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谁是猎物》的主人公是秦堔夜阑,作者:嗷呜,该小说主要讲述了:秦堔他刚刚见到夜阑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猎物长得真是好看,可是谁知道最后他竟然被夜阑给吃干抹净了。
属性:长发美人腹黑攻×睚眦必报直球受。
《谁是猎物》精选:
乌云挤压寒冬的氧气,本该霞光满天的黄昏,整个京城都山雨欲来,压抑地人心浮躁。
京城机场上空笼罩着厚重的云层,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大面的落地窗上,砸碎了等待起飞的乘客的耐心。
十一月底已经算是严冬,此刻却下起了雨。
候机大厅沸反盈天,广播接连不断地播报着延误的航班。服务台里一个瘦弱的机场工作人员被一群乘客围住,为首的一个操着南蛮子口音的大汉咄咄逼人,怼着小姑娘讨说法,非要让飞机即刻起飞,不然就投诉她。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偌大的机场混乱吵闹,行李箱拖在地面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赵以谦刚从行李转盘取了行李往外走,远远地一眼就望见了喧闹中那一抹格格不入的身影。
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裹得严实,那人一件驼色毛呢大衣,看着比谁都单薄。黑超口罩一样不少,偏梳了个大背头,露出优越的发际线和光洁的额头,黑发像是随手一抓,却巧妙地在头顶聚拢,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在额角。五官看不见,可那双手插兜,拽得二五八万的站姿,和高中时穿着那件超前的花衬衫在国旗下罚站的模样别无二致。
赵以谦不用走近都认得出,那盛气凌人的气势一看就是秦堔。
黑超反光,当那一点荧光粉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张开双臂期待一个大大的拥抱时,秦堔后退了一大步,嫌弃道:“你敢穿得再骚点儿么?”
赵以谦一愣,悻悻地放下手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精心挑选了半天的衣服。
荧光粉的西装西裤,笔挺妥帖,既显出他伟岸的身姿,又体现他与众不同的品味,这颜色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住的。靓到能照亮外面的阴天,让人菊花一紧,虎躯一震。
没毛病啊。
当年秦堔穿港风花衬衫的时候,抹了个一丝不苟的背头,还特意在侧边额角留出来一绺,加之那一身的傲气,可谓是在一堆红黑校服里鹤立鸡群,扎眼地校长那豆大的小眼珠都容不下了。也不管秦堔他爸秦守益给学校捐了多少钱,多么千叮咛万嘱咐照顾这个混小子,对着这个在他看来除了那张皮之外毫无可取之处的大少爷批斗了一个早晨。最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正确,还冲着台下问“你们觉得这花里胡哨的好看吗,啊?”
整个操场鸦雀无声,赵以谦那一句洪亮的“好看”突兀地像是校长头顶仅存的几根头发,于是后来两人臭味相投成了朋友,有难同当地一起在国旗下当模特。
所以赵以谦对自己的审美一向很有自信,随即双手插兜,酝酿了几秒后抬头,矫揉造作地深情注视着秦堔,问道:“不帅么?”
他刚要摆出自己以前给男装店铺拍写真时搔首弄姿的姿势,秦堔转身就走,留了个背影让赵以谦自己体会。
他觉得赵以谦不仅闪到了他,还辣眼睛。
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在国外待了几年怎么就非主流了呢?
“喂老秦!你不是来接我么,行李都不给拿啊。我这刚投入祖国母亲的怀抱就受到这种非人的对待,还有没有爱了啊!亏我还——”
赵以谦话说到一半,抬头时秦堔已经快大步走出机场了,他赶忙拉着行李箱小跑着跟上。
后备箱嘭地一声关上,赵以谦还没等打开车门就骂骂咧咧:“大冬天的下雨,京城真他娘操蛋,shit!”
