公子靖”三个字不偏不倚地钻进他耳朵。
算命先生立刻又兴奋起来,急忙走到提及“公子靖”的小姑娘跟前,大大地施了一礼,“姑娘万福,贫道这厢有礼了。”
小姑娘吓了一跳,以手中的罗纺团扇半遮面,后见对方是个道士,还挺有礼貌。于是回施一礼。
和她一起的姑娘亦跟着施礼。
“方才听闻姑娘提起公子靖,是否知道他现时在何方?”
姑娘略带歉意,“现时何方,小女子也不知。不过前不久有说公子靖将在京城万安阁为太子诞辰觐献曲舞。”
“哇,美人献舞,肯定特别好看!”
“道长,你也管凡尘之事?”
“管,凡跟美人有关的,天上地下,我都管。嘻嘻嘻。”
姑娘见这道士不太正常,忙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告辞,和闺友三步作两步走开。
日光西移,一天的光景临近收尾。
木可酒馆内,张保远轻手轻脚地抹去婴儿嘴角的些许米糊。吃饱饱的小家伙眉眼带笑,在杜衡的鬼脸下奶声奶气地笑着,小手抓着波浪鼓,十分可爱。
张保远的年龄与杜衡相仿,也是个半大小子,可是带娃技能已经满点,俨然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慈父。
杜衡又倒了一杯张保远端出来的“巷子深”,确实是美酒,尽管中午吃饭时他就喝过几小杯,可再饮还是青睐无比。
见杜衡啧啧赞叹,张保远腼腆道:“杜恩公要是不嫌弃,回头我给你带几瓶,好不好?”
“那敢情好耶!看来外面传的真不能全信,这巷子深还没有断酿呢。”
张保远:“巷子深是小姐的心血,我不会把它失传的,日后待小少爷长大,也好作个念想。”
杜衡叹了口气,张保远忙问怎么了。
“虽然你义深情重,可你看,你孤寡一个,身边还带着个小挂瓶,常年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眼下我只要努力赚够银子,便带少爷去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见时机成熟,杜衡掏出钱袋子,从里抽出一张银票,张保远看到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起来。
“不,不行,我不能要,恩公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治好我的嗓子,又叫人送了羊奶,牛奶过来给小少爷。我不能再贪心!”
杜衡:“淡定,我说你咋这么自信,我会给你钱?我像那么傻的人吗?”
听此,“不,不是吗?”张保远尴了个大尬,脸红得像熟虾,悻悻地坐回去。
杜衡脸上挂着揶揄的笑,给张保远安排得明明白白。
“接下来你听我说就行,呐,第一,你嗓子能好跟我没有关系,是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位治好你的!”
杜衡之所以没提宋显允的名字,是因为他知道依照宋显允低调的性子,若在这里,肯定也不会告诉张保远。
“第二,那些牛奶啊羊奶啊之类的,是悦来客栈老板送的,他之所以送,也是完全看在那位的面子。”
“第三,你还记得张腾吧?对,就那死胖子,这钱袋跟这些钱都是他的,张腾一个下人能平白多出这么多钱,看来鸡鸣狗盗的事跟着他家主子不少干!”
“既然这小家伙是张仕伍的骨肉,你拿了为张家后人花钱也不过分!”
“所以,你收得其所,你听明白了没?”
张保远想想好有道理,但觉得好像哪里又不太对。
杜衡把刚才抽出的一张银票放回自己身上,“我这人原则就是不吃亏,所以人工费和跑腿费我敬谢不敏啦。”
见张保远还在发呆,一脸懵逼。
杜衡一把将钱袋塞他怀里,“婆婆妈妈的,拿着!”
“不……”张保远还想推,杜衡大吼一声,“淦,给你就拿着,再不收我打死你!”
对方悍匪般的给钱气势,张保远眼睛都红了,软趴趴地乖乖就范。
“这样就对了,以后醒目点,别被别人欺负得太狠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抽泣呜咽的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从屋外飞入。
杜衡寒毛直竖,身子一阵冰冷。
“恩公,恩公。”张保远见杜衡突然眼睛木讷,身体抖栗,不放心唤道。
杜衡如梦魇初醒,吸了吸鼻子,假装无事道:“突然有点事,你在这不要乱跑,我等一下就回来。”
“好。但是别往东走……那里是义庄。”张保远话未讲完,杜衡就急匆匆地猫腰出去了。
日薄西山,缙约坊本身就人稀,加之木可酒馆荒凉,杜衡一出来就感到阵阵凉意。
他左顾右盼,喊道:“谷主!长卿!你们是不是来了?”
