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玉钟承明小说《梦中有期》,作者:烂俗桥段,这里提供关于孟和玉钟承明小说,梦中有期小说主要讲述了:孟和玉他每次都会做梦,在他的梦里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他都快忘记了这里还会下雨。
网友热议:不要装作关心我的样子。
《梦中有期孟和玉》精选:
当晚的梦里又下起了雨。
这场梦已经晴朗了很多天,孟和玉都要忘记这里原是会下雨的。一声惊雷隆隆,把孟和玉吓回了神。
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大雨倾盆而下,万物恶形恶状。
宅院里的花草都隐匿在暗夜里,洁白的茉莉被豆大的雨珠狠狠打落,颓丧又无助地沉进泥水之中,一地残枝败叶。
往常大大敞开的院门此时紧紧闭拢,孟和玉伸手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
只得重新爬树。
孟和玉发着抖爬进钟家大宅。这雨太冷了,几乎结成了霜。而孟和玉满手是血,被树皮蹭的,一条一条全是细细密密的血痕。
他喊着钟承明的名字,没有回音。
于是逐间逐间房搜索,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人。钟承明还是成人的模样,倚在窗边,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若有所思。
在目光触及钟承明背影的那一瞬间,孟和玉终于松了口气。
梦里的世界千变万化,至少钟承明永远不变。人对不变的事物很容易滋生依恋。
“钟承明,”他走上前问,“你不开心吗?”
钟承明回过头来,看见孟和玉一身湿透,不禁皱紧了眉。
孟和玉还在担忧地问他状况:“我能帮你吗?”
“你是不是忘了?”钟承明问,“我们都对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没有印象。”
孟和玉一愣,他确实忘了。
他已经习惯把钟承明当做一种确切的存在,晚晚梦中有期,却忘记了自己之于对方、对方之于自己,都不过是梦中的残影,醒来以后两相忘却。
他们或许已经在现实生活里打过照面,可他们谁都不认得谁。
孟和玉终于尝到了一丝苦涩,他挠了挠头,小声道:“是,我们都不记得醒来以后的事,可是你的心情应该很差吧?你看,这天气。”
像要和应孟和玉的话,一道闪电倏地劈过,一刹照亮半边天,照亮远山高低起伏的轮廓。
钟承明眼见孟和玉的双眼,随着那一道闪电一起亮了一下。
而后是一声闷雷,撼动着天幕。
“你想吃点东西吗?”孟和玉安慰人,头一句话一定是这个。
钟承明此时不知为何,脱口就是对孟和玉的讥讽:“是你想吃吧?不要装出这副假意关心人的样子。”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住了。
孟和玉满脸不可置信。钟承明在他眼里的确难接近,但不是完全不能接近。至多只是冷淡了点,本性还是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吐出如此恶毒的字眼。
而钟承明比他更诧异,尽管这份诧异没有在他的神情里显露出来。
他为什么要对孟和玉说这种话?孟和玉爱吃,问人也是先问温饱,很符合他的性格,自己为什么会质疑他的真心。
孟和玉脸上的不可置信过后,就是受伤的神情。
“钟承明,”他的语气滞重,“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吃点东西或许会开心起来而已,我没有假装关心你,你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叫钟承明沉默,这是孟和玉第一次为他们的关系下定义。
他在现实里究竟遭受了什么,为什么一对上孟和玉的眼睛,就想揣测他的动机。
钟承明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静静,他也是这样跟孟和玉提议的:“你先去洗个澡吧。”
怎料孟和玉没有动作,眼里出现了罕见的倔强。钟承明那一句是真的伤到他了,他在等钟承明解释。
他很好哄的,只要钟承明肯解释,哪怕只敷衍他说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他都会平复下来。
可是钟承明没有。
见孟和玉不走,那他就自己走,擦过孟和玉的肩膀。
孟和玉一慌,突然捉住了钟承明的手臂。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肢体接触,钟承明微微低下眼,看孟和玉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扣在自己的小麦色肌肤上。
孟和玉这才意识到这样拽着人不太对劲,张皇地又松了手,语无伦次道:“我、这间房子就我们两个,你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孟和玉已经松了手,但钟承明还是看着他拽着自己的地方。
肢体接触。
他最厌恶的一件事情,肌肤贴着肌肤,彼此温度相渡,而血脉在皮肤之下相冲。
可他跟孟和玉的第一次肢体接触,并没有为他带来任何不适。
当然也有电流一般的异样感觉,自接触的那一块皮肤窜开,可钟承明并没有感到惊慌失措,进而条件反射地甩开孟和玉的手。
是否因为这是他的梦境,他对一切都有绝对把控,甚至天气也随他心情变换阴晴。
还是因为在梦里他们的感官交融,孟和玉对美食的感知都融入了钟承明的味觉,而钟承明对肢体接触的厌恶也被孟和玉削弱。
钟承明找不到原因,在梦里什么都出乎意料,许多桎梏着钟承明的枷锁都被摘除,他可以直视孟和玉,可以触碰孟和玉。
这是梦,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梦。
钟承明探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孟和玉的手背,没有不适。
他张开五指,牵住了孟和玉的手,将他的手心转上来,一字一字问:“怎么有血?”
