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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

长亭

发表时间:2021-10-24 11:37

由作者吾案有鬼所著的纯爱小说《长亭》正火热连载中,小说长亭的主角为长亭小道士,主要讲述了:长亭和小道士之间就是情人,但他们已经分手了,而现在又在一起重新遇见,想要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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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小说
长亭
更新时间:2021-10-24
小编评语:想要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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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精选

三月的雨,说大不大,若是去邻家借个针线,不撑伞也不碍事,遮着点头脸,小跑着去小跑着回,沾衣欲湿,抖抖身也就落个干净了。

倘若是早起外出,雨中行路,那恐怕再不沾水的衣料到了晚间也要湿个透彻。

江南的雨水就是这样,细细密密,如蚕食叶,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男人将手中拢起的竹纸伞斜靠在廊下,任凭断线的水珠顺着伞骨噼里啪啦掉到地上,轻轻推开房门,衣摆随着走动拂过高高的门槛,却见荼白云锦上溅落点点扎眼的泥水。

陈年旧木上了年纪,轻轻一碰,就是“吱呀”一声抱怨。它在人间过得太久,两百年,见过的耗子都比人多。

小道士忙慌睁开眼,瞧见来人高高的发冠有些散乱,鬓边几缕发丝沾了水汽,没了往日随风四动的潇洒,老老实实贴在颈边。

“这么大的雨。”少年郎有些惊讶。

“雨倒不大,只在外耽搁得有些久。”

长亭卷起浸了水汽的袖口,从怀中掏出一个裹得严实的油纸包,搁在桌上,眼间扫过那边空了底的白瓷盘子,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这是东门小街上花糕员外家新制的雪花糕。从前……”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顿了片刻,男人才又若无其事道:“顺路带了些,道长不嫌弃的话,不妨尝尝。”

城东望春门外有一条斜斜的小街,久住润州城的人都知道,叫它“东门小街”。原本只是德化大街旁的一条小路,只因它穿过坊间人家,离城门近上些许,走的人渐渐多起来。沿街各家的铺坊掌柜们借着东风,开起了各式各样的果子铺、糕点铺,反倒成了一条特色的果饼街。

花糕员外就是东门小街上最有名的糕坊。听说生意极好时,铺子外的队能排到望春门楼下去。就是城中显贵人家,也须得提早半月下订。又因他家掌柜花钱捐了个员外郎,所以润州城里的人都跟着笑称一声“花糕员外”。

从前,前朝太傅沈家的小公子沈晏尤爱这家糕点。对门尚书令顾家的十二郎顾长亭总会骑着马在润州城里并不宽阔的凰皇街上疾驰,惊得路边鸡飞狗跳、尘飞土扬,再洋洋洒洒撒上大把铜板银钱,请铺子外早早就排上队的街里街坊们行个方便,容这位百年清贵家的啷当公子插到最前头,赶上铺子里新出的第一炉糕点。

油纸包上干干爽爽,半点雨气也没沾到,阵阵糯米甜香顺着纸隙幽幽飘来。

借宿在顾宅的这几天,天天都会有各种“顺路”带回来的小食。有时是报恩寺外的素斋,有时是无为观旁的茶点。

小道士屡屡受人恩惠,早就不安,可偏偏长亭施主带回来的东西,每一样都叫他欲罢不能:果子、糕饼、炒货、干脯……好像买通了他胃里的馋虫精,硬生生说不出一句谢绝来。

未央啊未央,平时早课师尊教导你“动心忍性”都混忘了吗?只是一点点甜食你就把持不住,日后还怎么得道飞升?

长亭看着人今日反而迟迟未动,腰背挺得笔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忽而一笑,伸手取过油纸包,一截修长的手腕从卷起的袖口露出,指下灵活地拆开外层包裹,原本只是暗暗传出的糯香,霎时间飘满整间屋子。

小道士没忍住,眉间一动,惹得长亭嘴角的笑意更甚。

被男人细细铺展开的纸包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在小几上,露出两排方方正正雪白粉嫩的糕点来。一层细密的糖霜厚厚撒落在纸包里,大约是路上颠簸,有几块歪斜着倒在一边。

男人也不招呼他,自顾自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小道士被现场试吃弄到心痒难耐,才刚一番任重道远的自诫,如今全都囫囵在这洒满洁白糖霜的雪花糕里,被他一齐吞下肚去了。

一时间,屋里再次安静下来,细密的雨珠在头顶两百年的旧瓦上汇聚成溪,顺着檐边的如意滴水,滴滴答答悬落在窗前。

直到纸包里只剩一些糖霜碎屑,长亭才道:“可合道长口味?”

