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深》的主角是陆深舒敛,是作者杜冒菜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枯木逢深主要讲述了:舒敛他一直都很喜欢一个人,但是他只敢默默的喜欢,他不想要对方发现,不想要对方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网友热议:喜欢上了我的老师。
《枯木逢深》精选: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隋卞迈上最后一步台阶, 嘴里的诗句快被咬成渣渣。
舒敛趴在他肩上跟头猪似的“吭哧吭哧”发笑,见他好不容易喘过了气,一甩手便将自己给丢到地上。
“嘶……”舒敛疼得直扶腰,先着地的可是屁股啊,那可是他现在最脆弱的地方,口中忍不住讨伐,“哥你真的太狠了……”
“我还狠?”隋卞真是气得发笑,一把拉起他往寝室走去,沿途指着两边的门牌强调着,“你看看清楚,这是五楼!五楼!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没住在六楼?”
舒敛故作羞涩地笑,颔首道:“别客气。”
“客气个屁!”
说话间走到516的房门口,寝室门正开着,隋卞一巴掌将他拍进房内。舒敛踉跄两步,室内只有一人,转头过来盯着他。
“回来了?”问话之人是寝室老大,名叫任臻。
说是老大,其实不过是年纪最大而已,而且这寝室中的四人同年,任臻仅仅胜在数月之间。话虽如此,但“老大”叫得久了,任臻不知不觉便产生了几分更重的责任感,对其他三位弟兄都相当照顾。
三人中还属舒敛与他关系最好,因而此刻任臻见他不是独自回来,下意识便往另一人身上望去,这么一望才露出些意外的神色,喊一声道:“隋副部?”
隋卞很不客气,早已大大方方地进来,正凑在舒敛的桌旁找水喝,听着这么一声称呼微微一愣,偏头看这秃子一眼。
对,就是个秃子。
任臻剃了个光头,在舒敛看来简直酷炫得不行,但在隋卞看来,那就是毫无美感。
“你怎么剃成个秃子啊?”隋卞开口就是吐槽,实在是憋不住,嘴贱。
任臻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笑道:“隋副部记得我?”
“名字不记得了,脸还记得,”隋卞摆了摆手,灌下一口水,又道,“叫名字吧,或者学长也行,别副部副部的听得我小腹胀痛。”
舒敛不说话,站在旁边惊讶地张着嘴,审视他二人,不知他们是何时认识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隋卞与任臻都是校学生会的成员,同一个部门,隋卞是副部长,而任臻是干事。两人虽不同专业、不同年级、不同校区,但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多少有过交集,因而勉强也能说得上是认识。
任臻轻声笑,不介怀他的话,也不主动说起自己的名字。直到隋卞忍不住了,好奇问一句:“你到底叫什么来着?”
“任臻。”
“哦,对!我是记得有个人特别认真来着……”
“哈哈哈哈哈——”舒敛大笑。
隋卞瞪他一眼:“滚去洗洗睡。”
“行行行,”舒敛笑得身上都没那么酥软了,拿了毛巾睡衣往阳台走,顺口给他告别,“那哥,你自己走啊!”
“没良心的……”隋卞在后头损他一句。
舒敛不再笑了,心情畅快地锁上卫生间的房门,脱衣服开水,站在喷头下爽歪歪地从头淋到脚。
学校条件还不错,每间寝室都有独立卫浴,虽简陋,但已是难能可贵。
舒敛自在安逸地清洗身体,所谓事后澡,私密之处自然也不会放过。等到他慢悠悠地回到寝室里时,隋卞竟然真的已经走了。
想想也是,开车回老校区还要半个小时,再晚点走恐怕就赶不上寝室门禁了。
舒敛一边拿浴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取过桌上的手机,单手编辑一条微信:哥,注意安全,早点休息,谢谢。
顿了顿,又将“谢谢”二字改作了“晚安”。
十几年的兄弟情了,没必要矫情过度。舒敛浅浅笑了笑,刚放下手机,听身后传来声音问道:“老三,你跟隋学长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舒敛回道,转过身去往任臻桌旁走近些,“怎么了老大?”
“没什么,就问问。”
舒敛觉得没对,拿手肘轻撞一下他光溜溜的后脑勺,追问道:“说实话,怎么了?”
