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如晴似雨》的主人公是叶时雨周围,作者:卫小安 ,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叶时雨他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这个二哥很好看,他觉得自己未来要是可以他的二哥在一起就好了。
属性:(又深沉又温柔)禁欲系攻vs诱受(又纯又欲)
《如晴似雨》精选:
叶时雨现在最苦恼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姜雅芬家没有厕所,第二件事是叶时雨打算去村长家上厕所。
孙姜带着叶时雨翻过一个小山坡,路过一户门庭鸡鸭鹅乱窜的人家,在几个把他当外星人看的八旬老人注视下,终于跨越了半个山沟,顺利抵达村长家。
那一刻,叶时雨有种胜利会师的感觉,陪着他一路艰辛跋涉的孙姜,看起来都格外顺眼,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当场傻眼了。
因为这厕所十分简陋,仅用几块木板拼接而成,悬在一个大土坑上方,叶时雨捏着鼻子进去,战战兢兢地出来,双腿抖个不停。
上完厕所去村长家道谢,村长不在,倒是看到了村长的儿子,傻大哈。
傻大哈人高马大,却痴傻如孩童一般,一张嘴:“哈哈……哈哈……”,要不是这柳树沟民风朴素,叶时雨都要怀疑村长是近亲生子。
傻大哈正坐在炕上看电视,叶时雨也趴在窗沿上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大姨家没有电视,这沟里恐怕也没几户人家有。
傻大哈热情好客,可能从小到大也没看过沟外过来的人,甚至还邀请叶时雨和孙姜晚上来家里看VCD鬼片电影。
VCD机,这种现在已经过时了的物件,在当时别提多有流行了。
叶时雨和孙姜爽快答应了,叶时雨从来没看过鬼片,但他自认胆子大,看看也无妨。
从村长家出来,叶时雨还是想给周围打电话,孙姜告诉他只有山顶才有信号,于是两人临时更改计划,把上山摘榛子提上日程了。
上山的入口就在孙姜家门口,两人顺道回家拿了一个竹篮子。
孙姜在前面开路,凭借中午给孙继承送饭的印象,两人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离老远就能看到万绿丛中的一抹红,那是孙继承身上穿的红跨栏背心。
在孙继承的指示下,两人接着往上爬。
山上没有铺好的路,只能凭着直觉在树林里穿梭,沿途杂草横生,草叶上有五颜六色的虫子。
半路叶时雨累了,便停在一棵苹果树下休息。
孙姜冲他打手势,暗示他不要抬头看,偏偏叶时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仰头向上看,头顶的苹果树上挂满了毛毛虫,密密麻麻一大片,黑色和荧光黄色拼凑而成的腹身,数不清有多少双毛茸茸的触手,看得叶时雨浑身直痒痒,一个劲地打冷颤。
就好像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叶时雨拍拍前胸,看看后背,就怕衣服上趴着一条毛毛虫。
雨后,山上有不少蘑菇冒了头,颜色红红的好看极了,一看就有毒,越漂亮的蘑菇毒性越大。
孙姜从霉腐的树根上采了些无毒的山蘑菇,打算拿回去让姜雅芬做小鸡炖蘑菇,真正山里人家做这道菜,鲜嫩美味,叶时雨直言有口福。
他紧跟在孙姜身后,好不容易在山顶看到几棵像样的榛子树,原以为榛子和核桃如出一辙,应该是有坚硬外壳,实际上没有完全熟透的榛子包裹在绿叶里,顶端凹缺,中央三角状突尖,边缘有不规则的重锯齿,外形和小号差不多,又像半张着嘴的食人花。
榛子没熟透,两人只采了一点,叶时雨的主要目的是打电话。
孙姜提醒叶时雨小心马蜂,自己则埋头继续往前走,叶时雨紧跟着她的脚步,的确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有好几个巨型马蜂窝。
一愣神的功夫,叶时雨感觉耳朵旁边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又麻又酸,继而烧灼的痛感和剧烈的瘙痒占据了上风。
他急忙放下手里的竹篮子,捂住耳朵,沿着脸颊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一处肿胀,就在耳朵前面。
叶时雨小声嘀咕:“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孙姜见叶时雨没跟上,往回跑几步,突然扳过叶时雨的脸,惊吼一声:“你这是被马蜂蛰了,别动,我帮你把上面的毒针拔下来。”
叶时雨不太相信孙姜,后退一步,忍不住抱怨一句:“你刚才就从这走过去的,你都没事,为什么只蛰我啊?”
