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老师和殷同学》是由作者纸如云烟所著,殷同学展老师是小说展老师和殷同学中的主人公,主要讲述了:展老师只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可现在觉得身边的人都没有那么好,以前不理解的事都已经知道了。
网友热评:学生难管。
《展老师和殷同学》精选:
殷同学脸颊半盖着一本书,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光着的脚边也丢着两本书,和常明脑袋顶着脑袋,一起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展老师下班回来,进门迎上这样的场面,不由放轻了动作。
殷同学明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试,就要放暑假了;一大早爬起来做了两人份的早餐:煎蛋,煎香肠,用切片面包夹成三明治,漂漂亮亮摆在盘子里,还切了一颗苹果。如果不是煎锅一塌糊涂,展老师几乎要以为他是常做饭的人。
他探头看看厨房,水池和灶台都洗刷得干干净净。殷同学像是很怕他不满意,用过的东西都整理得极好,自觉到让他这个主人有些过意不去。
空调开得很足,他又去看那两颗顶在一起的毛茸茸脑袋,才留意到殷同学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
展老师本来已经走了过去,特意回头再次确认。是真的粉红色,短袖长裤,满布着浅黄的小芒果图案。
殷同学今年大二,穿这样的衣服再正常不过。
他思索着代沟的问题,又觉得也很好看,心中挣扎着,伸出手去推了推:“别在这里睡,回头着凉了。”
殷同学迷迷糊糊坐了起来,一头乱发像蒲公英,盯着他反应了片刻,肚皮“咕”地一响。
“饿了?”展老师问,“看书看了很久吗?”
“我好饿。”殷同学抓过一边的书包猛掏,“我的点心呢……我吃了么?”随后又对着猫发呆。
展老师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只觉得好笑,拿起钥匙出门。
殷同学醒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又回来,提着一些果菜,又把一小盒蛋糕放在餐桌上:“给你点心。”
黄澄澄的,是一份芒果慕斯。
殷同学看着点心,又看看他,慢慢坐到桌前拿起勺子。他把书放在一边,每次只吃一丁点儿,半天才吃了小半个,磨蹭了许久,终于缩在椅子里,猴一样挠起来。
展老师理好了冰箱,瞥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殷同学皱着眉说:“不喜欢芒果。”挠了腿又去揉搓脖子,“我对那个过敏。我痒痒。”
他露在短袖睡衣外的胳膊果然已经挠出几道红痕,展老师难以置信地问:“那你还吃?”
殷同学小声说:“很久没吃,说不定好了。”
他脸上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展老师一时拿不准主意,不知道真是因为很久没吃了才吃,还是因为自己买了回来他才吃。殷同学脸颊有几处泛着与睡衣一致的粉色,既好笑又可怜。展老师把剩下的芒果蛋糕端起来:“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过敏,不要再吃了,在外面也不要轻易尝试。”
“……”殷同学不说话,去挠脸上的一块红斑,展老师伸手拍开他:“别挠。”说着就去取药箱。
殷同学说:“不要紧的,你不用管。就是痒一会儿,最晚明天就好了。”
“那可不行,明天你要考试。”展老师拿着药膏过来,“费老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唠叨。”
殷同学想起表哥,也觉这句话说得对,暗自发笑。展老师俯身一边朝他脸上抹药一边问:“你不喜欢芒果,为什么衣服上还有那么多?”
殷同学揪着睡衣说:“嗨,我不知道怎么选错了颜色,退换要自己出运费,我不换了,总要学会和讨厌的东西相处。”他忽然抬头,“你是以为我喜欢,才买了那个蛋糕吗?”他眼神闪亮,两颊有些发热。
展老师把他的脸按住,无奈道:“如果真不喜欢就换,运费才几块钱?”
殷同学说:“几块钱也是钱啊!我现在不能随便……”又想起什么,改口说,“退换也要浪费时间,就凑合穿嘛。”
展老师不再说话,只是继续轻轻涂药,手指尖擦过他的皮肤。殷同学望着他手里的药膏,感到他手指的热度,痒渐渐止住,又对上他沉默的眼睛。那眼睛总归透露出老师的威力,他终于绞着手指说:“实际上是我没有钱了,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衣服还不都是一样穿。”
展老师涂完了药,按着他身边的椅子扶手,和颜悦色地问:“你的钱呢?”
殷同学说:“我炒球鞋,赔光了。”
四目相对,殷同学坐在他手臂的包围圈中,两颊又开始发热。展老师很快直起身来说:“点心没吃成,你还想吃点什么?”