静悄悄,夏虫在草丛里跳出。
“不是说好成功了就会带文淑仪的魂来与他们相聚吗?怎么还没来。”杜衡嘟囔。
“沙沙”旁边的野草地里发出了人动弹的声音,地里野草长得有大半个人那么高,杜衡一时看不清是谁。
不过杜衡眼尖,在风动草摆时见到绿衫的衣角。
“谷主和长卿断不会如此幼稚,这个肯定是京墨,躲猫猫想吓唬我!”
杜衡有心要反将京墨一军,于是摄手摄手地蹲下身子,从旁边小路绕至后方打算来个反吓。
然而,待他靠近,却见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彪形大汉蹲在那,手握刚刃,正在张望前方,疑惑目标怎么不见了。
直觉告诉杜衡,此人定必来之不善,于已不利。
杜衡轻轻抬脚撤退,还算顺利。
“呀——呀——”乌鸦从杜衡后面扑动,嘶哑着声音嚷起来。
大汉和杜衡同时被吓到了,大汉回过头来——
很好,王八瞪绿豆,对眼。
杜衡咽了一下口水,强颜欢笑道:“好巧,大哥你在拉屎吗?这地是有点硬,不过用点力没问题,加油!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
彪形大汉脸一绿,钢刃挥过来,杜衡往侧边躲过,他不由分说,袖口藏着的痒痒粉再次故技重施,一股脑砸向大汉的面门。
大汉闪避不迭,全数中标。
他一边惨叫一边怒喝,“看你走的了哪里?今晚必将你大卸八块,为我张腾兄弟报仇雪恨。”
我去,是仇杀!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也很无奈嘛。
杜衡不敢返回,一来怕对张保远他们不利,二来也来不及了,他迅速向周围望了一圈,见东边有灯光还有很多人声,便借着野草作掩护,一路退过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衡听到一把空灵阴冷的女声拖长哭音从他的身后幽幽靠近。
杜衡全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谁?”
没有回答。
杜衡心脏怦怦乱跳,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为上策。
“呜呜呜,我命苦啊,我命苦啊……。”女声抽泣着的声音一路环绕着杜衡。
初时还是正常的女声,后来声音越变越尖,最后变成了无数只老鼠啃噬着木板声。
刺耳至极。
杜衡的头又开始欲裂难止。
“是它,它们来了。”杜衡意识到。
杜衡痛得全身有如针割,他嘶嘶抽气,举步维艰。
他鼓励着自己:“不怕,我一定能熬过!”
杜衡将嘴唇咬破,连带咬着舌尖,剧痛让他强提一口气,沿着前面的石级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而最低阶梯的旁边立着一块石碑,碑内刻着四个血红色的大字:天上人间。
夕晖似乎在此被隔离在外,自杜衡踏入天上人间的一瞬间,他所见的天空,黯沉无光,月色泛着血丝。
“叮叮”银铃晃动,杜衡看石阶之上建有一座大屋,装裱辉煌,而里面光如白昼,还有嘈杂声,男女老幼皆有,七嘴八舌地在讨论着什么,不多久,又齐齐欢笑。
“哈哈哈,我总算捉到你了。”彪形大汉从后面狞笑。
杜衡没料大汉行动如此快,急忙加快脚步。
“咿呀”大门打开,一个红衣明艳少女走了出来,她一出来就和杜衡撞了个满怀。
少女反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带眼睛。”
杜衡见彪形大汉即到,来不及解释,拉起少女的手要进屋子里去。
然而这下少女反而不愿,“你做甚,快松手。”
说话之间,大汉已到,举起锐利大刀向着少女当头劈下去。
少女背对着大汉,还不知道后面危险,她仍略带娇嗔地问杜衡。
杜衡看得真切,大叫“不要!”
