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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之人

对面之人

发表时间:2021-10-21 16:36

由作者停云阁主所著的额纯爱小说《对面之人》正火热连载中,小说对面之人的主角为墨飞对面之人主要讲述了:墨飞是个很神秘的人,所有人都对他很好奇,也很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网友热评:就是这样的人。

对面之人小说
对面之人
更新时间:2021-10-21
小编评语: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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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之人》精选

墨老师口中的那个“他”,便是柳先生。

按照墨老师的说法,柳先生是他一同长大的发小,两人二三十年来交情匪浅。只是,不同于他循规蹈矩就职于学校做围棋普及教育,棋力更为高超的柳先生行事一向更为随性,喜欢混迹于市井豪强之间,通常也不怎么收学生。

初次见面的时候,柳先生便让莲一小小地吃了一惊:不仅仅是因为他看起来就很不拘一格的穿衣风格和行事作风,而是即使从那个年龄看来,面前这位男子,长得也实在太出挑了一些——那意兴飞扬的轩昂眉眼,英俊里透出一股洒脱不羁的额头和下颔,高耸的鼻梁,旷达豪气的说话方式……除了一个俗气至极的“帅”,莲一一时竟是找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来。

“简直就像香港电影里的明星。”连过来接送她上下学的外婆,都忍不住在背后悄悄感叹了一句,“这得迷死多少小女生。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哦。”

当然了,柳先生之所以成其为柳先生,当然不只是因为那英俊潇洒的外表而已——

“我嘛,其实不喜欢被人叫‘老师’,这称呼听起来太严肃,而且像是显得我年纪很大了一样。当然了,回头别跟你墨老师这么讲——他就爱听人这么叫他。反正,在我这里,你非要叫的话,不如称呼我为‘先生’,反正我也就比你早生了个一二十年,勉强也当得起这一声吧。”柳先生盘腿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姿态洒脱,在课室里仿佛就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然,“墨老师说你资质很不错,是个极为难得的好苗子,非要我收了你。不过,想当我的学生,你要先答应几件事。”

“什么事?”莲一乖乖坐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隔着一张宽大的茶桌,仰首望着他。

“第一,输了棋不许哭。”柳先生挠了挠头,才把这句话说出口,脸上有几分像是玩笑,又像是极认真地看着她,“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嗯。我保证不会的。”莲一立刻点了点头——从小到大,不管是挨批评还是受委屈,她几乎就没在人前哭过。

“第二,你现在找块干净点的布过来。”

“啊?”莲一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布?”

“干净点的……哎,没有手绢的话,抹布也行。打湿了拿过来。”

莲一虽然内心无比迷惑,还是听话照做了,起身去拧了块抹布,重新回到了棋盘前,询问地望向对方。

“坐下吧。把你面前的这方棋盘好好地擦一擦。”柳先生直视着她的眼睛,“要记住,将来无论如何,棋盘不能随便弄脏。另外,比起尊重我或者别的什么人,你要更尊重它,明白了吗?”

莲一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但此刻,柳先生眼睛深处有些东西,让她意识到了某种非同一般的郑重。于是,她点了点头,用那方小小的布巾把面前的棋盘仔细擦拭了两遍才放下。

“好了。”柳先生等她擦完,脸上总算收起那份郑重,满意地看着她,“这样‘拜师’这个环节就算完成了。嗯,我还是第一次收你这个年纪的人当学生,对小孩子也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会尽我所能。要是你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或者将来被什么人欺负了,不用像在你墨老师面前那么拘束,随时告诉我就好。”

“唔。”莲一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先给我看看你的实力吧。”柳先生“啪”地潇洒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指了指面前的棋盘。

比起墨老师,柳先生实在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下到第二盘让子棋,他就止住了莲一往四个角和中央的星位摆黑子的手:“总下这个开局多没意思,挂来挂去角上也就那几种变化,中央的天元以你现在的实力来说更是用处不大。不如咱们试点别的?”