孙姜按住叶时雨的肩膀,用指甲盖捏住马蜂尾部的毒针,猛地一拔,嘴里嘟囔着:“没事了没事了,谁让你白,谁白就蛰谁。”
叶时雨大半边脸都肿了,说话含糊不清,嘴里像含了一块糖似的,唉声叹气道:“好疼……疼。”
孙姜拍他肩膀一下:“废话,能不疼吗?差点蛰到太阳穴上,你刚刚差点就没命了。”
这话半真半假,孙姜从小就跟着父母上山玩,对马蜂早已见惯不怪,叶时雨就不同了,对马蜂闻风丧胆,同班同学就是被马蜂蛰了一口,整个手掌都肿起来了,像充气的胶皮手套似的。
同村还有个傻子,就是被他那疯子妈用针戳到了太阳穴,从此以后天天只会数“一二三四”了,见人就是‘你男……你女”,从此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男女之别和数字之分。
马蜂和太阳穴这两个关键词连在一起,简直要命,叶时雨忧心忡忡地继续往前走,眼睛四下搜寻着,只想尽快走出这个鬼地方。
走出这片山林,叶时雨摸着脸上的肿包,震惊地抬起头问:“这就没事了?”
孙姜知道叶时雨害怕,耐心解释道:“嗯,毒针扎的不深,一会下山抹点酒精消毒就行了。”
叶时雨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嘶了一声,脸又肿又胀,又紧又热,像随时随地就能爆开的番茄,那场面难以想象。
可算找到一块大石头,勉强算从丛林转移到了陆地,稍微感觉安全了一点。
感觉像推开了一扇门,突然就来到了山顶,第一次正了八经闻到了大山的味道,混合了木香、草香、潮湿的泥土和野花的气息,这种独特的味道刺激着叶时雨的嗅觉,宣告了登顶的新鲜和喜悦。
站在山顶往下看,被遗忘的房子,散发出强烈的饭菜香味。
叶时雨呼吸着山顶清新的空气,内心却七上八下的,在东山的每一天都像开启了新生活篇章,各种新奇百怪的气息弥漫在他的鼻翼,那气味不断提醒着他,他是孤身一人,并且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喧闹的人群,父母间勉强地微笑,无意中目睹的‘蠢事’,以及刻意不愿去消化的糜烂‘真相’。
他突然想到了周围,周围像一座静止的自主自治的陆地,散发着独特的气息,用清爽和镇静,拼凑出一个遥远而又头晕目眩的神奇世界。
叶时雨摸了摸耳朵旁边的鼓包,孙姜刚想安慰他回去涂点药就没事了,只见这货已经打电话开嚎了,那哭喊的劲头,不像死里逃生,倒像是劫后余生。
孙姜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多大点事啊。
叶时雨举着电话,背对着孙姜,声音哭哭涕涕的:“周围……呜呜……我差点死了……呜呜……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孙姜都听不下去,拎着竹篮子继续采榛子去了。
山顶风大,信号时强时弱,叶时雨不得不移动着打电话,对着听筒大喊大叫。
通话内容只能靠彼此心领神会,保不准就是对牛弹琴,周围倒没什么,除了学习就是帮家里干零活。
叶时雨这边可就精彩了,从下车之后赤脚蹚河,到被孙继承拎着皮鞭子追赶,又到刚才的生死一刻,一阵哭一阵笑,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可惜周围看不到。
归根结底就两字,想你。
背后寓意四个字,快安慰我。
末了,叶时雨显摆似的,沾沾自喜地说:“周围,我给你带榛子和苹果梨回去,你等我。”
直到挂断电话,叶时雨也没想起来问问父母近况。
虽然半边脸都肿了,但下山这一路,看到毛毛虫都觉得可爱似花蝴蝶。
叶时雨哼着小歌进了院,姜雅芬一看小白脸大侄子变成了半边红脸的关公,心里也不好受,特意把珍藏许久的蜂蜜捧出来,给他两一人舀了一勺子。
两个人跟哈巴狗似的,蹲在地上舔勺子。
叶时雨暗自记下放蜂蜜罐子的地方,准备夜半‘行凶’。
吃过晚饭,两人如约来到傻大哈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年纪小的也就七八岁,年纪大的得有二十好几。
一屋子男男女女,坐炕上一排,还有人坐在地下的小板凳上,个子高的干脆直接趴在窗户外面看。
叶时雨和孙姜坐在中间位置,几人有说有笑,突然就噤了声。
电视屏幕上出现三个血红大字,配上诡异、死寂、恐怖的音乐,不知道是谁突然嗷了一嗓子,其他几个人也吓得嗷嗷叫。
叶时雨看的这部鬼片叫《鬼打鬼》,也是他人生中看的第一部鬼片。
一个人看鬼片如果害怕可以不继续看,或者干脆静音,不至于受惊吓,但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几个人一惊一乍的,一会拍着大腿喊怕,一会遮住眼睛不敢看,中途怕被鬼抓,差点都跑外面去。
一个多小时的鬼片,叶时雨呆若木鸡,吓得不会哭也不会笑了。
回去路上,和孙姜手背贴手背,右肩碰左肩,紧紧挨着往家走。
手电筒的灯光晃来晃去,两人同时加快脚步,配合默契,闭口不谈当下和电影里遇鬼的场景很像。
心里默念着杜绝封建迷信,嘴里唱着《国歌》往家走,别提,还真能壮胆。
尽管叶时雨握着手电筒的手抖得厉害,但还是维持了哥哥该有的镇静风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被刚才的电影吓破胆。
家门口,叶时雨差点破口大骂,只想骂那个美国电影中常看到的“shit”。
院门大关,显然是孙继承的示威,或者说是惩戒。
只见孙姜轻车熟路,灵活的跟个猴子似的,蹭一下窜上大铁门,三两步站到最上面,右腿往上一跨,一个轻盈的翻转,人已经在大门里面,顺利爬下去了。
