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格纳拉达之夏所著的纯爱小说《皇兄在左,将军在右》正火热连载中,小说皇兄在左将军在右的主角为赵庭姜筠,主要讲述了:姜筠虽然和赵庭认识了,但他们都是披着马甲认识的,根本不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
网友热评:不显明骚的毒舌废柴VS不装暗逼的霸天拽哥
《皇兄在左,将军在右》精选:
天刚破晓,晴空触吻琉璃碧瓦,留下一层微凉的水渍。东安大街歌舞升平,目光所及,是一夜未眠的靡靡之景。画檐飞阁悠悠绕出丝竹管乐,街头叫卖吆喝不绝于耳,脂粉香料揉杂在不明显的花香中。
罗菀菀抬手遮了有些刺眼的晨光,三下五除二飞奔到角落的檐下,小心翼翼地掀开粗布的一角,篮中小花娇嫩可爱,柔软的绿萼轻裹细小的花杯,幽香懒洋洋地缠绵着指尖。
这时,巷口花楼传出哄闹声,一群满身酒气的男子结伴而出,正冲小巷摇摇晃晃走来。
菀菀连忙靠墙躲闪避让,躲闪间竟不慎挤了翻花篮,小花洒落在地,暗香凋零,顷刻间被碾碎在渗着酒味的靴底。
“啊!”
菀菀懊恼至极,暗啐一口。她原先跟母亲在西街河边卖花扎灯,可近日涨水,河边不便摆摊,母亲也不慎染了风寒,早听说东龙街多达官贵人,生意好做得很,便想来碰碰运气。
先前有个卖香姑娘摆摊时被一个大户少爷看中纳了妾,麻雀一夜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罗也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梦想有朝一日能借着离开那简陋破败的草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日复一日奔波,每天还要躲避鞋铺刘掌柜恶心的殷情。
一位紫脸少年突然上前,猛弯腰吐起来.
姹紫嫣红绽放在可怜的小白花上,惨不忍睹。同伴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边嫌弃边打趣道:“不愧是怀宁,吐都能出花儿!哈哈哈哈!”
“口吐白花,风雅至极!”
“在下佩服!”
“哈哈哈,鄙人突然想到苏小妹对东坡出的那对雅联。”
“可是‘春风细柳,淡月梅花’,各加一字作诗眼?”
“正是正是,在下灵光一闪,斗胆一改。”
“周兄请讲。”
“洗耳恭听。”
那人清了清嗓子,一指缩在墙角的罗菀菀,大言不惭道:“深巷惊弱柳,”
随即又拍了拍赵庭的背:“茉香醉风流。”
“哈哈哈哈!”
“妙哉妙哉!”
听着这群公子哥拿自己打趣,罗菀菀气打一处来,脸涨得通红正想理论,却见赵庭摆了摆手,扶墙喘道:“劳烦各位先行一步,在下...在下还要缓一缓,马上就来。”
“怀宁酒量怎还是这般差?也没见有丝毫长进。”
“就是,昨晚几碗下肚就犯迷糊,都没见你玩,花酒这样喝可不得趣啊!”
“要不要让你那护卫来接?”其中一人问他。
“荀旗有要务在身,我这里不打紧...”赵庭用袖口擦嘴,摆了摆手。
众人闻言又是一通大笑:“你手下能有什么要务?莫不是看上哪家美人,特地派人去暗通音信了吧哈哈哈哈!”
“那你可得快些。”
那群醉鬼摇摇晃晃走了,留赵庭和罗菀菀大眼瞪小眼。
赵庭扶墙喘了好一会才把反胃感压下去,抬头见罗菀菀面色苍白地瞪着自己,低头又见好一片姹紫嫣红,心下了然,他本有些迷糊,但还是在姑娘滚圆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立马不再向前,只抬手虚虚扶着砖墙,隔着一段距离轻声道:“对不住,吓着姑娘了。”
罗菀菀一愣,随后就见赵庭冲她伸手,吓得她双眼紧闭,刚落回肚子的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
“赔你花儿。”
发髻微沉,似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戳了进去。
罗菀菀惊讶的睁开了眼,眼前的少年青丝披散,凤目微合,微醺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波似一汪醉沉天星的池子,摄人心魄,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髻,发现头上多了一支成色上好的玉簪,顿时面如火烧,芳心暗动。
赵庭还是有些晕,一心只想早点回宫,免得被姜筠逮着把柄告小状,一时没有注意到姑娘的神情。
“好花,可惜,”赵庭低头喃喃道,又迷迷糊糊冲罗菀菀一笑,“姑娘早些回去吧,一会就要下雨了。”
罗菀菀见头顶高悬的晨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过神时发现赵庭已经披头散发的走远了,她赶忙红着脸喊道:“敢问公子贵姓?”