“别的?”莲一愣愣地望着他。

“还是让你五子,不过这五个子,你不必按照规定占四角和天元,可以在盘上按自己的喜好随便摆。角上占小目也好,三三也好,甚至目外、高目,都可以试试。甚至,直接选择用两个子摆成无忧角,牢牢守住一方也可以……怎么样?”柳先生兴致盎然地提议道,“这样局面变化更多,也可以让你练练别的布局和定式应对。”

对于水平高于自己的人,能摆出自己更擅长的占位点作为让子,比起常规开局来自然更有优势。莲一当然一口答应了——这一来,虽说仍是被让五子,实际上也许相当于以五子半的优势开局。

当然,坐在对面的柳先生大概根本不在乎破局的难度对他来说提高了一些。他看着莲一琢磨一番后在四周摆好的棋子,轻轻一笑,拈起了一颗白子,“啪”地一声便落在了其中一角上。

柳先生的棋风和白老师、墨老师还有其他莲一所认识的老师都不太相同:他行棋更为奔放飘逸,灵活多变,算力虽高,却不执着于攻击杀伐,也不汲汲于一处的得失,教人往往琢磨不透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等若干手过后,看到他忽然在另一处落子,莲一往往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早已失了先机,最重要的要点已被抢占。

按白老师的说法,这便叫做“大局观”,融均衡细腻和旷达脱略为一体,是普通业余棋手很难企及的宏大视角。莲一这时候年纪小,暂时学不太来柳先生这种风格,却也勉强能领会欣赏几分其中精神——怪不得,如墨老师那样的人,也会那般推崇柳先生呢。

除此之外,柳先生讲起棋理的方式,也比其他老师更为生动有趣。他经历丰富,又读过不少书,不拘风雅流俗,譬喻说理时,经常能举出些让莲一印象深刻的例子。很多年后,当时那些棋局莲一几乎都记不清了,却总能想起,他讲过的茨维格《象棋的故事》里那位绝顶高手左右脑互搏引发的矛盾与疯狂,《三十六计》里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等计策的精妙之处,悖逆传统、扬曹贬刘的反三国故事中看待事物的另一种方式……

“其实小时候家里穷,我们几乎从来都没什么闲钱买那些书看。记得有一次你墨老师过生日,总算求得家里买了套两卷本的《西游记》,可把我俩高兴坏了——然后我抢了上册来看,他就只好从下册开始翻起,两个人连夜偷偷打着手电筒窝在被子里读完了大半本。”偶尔,柳先生也会与她讲起些年少时的旧事,听得她颇感新奇有趣,“你墨老师划拳下棋都总是赢不过我,也只得认服。还好,那是本《西游记》,不是本侦探小说,从下卷开始看起问题也不算很大。”柳先生眉飞色舞笑道,“不然,可真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除了下棋讲故事之外,柳先生甚至还带着她逛公园,在河堤上与她放风筝、拍皮球。当然了,去的那几个公园里通常也都有棋馆,而棋馆的老板往往都与柳先生是旧相识。柳先生在棋馆里甫一现身,发现他身影的相熟棋迷就会凑过来找他对弈请教。柳先生一向没什么太大架子,答应人下棋的条件通常也很简单,他总是伸出手中虚虚握着的折扇,潇洒一挥,用扇柄一指在旁边坐着的莲一,示意对方注意一下这位小朋友:“看见了?这是我得意门生。你先跟她好好下一盘,下好了再来找我。”

于是,莲一就在棋馆里见识了各色各样的人物。这些人物外表有的斯文,有的粗犷,看起来好像来自各行各业、三教九流;棋路上,有的路数野蛮、骗招颇多,有的则工整细致、谨慎绵密。仿佛武侠小说中写过的江湖绿林,千种人物,千般面孔性格,千样武功行事,形形色色、林林总总,手下功夫未必和外表一般风格,却也各有门道、自成一体,教莲一大开一番眼界。