晚了。
黏稠滚烫的液体洒了杜衡一身,少女生生在杜衡面前分成两半,而少女天真无邪地眼睛还处在震惊中,然后身子缓缓倒下。
“为什么要杀她?”
杜衡喉头哽动,如珠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哭了。
他几乎没有真哭过,除了逢场作戏。
以往,无论多难受,生活多艰拘,与野狗争食,被咬得掉去几块肉,他不哭,反而会咬回去,直到最后满嘴毛仍笑道没有输。
乞讨被人驱赶,他就满场跑,把人跑累倒方才哈哈嘲讽而去。
可是这次,他哭了,跟个孩子一样扁着嘴,哭得极丑,把以前所欠的泪水尽数补回。
对少女的死,杜衡无疑是愧疚的,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内心深处会痛的锥心,就好像自己为之渴望的东西被人一下子尽数毁去。
“阿衡别哭……”少女的嘴巴动了动。
瘫坐在门口,努力平息好自己起伏过大的心潮,杜衡用手背胡乱地擦擦眼睛。
失态了,真不应该。
在他的面前,彪形大汉不见了,连同红衣少女的尸体消失。
若不是地上还留有一大滩腥红,杜衡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从噩梦中醒来。
屋檐角挂着的那串风铃仍随风响动,清脆悦耳,天上的婵娟恢复回月牙色。
杜衡的衣服再一次被汗水浸湿,头发散开,乱糟糟。
他也不管,眼神空洞。
这种状态习惯了。每个月的十五,即是阴夜,他就会被魑魅魍魉之类的邪体折磨,虽然每次侥幸逃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每个地方短暂停留,不和人产生较深的联系。
因为他知道,一旦停留,人们就会发觉,视他为邪物,会打死或烧死他;一旦与人产生联系,就会为他们带来厄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并非他矫情,顾影自怜,他只是经历过。
现实将他的棱角打磨得四平八稳,剔透玲珑。
何尝没有想过寻师入玄,但是他遇到的大多嫌弃他没有玄根,资质不行。
接近玄门大宗鹿衔谷的谷主求得一线安稳,是杜衡当下最好的选择。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些东西提前到来了!擅驱山魅的谷主却不在他身边。
“哈哈哈,你们就会哄我开心,你们说的不算,我找阿衡去。”屋子里的欢谈声依旧。
“阿衡?”好熟悉,又陌生。
红衣少女临死前也是这样看着他,轻轻哀唤。
杜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透过门缝,里面一群人围拢在一张饭桌上。玉冠贵胄,凤钗珠环,连一旁服待的丫鬟都衣着鲜亮。
正当中坐着的老太太开怀大笑,眼睛却看着门口的杜衡。
老太太满脸慈祥,“阿衡,别光顾着跟你表姐姐在外边乱跑,夜里凉,快进来。”
她这样一说,里间所有的人动作齐整地转向杜衡,继而看着他笑。
杜衡知道这些都是非人,可是他们却跟以往的邪魅不一样,邪魅会吓他,甚至要他的命,可这些人很是和善。
就跟红衣少女一样,和他们在一起,杜衡有种久违的归宿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杜衡还是想不起。
“哦,好,我来了。”杜衡道。
推开门,杜衡一只脚踏了进去。
“衡儿,你今晚怎么有点反常,平时可没有这么乖,是不是又把表姐给惹哭啦。”
在老太太旁边的贵夫人开口。
夫人气质极佳,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文气。而眉眼之间,杜衡与她长得有所相似。
“才没有。”杜衡见到夫人,心里莫名酸楚。
一个身着荷色珠裙的姑娘笑着过来,“我去问问徽丫头,就知道有没有。”
姑娘身姿婀娜,走起路来袅袅婷婷,轻盈地犹如乘风而来。
杜衡一慌,挡住门口,“别,不要出去!”
姑娘依旧笑着,来到他面前时化成了一张纸人,轻飘飘地滑出了门口。
一息温情终归留不住。
“啊——”凄厉的惊叫声响彻天际。
月光转为青红色。
那姑娘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身子穿过杜衡,她一进来就摔倒在地上,嘴唇抖个不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指着门外。
“徽敏死了!”
