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光年》是一本由作者沙隐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乔以棠陆景是小说中的主角,盛景光年主要讲述了:陆景有孩子了,他也觉得有点突然,但还是不是他的,而且已经很大,现在的他只能说是一个养孩子的人。
网友热评:原来是他的人。
《盛景光年》精选:
盛都湾高档住宅小区在羊城人流量堪称凶残的“宇宙中心”地带偏安一隅,园内绿荫成林,静谧幽深。
园心楼王顶楼复式此时满室暖光,外头玉兰树间蝉鸣㘗㘗,起居室里,空调出风口呼呼打着风。
空气在安静中炸开一声——
“你说什么???”
方舟廷触电似的跳了起来,拉斐尔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傻狗吓得滚了一圈,夹着尾巴溜得得飞快。
“你来?你来哪儿?”
陆景慢悠悠地喝完茶,把保温杯往矮几上一推,“这不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么?”
“你同乔以棠很熟咩?”方舟廷震惊得连白话都冒出来了。
“熟不熟你心里没数?”陆景嫌弃他。
方舟廷狐疑地盯着他,这位爷从来就不是古道热肠的人,别说主动揽事,就算有事找上门,他也能袖子一挥抽回去。
陆景神色自若地坐着任方舟廷打量。
可这确实是个好提议,帮方舟廷解决了最关键问题。
有了监护人,乔以棠的学籍定下来,就剩下一个方舟凛了,实在不行就让方舟予出面,还能让方舟凛上天了不成?
方舟廷想了一会儿,这波操作省时省力,合情合理……
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陆景陷进松软的抱枕堆里,视线懒洋洋地从方舟廷身上扫过,“还不快谢主隆恩?”
他表现得实在太坦然,方舟廷挖空了心思都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只得挠挠头,乖乖表示:“谢了啊兄弟!”
陆景勾了勾嘴角。
他倒不是多有同理心,更没有所谓的惜才之心,就是突然想起人高马大的孩子穿着不合身的制服,在成排海鲜槽前帮人记菜那幕,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抽,就脱口而出了。
既然提了,便罢了。
第二天,陆景叫助理去找方舟廷做好衔接工作,然后带着乔以棠去办手续。
监护人改为陆景,乔以棠似乎也不意外。
他在方家大宅住了几天,方舟凛回来那天,二人隔着大半个花园远远看了彼此一眼。
方舟凛看到他后怒气冲冲地进屋,他就知道那傻逼这两年压根儿就没长进过——哦不,或许更傻逼了,毕竟进阶了嘛!
果然,两天后,方老太太把他叫到身边,说在市区为他另外准备了一套房子,方便出入,让他专心准备入学试。
谁来当监护人,对他来说根本没差,只要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留在羊城继续学业。至于方舟凛的敌意,他又不用跟他四目相对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想是这么想,收养手续办完,乔以棠还是郑重地对陆景表达了谢意:“谢谢你,陆先生。”
刚出民政局,陆景手上还拿着户口本——为了省事,不用回鮀城高考,乔以棠的户口直接迁进羊城了。
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可乔以棠一脸故作成熟的严肃差点把陆景逗乐了,他猛地逼近乔以棠,鼻息嚣张地喷在乔以棠脸上。
“谢?你想怎么谢?”
那双天生多情的眼睛藏在镜片后,近了看能要人命,乔以棠当下惊得往后退开一步。
陆景加深了笑意,眼睛弯出弧度,“进了我户口本,就是我陆家人,叫声爸爸来听听?嗯?”
立了协议出了公告,现在程序走完了,乔以棠所在的户口本上那一页,与户主关系显示为“父子”。【注】
名义上的养父子。
但乔以棠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
他冷着脸,硬邦邦回了一句:“谢谢陆叔叔。”
陆景噎住。
一言不合就喊叔叔,这小孩儿有毒吧?!
乔以棠认认真真地说:“户籍的事非常感谢陆叔叔帮忙,我一定认真上课好好读书,不给您任何添麻烦。”
他特别强调了“任何”一词。
陆景:“……”
可惜陆叔叔没抓住重点,认真上课好好读书什么鬼?他看起来像是望子成龙老怀欣慰的老父亲吗?