任臻不说话了,换个惬意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挑一挑眉传达心中的意思。
舒敛秒懂:“老大你看上我哥了?”
“刚入学生会就看上了,”任臻认真地回道,“可他条件太好,很难注意到谁。”
“老大,我觉得你条件也不错,而且我哥是个神经病,你只要不走寻常路,一定能搞定他。”
“所以他确实是弯的?”
舒敛用力点头:“弯!比蚊香还弯,高中毕业那会跟家里出柜,那叫一个硬气,差点没被隋伯父给打死。”
“懂了,”任臻塞一包辣条给舒敛,“好兄弟。”
舒敛不满意地赖在他桌旁不走:“老大,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就给我包辣条!”
“那你要怎样?”
“我要两包。”
任臻大手一挥:“随便拿。”
舒敛喜上眉梢,把那一整袋辣条给提溜到了自己桌上去。折腾到这会儿也不知道累了,开了电脑开始打游戏,辣条配单机,不亦乐乎。
任臻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搬过椅子来看他玩游戏,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请教咨询般问道:“你说我这路数行不行?我从第一次跟他接触就装得特别彬彬有礼、举止大气,他吃不吃这套?”
“不吃,”舒敛眼睛都不从屏幕上挪开,果断回道,“你看看我哥自己那样,像是彬彬有礼吗?”
任臻蹙眉:“那我应该怎么撩他?”
舒敛终于给他一个眼神,坚定道:“本色出演!”
任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电脑里的人物走错路了,一失足成千古恨,game over就在一瞬间。舒敛叹一口气,将注意力收回一些,又问道:“怎么寝室只有我俩,老二和老四呢?”
“老二陪女朋友过夜,老四请假两天,还没返校。”
“哦。”舒敛点点头。
这回换任臻来问了,这人眼神暧昧,试试探探地喊他一声:“舒敛。”
舒敛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经验得知,只要他一叫自己的名字,接下来一定没什么好话。果然,任臻问:“你这是被谁给上了?”
舒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带着刚才吃过辣条的力度,难受得令他眼泪都出来了。任臻忙给他端水,拍着背等他缓过来。
舒敛慢慢平静下来,一脸蒙逼地望向他,迟疑道:“有……这么明显吗?”
任臻面色沉重地点头:“所以我刚才问你和隋卞的关系呢,我还以为是他把你给睡了。”
舒敛差点又给呛着了。
“怎么可能!”
“我想也是,”任臻颔首道,“隋学长怎么看都像是被上的那个。”
“哈哈哈——”舒敛又大笑起来,一晚上的情绪还真是跌宕起伏。罢了想着正好寝室只有他两人在,自己对任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阖上房门,把今天的奇遇给他讲了。
任臻跟听了个话本似的连连惊叹,直叹得舒敛不得不躺在被窝里郑重其事地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做了特别惊世骇俗的事情,导致隋卞和任臻的反应都这样激烈。
脑子里想着,睡意便卷上来了,舒敛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任臻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句:“对了,来了个交换的老师,住在对面宿舍的一楼,那会上来在本学院的寝室间走了一圈,你刚好错过了。”
“错就错过了,老师有什么好稀罕的。”
“不好说,我觉得是你喜欢的型,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弯的。”
“什么喜不喜欢的型,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老师出手……”舒敛打个呵欠,“明天再聊,睡觉了老大。”
舒敛脑袋一埋,叫不醒了。
等到翌日天亮,舒敛才后悔前一夜里没听任臻多说两句,同时还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花样自打脸。
此刻他蒙头蒙脑地站在陌生的办公室中,才终于意识到剧情到底有多可怕。
办公桌后那人面上多了一副细金属框架的眼睛,添了一丝温文,但同时,也添了一丝莫名的惊悚,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款岛国的游戏,游戏人物有一副神奇的眼镜,一摘一戴之间,便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舒敛神思跑远了,直到眼镜的主人抬起头来,同他说话。
“在想什么?”
舒敛浑身一抖,跟过电似的激灵。
眼前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想一个问题……”舒敛出言试探,“你确定你是来交换的老师?”