厅堂内众人皆面色大变,站起来。
杜衡转回头,红衣少女竟然又出现了。
她的身子摔成两半,眼睛死死看着杜衡,嘴角扬起,像在笑。
血水从红衣少女的伤口处弥漫开来,渗透进门内,越来越多,将杜衡的脚浸没。
血很稠,特别特别黏,杜衡一时动弹不得。
“嘻嘻嘻”
“哈哈哈”
“嘻嘻嘻”
“哈哈哈”
……
屋内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却咧着嘴,发出刺骨的诡笑,眼珠子泛着青光。
灯灭了一片,只剩一根小蜡烛,在角落里发出绿光。
民间传闻有云: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鬼笑必夺魂,阎罗殿常留。
借着绿光,杜衡见到自己的一只脚伸进一口开着的棺材里,棺材里枯尸的两根胸骨卡着他的脚。
而周围哪里还是辉煌灿烂的殿宇,屋瓦漏风,灰尘堆积,周围排着二十多口棺材。
而破屋供台正中摆着数不清的牌位。
台上的供果瘪干无汁,香火早断多时。
杜衡连忙拔出自己的脚,枯骨即时断裂开来。
“罪过罪过!晚辈不懂事,您多见谅。”杜衡对棺主人道歉。
“进去,进去。”
屋内的魂魅收缩着包围过来,个个催促着杜衡进到棺材里去。
杜衡宁愿死,被万鬼吞噬,也不要再进到棺材里去。
上一次的痛苦,他不想也不能再受一次。
“臭小子,你以为躲到义庄里去就安生了,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老子今晚正好宰了你,拿血来祭祀我张腾兄弟!”
彪形大汉宏亮的声音从台阶处传来,恶鬼果然怕恶人,那些魂魅不见了。
杜衡在心里速速盘算,躲这里不行,屋内空间有限,一下子就被逮住。
他记起进来时石台两边是树林,如此想着,杜衡不多停留,拉门就出去。
一开门,阴风卷着冥钱纸元宝全扑向他。
混乱中,外面有一只横肉满布的手出现,轻易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扔向棺材。
杜衡后背撞向棺头后滑落,肩膀火辣辣的痛。
彪形大汉踹破大门闯进来,指如利爪,将杜衡的上衣扯烂,特别是衣袖处。
他三两下就把杜衡的双手给反绑了起来。
“你干什么?”杜衡不屈道。
“干你!”
彪形大汉虎目怒睁,脸上被痒痒粉沾染后所挠破的皮肉流出脓水。
说罢,在杜衡的身上乱摸乱找,粗砾的手指厚茧把杜衡的皮肤划出一条条红痕。
杜衡顿觉恶心。
“你要找什么,我给你。”杜衡忍不住说。
“把你刚才撒我的毒散和解药交出来。”
“在我袖子里面。”
大汉找半天才找到一包痒痒粉,“还有呢?”
“没有了,就这些。”
“骗鬼呢,毒散和解药至少有两种。”
杜衡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赌一把,“那你得保证,我把解药交给你,你不杀我!”
彪形大汉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我真蠢,还跟你谈条件,小白脸,我把你脱光光,不信找不到!”
杜衡见一计不成,“解药又不在我身上,你脱光我有什么用?只会浪费时间。反倒是你,再拖久点,你的脸就会化成脓水,整颗头就没了!”
听到这,大汉犹豫了。他在原地来回渡了几步。
“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任你拿捏,我先杀了你,至于我如何,不重要。”
话完,提起大刀要把杜衡劈成两半。
情急之下,杜衡缩着脑袋大喊,“我说你连一尺男儿都不如,滥杀无辜,你算什么男人?”
“什么?”大汉气得胡子“炸”开。
看样子,如果杜衡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定会把杜衡由两半分成四半。
“死胖……张腾又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跟他有过两面之缘而已。”
“还不老实?”大汉耐心全部磨完,一脚把杜衡踹在地上,脚底踩住杜衡的胸口固定住,看来想来个拦腰截断。
“谷主!诶呦我的谷主,你终于来了!”杜衡向大汉背后喜道。
大汉愣了一下,但仍继续手中动作。
能让他愣一下就行。“我去你大爷!”趁大汉愣,杜衡身体柔韧性极好,左脚踢起同时扭腰,向着大汉的胯下击去。
——呜呼,鸡飞蛋打,子孙散,何处话凄凉?哀哉。
大汉的刀一时握不住脱手,刀尖直直向底下的杜衡腹部切去。
我艹,还是得死?!
