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温明蒋锐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可以吃兔兔》,作者:KLBB,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温明这几天有点忙,但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蒋锐竟然还要给他找事情做,他觉得对方有点过分了。
网友热议:你是怎么想的?
《可以吃兔兔》精选:
开学的这几天幼儿园的热闹程度堪比几个菜市场,办公室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炸毛已是常态。
他们办公室再没有半分闲暇的氛围,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温明这几天更是忙得吃饭都在想工作。这天他正在电脑前填表,他们的级长走过来敲了敲桌子。
温明直起腰板:“级长。”
“小温在工作呐?打扰你一下。”
“您说。”
“还有小白,我这有件事,你们一起先听着。”
刚回到工位的白老师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好的,级长。”
“下星期咱们市里有个重要的开学前教学工作会议,咱们园里分到一个名额。按照以往的惯例,学习机会优先分配给新老师。咱们现在就决定一下吧,这一次你们两个人谁去?”
开会这种活,说是给新教师学习机会,本质上就意味着一次非工作日无偿的加班出差,新人优先的那种。
他们的工作是越是在开学前几天就越忙得一团乱,各种开学计划和资料轮轴转,最忙的时候基本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这种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刻再抽出时间出差,人会被榨干的。
白老师虽然不如温明懂,但是她新兵上阵也很为难,面对级长的询问一时说不出话。
级长还站在办公桌前等着他们。
温明若有所觉地看了白老师一眼,随之举手说:“我去吧。”
这一刻,白老师的心中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小温老师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温明是在抢功劳。说实在的,她也才刚毕业,这几天接手新班级的孩子们和应付各种家长就已经筋疲力尽。她压力很大,生怕自己做得不好。
如果现在还要她放手这头出去开会,白老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得来。
“可以。”级长答应下来:“不过我记得小温老师去年不是去过了吗?今年还是你?”
温明笑笑答:“我去过一次已经有经验,这次就不用换人了。”
级长便也说了好,嘱咐了温明两句开会需要穿正装的注意事项后,施施然离开了桌前。
白老师特别过意不去,过后又拿了两个水果放在温明桌上。
自己刚才还没说什么,小温老师一句话就把无偿加班的工作自己揽过去了。
收到水果的小温老师对她温和一笑。
从上级的余威中解脱,白老师心累地拉开椅子坐下来时,她表情忽而一变。
人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小姑娘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小裙子。此时此刻,就在她裙边的地方,一条雪白的尾巴正在被主人无声而心虚地往回缩。
这种情况一般会出现在兽人情绪高涨达到某种水平的时候,比如过分兴奋或过分紧张,都会导致尾巴无知无觉地自己跑出来。
一般不会那么容易跑出来的……白老师感觉有点局促。
小温老师刚才是看到自己的尾巴后才主动提出要去的吧。
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认真感激了小温老师一遍。她刚出来实习就遇到好人了。
温明今天留下来做完了班里的一面宣传墙,弄完环创资料和工会事务,最后一一回复了几个家长的信息。
脖子酸痛的温明抬头一看,窗外天色黑沉。太阳早就下山了,而他忙得一无所觉。
偌大办公室里走得只剩他一个,墙上的时钟悠悠指向了九点。
一不小心又加班了。
对幼师来说这种没有加班费的加班再正常不过了。温明伸手摘了眼镜,揉了揉酸痛难当的脖子。
不过今天是他忘记时间,确实加班得太晚了。
温明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赶紧打卡下班。
走出幼儿园门口后,他犹豫了一下。今天时间也晚了,他也就没有像往常那样选择绕路。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走夜路。
可能是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当他离家还有不到一条街的距离时候,身后忽而有一个身影无声地靠近。
在温明察觉不对时,那人已经来到了他背后很近的地方。
“别乱动。”
他压低了嗓音恐吓。
温明的人僵住了。他后腰此时被一点诡异的凉意抵着。
是这人手上锐利的刀尖刺破了衣服,抵在他的腰上。
温明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动声色地望了望周围。入夜之后,这条街上便只剩几个过路的行人,最近的一个店面离他还有段距离,而他的防狼喷雾放在包里。
怎么办?