“我爬树进来的。”孟和玉小声说。
钟承明叹了口气,这梦什么都很逼真,就算爬个树手掌也会被蹭破皮,会流血会疼。
“先处理一下吧,你坐着。”钟承明说。
就算是梦里的伤口,也不能放着不管,这细细密密的看起来确实触目惊心,孟和玉应该是爬到一半差点滑下去了,用力一把树干,才在掌心拉出了这么多伤痕。
都是男人,用不着怜香惜玉,可对着这伤口,钟承明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受。
孟和玉坐在桌边,等钟承明拿来了酒精和纱布。
椅子只有一把,给孟和玉坐了,钟承明就站着弯身,动作轻柔地为孟和玉处理起伤口。
天花板的吊灯在钟承明身后,他弯身的时候,就朝前拢下阴影,将孟和玉困在其中。
梦里的一切感知都很真实,孟和玉可以闻到钟承明身上,有一种健康男性的气味。
难以形容的气味,不是那种花枝招展的香,可就是很好闻,随着钟承明的影子一块笼罩下来,叫孟和玉的心无端猛跳一记。
孟和玉很好哄,主要是因记性差,只要钟承明为他这样温柔地处理一次伤口,他就将钟承明刚刚那一句讥讽忘得干净。
何况钟承明在为他的手掌裹好纱布后,又主动跟他解释:“我似乎被人骗了。”
梦很神奇,桎梏着钟承明的所有枷锁都被摘除,他甚至可以向孟和玉敞开心扉。
钟承明想,其实是因为安全。
他知道这是梦,而梦终究是梦,不会对现实生活造成任何威胁。他无需启用什么自我保护机制,无需尽可能地回避与他人的接触。
“被人骗?”孟和玉惊讶道,“是在现实里吗?”
钟承明说是:“我以为他很简单,但其实他最复杂。”
这一句话本身就很复杂,孟和玉没有明白,他只是生气地说:“那就不要跟他来往了!会欺骗你的朋友,不要也罢!”
钟承明看进孟和玉的眼睛,想这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明明是梦中虚幻的残影,却比谁都真实。
“孟和玉,”钟承明忽然问,“你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当然是啊!我说过了,我是不小心闯进你梦境的。”
“可这有可能吗?我尝试过催眠治疗了,连受过专业训练的催眠师都很难进入我的意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核心问题,孟和玉要是知道答案,事情早就解决了:“不知道啊!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困进了你的梦里?”
“我还是认为,你是我想象出来的产物,否则这一切就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了。我最近读了很多有关梦的权威著作,从古至今没有两个人一起做清醒梦的文献。”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这里,钟承明义正辞严,搞得孟和玉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难不成我真是……真是你想象出来的?”