“呼——”一阵犹为猛烈的急风从门外卷入,将大刀吹偏。
“铛”声过后,大刀跌在地上。
杜衡爬起身,月光朦胧中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姿挺拔如竹。
“谷主!”杜衡大喜,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地把这尊佛给盼来了。
那人却没有应答,冷冰冰,周身散发的气场压抑至极,其气质与平时尚算和熙的谷主大相径庭。
他一步一步踏入,没有发出丁点声音,有如鬼魅。
“你是谁?装神弄鬼暗算俺?”大汉听风辨位,想捉住身边的杜衡以此来威胁未明身份的劲敌。
杜衡何其聪明,有机会脱身,早就像泥鳅般躲到一副大棺木的后面。
供台角落里的小蜡烛渐由绿光恢复到正常,屋内总算看得清晰一点。
大汉吼叫着挥刀向那人,那人身形一晃,十分疾速,根本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就听到大汉惨叫连连。
等到杜衡看清楚的时候,大汉已经在地上晕死过来,一双腿被齐齐砍断,鲜血喷出老远,而他手里紧握的刀刃上满是血。
那人仍静静站在大汉的旁边,背着手,微微侧着头,像是在欣赏地上的作品。
这么看来,竟像是大汉自己砍了自己的一双腿下来。
杜衡不敢出来认。可是,在那有如鬼魅的男人的腰间悬挂着一个翠青药萌芦,而他额间的朱砂还是那么冶艳。
他分明,的的确确是,宋显允。
宋显允的掌心上不知道什么捧着一瓢血,那血断然是大汉身上某处地方取来的。
宋显允的动作还是很轻,款款走向烛光,宛如捧着圣雪。
掌心五指合紧收拢控制着血滴下烛火中,烛火晃了晃,烧得更亮了。
“不是。”他喃喃自语。
“是”刚完,宋显允就到了杜衡所在的棺木前。
“出来。”
杜衡犹豫。
宋显允出手拍向棺木,棺木应声而碎裂。
巨大声响,木屑纷飞,棺木后的杜衡被强力震得重重弹到墙上。
碎木块将他的脸割破了几处。
站稳时,杜衡觉得自己的腹内翻江倒海,接着喉咙里一股腥甜。
几乎同时,血从他的嘴里涌出。
宋显允如法炮制,将杜衡小鸡般拎了出来,扔到大汉的旁边。
杜衡这才注意到大汉的心脏处破了个洞。
“原来是你,叫我好找。”宋显允笑了,原本如画的眼睛布满血丝。
那笑,如冬日的雪雨,透着寒。
宋显允背对着烛光,而门外的朦胧月光勉强映照到他的鞋面,如此一来,更显得他整个人阴郁冷厉。
杜衡尝试着用力挣开被大汉反绑着双手的绳索,如此几次,反而越挣越紧。
他正想让宋显允帮忙,抬头却见宋显允对他不甚友善的样子,心里当即发毛。
事有蹊跷,他唯有暂观其变,按兵不动。
尽管胸口,背部痛得要命,他装作没事,强行打起精神来。
“他,死了?”
杜衡望着大汉,试探着开口。
“还有一口气,专门留给你。”宋显允话里有话。
杜衡一头雾水,“留给我?我要他那口气作甚,臭死。”
顿了顿,继续问道:“谷主,你和长卿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为何……我们之间有误会,你不妨直说,我知无不瞒。”
就在这时,四周的温度更加下降,如在冰窖,门窗“咿”“咿”地来回摇摆。
“呜呜呜,呜呜呜……我命好苦啊,我命好苦啊……”诡异的女声骤远骤近,不离屋内。
杜衡不觉蜷缩起来,挪到宋显允脚边。“谷主,咱们快走吧,这里阴森的很。”
宋显允:“这些野魅精魂是冲着你来的。”
“是,但,我不知道它们为何一定要缠着我?”杜衡低着头说。
“不过,这些邪祟以前是每个月的十五来一次,今天不知为何提前了一天。”
宋显允的脸色阴晴不定,说出了一句让杜衡不懂的话,“我说过,炼此术,不得善终。”
杜衡:???他这是,难不成把我当成偷炼那本禁书的人?