不等温明磨蹭,身后的人言简意赅地命令他:
“走。”
后腰的刺痛愈发明显。是他拿着刀把往前推了推。刀尖锐利的凉意一路顺着脊梁窜上来。温明咬了咬牙。只得依他的意思,被迫往前走。
温明现在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完了。
……
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现下的状况实际上是比他之前预想过的好太多。
—— 一身脏污靠在墙根的温明这一刻如是想道。
找他寻仇总比找到无辜的幼儿园那去闹事的好。
从随处可见的垃圾堆里流出的脏水,雨水和空调外机滴落的水混杂,积蓄在坑洼失修的路面。
温明身上挂彩,脸上也有血,是颧骨被地面沙砾磨破了,火辣辣地痛。
越是常年不见光的暗巷里,地面越是泥泞污臭。
他难受地咳嗽出声,还没缓过来腹部又马上挨了重重一击,是面前那人从正面伸脚踹来的。
“臭小子挺能藏啊,哥们蹲了你几天都没蹲到。”
“兄弟几个今天就教你做人。不是喜欢找警察吗?去啊!怎么不去了?”
糟糕的是这一切只是才刚刚开始,还没动真格。
只是这群人下手毒辣,仅仅几个拳头温明便也吃不消,很快人就被弄得狼狈不堪。
他眼前已经冒起了金星,脑子混混沌沌。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殴打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隐匿于夜色里吵吵嚷嚷的叫骂和打斗声。
温明恍惚地意识到那边自己打起来了。
刚才那些人呢?
他还满心记得要逃跑,只是刚挨过揍的身体一时半会不受他支使。他身心齐齐感到一阵无力,重新软倒在地。
“喂。”
温明重新睁眼。
他视野模糊,看到路面上两条正走路的长腿逐渐靠近。脚步声一直来到了他的脸边。
很近。鞋尖几乎要碰着他的脸颊。
刚打完架,蒋锐嘴里叼着的那根烟丝毫没被影响到。他就在地上温明的脑袋旁站定了,岔开两腿蹲了下来。
刚才那几个打人的家伙似乎已经不在了。温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来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道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好奇地问他:“死了吗?”
这个声音……温明冷汗瞬间出来了,是那头狼。
越是这种时刻他满脑子越是冒出一些没用的念头。温明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屠晚归,担中肉尽。
他刚才撞到了脑袋,身上挨了拳头后五脏六腑一直烧得慌。温明并没有缓解多少,只感觉整条喉管漫起一股铁锈腥味。
温明还没缓过劲儿来。他回答不了。
没等到他的反应,蒋锐揪着他的头发,直接把温明沾血的脑袋提起来看了看。
毕竟身高摆在那,蒋锐骨架也生得高大,一只手掌也比常人宽厚不少。
篮球拿在他手中都显小,温明的脑袋也是。
地上的温明被迫强仰着头,无力地露出细皮嫩肉的一段脖颈。
上方的蒋锐没有出声,他偏了偏脑袋。
温明看不清他的目光,只是暗中捏紧了拳头。
他心里苦笑一声,也是现在才醒悟过来,这人怕根本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截胡的,好报复那天他报警之仇。
蒋锐嘴里的烟散落烟灰,点点烫意飘落温明脸上,他闭了闭眼。
果然还是被记恨上了。
温明自顾自地喘着气,在心里盘算起了现在逃脱的机会能有多大。
而蒋锐抽着烟已经思考起了一个问题。兔脖好吃吗?