男人缓缓地把玩着手中钢笔,点头予以肯定。
舒敛深吸一口气,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请问老师……怎么称呼?”
“你过来看。”男人拿钢笔的一头轻轻敲点着桌面上的稿纸,似乎那上头有他的名字。
舒敛走上前去,偏头在纸上扫了几眼,什么信息也没瞧见,身后那人却忽然倾身覆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陆深,陆地的陆,深浅的深。”
后四字格外暧昧。
舒敛胸膛一跳,紧张之下急急转过身去,反倒被压在桌上挣脱不得。
男人已将大半个身子挤进他双腿间,姿势格外暧昧,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伸出手来,慢慢地摘下眼镜,搁在一旁。
舒敛想起了发生在火车站里的所有事情,所有,并精确到细节。
“你说,”陆深声音低沉道,“在这儿做,会不会被人发现?”
“……”舒敛无言,而他不说话,这人也不再有进一步动作,只满目戏谑地等着,等了许久总算听他开口道,“陆老师,我们现在是师生关系。”
“师生关系?说说看,我教你什么了?”
陆深修长的手指抚到他腹下几寸的位置,隔着牛仔裤摩擦里头的东西。
牛仔裤质地并不柔软,这种方式的搔弄只会令人痒得难以忍受,没几下便勾出了舒敛的低喘。
舒敛哭笑不得,却没有去阻挡那只手,一味地沉浸在若即若离的快感中,将自己的手指缠在他腕上,钻进衬衣袖口里轻挠,笑道:“陆老师,我来你办公室是交问卷表的,不是来约炮的。”
“的确没有约。”陆深松手,站直身子将他从桌上拉起来,罢了指一指门的方向说道,“问卷我收到了,你是去锁一下门,还是直接走?”
问得不能更直接。
舒敛觉得陆深很可耻,明明是他在引导着自己,却总是假装给出选择的余地。就像是昨天在火车站里时一样,箭在弦上了,才假惺惺地问一句“害不害怕”。眼下又玩这套,先撩起他的热情,再给他离开办公室的机会,看似尊重,实际上特别不要脸。
还真是套路玩得深。
舒敛看破不说破,嗤笑一声,手撑着桌面坐到桌上,看着眼前这人微扬的嘴角,正经道:“麻烦陆老师,亲自锁一下门。”
陆深暗自扬眉,心中确实有点儿意外。
昨日短短时光还不足以了解这位少年的性格,这会儿隐约有所察觉,终于发现,舒敛似乎并不是一尾全然无刺的鱼。
陆深无声笑,走到门前去将门锁扣上,尚未转身又听舒敛故作恍然道:“啊,忘了问陆老师,有套子吗?”
陆深不答,欣然走回桌前,单手凑上前去解他的裤扣,另一手慢悠悠地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那盒套子扔到桌上。
然后是润滑剂、湿巾纸,一件一件,挨个儿扔出来。
“……”舒敛服了。
陆深还愉快地问他:“是不是特别像一个有责任心的老师?”
舒敛不答,被拦腰从桌上勾了下来。
似乎此时再反悔,已经没什么余地了。
舒敛同学就这么默默地与陆深老师达成了师生以外的私密关系。
其实对于陆深这种老江湖而言,身边有一个养眼温顺又好操的固定炮友实在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并且十分令他省心,对方身为自己的学生,师生宿舍之间只隔了一块几米宽的花坛,这该有多方便。
但舒敛不一样,他虽也有过与人深入交流的经历,可毕竟年轻,其次数不仅相当少,且只与同一个人发生过。那个人是他高中时期的前任,两人毕业后便分道扬镳了,因此对于舒敛来说,炮友这种存在真是太新鲜了。
新鲜归新鲜,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所以舒敛对这个概念理解得无比迅速,甚至根本不需要陆深提点一二,自个儿便悟到了这层关系,并欣然接受。
在知道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之前,陆深于舒敛,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在火车上遇见的陌生人。再具体一点说,就是一个在火车上遇见的、器大活好、英俊面孔沾染着沧桑的魅力叔叔。
两人都只是被对方的肉体所吸引,谈不上任何感情,因而这么两炮下来,双方都特别默契地走了肾却不走心。
也好,潇洒走一回。
舒敛坦坦荡荡地回到寝室,软趴趴爬到床铺上。
任臻疯狂地打着游戏,抽空瞟他一眼,惊讶地发出感叹:“老三,你又被谁给上了?”