“来者是客,应该欢迎之至。”宋显允的语气里透着以往不曾有过的激动。
杜衡有亿点懵,今晚的谷主这是要坏掉了的节奏吗?
风越来越大,越吹越急,大有把整间房掀了的架势,供台上的牌位“嘚嘚”作响,不一会儿,就被吹得东倒西歪,在边边角角位置放着的更是直接扣倒在地。
二十多口棺材内传来阵阵尖锐指甲拼命挠棺板的声音,野兽般的低吼此起彼伏。
杜衡觉得自己的鞋子有异样,好像有东西在咬自己。
甚至可以感受到这东西的锐牙刮擦着自己的皮肤。
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杜衡以为是大老鼠,惊叫着拼命甩开。
“盲公打死大象”,还真被他把那东西给甩到一边。
烛光可照处,杜衡定睛一看。
——是一个成年人的骷髅头,脸上还粘着些许腐肉,两排牙正在贪婪地上下咬动。
杜衡喘着粗气,紧紧盯着骷髅头,生怕骷髅头趁他不备又一口咬过来。
同时背后双手还在用力地搓开死结。
此时此刻的宋显允像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颇为新奇地观察地周围的变化,嘴角扬起。
他眼内的红丝愈增,快要将瞳仁占满。
“啪——”
有几副棺木被里面的东西强行推开,散发着股股恶臭的腐尸味迅速充斥着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幢幢黑影幽幽地从不同地方缓缓包围过来。
供台上的烛光猛地熄灭,又慢慢燃起,火苗比之前的大,透着血红。
以前阴夜时,杜衡见过奇奇怪怪,断头断尾的魂灵虽然多,但断没有凶得像今晚这么厉害的。
杜衡抖着身子,以目光哀求宋显允带他离开。
宋显允置若罔闻。
杜衡忍着阵阵反胃,咬着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记起自己的衣袖内还藏有一把小刀,当时被大汉拿出来后扔了。
好像扔到了这边的附近。
杜衡用自己的脚探出来在地面上摸索。
碰到硬邦邦的东西,不大,被他的脚划地还转了一圈,发出哐啷的声音。
杜衡喜出望外,抓紧时间挪过去捡。
未遂,小刀好像突然活过来了,立起来,“嗖”声从杜衡的头顶飞过,稳稳地落到宋显允的手里。
宋显允一下一下地抛着把玩。
杜衡在心里把宋显允的祖宗十八代友好地问候个遍。
宋显允今晚的状态狂躁又失控,可是他迟迟不对杜衡出手,像在等待什么出现,又或者是想看到什么。
但是见到越来越近的魅魂没有实质性输出,终于不耐烦,掌化剑虹,阳气炙魄,将大半的鬼灵驱灭得干干净净。
继而又将杜衡提溜起来,杜衡在心里控诉:怎么每个人都要拽我衣领?!
杜衡吊在半空中,“谷主,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这样折腾,你到底要干嘛呀?我真的真的没有偷炼你家的禁术。”
说话间,杜衡注意到宋显允的心跳特别快,特别明显,而他的全身肌肤火烧般要命的滚烫,超出常温。
之前在木可酒馆内两人也贴身接触过,从那时,杜衡就知道宋显允的体温是异于常人。
可这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不成今天下午,宋显允在与柳芊芊的博弈中被柳芊芊给暗算了一道?
还没等杜衡盘算个明白,宋显允就把杜衡给抛到一副棺木的棺盖上。
棺木毫无动静,里间似乎没放有东西,是副空棺。
然而,棺是杜衡的大忌。他最怕就是碰触到棺材。
原本还有许多后路计划在转着的脑子,一躺在棺盖上面后,立刻废了。
杜衡脸青唇白,仿若失魂,不断哀求“放我下去。”
“你要是讨厌我跟着你,我立马消失。”
“害怕?原来你怕棺材。”宋显允注意到杜衡的变化,颇为不屑。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是该好好体会一下那种窒息无望,锥心无助的感受。”
“我感受过了,我知道,我全知道,宋谷主,求你放我下去,要杀要剐,五马分尸,什么都行!”