“柳先生真是厉害欸。”有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还会在一旁边下棋摆棋,边痛快喝着啤酒,边闲聊起一些市井八卦。莲一偷偷竖起耳朵,听过了不少关于柳先生的传说,其中好些都让人咋咋称奇:一则是,据说他当年初出茅庐,便代人出头,挑上了在几家棋馆里横行霸道数年、让不少人头痛的一个棋霸,以“再不在此地棋坛露面”为注,干脆利落直落三局,逼得对方面红耳赤、仓皇而逃;另一则是,说他得友人相邀南游,竟只在怀里揣了百来块钱,便敢一路南下。路上车费不够,他便每到一地,便去当地棋馆与人赌棋下棋,凑齐了路费,便重新上路前往下一站。就这么着,他一路成功抵达了南方那个毗邻国境的海边小城,盘桓数日后从另一条路绕了个圈回来,最后一算,身上竟还多出了一千块钱……

“赌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种故事你听听开心便算了,可不许学。”被她问起时,柳先生笑着摇摇头,“年少气盛时,游侠作风,四海为家,其实也不过是大家娱乐玩闹,小赌怡情而已。若当真把这种事用作了吃饭的本事,总会有输棋的时候,那时可就不只是卷铺盖走人那么惨了。”说着,他给莲一讲了另一个曾经与他齐名、代号“潜龙”的棋手的故事:那人本也是一方豪强,最后却因为赌棋成性,贪图一时之利而与他人作假,被人看穿揭发后身败名裂,最终灰溜溜退出了本市棋坛,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钱也好,酒也好,名也好,甚至棋本身也好,贪则必败。”柳先生喟叹了一声,似是对当日那人的事颇有些惋惜,最后放下手中摇动着的扇子,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我带你来这些地方,只是想让你见识下社会上各种不同的人和棋风。有些东西不好,看过了、知道了便够了,万不可以学他们这些坏处,否则我一定把你……赶出师门。明白?”

“明白。”莲一自是赶忙点头。那年冬天的时候,市里又举行了一次少儿围棋比赛,莲一一路拼搏,顺利拿到了第二名。作为鼓励,也是为了庆贺她即将来临的生日,柳先生有一天带了一套棋书来给她作为生日礼物。书是由相熟的那几位老师一起出资赠送的,在扉页上,他们分别题写了一些祝福语给她。

“要不要猜猜看,谁都写了些什么?”柳先生饶有兴致地问她。

“好啊。”莲一点点头,翻开了第一本。

那一本上的字迹隽秀工整,端方凝练,四字一行,平铺了小半页。莲一很轻易地认出,那些短句是某位开国元帅为中国棋坛所作的题诗中的一部分,她曾经背过:“‘纹枰对坐,从容谈兵’……我猜,这一本上的字,是白老师写的吧?”

“嗯。你居然一看就猜出是他写的?”柳先生显出一点惊讶来,“你之前难道见过他的笔迹?哦,是不是原来在办公室里看到过——”

“没有。只是觉得这一页上的字,含蓄文雅又气度从容,和他给人的感觉挺像。”莲一想了想回答道。

“原来你是这么来猜的。我一开始认识他时,倒不是这种感觉,只觉得他这个人有那么一点……怪。”柳先生却不置可否。

“怪?”莲一有些好奇,“什么意思?”

