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烈冶所著的纯爱小说《情修》正火热连载中,小说情修的主角为虞段,主要讲述了:我其实很怕被人忘记,所以每次恋爱时都会付出真心,但真心错付,可就算是错了他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对方。
《情修》精选:
我不过是修仙界的无名小卒,天资平平,永远也得不到大家族的青睐,好在生于一个口碑不错的仙门小世家,这辈子无须太努力,混吃混喝,也能安稳地过完这一生。
我有一个仆从,叫虞段,因为他的乖巧听话外加不错的外貌,我很喜欢他,而且他身上有一种气质莫名地吸引着我。
那天是百年仙门大宗族头一回光顾我们这小地方,我爹早在一百天前就开始准备,关于这次款待这宗族长老的宴席,事无巨细都要插一脚,我发誓他从未在我这个没用的儿子身上耗费如此多的心血,所以我多多少少有些嫉妒。
而且,我相信整个宗族上下都很清楚,人家不过是来歇个脚而已,并没有真把这儿当回事儿,可我也知道,这个大家来我宗族光顾的事儿,够我爹炫耀一辈子。
谁也没想到,这大家族一来就将我……身边的小厮虞段给看上了。
我爹傻眼了,虽说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对着那大宗门来的几人仍是点头哈腰,人家说一他不敢说二,人家一提出要带人走,他就忙不迭地要将我的虞段送出去。
我可不愿意,我的本是打算让虞段伺候我一辈子的,使出浑身解数撒泼,将我平时没用的纨绔子弟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成功地给家族丢了脸,而那虞段也跪在地上求我放他走,我气急,一个没忍住就扇了他一耳光,当然得到了大家族那边人的皱眉,看我爹那表情,估计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家族的人决定为了虞段留宿在我家。
入夜,我与虞段两相对无言,此时此刻,我愤懑不平,平时我未曾亏待过他分毫,还跟他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他,而他却是一副巴不得离开的模样,真是白眼狼。
我看他眉清目秀的,脸上还留着白天我给的掌印,难免不忍,可我也知道,不让他走,是耽误了他,我许诺的荣华富贵算什么?鸟儿有自己心中的一片天呢。
我说:“行吧,我放你走,可你要答应我……”
虞段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他从来都是这样,明明是个仆人,却从来没有仆人的样子,好像生来便是强者,不能被人驱使。
也就是他这股劲儿,死死地吸引着我,叫我不愿意让他离开,而此时此刻,当我说愿意让他离开时,他的眼睛就像忽然被点燃的火种,熠熠地闪着亮光。
我说:“你不许忘了我,就算有出息我的,也要记住,是我放你走的。”
他笑了,点头了,答应了,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知道,虞段向来说一不二,而且,他的笑真好看。
我拿出了我的琴,拨弦,告诉他:“这支曲子,就当是我给你的饯别吧。”
我虽然愿意相信他有认真听我弹琴,可是我知道他的心一直瞟向窗外的那片天。
第二天,虞段便离开了,他给我的,只有一声轻飘飘的:“再见。”
他果然发展得很好,数年后,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他的名字。
而我不愿再当纨绔子弟,选择了一条不大寻常的路——琴修。
这路的确是不大好走的,因为前人过少,修炼需要自己摸索。
这么多年,我的琴一直为我所用,久而久之,竟有了器魂,按理说有了器魂应当是好事,可这器魂动不动就跑出来气我,隔三差五地不让我的琴发声,有时气得我有砸琴的冲动。
他说:“有了我,以后你大杀四方,没人拦得住你。”我当然不信他,才成魂不到十年,就夸下如此海口,幸好没叫旁人听见。
可能是因为琴修过少,几年后我便出了名,被虞段的宗族邀请到他那儿去弹琴了。
第一次拜访大家族有些兴奋,遥遥望见了虞段,本想跑到他面前道一声“久违”并告诉他我已不是从前的那个纨绔,可当我与他对视,我犹豫了,我清楚地感觉到……他对我,很陌生。
那器魂似有所觉,便在我脑中乱嚷嚷,害得我差点在宴会上将曲子弹砸了,一曲终了,我便匆匆下台,与他在宴会厅的后园口角。
器魂道:“少‘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地乱叫,你就不能给我起个名字吗?”
正想反驳,却发觉器魂已然销声匿迹,回过神,才发现有人靠近,竟是虞段。
他一如往常,彬彬有礼、玉树临风,他的声音已褪去稚气,竟比我那琴声还好听:“相传琴修之乐,能唤魂醒魄,可当真?”
当然不真,因为琴修过少,世人便以讹传讹,这样想着:“不知公子为何提及此事?”我却这样说着。
看来虞段已是完全不记得我了,我想。
虞段将我带到一座地牢,那个被迫身魂分离的人,四肢挂在刑具上,死了一般,当我看清那人的脸,登时冷汗直冒——那人竟与我的器魂长得一模一样。
我问虞段,声音略微颤抖:“此人是……”
虞段道:“第一名贼‘离’,偷了我的东西。”他语调平和而冰凉,让人为止战栗。
到了虞段给我安排的厢房,我才缓缓回神,从未想过我的器魂可能压根就不是器魂,而向虞段说的的那句“我会考虑帮你”不过是一时慌神后的缓兵之计。
我问我的器魂,怎么回事,他只说:“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相信我好吗?”我哑口无言。
此后,几乎每天虞段都会拜访,他仍如以往一般吸引着我,我总是贪婪地接近他,夜深人静时又总是对着我的琴发呆。
“我们走吧。”我对我的器魂说,“我决定离开了。”
而我的器魂却嗤笑一声,我已告诉了他我与虞段的事,“你真的舍得?”他面目狰狞,眼瞳泛着血丝,“我比你自己清楚你在想什么。”
他说得对,我越来越难以抵抗虞段的靠近,虞段的一切是我从儿时便有的渴望。
我没有走,也没有给虞段答复,但仍旧留在虞段那里,直到有一天,我抚琴时,虞段柔和笑道:“你的琴声真好,”他撑着下巴,说:“真希望你能一直留下来。”
我确信自己迷醉了,但我也隐约察觉,自我住过来,他便很少提及之前他请求的事,虞段的聪慧我自是明白,他说的情话,可能只是方便他的请求。
我唾弃自己,竟将他想得如此卑劣,可我很清楚,过去的朝夕相处他都能忘却,这几日的留宿,便能让他动情吗?