没吃过。
他想起人家在笼子里的喂养那些兔子了。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他手边也没有胡萝卜。
蒋锐欺辱人的手段和刚才那些人在温明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兴致,拿下嘴里的烟,将烟头直直杵到了温明的唇边。
这人投喂小动物似的喊他:“小兔,吃。”
残血状态的温明哪有力气陪他玩喂食的游戏。他急促呼吸着,一边等着恢复体力一边极力思索现下对策。
一个湿润的烟头抵住了他微微发颤的下唇。上面犹带着点温热,是蒋锐唇间的温度。
蒋锐不管他有没有力气叼住,上一秒还在他嘴里的烟头,用了点力,就那么强行塞进了温明唇间。
温明这幅样子当然叼不住烟,没一会,反而被烟雾呛得猛咳起来。地面潮湿的臭味大口灌进嘴里。
蒋锐就蹲在那看他咳嗽。
刚才咬过的半截烟头还在温明脸边的地上燃烧。幽幽地泛出橘红火光。
似乎是见温明一直半死不活的没什么反应,他也对这只不鲜活的兔子逐渐失去了兴趣。
蒋锐支着下巴,思考自己要不要走。
冷吃兔,干锅兔,烧烤兔腿。
蒋锐一个个数着菜名,刚要起身的那一刻,他眼睛瞥见了什么东西,重新被吸引了注意。他蹲了回来。
躺在湿凉地面上的温明人忽然瑟缩了一下,没躲过去——蒋锐他、竟然在摸自己的腿!
蒋锐手大,一只手轻易便握住了温明穿着西装裤的大腿,圈在上面捏了捏。
好腿。
好吃的兔腿就是好腿。
蒋锐的手掌温热,在他大腿上箍了一圈没有放开,温明那条腿便动弹不得。然而那只罪恶之手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往更不妙的地方上移。
温明惊恐地瞪大眼睛,下一秒他脸色迅速地红了。
指骨分明的大手五指张开,一把拢住了温明尾椎骨不知何时出现的上的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察觉到他的动作,温明脸色涨得通红。他像是被人捏住了要害那样脱力地倒回地上,还在企图阻止这人:“别!……”
蒋锐把那一团巨大的毛茸茸从他西装裤里整个拽了出来。
温明不由喘得更厉害了,纯是被气疯的。
因为情绪激动,他感觉身体里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痛起来。他分辨不清上方的蒋锐此时的神色,仅剩的念头就是他要么直接扑上去咬这头狼一口,同归于尽算了。
兔子急了真咬人的。
毛发极其蓬厚饱满的一大团兔尾巴。被一整个握住了,畏畏缩缩地蜷缩在他手里。
过了足足有一会,上方的蒋锐总算才有了反应。
他说:“我靠。”
语带感慨。
他只是握着那惊人的一团兔尾巴不肯放手。
就在地上的温明不堪其辱,终于想拼死跳起来咬他的时候,蒋锐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粗厚的声音:
“蒋锐,我这边搞定了!”
大熊正在往这边走来。他吼这一句瞬间把两人都拉回神。
蒋锐应了声哦,终于松开了温明尾巴上那只罪恶之手。
地上的大兔子被他刚才一通操作给气得更加半死不活。温明只觉血气上涌,同时眼前一黑。
蒋锐看了看温明身上,衣服脏的脏破的破。他脱了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随手往人身上一裹,然后一把横抱起地上的温明,带着他站起来。
温明身体失重了一瞬。他临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头顶上方大熊的声音在粗声粗气地讲话:“蒋锐,你尾巴出来了……”
然后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温明昏了过去。
温明睁眼清醒过来时,人此时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小房间里。
他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懵。
天花板泛着老旧的黄色,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房间里有蓝色的医用隔帘,天花板上是一个吊瓶架子。
温明要从床上爬起来,稍一动作立刻牵扯起身前大片的痛意。他的动作被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
“醒了?”