成为监护人后,陆景生活如常,并无任何实质变化。
这段收养关系就像是石投深潭,仅在最初激出涟漪,便再无波澜。
他依然是忙忙碌碌的小陆先生,吃饭睡觉打舟廷,养生保养兼作妖;工作开会出个差,应酬闭关怼助理……有心情了溜溜拉斐尔,心情不好躺躺尸,日子如车轮打滚般向前推进,仿佛下半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乔以棠住在方家的房子里,开销有方家担着,读的是粤省首屈一指的Z大附中,作为方舟凛的陪读,他没进与自己成绩相匹的实验班,而进了所谓的“国际班”——这些都是方舟廷闲时嗑叨着给陆景听的。
那家海鲜酒楼陆景许久没再去,也不知道乔以棠得了方家的接济后是不是还在那边打工。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月,直到某一天突然接到学校电话,小陆先生才猛然记起自己名下还记了个“儿子”。
乔以棠休学两年,骤然回归校园生活,不免感慨。
穷人家的孩子不金贵,生命力跟那狗尾巴草般顽强,哪怕践踏到了底,一场微雨就能恢复蓬勃生机。
休学两年,他并非完全放弃学业。以前的老师对他多有惋惜,一直跟他保持联系,时有寄来书本试题,也常常叮嘱他有机会就得把书念下去,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乔以棠很快调整好状态,在日常打工与学业的忙碌节奏中找到了平衡。
羊城作为省城,是个极富魅力的城市。
蜿蜒的粤江水道在这里汇集入海,繁花四季常盛,是南粤大地风姿绰约的女神,是三角洲中最丰饶的宝地。
附中是坐落在羊城里的一所百年老校,省直属重点高中,重本率首屈一指,教学质量与资质在省内几乎无可匹敌。
是一所常年出现在习题教卷封面上的传说中的学校。
乔以棠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方舟凛,单凭乔奶奶跟方老太太的交情,方家不可能费那么大劲为他找到这么一所学校。
再不对付,方舟凛这个人情,他也都欠下了。
所以对于方舟凛各种傻逼兮兮的挑衅,他从不正面杠。
国际班,说白了,就是省内的权贵们在附中捐这捐那整出来的一个班,是附中单独圈出来“豢养”一群不学无术的二代们的地儿。
至于成器的那些——诸如方舟予之类——不用家里发力,自己都能考进来。
方舟凛在国际班混得很开,同班不少眼熟面孔,都是或多或少一起玩过的圈里人——小少爷在国外混不来,回国了倒是如鱼得水。
相比起来,乔以棠就是个异类了。
国际班默认是给一帮二代们刷经验值镀金的跳板,连成绩都不计入年级排名,可开学不到一个月,转校生乔以棠横空出世。
从开学摸底考,到周考段考随堂考,不论大小考,乔以棠都稳居年级第一,并且小题基本零错率,大题解法独道,思维开阔。国际班成立的这么多年来,老师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学生,当下钛合金眼都开了光!
即便乔以棠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下课时间,班里闹哄哄的一片,扎着半丸子头的女生拉开乔以棠前桌的椅子,把练习册压在桌面上摊了开来。
“乔以棠,给我讲讲这题呗?”
明显修过腰线的校服衬衫裹着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搭着刻意收短到膝盖以上十公分的短裙,手臂稍微抻得高一些,就能看到苗条的腰线——这套私改过的校服,国际班的女生人手一套。
乔以棠在卷子上勾画的笔尖一顿——那是实验班特供,科任老师私底下发的。
少年人眉眼俊美,沉默的模样相较起同龄人来别有一番酷酷的劲儿。他飞快扫了那题一眼,接着从桌角一摞书里抽出一本练习题,翻开推了过去。
“过程在这。”他说着,抽出被压的卷子又重新划拉了个数字。
袁亚看也没看那本子,“给我讲讲嘛,我看不懂。”
乔以棠皱了一下眉,微微倾过去一点,“怎么会看不懂?”
他翻开数学课本某一页,“这个公式,变形一下……”
他丝毫没察觉到少女的心思,低着头在稿纸上将题目推算了出来。
袁亚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以棠。
乔以棠是标准浓颜,锋利的眉骨压在深刻的眼窝上,鼻梁笔直高挺,面无表情时很是显凶,但睫毛又密又匝,适度软化了五官的锐气,眼珠子乌沉乌沉的,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像把人装进了心底……
乔以棠:“?”
袁亚迅速坐好,摸着头发微笑。
不远处窗外,方舟凛被几个同学拥簇着。
他出国两年,没有学成归来不说,还因档案太花,为进这号称羊城第一的附中,得“屈尊就卑”地从高二读起,被同班一群平均年龄十六上下的小毛头拥簇着“凛哥”前“凛哥”后地叫。
视线透过窗户落在教室后排,有人用手肘戳了戳方舟凛,“哎,凛哥,你那小老师在泡你心上人呢!”
月考逼近,下课时间出来走动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窝在教室里刷题背书,零星出来几个上厕所的也都步履匆匆,就怕跑厕所浪费的几分钟里比别人少记了几个单词——只除了国际班。
此时大半条走廊上几乎都是他们班的人在晃荡。
方舟凛正跟身边的人聊NBA季后赛现场,冷不防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冷冷道:“少他妈恶心人!”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哄:“哦——小老师恶心,心上人不恶心对吧!”
在国际班,混日子才是常态,真正的精英如方舟予之流要么去了实验班要么早早留洋,剩下一帮高不成低不就的纨绔,凭着家境好起点高,进附中也就博个面上有光的个名头。
徐青手臂搭着方舟凛,“怎么了,不高兴?”