赵以谦对着副驾上的遮光板一顿猛照,瞪得抬头纹都快出来了。这烦人的雨下得不大,但很密集,走这一小段路他头发都湿了,下飞机前特意去洗手间弄的造型全塌了。
他扒拉了半天也不满意,索性往后一拢,弄了个和秦堔大同小异的背头,旋即往座位上一靠,侧头打量着秦堔:“我说老秦,你哪儿我没见过,至于捂成这样么?”
秦堔发动车子,左手打方向盘,右手捏着镜架把墨镜一摘,看也不看,直接往副驾上扔,随口道:“老子哪儿你都没见过。”
赵以谦拿起墨镜戴到了头上,正好挡住不断往下耷拉的头发。他开了车载音乐,边调试边说:去医院。”
“……”
秦堔口罩下薄唇自嘲一笑,他料到了,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媒体杂志报道得五花八门,京城里他俨然成了头号大傻逼,赵以谦这个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没等过年就提前回来了。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住院部每层只有几个病房。秦堔在秦守益病房前站定,口罩还戴着,微垂的眼睫遮住了眸色,伸手握上门把手,却迟迟没有开门。
赵以谦拎着从国外带回来的进口保健品,大包小包地总算跟了上来。倒不是他腿短,只是刚才对着电梯里的琉璃镜骚包了半天,秦堔都迈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
“磨磨唧唧娘们儿似的,起开!”赵以谦拐了秦堔一手肘,放下礼品盒准备开门。
秦堔睨着他都到门口了还不忘抓几把头发的样子就不爽,对着赵以谦的后脑勺狠狠给了他一掌,“啪”地一声听着都疼:“别他妈浪了,赶快开门儿!”
屋里秦守益还没睡,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盆海棠,他刚给花浇了水,正出神的功夫听见有人敲了敲房门,还没等应声门就开了。
“uncle!”
秦守益被那明晃晃的粉色闪得眼前一白,定睛一看不由地一笑:“以谦回来了啊。”
赵以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秦堔关上门后望了秦守益一眼,坐在了稍远一点的沙发上。
“uncle你怎么样啊,我爸妈听说你住院担心坏了,还说过段时间回国来看看你。”
“没什么大事儿,心脏那点儿老毛病了,你爸妈都挺好的吧。”
“他们在国外小日子有滋有味儿的,要我说uncle你也去国外走走,老在一个地方呆着没病也憋出病了。”
“习惯了,家和公司都在这儿。”秦守益说完越过赵以谦看向秦堔,他从进来起就一言不发。隔着口罩,秦守益注意到他话音刚落,秦堔的下颔线霎时紧绷,似乎在咬牙。
赵以谦怎么会察觉不出他们父子俩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他跟秦守益又瞎扯了一会儿,扔了句上洗手间就走了。
“过来坐。”
秦堔静默了几秒,起身坐到了赵以谦刚才的位置。
一时间无话。
“感冒了?”