他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不止他,隔帘外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身份似乎是医生的矮而黑的老头。
温明才刚醒不久,他人更糊涂了。
身上受伤的地方已经被上好了药,连他脸上见血的伤口也被一块四方纱布妥善地裹住了。他现在一身药味。
但是据他昏迷前所知,自己现在应该是沉尸大海了才对。
那医生见他醒了,便用一把像没睡醒的声音跟他说了注意事项:脸上伤口暂时别沾水,身上的骨头检查过了没什么事,瘀伤面积大了点,接下来需要定时擦药……
温明一个人走出这间小诊所,手里还拿着一件脏兮兮的校服。
他认出来这个地方就离他昏迷前挨打的地方不远。应该是之前蒋锐随便找了个路边诊所把他塞进来的。
他这时候也记起来了蒋锐送他来这里的事。
温明被放到那张病床上的时候其实被牵扯的动作疼醒过来一小会。
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是白炽灯的光亮晃过。他恍惚中意识到得救了,于是下意识伸手,刚好便攥住了蒋锐衣角。
裹在他身上的是一件校服。上面蒋锐的味道让温明昏迷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有狼在追他的场景。
蒋锐把他的手扯下来。
温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拜拜,小兔。”
今晚受惊过度。一身疲惫的温明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先去洗个长长的热水澡。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报警,尽管温明本意是想要去的。
只是蒋锐在他心里的形象一时间变得很复杂。他最后救了自己,所以温明还是不忍心连累到他。
长得再高在温明看来也还是个学生。蒋锐将来还有成长的空间,不好在履历上留下污点的。
反正那伙人仇也寻完了,之后应该不会再找上门了。这件事也该结束了。
刚洗完一个时间比平时更长的热水澡,小浴室里水汽蒸腾。
温明关了头顶花洒,朝后抹了一把湿发,露出被水汽润湿的一张清秀的脸。
他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身上的伤,把自己看得直皱眉。
之前看还是青紫色的瘀伤短短几小时内变得狰狞,雪白肚皮上泛着一片黑紫,稍微一抬手都有种牵扯的痛楚。
乍看之下还有点恐怖,像是颜料张牙舞爪地打翻在洁白画布上。
其实他全身上下的最重的伤也就是这里而已了,其他地方都是些小擦小碰。之前温明撞了一下头才会昏迷,事后那个医生只是告诉他没有大碍。
浴室门打开,温明踩着拖鞋从里面走出来。
他浑身上下只围了腰间的一条浴巾。一身湿热,走动间有几颗水珠顺着身体弧度滑落下去。
温明不但长得高,他身材比例极好,只有一块布遮掩下的身体修长白皙,浴巾之下是两条笔直漂亮的光裸长腿。
温明踩着拖鞋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越过那扇房门的一刻,一条浴巾掉落在地,他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房间地上的一只兔子。
一只足足有金毛犬那么大的巨兔。
这个毛绒绒的量真是太惊人了,蓬松得像云朵又厚软得像大团棉花,但无论如何哪种都难以完美形容这个柔软丰润的浓密毛质。
如此完美的皮毛触感,不是有限的一小只,是两只手抱都抱不过来的一巨只。
浑身霜白色的兔子抖了抖身体。根根分明的针毛被甩倒后立马Q弹地站立起来,难以想象用手抚摸上去时是何等的充满张力的柔滑感觉。
大兔子都不需要助跑,在原地轻轻一蹬,毛团子迷人的身影就跃上了房间中央的一张床上。
这弹跳力,咻~
兔子是特别爱干净的动物,每天会花费大量时间清理毛发。
对于温明来说,日常的清洁已然不仅仅只有清洁的意义了,它是一种平复心情,治愈身心的仪式。
只见床上的兔子将两只毛茸茸的短手熟练地往上一伸,长度刚好能够到肥而圆的两团兔腮。
由于长度有限,需要清洁眼睛时就得把滚圆的一颗兔头低下来,这样两只胖短前爪才能够摸得到。
两只忙忙碌碌的前爪也是肉嘟嘟的。
最后再从耳朵根着手,把头顶柔软的长耳朵掰下来一只,用爪捋一遍,再去把另一只掰下来。
这样兔兔的每日清洁工序才能算完成。
兔兔闭上眼,这才身心俱疲地睡过去了。
……
温明除了行动不便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他之后又带伤工作了几天。
班主任责任重,又是在这个忙到白热化的节骨眼,假是轻易不能请的。也是温明自己责任心作祟,一转头又撑着上班去了。
脸上的伤就用摔倒敷衍过去。但是他这几天活动不开,昨天还被一只奔跑的小鹿崽子一头撞在了肚子上。
小鹿崽子头上带角。温明倒吸一口气,冷汗当场就出来了。
缓过劲儿来的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小鹿害怕的眼神。温明白着脸色对他一笑。
他把那头小鹿抱过来,问他:“告诉老师,刚才像那样在走廊里奔跑是对的吗?”