杜衡眼眶湿润,弓着身体,说话带着哭腔。
宋显允那紧紧攥着杜衡衣服的手握成拳,指骨咯咯响动。
他额头的朱砂化开,不见了,留下浅浅的红痕。
“你倒是长生快活,却要拿着数代无辜家庭的分崩离析作为垫脚石……好,你不是还缺少上卷的功力,我给你,一次性给个够!”
说罢捏住杜衡的脉门,在杜衡的各大穴道插入渡移针,杜衡瞬间觉得自己的全身,乃至骨头如被万蚁同时噬咬。
“啊——”
杜衡动弹不得,徒劳地痛苦呻吟。
原本他以为这已经是最难捱的痛了,却不知道才是开始。
宋显允的眼睛已然成了红瞳,他腰间的翠绿药葫芦不停地振动,发出翁鸣声。
宋显允扣住杜衡脉门传送至刚至烈的灵力到杜衡身体。充沛的灵力宛如决了堤的洪水,脱了缰的野马在杜衡身体的四肢百骸,运转周天,肆意狂窜。
没有基础的杜衡哪里承受得了这等霸道输灵。
很快,杜衡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
他翻着白眼,魂魄渺渺,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又一趟,不知道将往何方才是苦海的彼岸。
“谷主哥哥!”
一声清脆的少年音将杜衡的神魂暂时归位。
“怎么会有四个京墨?稀奇。”杜衡看东西皆是重影。
“嗯!”杜衡闷哼,缓了不到须臾,宋显允又继续加大功力。
“顾长卿,你快去制止谷主哥哥!”京墨焦急地嚷着。
不一会儿,杜衡朦胧中听到几声物体砸碎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京墨站在自已的面前。
“谷主,你看看,他是杜衡,他不是范派!你快停下,不然杜衡就死了……。”京墨抖着声音说,显然是在惧怕发狂的宋显允。
再之后京墨还说了什么,杜衡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又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杜衡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全身酸痛无比,举个小指头都困难。
他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周围很香,就是浓郁了些,熏得他又有点想晕。
费了老久,杜衡才渐渐适应,揉揉自己的眼睛,四周还是黑漆漆一片,朦朦胧胧才看到有一点光进来。
“看来,眼下是晚上。”杜衡想。
不远处还是能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但是闷闷的,听不大清楚。
有人说话就好,至少自己还活着。而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杜衡口很干,想叫人倒点水喝,张开嘴巴半天,发不出一个字。
不会哑了吧?杜衡一慌,扯着喉咙终于发出了两三个字,这下他才放心。
不过他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没到渴死的地步就不必麻烦到人家。
记起宋显允,杜衡打了个哆嗦,一股恶寒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又尝试着动了动手和脚,居然能够活动。
“当时那么痛,凌迟也不过如此,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好了?……看来谷主还是有手下留情。”
“那我要不要喊一句,让他们知道我醒了?”
如此想着,杜衡的脚无意识地伸出被子外面,往旁边踢出去。
“咚——”踢到厚木的声音。
杜衡很奇怪,手脚叉开往两边摸去,很快就到头。
两边不远也是厚木。
“还以为小衡公子能活着,为杜家保留最后的血脉,谁知道也跟着去了,呜……”上方传来嚎哭声阵阵。
有人死了?听起来挺年轻的,是可惜。叫什么名字?杜家,看来姓杜,小衡公子,不就是单名一个衡字?
哦,叫杜衡。哎,跟我同名同姓诶。
……不对!
我擦嘞。
杜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爬起来,头撞到里棺的棺板,痛得他重新扒下。
造了大孽喽,原来头上枕着的是寿被,自己闻到的香,不是别的,是祛除蚊虫,保存尸身不腐的尸膏!
“杀千刀的,我还没死,快放我出去!”
杜衡鬼叫乱嚎。
无济于事,没有一个人听到下面的声音。
只有棺板在被杜衡用力地推开的过程中留下条条抓痕。
不行,空气快耗光,好闷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