“呃,文绉绉的,有点贾宝玉之类的意思,总之在我们这些人中间显得有点突兀。”柳先生摇摇头,“不过我后来发现,他虽然看着随和好说话,有些细微处却很认真,有自己的坚持,绝不会轻易退却,倒不是个可以随意看轻的人。”

“哦。”莲一暗暗在心里寻思了一番“贾宝玉”的形象,觉得着实有些微妙有趣。

“总之,确实是位‘正人君子’吧。”柳先生最后评断道,“来,我们看看下一本。”

后面的一本是由曾经也指导过莲一几次、不过总体来说在任课组里的出现率并不高的韩老师所题写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再后一本,则是贺老师大笔一挥写下的“宝剑锋从磨砺出”,字迹萧散独特,却也颇有几分其人神韵,莲一稍稍想了想便猜了出来。

“都是标准的劝学名句。不过如果换成我的话,可能更倾向于写‘行成于思、毁于随’了,毕竟这句勉强来算的话还和棋上思考稍微搭边一点。”柳先生对着莲一笑了笑,“不过贺老师的字确实好看,龙飞凤舞,有点体,该是练过。”

“嗯。这下一本写的是……”好奇地翻开下一本书,乍然看见扉页上那一列竖着从顶排到下、端肃凝重、仿佛力重千钧的几个字,莲一不由得愣住了片刻,才喃喃把那句话念了出来——“‘棋手常常凝视着真理。’这一定是墨老师写的。”

“真不愧是他。”按理说,柳先生早该知道那几本书的扉页上写了些什么,此刻他却仍然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在莲一旁边啧啧感叹了半天,“就是在这种时候,他也像是板着脸在教育人似的。”

“但我觉得……”莲一想了半天,才找出一句合适的评价来,“墨老师虽然严,其实却不凶。布置的任务虽然多,却也不会真的超出学生的能力。让人没法不觉得敬佩他。”

“是吗?他听了你这话大概会很高兴,虽然肯定也不会当着学生的面笑出来。”柳先生笑道,“等我回去偷偷告诉他,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所以,这最后一本肯定是您写的了吧。”莲一看着一套书最下面的一本,怀着期待和好奇,将它翻了开来:说是飘逸也可以,说是潦草也可以,总之,那些狂放如风吹木叶、凌乱如黑蛇狂舞的字迹,着实是有些难以辨认,她迟疑着念道,“这是诗?还是摘句?世事……什么测?浮生……如……棋……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拈子一……笑……笑……杀什么?……雄?”

“世事莫测,浮生如棋。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拈子一笑,傲杀英雄。”柳先生咧开嘴,唇边绽放出一个自信到近乎有些自负的笑容,“既然是赠语祝福,那我当然可以信笔几句,祝我的好徒弟有朝一日能再上一层楼,棋技力压群英,笑尽这天下英雄。”

他眼中的神采光华简直让莲一愣了一下,心中随之油然而生一股感激和豪气来。她不由得掩饰般捂住嘴,微微低下头,再把那些如野草般飞扬不羁的字迹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才重新抬起头,看向仍然注视着她的恩师,坚定道:“我会努力实现这目标的。”

柳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该有如此志向。”

即使是很多年后回想起来,即使后来也遇到过很多足以称之为“良师”的人,莲一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她在这一段人生旅途里遇到的这几位好老师,是某种无法被超越的存在。

可惜,无论旅者多留恋路上的风光,每一段路途却都有终结的时候。

只是,和柳先生的分离,来得着实让人猝不及防。

莲一记得,那是个阴沉的下雨天。天气预报没能提前料准的雷暴天气骤然而至,黄灰色的铅云笼罩天空,如注的雨丝瓢泼如倾盆,把天地浇得透湿。她在窗前等了柳先生很久,还以为客厅旁边的电话铃是不是坏了,否则怎么还没收到对方打来的电话,通知她今天的课取消或者改期。

结果刺耳的门铃居然响了起来。

柳先生难得迟到了,迟到了四十分钟之久,却还是赶了过来。

接过她递过去的毛巾,柳先生草草擦了擦头上和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随即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棋盘沉默了好一阵没开口。莲一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感觉到空气里似乎浮动着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氛,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问,只是注视着那张英俊面庞上难得显露的一丝疲惫:那种神情,让柳先生看起来都有些不大像平时的他了。

“抱歉,今天我可能没法正常给你上课了。”柳先生最后轻轻扶了扶额头,长叹了口气,才看着她道,“我实在……没法整理好心情。”