小鹿摇头。
温明继续耐心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对呢?”
小鹿脆生生地:“老师对不起。”
温明:“好的,老师跟你说没关系,能做到主动承认,奖励你一个‘棒’。”
要告诉孩子做什么是正确的,同时给予奖励。使幼儿的行为能够得到正向的反馈。
又是一地鸡毛,腰酸背痛的一天。
第二天就是早决定好的温明出差的日子。班里的事务暂且让搭班老师顶上。
温明一人被派去市里开会。按照要求他穿上正装,戴了工牌,除了他脸上还贴着的那块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杂志在逃模特。
在会场哪里温明还意外地偶遇了一个人。
周烁是他大学里的师兄,他是一只憨厚可爱的袋熊。温明是学前教育专业,周烁师兄读的师范,两人专业不同,但是在同一社团共事过。
他们一前一后毕的业,出校门后就没联系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面。
周烁见到温明倒是十分高兴,踮起脚来拍他的肩:“臭小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温明只是笑:“师兄也是。”
周烁一听,重重地拍他肩膀:“挖苦我呢?”
温明笑容更大了。
周烁现在是一名高中老师。原本他这次是不用来参会的。他们学校一队教师来参加教学技能比赛,周烁是作为带队教师跟着来的,顺道把学校的任务给完成了。
下午会议散了之后,周烁一得知温明是一个人坐大巴来的,他立马热情邀请温明上他们学校的商务包车。
周烁劝道:“你自己回去还得打个车去车站,不嫌麻烦啊?不如就这么跟我们的顺风车一起回去多好,反正还有多余的空座!还不用等!”
他是带队老师,这件事做得了主。
温明心想也是,于是他十分不好意思地上了人家学校的包车。
上完车后才发现这辆车是开往十三中的。
温明:……
勾起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回忆。
不过不打紧的。
只是温明也没想到车上居然还有认识自己的人。他上来时和一车老师打了个招呼,刚坐下来就听到有个男声喊他:“温老师。”
温明一回头,看到是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男人,应该也是老师。
这人笑起来会露出一口阳光治愈的白牙,他问道:“是温明老师,我没认错吧?”
温明蓦的记起来了。
这人是他唯一鸽掉的一个相亲对象。就是前几天因为那档子事儿刚鸽的。
这可真是……温明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缘,妙不可言。
男人叫陆骁。他是个大方又健谈的人,温明这一路上与他相谈甚欢,下车之后两人已经约好了之后一起吃顿饭。
最最重要的是,这人下车时一站起来,身量和温明差不多高。
温明一看,双眼更是亮晶晶。
他望着陆骁的背影,心中隐隐泛起了一些蠢蠢欲动的涟漪。
亏得有十三中的包车,温明原本预计回来的时间是晚上,现在还没到饭点,车子就载着老师们驶进了十三中的大门了。
周烁执意要和温明一起吃顿饭,让温明在楼下等一等他。
温明便在他们教学楼下的一棵树下等着。见周烁还没下来,他找到一个学生问了路,想去厕所洗把脸。
他心想应该没有那么巧的,就算是同一个学校。
这样想着,温明呼出一口气,把工牌塞进了胸前口袋里,他俯下身,在水龙头下鞠了一捧水。
可以的话他倒是还想见见蒋锐呢,把放在自己这里的校服还给他。
一句低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小草莓老师。”
水流下的手惊得一抖。温明下意识回过头。
明明是在大白天里,他眼前却出现了恐怖片般惊悚的一幕。
一张噩梦般的血盆大口,就在他脸的正前方。
知道狼的犬牙是什么样吗?——能撕裂血管,嚼碎骨肉的犬牙,上下颌各有两枚,比普通牙长出一截,和死神的镰刀一样形状,闪着锐利骇人的寒光。
像这样的尖牙现在在他面前的有恐怖的一口。
说血盆大口可能夸张了,但这绝对是全世界所有兔子一辈子无法逃脱的梦魇,深刻进基因里的一种胆寒和恐惧。血流不畅,呼吸艰难。
温明一瞬间两条腿都软了。
用这双面条腿站着,他不觉就咬伤了自己嘴巴里的肉,手指已经用力扣紧了洗手台边缘。
蒋锐恐吓了他一会。见眼前这兔子的屁股后面始终没什么反应,他无趣地收回了那些牙齿:“嘁。没劲。”
他从温明跟前站直起来。
刚才为了更好地展示他漂亮的牙齿,不得不弯下膝盖与温明齐平。
他一口牙又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
而温明的人这才像是从恐惧的水底被打捞出来。他这才重新有了活动身体的能力,有些愠怒地问蒋锐:“这是在干什么?”