赵庭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蔫坏地弯了弯:“免贵姓姜。”
初夏的天气最为多变,就连司天监也难全然算准,一如今日,晨时还晴空万里,转瞬却黑云压城。刚退朝的大臣们淋了个里外通透,丝冠朝服失了模样,靴履赛缸,总管太监卞寅见状赶忙吩咐人去取伞。
若以往遇此天气,宫里都会提前命人搭好雨廊,从不愁淋成这般狼狈样,而此刻正逢夏雨连江,浓云舒卷,见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卞公公有些头疼。
这时,执伞少年灵巧地蹿到了檐下,白衣飘动,身后积池轻泛微漪,如蜻蜓点水,春燕掠枝,正是荀旗。
他利落地将纸伞合起,随即从背后布兜里取出十几把素面伞,嘴角微弯,轻快地冲卞公公揖道:“公公好,我家公子瞅天要落雨,特地命在下取来这些以备不时之需,不知是否够用?”
卞公公先是一愣,很快就调整好表情,原本耷拉的眼角弯若月牙,褶子脸灿然开成一朵发皱的百瓣牡丹花,赶紧满口应下眨眼功夫就将人好生送了出去,回来时满脸堆笑,边抹汗边说:“哎哟,这本应是下人的事儿,谁料竟劳烦了姜备身?瞧老奴粗心的,该罚!该罚!还劳烦荀小弟替老身向姜备身问好,改日必当面道谢。”
“您客气啦,”荀旗笑吟吟的露出虎牙,微湿的刘海耷拉在前额上,眉眼水涤后更显晶亮:
“每回入宫都劳烦您给公子备茶点,就连我也能讨份糕糖,如今不过举手之劳,往后还会多受公公照顾。”
少年声音朗朗,在雨打夏荷的节奏中格外动听,恰到好处地让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
卞公公的笑容僵了僵,一时语塞。
宫里的往来明暗混杂,或许今日才与丹心纯臣明修栈道,明儿就同拜尘之人暗度陈仓。怎样的交情需走阳关道,怎样的往来要过独木桥,都得拿捏仔细,从不不轻易摆上台面来讲,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全是此行的老手,可这位南边来的小丘八明显不谙此道。
“啊呀,这是哪里话?备身乃太子殿下力荐,陛下钦点,实是圣上恩泽,太子贤明。老奴怎受得起姜公子此等感念?”
卞公公抬袖拭了拭额角的汗,眉毛一落,愁苦自责:“哎,只怪老奴粗鄙无用,只想日后做好端茶倒水的活计,如此侍奉好主子们,日后也没甚遗憾了。”
不远处,户部郎中崔蟠没留神一脚踩进水坑,朝服瞬间溅上了几个泥点子,他赶紧伸手撩起官袍下摆,顺手扯了扯过一旁的度支尚书黄庆,暗戳戳地问:“黄大人,姜家不是不屑同他人搞交情吗?但小姜的人怎这般巴结卞公公?”
黄庆捻起微湿的须髯,漫不经心的回道:“崔兄所言是指姜帅,但现今朝上的可是姜筠。这对父子虽都傲莽,但还是不好混为一谈。况且小姜公子在都城没根基,痴守傲骨只会碰疼自己,如此看来还明几分入世之理,倒比他父亲圆滑不少。”
盐铁侍郎焦元支闻言探身加入:“但小恩小惠私下乐乐也就算了,那人却还当是天大的恩情一般挂在嘴边,好像生怕别人不晓得他们巴结宦官一样,在下都替他难堪。”
黄庆睨了焦元支一眼,淡淡道:“哦?当年好像是姜帅把杜辛在南边各城私自倒卖官盐之事捅出来,焦兄可还有印象?”