“我买了西红柿!”殷同学抓住话题飞快地回答,“打算炒了鸡蛋拌面吃。”
他刚刚跳起来,展老师已经抓起了围裙:“我来吧。害你痒成这样,晚饭哪里还能让你自己动手。”
西红柿切成小丁,“嘶啦”一声倒进锅里,炒开的鸡蛋金黄蓬松,不需要复杂调料,已经交织出熟悉的香气。展老师习惯加一些番茄膏,把汤汁收得浓郁,一起浇在捞好的面条上,是夏日饭桌常见的一抹艳色。
他放下碗说:“慢点吃,还有菜。”
殷同学把面拌匀吃了一口,眯着眼睛笑道:“好吃。”
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菜,结果还是吃了现成。展老师的手艺比他熟练得多,住进来这几天,吃过的每一道菜他都喜欢。他偷偷瞧一眼那半块蛋糕,再偷偷瞧给他买蛋糕的人,对着那道背影陷入了沉思。
常明蹭过他的裤脚,趴在桌下,殷同学抬起脚来轻轻揉它光滑的毛。
等到菜上齐,展老师也在桌边坐了,他才鼓起勇气说:“我没炒球鞋。”
“你当然没炒。”展老师说,“炒什么都要有点存货吧?你就那么点行李,平时也不像特别关注这些东西。”
殷同学自知早已露馅,嘿嘿一笑。展老师又问:“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殷同学说:“其实是借给瑶山哥了……就是猫猫头便利店那一位,叫杜瑶山,我在那里打工认识的。”
“店员?”展老师略一回忆,不满道,“是那黑炭头么?他已经出社会工作了,为什么反倒借你一个学生的钱?他要挟你?”
“不不不!”殷同学连忙解释道,“也是碰巧的。我不久前背着常明去宠物医院,正好在公交站遇见他。赶上有两三个大哥不排队,还在我后面挤。我怕挤着猫,就说了一句,结果挨了骂。”
展老师问:“常明趁乱抓伤了他,或者他被挤伤了?”
“不,”殷同学苦着脸说,“瑶山哥跟他们争吵起来,回头就是一拳……”
“……”展老师无语,把眼镜拿下来放在一边,边吃饭边问,“是他打伤了人,去医院了?”
“嗯。”殷同学吸溜着面条,“还好没闹进去喝茶。反正除了医药费,还打碎了人家一块玉,要赔很多钱。”
展老师皱眉道:“玉?是不是坑你们的?”
殷同学认真地说:“人家带着发票呢,还给抹了个零头。”他叹口气,“麻烦总归是从我这里起的,我也要负责;瑶山哥却说是他动手在先,借我的钱先平定这件事。他家里其实不太好……暂时拿不出,之后都会还,还给我打了借条。”
展老师说:“人急躁些,倒是仗义。”
殷同学扬起眉毛笑道:“他打架的时候蛮帅!”又冲他比划,“这样一下子就把那人打出去几步。”
展老师点点头:“还是不要学。”
殷同学说完整件事,像是卸下了担子,吃饭也更起劲了。展老师观察着他的神色,又说:“费老师不知道,对么?”
殷同学使劲点头,紧张兮兮地说:“你不要告诉表哥哦。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我已经麻烦他很多次了。”
说到这里,他放下了筷子,诚恳的黑眼睛望着展老师:“如果不是你肯收留我,这回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姨妈和姨夫每到暑假都会来和表哥一起住,我其实不想打扰他们。”
展老师说:“所以你本来还是打算另外租房子,并没想着长住在费老师家里?”
殷同学说:“我室友说是晾衣服不小心摔出去,我跟他不算熟,也不知道是真不小心,还是他有什么感情问题或者压力太大故意摔出去,总之算是结束了,我也不愿再想。只是那间屋子租得早,算是便宜,今年一时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我现在生活费还有,但是没有余钱换房子,要重新交押金租金就交不出。”他一口气把这些说完,又严肃地说,“我住在外面就是为了来去方便,平时会去打工,瑶山哥也会一点一点还我钱,我能交房租给你。押金需要多少,待会儿咱们算算细账……我会尽快找房子的,所以暑假可以先住在这里吗?”
展老师听他说得条分缕析,显然一个人住了不短的时间。在相识以来说过的所有话中,他从没提过父母,好像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看着身穿粉红睡衣的殷同学,舀出一小碗汤推过去:“这里没有别人来,你慢慢找房子不必着急。有你表哥这层关系,押金自然就免了,房租不会比你从前更高。”
殷同学有些不同意:“可是你这里比我之前住的地方要好,理应贵一点。”
展老师微笑道:“你每天做家务劳动,没向我收钱已经算仁慈了。你知道钟点工一小时多少钱么?”
殷同学张望一下四周,不好意思地笑。展老师又说:“手头紧没关系,尽管跟我说,不要去借钱。”
殷同学连忙说:“我没有借。我真的还有生活费。”
展老师莫名松了口气,又听他说:“谢谢你啊。”这才安心埋头吃饭。
他的头发还没扎,散着。展老师忍不住想去摸他的头,手臂抬起又收了回来,没有着落的手掌偏向一旁,落在跳上椅子的常明头顶。
常明像是不喜欢饭菜的气味,落荒而逃。他看着那个小小身影,心里想:猫应不应该也算成收费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