蒋锐插着裤袋,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
他说:“老师,我想看尾巴。”
温明相信他这句话说得诚实,只是让人听得直皱眉。
不得不说,像这样乍一下要他抬头和人说话,他还有些不习惯。温明只是一介小小幼师,他没有处理叛逆男高中生的经验。
温明心有余悸。他思索之下,叫他的名字:“蒋锐。”
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你叫蒋锐是吗?”
这名字还是他后来从那只黄毛猴子那打听来的。蒋锐的校服还放在他那里,温明已经洗干净了。
蒋锐那双深灰色的瞳仁看着他的脸,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
温明知道这表示这位大爷愿意听听看自己想说什么的意思。
他刚想开口,蒋锐身后忽然响起周烁疾声厉色的一句:“蒋锐!你在干什么?!”
温明的视线越过这人的肩膀朝外看去,就发现周烁站在厕所门口,距他们几步之外,一张向来平和的圆脸此刻绷得分外严肃。他如临大敌,身体一副防卫状态。
温明忙朝他喊话:“师兄,他没有做什么!”
不,你不懂。
此时的周烁心里已经冷汗如瀑。
他师弟只是个纯洁善良的幼儿园老师,没真正了解过他们恶贯满盈十三中,所以根本不懂眼下情形有多严峻。
周烁交代完工作折回来找温明的,刚赶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可以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了。
好死不死,偏是这个蒋锐。
曾有老师因为在上课时叫醒睡觉的蒋锐,被蒋锐当场抡起身下的椅子就砸了下去。
此时周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循循劝导:“蒋锐,有什么事情要找老师就去办公室谈,只要你肯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老师是不会不听你……”
他不耐烦了。他转过头就暴躁地骂了周烁一句:“你滚不滚?”
周烁明白不能再动。他被一个学生吼得瞬间噤声,面如纸色。
蒋锐刚才的那句话提高了音量。此时他们身处的整个厕所像是刚被惊雷劈过的场景,连某些淅淅沥沥的水声也瞬间停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完全就比拆弹现场还安静。
蒋锐骂完一句,他回过头看温明。
温明愣住,他只见蒋锐这人面色如常,似乎丝毫不觉有异,又像刚才那样对温明重新发了一遍之前的那个音节:“嗯?”
示意他从刚才被打断的那里继续。
温明呆滞地看着蒋锐的脸。
不是态度转变得快,那副暴躁的模样只是他的常态罢了。
这一刻他深深意识到了自己跟蒋锐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好像刚才吼那一句对他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温明一开始原本想说的话是“你的校服还在我那”,但是这一刻,温明颤巍巍地改变主意了。
站在蒋锐面前,温明还是克服不了本性里的惧意。因而他花了一会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对高大的少年说:“……蒋锐,你应该跟老师道歉。”
——告诉孩子做什么是正确的。
蒋锐:“呵。”
温明的灵魂一哆嗦。
蒋锐笑起来。温明听到他嘴里爆了句粗口。
蒋锐的高度可以看到温明身后不知何时又冒出来的一团毛茸茸。但是他才不管谁是谁,他发怒起来是无差别的。
眼见着炮仗就要在自己面前点燃,温明强自镇定地对他说:“不止尾巴,我给你看兔耳朵。”
——给予奖励。使幼儿的行为能够得到正向的反馈。
给蒋锐一个“棒”是没用的。这人他吃兔子。
死亡怒意积蓄中的蒋锐蓦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