焦元支脸色微变。
他寒窗十载才登科入仕,本想大展宏图,却不料上司杜辛谄上骄下,让他满腔热血无可用之地,心里忿忿难平。
可要说焦元支是天才也委实夸大,他不太懂变通之道,所谓献策也多是些守陈之调,单论能力,五个焦元支都比不上一个杜辛。
焦元支骨子里有儒生的清高傲气,从不认为自己承了姜柏的恩,可他唯独不敢反驳黄庆。
若焦元支是寒门所出的贵子,那黄庆就是天上降下的文曲星。
尹安二年起,隆兴帝废除了前朝科考与世袭并行的文武多元选官制,规定科考为文人唯一的入仕之路。
此举之下,权贵世家纷纷洗牌,许多含着金匙出生的纨绔子弟再无法滥竽充数。与此同时,圣上下令缩减军备,只留段茗、姜尚南北两方备军,武官逐渐变成姜段两家的专职,行伍没落,只有穷苦人家才会为了糊口送儿参军。
文仕之途却对所有人大开,无论寒门朱梓,人人皆有机会凭毫楮寒泓改变命运。自此,千万学堂平地起,殷实人家广招门客附庸风雅,普通人家则勉励孩子苦读四书五经,就连乡野老农也能随口道几句“之乎者也”,天下之人皆梦想着得黄金屋与颜如玉。
能进殿试前三本就是卧龙凤雏之才,但黄庆当年可是连中三元,是继其姊谏院大夫黄锦后淮康第二位三元郎。
见焦楞头吃了瘪,一旁的崔蟠见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崔蟠在兀自出神,黄庆突然转头对他,目光沉静:“在想什么?”
崔蟠心虚一惊,慌张间随便找了个理由:“啊没...没什么,我我我原以为陛下不会同意太子殿下的举荐,可如今看来这小姜公子实在了得。”
可他马上就意识到不妥,虽然圣上对南畔隐晦的态度朝中人尽皆知,但实在不是私下的好谈资。说小了是嚼皇上的舌根,说大了还有挑拨君臣关系的嫌疑。
黄庆却不以为意,整了整衣领道:“人闲易生事,想必圣上自有考量。”
崔蟠和焦元支恍然大悟,都不约而同吃了一惊。要知道黄大人平素最注意言行,即便闲谈也鲜触及政事,更别说在他人面前言圣心。
可黄庆好似没意识方才的失言,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太子殿下方才为二殿下请奏上朝旁听,看来二位是真的冰释前嫌了。”
闷了半天的焦元支总算找到台阶下,上赶着接过话头:“应是犒军时有了改观吧,太子殿下仁厚,向来不会为小事计较,就是不知二殿下会进哪部。”
崔蟠自下了朝就惦记着这事:“依在下拙见,三法司整日上疏言事,理案纠察,戾气重还容易得罪人,皇子定不会揽这活。至于谏院,那里向来只从文试里选善查耿直之人,个个两袖清风,可人情嘛,自然也不敌其他几部,对少年人来说怕会多有限制。”
崔蟠说完瞟了眼黄庆,见对方并不在意,于是接着条分缕析:“中书省居众部之首,但每日事务繁复,现如今已有太子旁听,自然不好再多加一个位子,如此便只剩枢密院和三司。枢密掌军机边备,且自段老大人病退后便少有后起之秀,虽然有段少督镇着,可段家二小姐貌似没入仕的想法,现下正缺人。咱们三司处理的都是零碎事,时不时还得天南地北外出奔波,我听闻二殿下自少便好研究兵法和捭阖之术,擅雄辩,如此一来,二殿下应当会去枢密。”
焦元支立马点头赞同:“崔大人所言极是,在下还听闻二殿下不精算法,性子多变,常在风月场所一掷千金,若真如此,那确实在不适合三司。毕竟盐铁、度支与户部都是和商计民生打交道,哪个不涉及数理算筹和人情世故,总有人调侃咱们是在朝廷打算盘的账房先生,可国之重命脉没这些柴米油盐怎成呢?”
黄庆看着焦元支又抖起了机灵,心道此人不愧是个人才,脑子轴都不影响他踩一捧一,但仍显山不露水,只耐心听两位同僚说完,再礼数万全地说了句“一切由圣上定夺”,抽身离去。
小福早早地就候在宫门口,这会远远见自家大人出来,赶紧颠簸颠簸地上前替黄庆撑伞。不远处一道白影风风火火闪过,所经之处刮起一阵带着水汽的微风,随即传来几声埋怨:“啊呀,殿下真是...真要我的命咯...”
小福认出了那人,脱口而出:“那不是姜备身的护卫?听闻这些日子常往二殿下那跑。”
黄庆望着荀旗的身影冷笑:“看来是找了一个剑走偏锋的靠山,太子备身可真是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