秦堔把口罩摘了,低低地应了声没有,目光始终注视着雪白的床单。
“小堔,胜败乃兵家常事,商场上没有常胜将军。”
秦堔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开口时声音带了一丝沙哑:“爸,小时候你告诉我,天道酬勤,只要用心,想要的东西早晚能得到,长这么大我一直都信……可这次,我连公司都他妈搭进去了。”
最后半句秦堔是带着笑意说完的,含着对自己满满的嘲讽。谁能想到他秦堔有一天也能跌跟头,还摔得这么不体面。
秦守益低头看着儿子,突然就想不起来秦堔小时候的模样了。从他十八岁进公司,二十岁进董事会,这孩子从来都是意气风发不怕输,一个人独当一面地扛起了整个秦氏。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不称职,他只顾着教他怎么在商场的尔虞我诈里站稳脚跟,怎么在酒桌的推杯换盏里游刃有余。他都忘了,秦堔也是个孩子啊。
思及早亡的妻子,秦守益眼眶一热,忍不住抬掌抚上了儿子的发顶。
哪怕掌心的发丝坚硬,他也是个有血有肉会受伤的孩子,是个刚出生就没了妈的孩子啊。
“如果你妈还在,她……”
秦堔不知道他爸想说什么,但那简短的六个字像是针尖一样刺破了他无处宣泄的情绪,泪意来势汹汹。
他哭了。
垂着头,无声的,起初是一滴眼泪掉在棉质床单上,后来慢慢地洇湿了一小片区域。
哪怕不在身边,就算阴阳相隔,母亲永远是孩子的避风港。
秦堔对母亲郑颖没有印象,可以说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他刚出生没多久她就走了,连叫她一声“妈”的机会都没有。可此刻他真的好想见见她,他也想扑到妈妈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告诉妈妈,他好疼。
赵以谦坐着电梯把所有楼层都转了个遍,在前台小护士找保安把他逮住之前,他才慢悠悠地回了秦守益所在的那个楼层。
走廊里就坐着秦堔一个人,闭着眼睛,仰着头,后脑抵在墙上,仿佛睡着了。
赵以谦敛了平常那抹不正经的笑意,放轻脚步走近秦堔。
怪不得把自己遮得像是阳光过敏一样,眼圈黑青,不知道几个晚上没睡,唇角到下巴割了一道两三公分的口子,估计是刮胡子的时候划的,下颔线比上次见面时更明显了,想来是除了喝酒也没怎么吃饭。秦堔从来就不会委屈自己,伤他的人一定会比他先死。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否则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赵以谦右手在身侧虚虚握了握,五指放松刚微微抬起手,秦堔猛地睁开了眼。
“你他妈诈尸啊!哎——上哪儿去啊?!”
圣爵。
“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别想着勾搭有钱的主儿,这些人都是你惹不起的,知道么!”
新来的调酒师唯唯诺诺地点头,不明白陈经理为什么一句话翻来覆去嘱咐了他一个晚上,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来工作赚钱的呀。
陈经理定定看了他半晌,左看右看也觉得大佬看不上这种小瘦猴儿,这才放心离开了吧台。
现在的服务行业越来越难了,要是再得罪一个秦大少爷,他连要饭都没地方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陈经理甫一转身还以为是自己穿越了,秦堔居然又坐在了两个多月前那个熟悉的位子。
他滑稽地揉了揉眼睛,直到浑身荧光粉的赵以谦笑着冲他招了招手,他才终于确认。
秦堔来了。
秦堔虽然是圣爵的常客,但自从跟上一个调酒师搞到一起之后,他就再没来过,然后就发生了那件惊动整个京城的事。
陈经理暗暗吞了口唾沫,西装外套里的衬衫都被汗打湿了,天灵灵地灵灵,秦少千万别要我命……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陈经理这才堆着满脸的笑迎了过去。
“呦——老陈,几个月不见你得帕金森了啊!”赵以谦瞥了一眼陈经理倒酒的手,看着是挺稳,可瓶口和高脚杯的磕碰声就没停过。
还没等陈经理道歉,秦堔仰脖将被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声音有些冷:“让他滚。”
陈经理本来都快被秦堔阴沉的脸色吓死了,这回更是头皮一紧,因为他没听清。
“秦少,您——”
“我说让他滚!滚!”