“这是最好的解释。”
因为是钟承明自己想象出来的,所以孟和玉长得这样符合他心意,又让他感觉到安全、不用防备。
谁会介意跟自己创造出来的人格四目相对,产生肢体接触。
“人的大脑有无限可能,在我不自知的时候,大脑擅自在某处创造了你,这是完全可行的,”钟承明继续为自己的说法佐证材料,“否则世上就不会有人格分裂症。”
孟和玉本来就给一场大雨浇得晕头晕脑,给钟承明这样言之凿凿地一说,更加没底气了:“不会吧……”
“我始终认为催眠师无法进入我的意识,就是最有力的说明。”
连专业的催眠师都束手无策,孟和玉这种笨笨傻傻的,又哪来的神通,能晚晚进入他的梦里。
钟承明说完这句话就进了浴室,取回毛巾盖到孟和玉的头上,为他擦拭起头发。
孟和玉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问题,回过神来眼前已经一片白。钟承明给他擦头发就不像处理伤口那样轻手轻脚了,放开了手揉搓,搓得孟和玉摇头晃脑。
“或许……”孟和玉头晕目眩,“我真是你想象出来的。”
必须是这样,钟承明想。
必须是这样,孟和玉才永远不会欺骗他。
孟和玉第二天上班,感觉杜珊珊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躲躲闪闪的。
他不是个喜欢猜测的性子,寻到一条间隙,逮着杜珊珊就直接问:“怎么了你,一直欲言又止的。”
今天是星期日,曹子鑫还在,孟和玉察觉到杜珊珊跟他交换了一个眼色。
杜珊珊喜欢曹子鑫,至少是有好感,私底下找孟和玉犯过好多回花痴了。
实则即便她没有一再找孟和玉说曹子鑫的好,孟和玉也看得出来。杜珊珊心地不错,但有些好是非,管不住嘴,什么都要求证一番。也因此她如果爱慕谁,明眼人都能轻易看得出来。
曹子鑫性格精明,对杜珊珊的心意他当然有数。孟和玉一直觉得,曹子鑫其实是有点避着杜珊珊的。
而杜珊珊这里虽然满心欢喜藏不住,可一对上正主气都泄尽,也不敢同他有太多接触。
是故当孟和玉察觉杜珊珊跟曹子鑫交换了眼神以后,心下是有些惊讶的。他这才早退了一天,这素来两句话都没有的两个人,竟然就有了交集?
他不知道这交集是因他而起,昨晚他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离开,店里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这种是非地,最不缺的就是流言,一星半点的材料都能添油加醋做一道好菜,何况还是孟和玉这么块鲜美的谈资。
杜珊珊想过私下问孟和玉干什么去了,一想又觉得如果事情真是大家所讲的那样,那孟和玉肯定不方便开口。
曹子鑫这时正好经过,看见她的微信界面,就忍不住回了句:“别乱想,谁出去卖都轮不到小孟出去卖。”
杜珊珊回过头,一时不知该为曹子鑫和她搭话惊讶,还是为曹子鑫的话惊讶:“诶?”
“小孟家里很有钱。”曹子鑫说。
杜珊珊一脸不可置信,但曹子鑫没有解释太多:“小孟的家底不错,会来这里打工,大概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他不会想不开做傻事的,你跟他接触了这么久,还不了解他吗?”
“也不算久,”杜珊珊算了算,“一两个月而已。”
“一两天就够你看穿他了。”曹子鑫笑道。
杜珊珊没有同感。曹子鑫是海大的高材生,书卷气却一点都不重,即便是在酒吧打工也如鱼得水,很懂得对付客人——尤其是女客人,调笑手到拈来,又懂点到即止,很招女客人的欢心。
他少年老成,能够轻易看得穿孟和玉,但她杜珊珊未必。
昨晚她可听闻了,那位老客人点了名要孟和玉去陪他,后来还直接把孟和玉带走了,这是她亲眼所见,除了那种龌龊生意,她很难找出其它解释。
“怎么又不说话啦?”孟和玉擦拭着高脚酒杯,杯沿在橙黄色的灯下亮着一圈光。
孟和玉的眼睛很清澈,像海,却又不像海。海不能容人一眼看到底,但孟和玉的眼睛可以。
杜珊珊对着他的眼睛,里头纯洁、良善,毫无攻击性。
“你昨晚去了哪?”等反应过来,杜珊珊已经脱口而出了。
孟和玉似乎有一种魔力,只要注视着他的眼睛,人就会不自觉地卸下防备,将想说的直接说出口。
“没去哪啊,跟那王老板去了一趟他家,见了见他的太太,就回家了。”
杜珊珊惊得差点站不稳:“你去见他太太?!”