“……”舒敛发自真心不是很想理他。
任臻锲而不舍地追问:“以前没见你这么骚动不安啊?怎么一个五一假期回来,你跟灵魂洗涤了似的放飞自我?”
“老大啊……”舒敛忍不住吐槽他,“我说真的,其实你这张嘴,跟我哥是真配,你快追到他好不好?你俩在一起能把地球说爆炸。”
“不急,”任臻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我今天仔细看了看镜子,觉得我真挺帅的,一定能追到他。”
舒敛趴在床上翻一个白眼,很不是滋味地想了一阵,咸鱼翻身地挪到床沿上,探出脑袋去问道:“老大,我……真有那么明显吗?”
“也不吧……”任臻怜悯地看看他,安慰道,“放外边别人最多觉得你身上的气质有点引人遐想,放我这儿……太熟了没办法,哪怕你悄悄背着我吃屎我都能看出来。”
“你才吃屎!”
“不吃不吃,”任臻畅快地笑起来,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被谁给上了?隔壁学院那极品终于追到你了?”
舒敛一听就来气,霎时回了一句“我真像是爱吃屎的人吗”。
而任臻口中的“极品”,舒敛不惜摒弃道德将之与“秽物”相提并论的那个人,名叫王家富,正如其名,家境还算优越。
王家富嫌这名字不够洋气,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叫Peter,全校除了老师和舒敛,不许别人直呼他本名,搞得他们班的氛围跟发廊似的,天天都“Peter”来“Peter”去。
要说这家伙的皮囊吧,其实也不算太差,算得上差强人意,可偏偏他骨子里的性格十分极品,贴到网上分分钟能成为网红的那种。冲着这一点,舒敛避之唯恐不及,然而这位Peter无比有毅力,从军训开始直到现在,追了舒敛快有一年。
舒敛想死了都没想通自己是怎么被他给看上的,吓得走路都不敢走偏僻黑暗的地方,平时Peter主动靠近他,他都坚持使用一招——躲。
躲着躲着,也就不觉得那么堵心了,更不会时时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若不是任臻这么一提,舒敛一定不会主动想到他。
可更有趣的事情还在后头。
就有这么巧,在任臻提到了王家富的这一天晚上,不屈不挠的Peter便来到舒敛的宿舍楼下,进行了一场公开的表白。
“我靠……”回到寝室的老二趴在阳台上兴致勃勃地看热闹,一边直播着楼下盛况,“舒敛啊,王Peter拿蜡烛摆了个心给你!”
“……”舒敛简直想骂脏话,生怕那个傻逼把他名字给摆出来,否则他一定会成为微博热门话题,因而忍不住疑问,“那智障没在地上写我名字吧?”
“没有,放心,”老二安慰他,又补充道,“但他手上有个扩音喇叭。”
“……”
老二实况描述着:“王Peter点亮了最后一只蜡烛……王Peter站到了心形蜡烛的中间……王Peter拿起了喇叭!”
老大任臻丢下鼠标,按捺不住地冲到阳台,加入他的围观队伍。
舒敛捂额,默默地祈祷。
随后,楼下传来喇叭里的声响。
“收废铜废铁——旧报纸——塑料瓶咯——”
“哈哈哈哈哈!”老大老二笑得抱成一团,几乎要把阳台给捶烂。
楼下王家富紧张地捣鼓着扩音器,好不容易把这存储在里头的录音给关掉。
“哈哈哈!这傻逼跟哪位大爷借来的喇叭啊!”任臻笑得直搓光溜溜的脑袋。
舒敛真是恨不得泼一盆辣椒水下去,这极品真的太极品了,丢人死了。
然而轻易言败的王家富不是好Peter,片刻之后,调好扩音器的他认认真真地继续起自己的告白计划。
“舒敛——!”楼下传来一声清晰的呐喊,声音极具穿透力,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依旧能震荡耳膜。
宿舍楼各层阳台上传来一阵阵起哄声。
“舒敛,叫你呢。”任臻善良传话。
“舒敛死了。”舒敛捂额瘫倒在桌上。
楼下人继续喊:“舒敛!我喜欢你!”