隐忍已久的怒气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高脚杯撞上了调酒的玻璃柜台,瞬间摔得粉碎。新来的调酒师被吓坏了,无助地望向陈经理,奈何陈经理自己的牙齿都直打颤,根本顾不上他。
赵以谦显然也是一惊,他和秦堔认识都快十年了,还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他向四周扫了两眼,昏黄暧昧的灯光里,有人开了闪光灯。
赵以谦站起身挡住了不怀好意的镜头,伸手勾住了陈经理的脖子,笑着吩咐道:“一分钟之内,让所有人都滚蛋。”
赵以谦手臂使力,将故作镇定的陈经理又拉近了几分:“老陈,你们秦少就算没了秦氏,也不是谁都能冒犯得起的。”
明明是笑,可陈经理感觉赵以谦倾吐在他脸侧的热气冻得他发冷。他赶忙连连点头,清场去了。
“摔吧摔吧,可劲儿砸,反正都算你账上。”赵以谦又开了瓶酒放到秦堔面前,连杯子都省了,直接让他对瓶吹。
空瓶子碎玻璃在吧台前铺了满地,秦堔一向自诩酒量好,可他此刻宁可自己一醉不醒。
朦胧里,他又看见了那个遥遥对着他微笑的少年,笑得跟初见时一样迷人。
然而秦堔希望是自己喝醉了,醒了之后就当从来没遇到过那个白眼儿狼。
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人潮和车流在繁华的京城中寻找家的方向,周末的夜晚永远分外美丽,“圣爵”会所的大厅也因此格外拥挤。
有人在刺激的酒精里麻痹自我,有人在疯狂的音乐里寻找慰藉。
陈经理穿过震耳欲聋的一楼大厅,二楼仿佛世外桃源似的闲适安静。客人不少,琉璃冰凉的桌子只空了几张,但没有点头哈腰的服务生,只有调酒的柜台提供饮品。
二楼的设计不似一楼的野性奔放,这里装饰得富丽堂皇。金色的反光镜代替了墙壁,清晰地映照出每个人的神色。陈经理脸上挂着略微殷勤但不夸张的笑容问候过每张桌子,说话间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倒不是他狗腿子,实在是二楼坐着的各位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圣爵”明面上是个类似于酒吧的会所,一楼大厅里形形色色的都是来买醉寻欢的普通人,可实际上真正的盈利在二楼。
男人有了钱就不安分,京城里的少爷公子们更是不例外,喜欢男人似乎在圈子里已经是常态。因此,二楼就是专门为他们打造的烟花巷柳。
陈经理逡巡一圈,刚一转身要走就被叫住了,他含笑上前,心里的小本子翻得哗啦作响。
能在这群食物链顶端的人嘴里得到一句“老陈”,陈经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记得住所有少爷们的性格喜好,连八卦杂志上的花边新闻都对得上号。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叫住他的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玩过的男人女人不计其数,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个草包罢了。
陈经理在他桌旁站定,微垂着头等他吩咐。
“那小子新来的?”
陈经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的是新来的调酒师,“是的刘公子,但他——只是负责吧台调酒的。”
短暂的拖长音意思不言而喻,刘公子低声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愤愤喝了口酒就不再问下去了。陈经理不卑不亢地一点头,转身走了。
虽然他也时常给少爷们拉郎,但“圣爵”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一方不愿意就只能作罢。自从那小子往第一位相中他的客人酒里加了一个连着蛋壳的生鸡蛋之后,陈经理就知道这不是位善茬儿。可他还偏偏要顺着他,年纪不大,长相出挑,调酒的手艺更是独具匠心不拘一格,才来了几天二楼的流水就翻了一倍。
有本事的都是大爷啊。
连接一二楼的是条大理石楼梯,陈经理还没走近就注意到有人踏着沉稳的步伐上来了。
真正的大爷来了。
陈经理急忙上前,候在楼梯口。那人走得不疾不徐,手工皮鞋在光滑的石面上踩出了唯我独尊的节奏。秦堔嘴里叼着只烟,没点燃,手一松,西装外套被陈经理接住,他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