小道士慌忙咽下最后一口,羞赧道:“未央从未吃过这般精致的点心。”言语间还轻咳了一声,似乎刚刚咽得太急,没来得及细细嚼碎。

男人不动声色地将一盏热茶轻推过去,盏中泡的是吉祥蕊,汤色醇丽,清幽爽口,最适合就着甜腻的糕饼一起食用。

听闻,前朝末年,吴地曾有一位梵僧供养双林大士,自行前去蜀中的蒙顶结庵种茶,三年后终于种得绝品,唤名“吉祥蕊”,总共也不过五斤,特进贡御内。当朝天子悉数赐于其弟成王。太傅沈奕之一向是成王心腹,这五斤茶倒有一半落在了太傅府。

顾长亭一向是不爱茶的。少年顽劣时染上了浮白的恶好,尚书府地窖里的陈年老酒私下都被他沾染了一番,无一幸免。顾十二郎喝完酒还会闹酒疯,偷偷翻墙溜进对门太傅府邸的后宅,闹得沈家小公子不胜其扰,又不敢声张,生怕招来家中长辈,到时又是好一番训诫。

无奈的沈小公子遇上无赖的顾十二郎,实在束手无策,只得叫小厮泡了一壶醒酒茶来给人灌下。从此,这一壶吉祥蕊,就成了顾长亭的最爱。

小道士接过茶盏,有些受宠若惊,小心吹开浮叶,就着盏檐细啜了一口。顿时,噎在喉口的雪花糕被这清甘的热茶冲淡开来,顺着心口流进腹中。

原来不止糕点味美,就连配着糕点的茶水也如天上的玉露琼浆啊。罪过罪过。师尊在上,弟子此番下山是不是正要经历这人间富贵劫?

心中一番盘算的小道士全然不知眼前神色如常的施主早已将他的小心思识破。

长亭不动声色地从少年郎手中接过茶盏,就着刚刚喝过的地方再饮一口,茶香清冽,胜似从前,细细品,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甘甜。大概是这一味甘甜惹人沉醉,长亭的唇瓣轻蹭着水润的杯沿,方才小道士只啜了一口,只这一口,却仿佛将他这两百年的相思尽数消解了。

“润州这几日接连阴雨,委屈道长初来乍到,就日日困在舍下区区陋室。”

茶饮罢,男人仿佛从无边往事的迷梦里回醒:“江南的雨就是这般,一入春,下起来漫天盖地。听闻道长自幼便在阳羡山上修行,想必也是深有体会。”

小道士心想,常听师兄们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中气候往往与山下不同。阳羡虽也是江南,可他自打出生就待在山上,哪里知道人间烟雨下起来会是这般连绵不散。

不过,这辈子第一次下山才短短几日,小道士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耿直的少年郎了。放在以前,他肯定会认真解释,阳羡山上虽也有阴雨,但最长不过三五天,贫道从没见过像润州城里这样没完没了的落雨。

而此刻,他则蹩脚地装作一派久经世故的圆滑模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施主所言甚是。”

小道士甚至不由对自己暗赞,看来这次下山历练,的确大有进益。

长亭瞧着人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配上他那张青涩的脸旁,实在颇具喜感,恍惚回到从前,他们总会玩“谁张口胡扯的内容以假乱真把对方骗住谁就赢了”的无聊游戏,彼时沈未央为了让比鸡都贼的顾长亭信以为真也会露出这副表情。而那时的顾家十二郎每每戳穿他后,总是忍不住捂着肚子仰天长笑。