“唔?”莲一有些愣愣地望着他,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墨飞……你墨老师……他的妹妹因为意外突然去世了。”柳先生的声音很轻,仿佛梦呓一般,“很让人难过。”

去世?虽然在报纸上和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字眼,当时的莲一却还不太能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茫然地感觉到一点不安。

“我总觉得心里很愧疚。她还那么年轻,我本来应该能多帮到她一点,在发生那种事情之前拦下她……但是我那时候根本没想过。我甚至可能无心把她往前推了一把。”柳先生摇了摇头。

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莲一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又好像不甚明白。

“……抱歉。这种事情其实不该跟你这个小孩子说,现在的你也不太能理解。”柳先生又叹了口气,忽然站起了身,“现在多留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是过来看看。今天你自己好好打打谱、做做死活题,好吗?我先走了。”

就像来时一样,穿着一身黑、满身沉郁的人裹挟着残留的水汽,拿着柄灰色的长柄伞,犹如流浪的大鸟一般,冲进了风声呼啸呜咽、不断用力拍打门窗的雨幕之中。

那件事之后不到一个月,柳先生正式和莲一提出了告别。直觉上,莲一对此或许早有预感,因为这段时间的柳先生看起来似乎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事到临头,她依然有些无法置信,他真的就要走了,还要去很远的地方。

“我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停歇得太久了。北方有个朋友三番五次相邀,趁此机会,正好去那里小住几年,换换环境和心情。”柳先生故作轻松地说道,“也看看北方高手的不同路数和风格。”

“你的棋力现在已经相当不错。如果想要更进一步,或许,可以考虑去专业点的道场进修了——那样的话,将来没准可以拿到省内冠军甚至全国名次,甚至可能成为职业棋手。”

“等下次我们见面,说不定你水平已经和我齐平、甚至超越我了。那样的话,我估计会挺高兴——不,我可不是会担心自己学生变得比自己更强大的那种人。我甚至很期待着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莲一不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答应了对方些什么,大概总不过是些将来会好好用功之类的话。只是,等到对方彻底离开,确认这个人从这一刻起仿佛完全走出了自己的生命、往后再也不会与自己有今日这样亲密的交集,再也不会经常陪着自己下棋、带着自己去逛公园、给自己讲那许许多多的有趣故事,尚且年少的她忽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般笼罩下来的、无以名状也无从躲避的寂寥。

而再一个月后,因为教研任务的变动,以墨老师为首的几位围棋老师竟也从她学校里被调走。原本隔三差五就能在走廊上碰见的熟悉面孔,忽然也就此消失了。

那时,她简直有些想不明白:人生到底为什么要有“离别”这种事呢?

说到底,为什么大家不能总是聚在一起快乐地生活,却要为那种种的理由,不断迁移、挣扎、奔赴遥远的彼方,和完全不同的另一群人在一起,以后再也难以见到?

又为什么,大人们都能很淡定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像丝毫不为此难过,只笑着祝福彼此?只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得足够多,所以就不伤心了吗?

如果她再长大点,是不是就能左右一些抉择,像现在这样的事就不会如此轻易发生,她也不会觉得如此无力和委屈?

面对父母的宽慰,她摇了摇头,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反锁了房门,拼命擦掉了眼角那些不断涌出的眼泪,暗暗握紧了手里的棋书。

“我只哭这一次。”

当然,在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她也许终将明白,所有让人觉得开怀的成长,背后总会伴随着离别;就像所有让人欣喜的相逢、陪伴,都只是人生里的一程,再深厚的情谊,再不舍的岁月,也终究有终结的一日。

犹如花朵,永远不会只停留在盛放的那一日。

而她,只能咬紧了牙关,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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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作者停云阁主所著的额纯爱小说《对面之人》正火热连载中,小说对面之人的主角为墨飞对面之人主要讲述了:墨飞是个很神秘的人,所有人都对他很好奇,也很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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