“生意不错啊陈哥。”秦堔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眼光四下一扫,他几天没来“圣爵”了,一时间忘了自己常坐的位子在哪儿。
陈经理伸手示意他往吧台附近走,给秦堔预留的位子永远是二楼最好的地方。他弯腰跟在秦堔身后,手臂上整齐地搭着那件价格不菲的西装,那句“陈哥”差点让他膝盖一软。
秦堔落座,左腿搭右膝翘了个二郎腿,还没等摸到打火机,右侧低低伸来的一只手先一步点燃了他的烟。秦堔心安理得地抽着,陈经理就躬身在一旁候着,不敢离开。
烟雾缭绕里,秦堔缓缓眯起眼,目光突然被吧台里那一抹背对着他的身影吸引住。那人个子很高,头发有点自然的卷,过耳但不及肩,简单的一件白衬衫,袖子摞到手肘上,肩胛处的肌肉线条被衬衫描摹出了轮廓,食指中指并拢自右至左滑过,轻轻摩挲过柜台里的瓶瓶罐罐。
秦堔狠吸了口烟,吧台正好到那人的腰腹部,可他总觉得透过那薄薄的一层布,顺着蝴蝶骨蜿蜒而下,他看见了那人深陷进去的腰窝。尼古丁令人上瘾的味道在鼻腔溢散,他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个人的脸。
烟丝被火星吞噬,已经燃成了一小截灰烬,陈经理偷觑秦堔一眼,只见迷离的灯光照得他眼瞳晶亮,那一节烟灰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掉落,他殷勤地将玻璃烟灰缸往大少爷手边推了推,可还是晚了一步。
烟灰承受不住般落在了秦堔的西裤上,松散的小颗粒瞬间洒得到处都是,然而秦堔却仿佛看不见一般,因为那人转过身了。
秦大少爷读书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人的样貌,他只觉得那烟灰还带着猩红的温度,烫得他西裤下的腿间一热。
他硬了。
秦堔腰一紧,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跷二郎腿的姿势,没事儿人似的将烟捻灭,幽幽问道:“新招的?”
陈经理不用看就知道秦堔问的是谁,那人还真不是他招来的,不过他也没多说,赔笑着应了句是。
“叫什么呀。”
“夜阑。”
吧台里,夜阑动作娴熟地调好了一杯酒,托着杯底呈给客人,还附赠了一个格式化的笑容。秦堔凝视着他牵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隔空朝他吹了个口哨。
夜阑听见了,寻声望了过来,秦堔敏锐地注意到他眸色一闪,显然看到了自己。
两人定定对视了几秒,而后夜阑唇角扬起,露出了一个和刚才截然相反的微笑。
猎物不怕人,这倒真是让人期待的狩猎。
秦堔一侧眉梢愉悦地挑起,眼睛还看着夜阑,话却是对身旁的陈经理说的:“让他下班去楼上找我。”
陈经理一愣,旋即问道:“您说夜阑?”
秦堔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烟灰,闻言侧头瞅了陈经理一眼,一侧唇角勾起,笑着反问:“要不你来?”
陈经理吓地一激灵,后背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连忙说不敢,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他才吞吞吐吐提醒道:“秦少,夜阑他、他不陪客。”
秦堔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手下动作一顿,目光又投向了夜阑,“是么。”还挺有原则啊。
陈经理刚想说是,还没等开口大少爷已经抬步往吧台走了,他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
秦堔是京城里有名的说一不二,做什么都随心随性。面儿上称兄道弟甚至愿意纡尊降贵管他个打工的叫哥,那是因为他没得罪过这傲气的主儿。圈子里谁不知道秦氏的总裁睚眦必报,锱铢必较,顺他的跟着发财,逆他的等着倒霉。
不过这大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喜欢厌恶都在明面上。
去年秦氏招标,百密一疏竟然被公司一个职员泄露了资料,导致秦氏和另一家公司的价格分毫不差,为了避免更大的亏损,只能等重新竞标。秦堔查明真相之后二话没说,大刀阔斧带着手底下的人干了一个月,最后成功招标,还把那家公司的股份收了大半,如今已经成了秦氏旗下的子公司。