“对啊,”孟和玉停了停,这才迟钝地意识到昨晚那一切,在杜珊珊眼里是什么情节,于是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不是啊,你别想歪。王老板是请我去给他女儿补习俄文,他女儿十二月要去莫斯科芭蕾舞集训,想请个俄国人做俄文老师,我有微信为证的。”
杜珊珊的胸膛里松了心,一转眼看见旁边的曹子鑫给她递了个“我就说吧”的眼神。
杜珊珊登时自觉,自己远不及曹子鑫相信孟和玉的为人。她认识孟和玉的时间比曹子鑫还要久,但他们的友谊显然更加坚固。
一丝愧疚浮上杜珊珊心头,她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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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曹子鑫回了学校,钟承明却来了Instinct。
事缘并不复杂。钟承明星期六加了班,星期一检查好数据就提前离开了,其时约是下午三点半,他驾车驶过Instinct所在的街道,就从车窗里看见背着黑色背囊的孟和玉走进了店门。
然后钟承明看见了店门口常年张贴的招聘启事,工作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到凌晨一点。
为何孟和玉夜夜迟归,钟承明貌似有了线索,但他还是得再寻其他途径验证,才能下正确答案:孟和玉到底是不是在里面工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孟和玉身上花这种心思。
钟承明进入Instinct之前,在上一个街口停了很久。他厌恶人多的场合,酒吧不用说,是厌恶之极的厌恶。一刻不停涌入耳内的热闹嚣声令他心烦意乱,人的热气也烘得他急躁,他能预感自己一秒也不能多呆。
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钟承明不禁再次质疑自己,确认孟和玉是否真的表里不一,这难道很重要吗?
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出了门。孟和玉工作的酒吧,就在前面一百米不到。
钟承明压下自己的棒球帽,调整好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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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哦,”杜珊珊带着餐牌回来,“那个客人一直戴着口罩,还怎么喝酒啊?”
孟和玉朝“那个客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的确有个半边脸隐匿在口罩之下的男人,身形高大,戴着顶棒球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
“可能等等就摘了吧。”孟和玉接过杜珊珊的点餐纸,转身开始干活。
钟承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孟和玉,看他手法娴熟,对谁都是笑模样。
孟和玉在这里应该干了有一段时日了,或许是自从他搬进对门开始,就已经在这里工作。
不少客人都认识他,钟承明甚至能听见隔壁桌传来以孟和玉为主角的谈话:
“你说的那个中俄混血,就是吧台后面那个吗?”
“是啊,还能有谁,这家店的老板可是把他竖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他好像跟着一大老板走了。”
“何止听说,我都亲眼看见了!我就说吧,长得比女人还美,却跑这里来工作,那动机肯定不纯,哪有小羊主动跑狼窝里的道理啊!”
“那我之前问他要联系方式,他怎么不给啊?”
“人家看得上你吗?昨晚那位可是个大老板!这混血儿长成这样,当然得挑个最有钱的。”
“说起有钱,你们知道那混血儿原来住在天海合吗?”
“不会吧?住在天海合还来这打工?”
“你懂个屁,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哪是来打工的?他根本就是来猎艳的!昨晚不就给他猎着一个?他这么年轻,又不像有什么一技之长,能在天海合有套房子,说不定是……”
隔壁那桌人都了然地哦了一声,钟承明心里也有了下句:
说不定是被包养的。
太寂寞,出来猎个艳。有些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形骸里的风骚放浪,却掩以最圣洁的包装。孟和玉这张皮多有欺骗性,连自己都被他左一句“哥”右一句“你真好”骗得晕头转向。
可是……
这都是妄断,从最碎的舌根里生出的最恶意的猜测,算不得真。
钟承明望向吧台后的孟和玉。
偏偏这时孟和玉也望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深重的酒气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