“哟!”楼上的同学们继续起哄造势,反正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舒敛!刚进大学的时候,我就被一身军训服的你深深吸引了!你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梦里!歌声里!”
“妈的智障……”舒敛的心脏拧巴成大麻花。
“舒敛!我是认真的!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任臻又回过头来传话了,笑得特别贱:“舒敛,王Peter让你给他个机会呢。”
“我听得见!”舒敛诈尸一样挺起身来,狠狠瞪他和老二一眼,随后冲到阳台上去找水盆,“不行了,我今天非得泼他。”
老二装出一脸于心不忍劝道:“会不会太残忍了?那可是一颗纯真的心。”
“我这是浇熄他的热情,还他一个清醒,让他滚回自己的世界去!”舒敛怒气冲冲地接水,借着哗哗水声平复自己的心情。
楼下却恰在此时安静了,不知为何,王家富竟然没再接着喊。
“咦,那是谁啊?”老二好奇地看着出现在王家富身边的人。
来人一身西装,是学校里的老师,听着动静从对面楼里出来“管教”学生了。
王家富的扩音器被迫关闭。
楼下某位衣冠楚楚的老师正在耐心地教育他:“这位同学,在学校宿舍区玩火是不对的。”
楼上看着热闹的任臻觉得这位老师倍儿眼熟,夜晚光线不太清楚,眯着眼睛瞧了许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这不是交换来……”
“哗——”毫无理智的舒敛冲到阳台,对着楼下的星点火光泼下一大盆水。
任臻目瞪口呆地说完后几个字:“……的那位老师吗……”
老二:“……”
舒敛:“……”
楼下站在蜡烛旁谈话的两人一同被淋成了落汤鸡。
陆深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望向某一处已无半个人影的阳台。
舒敛拿着空盆早已迅速蹲下,还有那么点没回过神来,低声向蹲在身旁的任臻确认道:“老大……你没看错?”
“虽然今天没他的课……”任臻认真而严肃地回答道,“但我昨晚见过他,我想,我没有看错。”
“……”舒敛觉得自己完了。
老二反应特别快,赶紧地躲到了隔壁寝室去避风头。任臻觉得自己也该走了,同情地拍拍舒敛的肩膀,追随老二的脚步离去。
留舒敛一脸蒙逼,依旧拿着盆子蹲在阳台。
片刻后,一身湿漉漉的人出现在未掩的宿舍门前。
陆深斜倚门框,点了一支烟,低声笑问:“舒敛同学,是不是该好好地……向老师解释一下?”
幽森气息,扑面而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舒敛诚恳地站起身,规规矩矩地把盆子抱在胸前。
陆深迷人又忧郁地缓缓吐一个烟圈。
“陆老师……学生寝室里还是别吸烟的好……”
陆深听着这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一步一步走近来,把没抽上几口的烟丢进他手中的盆里。
残余的水珠将之熄灭。
“卧槽……”舒敛那点儿心虚一起被熄灭了,抬头怒道,“这是脸盆!”
“拿来洗脚,”陆深濡湿的手掌探过来,三两下揉乱他发型,“给你买个新的。”
舒敛心中一动,火气消了,有那么点开心问道:“那书包呢?”
“什么书包?”
“我昨天背那书包啊,就那么丢在卫生间的地上,我有点想不开。”
陆深明白了,敢情这小子是在讹他呢,弯着嘴角模棱两可地回道:“想不开就别想了。”
“那不行,”舒敛碰瓷似的赖上他了,“你也得给我买个新的!”
陆深斜瞥他一眼,问得很是玩味:“哦,那我这身西装怎么办,不便宜。”
舒敛静了两秒钟。
“这好办啊!”两秒后,他神情骤然变得谄媚,眉开眼笑地献策,“这么贵可不能丢了对不对?好好洗一洗,熨一熨!”
陆深一时难忍,嗤笑出声来。
“所以你那书包也洗洗就好。”
“……”舒敛没话说了。
寝室外的走廊上有学生假装路过,想看看这位泼水的同学是怎么被教训的。
陆深转首望一眼,众人光速散去。清了场,他才又回过头来,压低声问一句:“身上没劲儿?”