就如现下这般。

小道士在心里千回百转过了万重山也想不明白,一向沉稳到甚至有些严肃的施主,怎么突然这般失态。

笑着笑着,长亭忽觉心口窒闷,袖底飞速捻起一个手诀,七门通畅,灵泉充盈,唯独心中那团窒塞愈加明显。

窗外雨势渐盛,天也越发昏暗。仅靠方寸之窗漏进来的天光,早就暗得看不清大概。不过屋内这二人,一个是从出生就修行至今的道门弟子,一个是早两百年就已脱离凡胎的上仙,耳目皆不似凡人,就算夤夜不点灯,也不妨碍他们暗中视物。

长亭敛了笑,恭恭敬敬道:“是我失礼了,道长勿怪。”他起身燃起一盏烛台,暖黄的火光霎时驱散一屋暗流。

“只是方才,想起了故人。”

灯影幢幢,小道士抬眼望去,原先鬓边被雨打湿的一缕发丝散乱垂下,在这忽明忽灭的光影里,那人眉间的倦怠之色愈发难掩。

男人跟他说过前朝的庙堂争斗,说过民间的衣食百态,说过那一场将整座润州城化为废墟的漫天大火,也说过匆匆百年时光流转,城春草木吹又生。

但他从没说过“故人”。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一两位故人。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既是故人,那多半是悲伤的旧事。长亭的眼里映着火光,仿佛有什么流波翻涌。

“道长可有故人?”

小道士才刚十六七,这个年岁上的少年郎哪里有什么“故人”,至多也就是一起摸爬滚打到大的发小。

小道士想起阳羡山上的师兄弟们。其实师尊年岁已高,哪里还管他们这些毛头小子,仔细说来,从小到大都是年长的师兄们照料他。小道士自打一出生就住在山上,师兄说过,十几年前师尊云游而归,交给他一个包袱,打开一看,竟然是只奄奄一息的小娃娃。此后,这只小娃娃一点一点长成小小少年,身上没几两肉,脸皮子更是意外的薄,说两句好话就腾得烧红一大片。

当然,还有年纪差不多的师兄弟。小道士虽然入门早,可是性子柔,除了年长的师兄们外,同龄的孩子都爱和他一处玩闹。一帮修道的疯小子下了早课就去后山上挖泥、打闹、摘野果,悄悄写张符纸贴在树林里,专等谁的课业不认真,识不破陷阱一头栽进去,余下的人边嬉笑边起哄。

一想到这些,小道士的脸上就浮起笑意,他有些羞赧地垂下眼。

“贫道只有一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

阳羡山上的日子虽然不似人间繁华,可在小道士心里,这就是最快乐的时光。

人为什么要有故人呢?

如果念念不忘,那当初又为什么要成为故人呢?

小道士不禁道:“长亭施主与这位故人已经许久未见了吗?”

长亭眸色沉沉,望向他的眼神中仿佛蓄藏了上百年的旧事。

“许久未见了。”

“有多久?”

“有……”两百年了。

“施主何不去寻一寻这位故人。”

“寻故人……”

小道士敛起容色:“或许,施主的这位故人也在寻你。”

“他,”长亭一瞬不瞬地盯着小道士,“他还会记得我吗?”

“既是故人,又怎会忘记施主呢?”

“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呢?”

“施主怎知人心?”

“道长又知人心?”

小道士一愣:“贫道……修为尚浅。”

修为尚浅怎知人心呢?长亭心想,就算他修行了两百年,也不过明乎礼仪,仍陋知人心。

“道长在此也住下几日了,还不曾出门逛逛,是我这个东道的怠慢。”

长亭端起茶盅,宽大的袖袍遮住面容。

关于“故人”的话头幽然而止。

小道士到底是少年心性,无端端被这话吊起了兴致:“这几日城内一直下雨……”

也太不凑巧,自他入城以来,似乎润州从没有一天放晴过。下山时的包袱早已丢了,就连师兄临行前交给他的纸伞也下落不明。小道士寄住人家,就连换洗衣衫都仰仗施主,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添麻烦,这几日来,每天除了打坐外,就是望着窗外空惆怅。

“恰巧明日城中有场集会,道长可愿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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