至于那个人,秦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同行里自然没有一个敢要他的。大少爷发扬风格,说既然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就在公司里搞搞保洁吧,喜欢什么都捡回家,光明正大用不着偷。
因此陈经理是打心底怕秦堔,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少爷的逆鳞,指不定得死得多惨。
秦堔在离夜阑最近的高脚椅上坐下,伸手打了个响指。夜阑将淡蓝色的鸡尾酒推给刚才的客人,扭头看见秦堔时略一点头,“喝什么。”
秦堔右手拇指食指八字张开沿下颔线抵住,头部重量倚向掌心,薄唇轻启:“夜阑。”
夜阑眼梢一抬,觑了他一眼,随即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随意撩了把头发,“没有。”
秦堔其实喜欢吃嫩草。虽然是个top,但他看不上娘了吧唧的骚货,白净单纯的小男孩一直是他的心头好,一是长相好,二是底子干净。
蓬松柔软的发丝被勾起,随后懒懒地垂了下去,夜阑的发色比黑色浅,比栗色深,像是深棕色,和他的瞳孔一个颜色。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午后的慵懒,透着餍足的猫儿的狡黠。
这人底子干不干净秦堔不知道,可他绝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秦堔放在吧台上的左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笑意晏晏地说:“你调什么我喝什么。”
秦堔目不转睛地看着夜阑的动作。他有一双很有力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笔直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指间夹着一支搅拌用的银质长勺,手腕转动,冰块在玻璃杯里旋转碰撞出泠泠的轻响。
似乎是感觉到了秦堔太过于专注的视线,夜阑右手捏着一小瓣柠檬,抬眼扫了他一眼。
棚顶的圆形吊灯变换颜色,忽明忽暗间,正好那一瞬间的灯光照亮了夜阑在暧昧光晕下有些模糊了的面容。他的睫毛不算浓密,但很长,凑巧跟他的头发顺了色,弧度恰到好处。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垂眸时眼梢上挑,线条已是魅惑至极,更遑论看过来时的那一抹风情。
秦堔莫名地心头一跳,不知怎的竟开始心跳加速。
妖精。
敲打桌面的手指乱了节奏,秦堔索性握拳,等着那杯酒。
深红色的酒液入口清凉,初尝只有甘甜,细细品来却是火辣爽口,味道很奇特。
“有名字吗?”
“……砒霜。”
夜阑一眨不眨地望进秦堔的眼里,语气不明。
秦堔晃了晃杯里的冰块儿,不置可否,仰头一饮而尽,全程眼神都没离开过夜阑的脸,末了了把杯子推到夜阑手边,轻佻地冲他眨了眨眼,“玫瑰都是带刺儿的。”说完还趁机碰了碰他的手,起身走了。
夜阑面无表情地目视着秦堔的背影,直到他上了楼。
他拿过秦堔喝过的杯子,握住,杯体有些凉,但是还带着秦堔手掌的温度。夜阑屈指弹了弹杯子,眉心一拢,像是没拿稳,玻璃杯子垂直掉落,猛地砸向地面。
玻璃碎片在昏暗里泛着刺眼的光亮,夜阑俯视着那一地的残渣,仿佛还能看见上面印着秦堔的指纹和唇印。他抬脚,马丁靴毫不留情地碾碎了玻璃碴子。
“夜阑,你过来一下。”
夜阑跺了跺脚,似乎沾上一点他的东西都觉得难受,而后跟着陈经理去了后面。
“这是秦少的西装,你送到楼上3213去。”
陈经理也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夜阑去献身了。这小流氓来了一个礼拜不知道整跑了几个富家少爷,可秦堔他又得罪不起,干脆让他俩自己掰扯去吧。他只负责给大少爷把人送屋里,能不能吃到他可管不着。
夜阑在3213门口站定,秦堔的西装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他闭了闭眼,狠狠呼出一口气,刷卡开了门。
屋里秦堔刚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在身下,闻声转头,两人皆是一怔。
秦堔吃惊是因为他没想到夜阑竟然来得这么快。
夜阑吃惊的是,他没想到秦堔居然……这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