舒敛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不怪他走神,实在是这位老师低声说话时的声音太有磁性,语气太温柔,一不小心让他有些灵魂荡漾。
“还好……下午回来趴着睡了会儿,才醒不久。”
“不累就好。”陆深盯着他,目光耐人寻味。
舒敛被看得头皮发麻,警惕地望着他:“你想干嘛?”
“不想干,你不累我累。”
“……”舒敛觉得这老师简直污得不行。
陆深又道:“不是才醒吗?没吃饭吧,跟我出去吃宵夜。”
舒敛眼睛一亮:“你请客?”
“舒敛同学,老师发现你好像特别乐于占我便宜。”
“啧,”舒敛故作为难地看一看腕表,“唉,十点了啊,再一个小时学生宿舍就门禁了,去不去呢……”
“我请。”
“去!”舒敛爽快答应。
隔壁寝室的任臻探出头来,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身后老二咋舌,只觉得大事不妙,以为这人是被带走训话去了,禁不住同情万分地问:“老大,怎么办?感觉老三要惨啊!”
任臻不说话,直觉哪里不对,说不出的奇怪。他想来想去忽然想到,该不会这位新来的老师,就是把舒敛睡得浑身透着一股浪劲儿的神秘人吧?
这简直是惊悚剧!
“我的天哪……”任臻摸一摸脑袋。
“老大,怎么了?”
“没什么……”任臻摇头,“你别管了,跟你女朋友视频去吧啊……”
话落一脸震惊地回寝室,留老二无比茫然。
这边舒敛兴冲冲地跟着陆深下楼去,坐在花坛边的校园长椅上等他回宿舍换衣服,一边审视着徒留在地上的一圈蜡烛。
王家富那个极品已经被陆深教育了一番劝回去了,看热闹的人也都各自钻回寝室里,夜晚十点钟的宿舍区有着点点星光和不太吵闹的人声,温馨美好。
舒敛觉得这才是对的,这才是校园该有的样子。要是天天都有智障拿着喇叭在楼下喧哗,那还得了?
就这一点而言,舒敛认为陆深真是一位好老师,气宇轩昂地把王家富给赶走了。如果自己没有淋他一盆水,估计这人今晚的形象还能更帅一些。
正想着,更帅的那个人已换了一身休闲服,从教师宿舍里出来了。
简简单单一件休闲款的白衬衫,最上头的两颗钮扣不像平时那样整齐地扣紧,正悠悠闲闲地敞开着,下身也不再是西装裤,而是一条裁剪合体的深色牛仔裤。就这么一点转变,整个人的气质便大不相同。
舒敛大概色'欲熏心了那么一秒钟,疑惑着这街头常见的穿搭,怎么在这个人身上就如此好看呢?尤其是那不算十分宽松的衬衣,啧啧,简直是在若隐若现地秀肌肉。
太心机了,舒敛下定论,这是一位心机叔。
“走。”陆深行到跟前叫他起身,又点了一根香烟。
“去吃什么?”舒敛问,陆深抽着烟暂时没空回答,走了几步他又问道,“叔叔,你烟瘾挺大的?”
“……叫老师。”陆深眼角余光扫他一眼。
叫什么叔叔,他也不过才三十有几。
舒敛循规蹈矩,认真称呼:“陆老师。”话落暗自想着,换了一身装束的陆深的确年轻了好多,大概比他起初所以为的要小上几岁。
“嗯,”陆深半敛着眸子享受着怡人烟气,回道,“还好,不算瘾大,只是那会儿那根没抽两口就扔了,不痛快。”
“哦,”舒敛点头,回归正题,“所以我们吃什么?”
陆深笑,眼角极浅的细纹随着弧度稍稍明显些,反问道:“你想吃什么?”
MD真帅。
舒敛暗槽一句,正经作答:“烧烤。”
“行。”这人点点头,答应得很爽快,同他向着美食广场走去。
美食广场紧邻大学城的商业区,X大名声显赫,地理条件也得天独厚,离这一片热闹繁华的地方相当近。
出了校门过马路,行走一百米就能到。
数十家小吃摊铺挤在同一个小广场内,舒敛挑了最常光顾的一家坐下,没点烧烤,先要了隔壁铺子的一盅海鲜粥。
烧烤老板已然认识他了,笑着招呼一声:“小舒啊,吃什么?”