前几日曾问他:“你过去是什么样的呢?”只见他讪笑:“太过凄惨,都忘记了。”
而此时此刻,他靠近,眨眨眼,在我耳边轻声告诉我,“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该怎么相信他眼中的温柔?即使我愿意相信。
我答应明日与虞段相约,当晚便抱着琴飞速离开。我的器魂很沉默,当我们逃出了一定的距离,才听他说:“往后……定一直陪着你。”
我笑了,“如今的风浪还没过,哪儿来什么往后?”我未曾问过他是谁,可能我自己也怕知道。
因为天资平平,作为琴修的路途太过艰难,我无数次想过放弃,是器魂的出现让我挺了过来,我怕我的器魂会离开我。
沉默良久后,他却说话了:“其实那家伙说得对,是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器魂,我是盗贼‘离’……我不知道你们认识……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需要你的琴声醒魂,好找机会重回我的身体……”
“好了别说了,我帮你。”我打断了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只听见自己说,“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忘记我。”不知为何,我说出了曾经对虞段说过的话。
我已经失去虞段了,离开了家,要是再没了器魂……我不敢想象。
盗贼离的魂魄忽然离我很近,我的嘴唇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他哑着嗓子,轻声道:“对不起,原谅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当琴修这些年赚了不少钱,我雇了仅次于离的天下第二盗贼,去帮我偷离的尸体。
偷是偷到了,可次日,虞段便带着大家族众找到了我所在的客栈,我暗骂那盗贼坑爹,一面死死抱着我的琴,因为离的魂魄寄居在这里。
敌众我寡,看来大势已去。
虞段见了我,面色苍白,竟是笑了:“你竟这样对我。”
反正从来,我都不是个好货色,既然他不记得,我便不必留情,我高声大叫道:“虞段,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已经答应过他,要帮他免却灾祸,如今他的魂魄就锁在我的琴里,你若是执意来抢他的身体,我便将琴摧毁,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你那宝物的下落!”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虞段的眼眸似乎柔和得要滴出水来,明明是如此卑劣的威胁,他明明可以抬手就将我杀死,但他没有,他只是转身,轻轻将门给关上,只是瞬间,便没了他的气息。
其实传言非虚,琴修的确可以唤魂醒魄,只因我修为不够,需要多费些时日。
盗贼离臭名昭著,世人皆知。
琴修将盗贼离唤醒的那一天,是我被整个修仙界正式诟病的日子。口口相传的,是我如何利用君子虞段的感情。
离没有说谎,他赔了我好多年,时间很久,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对虞段的感情,虞段每隔一年便会来邀请我去他宗门弹琴,都是离帮我回绝了他。
与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说不上快乐,但的确安适。
可能是太过安适了,让我没有察觉到离的日渐虚弱。
他离开我的那一天,将他的毕生绝学给了我,我流着泪,却笑着告诉他:“我是琴修,要这个,有什么用呢?”
离抚摸着我的脸,带着温和的笑意,只说:“因为你,我宁愿未曾到过盗贼的最高境界。”我的眼泪打在他的面庞,我忍不住凑近他,吻他。
他一直在说,“对不起。”
应该是我对不起他才是,我恨自己发现得如此晚,虽然他说无力回天,但如果我知道得早那么一点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他。
离就这样在我的怀抱中消失了气息。
离走后第二年,我便迎来了一个常客——虞段,这么多年过去,他已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峰。
虽说每年来一次,见他的都是离,如今离不在了,再次见他,竟仍与我记忆中无异,他这次来,又是让我去他那里弹琴,我此时对他已无情意,本想再次拒绝,却听他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直觉让我点了头。
到了他的地方,我坐到琴师的位置,引来满座哗然,我只是按照心绪弹着,忘了所有。
入夜,应虞段的邀请,我坐在凉亭,他坐到我的对面。
虞段说:“从前,我还是你的小厮呢。”
他不说,我都要忘记了,我愣神许久才轻笑一声,随即饮一口茶,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嘛?”
“可我却是不久前才想起的。”
茶杯碎于地面,茶水溅湿了我的袖口。
其实离给我的那本“毕生绝学”已经告诉了我,只是我一直未曾翻开。
原来盗贼离盗走虞段的,不是物。
盗贼的最高境界,是窃情,将窃得的情炼化将会成为提升修为的一大助力,而窃情逆天,一旦踏足,便不能断,断了,便会日趋虚弱,直至死亡,亡后,盗走的情意,便物归原主。
离曾说过,他宁愿未曾到过盗贼的最高境界,我忽然明白离为何要说“对不起”。
而虞段呢?
他说:“就算被盗走,当我再次遇见你,还是……”
他说:“当我还是小厮的时候,那件事,我死死瞒着,生怕你知道。”
他说:“我知道我不能一辈子当一个仆人。”
他说:“当初,我只隐约感觉到,那个人偷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
他说:“我……”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缓缓扯出一抹笑意:“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虞段也笑了,他饮一口茶,眼眸温柔一如当年,只是沉默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