“是你存心不让我高兴。”
方舟凛肩头一耸,避开徐青的手,徐青见他是真不爽,说:“行吧,看哥们给你出出气!”
“小心尖叫鸡削你。”旁边有人打趣。
徐青不以为然,“尖叫鸡?你同我讲笑?借她十个胆都不敢!”
尖叫鸡是国际班的班主任,此人尤爱黄衣,鲜黄色的衣服一周七天不带重样儿地换,口红永远是Dior 999,艳黄衣服配上一张刚吃完小孩似的血红大嘴,看起来就是一只人形尖叫鸡。
国际班的学生来头一个赛一个大,尖叫鸡谁也惹不起,只能把他们供成了祖宗。加上学校的升学率不指望这个班,因此她的日常工作就是哄祖宗,日子一久,练出一身无敌的和稀泥功夫。
把一帮祖宗们们哄乖了不闹事,家长也舒心,逢年过节就不会少了尖叫鸡的好处。拿人手短,大部分时候,只要祖宗们不闹出惊动到学校的麻烦,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那倒是,徐青他舅就是尖叫鸡的老公的顶头领导!”
众人哄笑声中,方舟凛倚着走廊柱子,眯起眼看着徐青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进教室。
教室里乱糟糟的,女生拿着小镜子化妆,男生绕着讲台打闹,空中还有作业本飞来飞去,唯独一个乔以棠,桌上摞了半米来高的书,面前还摊着写一半的试卷。
“Yoooooooo~”
一声响亮的哨声响起,突然从讲台方向飞出一块三角板教具,众人笑骂着躲避纷纷,三角板在空中刮出一道凌厉的风,往乔以棠那方向飙了过去。
袁亚尖叫一声,往后退两步蹲到了地上,乔以棠飞快起身,迈开半步抬起手臂,徒手抓住了来势汹汹的三角板。
“哗啦——”
桌面上大大小小的书本练习册轰然倒地,尽数落在袁亚身上。
闹哄哄的教室先静了一秒,随即又沸腾似的发出一阵阵鬼哭神嚎。
“傻逼!”方舟凛倏地站直了身子,忍不住骂,“脑子进水了吗!!!”
袁亚还在那儿,要是躲避不及时,被三角板来上一下,那就不是惊动尖叫鸡的问题了!
虽然这么骂着,方舟凛却一步没动。
教室里,徐青笑嘻嘻地跑过去帮忙捡东西,被乔以棠拦了一下,他眼底冷光一闪,乔以棠刚弯下腰,就抬起脚踩了上去——
下一秒,徐青跌坐在地上。
方舟凛一愣:我擦?
然后就见乔以棠朝徐青伸出了手。
徐青这一跌相当跌份儿,一时还有点儿状况外,乔以棠把人拉起来,拍拍他衣服,又说了句什么话。
隔着走廊都能看到徐青的脸色相当难看。
“这小乞丐看不出来还挺狠……”方舟凛喃喃自语。
他身边的几个同学也惊呆了。
“不是说他打不还手骂不回口的吗?!”
身边有人问,但方舟凛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视线越过教室的哄闹,跟乔以棠对上了。
乔以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方舟凛眼角一抽。
他就是讨厌乔以棠这副样子,明明寄人篱下,穷得连书都读不起了,还一副什么都瞧不进眼的样子!那模样拽得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人进化出了高等生物复杂精准的大脑似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单细胞草履虫。
羊城是一个没有秋天的城市,九月依然燥热的风吹在脸上,没有半点的爽利。
方舟凛更烦躁了。
乔以棠走出教室,来到方舟凛面前。
走近了方舟凛才发现他手里还拿了一叠试卷。
——以及,方舟凛震惊地发现自己比乔以棠矮了半个头!!!
身形差异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乔以棠神色平静,周围的人却纷纷散开。
方舟凛脑子里瞬间“呼啦呼啦”拉响了警报,浑身肌肉绷紧。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瞪着乔以棠。
乔以棠面无表情。
两人沉默地对视。
方舟凛虽然毫不心虚,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头皮发麻。
“你——”
他刚开口,怀里就被拍进一摞纸卷。
“笔记和题解。”乔以棠居高临下,以那种方舟凛最痛恨的、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太闲就看看书多解题,动动脑子,少整那些有的没的。”
方舟凛:“!!!”
他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推开那叠影印纸,挥着拳头冲上去:“我叼!”
笔记题解纸张哗啦啦落了一地,乔以棠后退一步,身子一偏,轻松避开方舟凛挥来的一拳。
剑拔弩张的没有维持多久,上课铃声响,老师们陆续从办公室出来,四周同学散开,走廊里瞬间就剩下他们两个学生。
“你们干嘛呢?上课了没听到吗?!”一名年轻男老师冲他们喊。
附中校风向来肃正,有那个胆子惹事的必定是国际班。
年轻老师不耐烦道:“还不回去?要我喊你们班主任来吗?!”
乔以棠又看了方舟凛一眼,转身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