“张哥你随便配一些吧,不要豆腐干,别的都行!”
“好!你先坐一会儿。”老板手脚利索地挑选烤串。
陆深在桌旁坐下,语调悠然地评价一句:“老江湖啊。”
“那是,”舒敛得意地扬一扬下巴,“我这两学期可把这一片的摊子都给吃过了,我给你说,这家烧烤是最新鲜、最好吃的。”
陆深笑笑,没回答什么,想着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刚入大学,还仅算是个大男孩儿,也难怪平时都喜欢成群结队地来刷宵夜。
舒敛兴致挺高,又说:“其实吃烧烤就要晚上来才有意思,感觉比别的时候吃着都香,但宿舍偏偏有门禁,11点就锁门了,要进去还得打电话请管理员,还得看脸色,太不尽兴。”
“今晚没事。”
“也对,你帮忙给管理员打电话,我可就轻松多了。”
“我有说帮你打电话?”陆深意味深长地笑,慢悠悠吐出嘴里轻烟,笑道,“住我宿舍不就好了。”
“……”舒敛翻他个白眼,“老师,学生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学生肾不好,学生玩不起了。”
陆深宽厚手掌掩口低沉地笑,觉得这个舒敛真是有意思得很。想了想又问:“今天给你告白的那个学生是谁?”
他这么一提,舒敛立刻又想起了好不容易才忘记的事来,面上表情立刻变得无比痛苦,抚额道:“能不能别提他……”
“老师有义务了解。”
舒敛话语嘲讽:“你当你是中学老师呢,还管学生谈恋爱?”
“你要跟他谈恋爱?”
舒敛好像挖了个坑自己往下跳,顿时恼羞成怒:“你才跟他谈恋爱,你每天都跟他谈恋爱!”
陆深忍俊不禁,又笑出了格外好听的声音,道:“这么讨厌他?”
“是,讨厌得很,整个学校里没有更讨厌的人了。”
这人继续套话:“不就是追你,至于烦到泼一盆水下来,嗯?”
舒敛想到自己殃及池鱼的行为,一时语噎,顿了顿却又底气十足地辩驳道:“我真不知道你在下面,但我是真想泼他,他可烦了,追人就追呗,没见过能追得这么丧心病狂的。”
“比如?”
“比如军训的时候,他敢当着一整个连给我唱歌表白,唱的还是‘军中绿花’……这智障还在教室里发过病,下课后闯进我们班里,拿了老师的麦克站在讲台上大声喊……他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能成网红!”
陆深听得难以忍耐,垂首笑得无法自已。
“这也就算了,我大不了无视他,”舒敛道,“可他在食堂都不安分,看我在哪桌他就挤来哪桌,有一次特别没品,活生生把我桌对的两个女孩子给骂走,好好的可爱姑娘都被骂哭了……卧槽,这什么人啊,我真是恨不得揍死他!”
“这是有点过分了。”陆深颔首。
正聊着,热气腾腾的海鲜粥送过来,老板周到地送上两副碗勺。
舒敛道一声谢,怒火被扑鼻香气稍微压下去几层,重又挂上笑脸,舀一碗给陆深道:“尝尝,可鲜了!”
“嗯,”陆深最后吸了一口香烟,将烟头捻灭后丢进桌旁的垃圾桶里,一边拿勺匀着热粥,一边安慰道,“放心。”
“嗯?”舒敛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一声疑问,罢了转念一想,瞬间格外激动,双眼跟换了高瓦数的灯泡似的亮堂,道,“尊敬的陆老师,你打算帮我解决这只智障吗?”
“什么解决,我是老师,你用词要更恰当一点。”
“那……‘收拾’?‘清理’?‘摧毁’?”
陆深优雅地喝上一口海鲜粥,不作回答。
正逢香喷喷的烧烤也送上桌来了,舒敛懒得再分心,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只需等到第二天,他就能看到王Peter歇菜的样子。
那场面,简直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