叶和雨没翻过大门,也没跳过墙,被鬼片吓得腿还软着,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爬。可惜不得要领,翻过去时,身体突然失去平衡,腰猛的往后一仰,后背就扎到大门铁尖上了。
好在及时拽住大门,勉勉强强翻过去了。
落地时,叶时雨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只可惜衣服后面破了一个大口子,转头背过身子还看不到,只能让孙姜帮忙看一下。
这一看不要紧,叶时雨只想现在立马爬到山上,对着周围再哭一通。
果不其然,后背肩胛骨正中间的位置,扎破了皮,流了不少血。
悄无声息从孙继承的白酒坛子里倒了一点白酒,用棉花蘸着给脸和后背消了毒,叶时雨疼得龇牙咧嘴,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便拉着孙姜去找蜂蜜罐子。
两人从橱柜里拿出一双筷子,一人一只筷子,把筷子伸进蜂蜜罐子里,用筷子尖蘸着蜂蜜舔,一会舔一筷子,这方法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还不容易被发现。
叶时雨暗想自己就是个小机灵鬼,结果第二天还是被发现了。
之所以没被惩罚,是因为周围来了,虽然没有踩着五彩祥云,却胜在来得及时,让人出乎意料。
从这一天开始,叶时雨喜欢上了惊喜,相信他的周围不论身处何处,总会在他亲身呼唤时,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分别,才有意义。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遇见,更明确的重逢。
疲惫、恐惧和思念占据了叶时雨的小脑袋,使他昏昏欲睡,坠入神奇的梦乡。
梦里,他提着箱子上岸,这片陆地上有熟悉的人和物,周围化身成为海里的盐,舔了舔,咸味中带着一丝甜味。
他成了一个坚毅勇敢的男子汉。
山中雾气,细薄、自然、神秘,置身其中,如临仙境。
在家时,叶时雨每天早上起床总要撒娇似的哼哼几句,就为了能躺床上多赖几分钟,在东山却起得很早。
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照着镜子摸摸自己的小脸,左看看右瞧瞧,脸已经消肿了,只留下一个红色的小点点,像打疫苗第二天留下的针孔。
叶时雨这会倒又想起昨晚看的鬼片了,男主张大胆就是照镜子时,突然从里面钻出来一张恐怖的鬼脸。
叶时雨猛打了个激灵,越看镜子越觉得瘆人,便伸着懒腰去院子,从门口水桶里舀了一碗凉水,蹲在院子石阶上,开始刷牙洗脸。
清晨漫山遍野的蝈蝈叫声,声音算不上好听,是那种高频率持续的奇怪而又机械的嗡鸣声,类似把助听器放在扩音器下面,反复调节音量大小,一会儿骤然拔高,一会儿徒然降低,震耳欲聋,令人不胜其烦。
叶时雨甩甩脑袋,尝试用手指堵住耳朵,还是能听到唧~唧~唧的叫声,无奈吐出一口牙膏沫,往脸上拍了几下凉水,草草了事。
吃过早饭,孙姜和叶时雨在院门口碰到了转身欲走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叫李想,是孙姜的同学,前不久刚退学,孙姜就是因为她才萌生了退学的念头。
李想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文文弱弱,娇羞可人,一点不像土生土长的山里人。
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但柳树沟的人勤劳善良,和正常人的唯一区别就是与世隔绝,离群索居,有些老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这座大山。
不是出不去,是压根不想出去。
于他们而言,这里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桃花岛、极乐仙境、梦幻之都,总有人羡慕这现代版的避世桃花源。
这里的人很少与外人打交道,提倡日耕夜做,就连孙姜这般大小的姑娘都知道春种秋收,开垦荒地,所以体格普遍偏强壮结实。
李想这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城里人,但叶时雨无心窥人隐私,就没多问。
李想有些认生,伸出白嫩嫩的小手递给叶时雨一个柳树条编织的蝈蝈笼,小巧精致。
“给你……你是姜姜哥哥……给你。”
小姑娘挺细心,叶时雨的确不堪其扰,昨晚有几只蝈蝈钻进屋里客厅叫唤哥不停,正好捉起来放进蝈蝈笼里,看它们还如何嚣张。
叶时雨对李想印象很好,伸手接过蝈蝈笼,放在手里把玩,礼貌地说:“谢谢,我挺喜欢的。”
无意中碰到了李想的手,这小姑娘的反应很奇怪,像怕被老鼠夹夹到手似的,快速缩回了手,背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叶时雨。
叶时雨看李想脸色都变了,有些担忧地问:“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碰你手的。”
虽然李想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叶时雨心里不大舒服,也没多想,收好蝈蝈笼,准备带回去给周围献宝。
孙姜是个粗线条,嗓门不小,她一张嘴,山里的雾都被吹散了似的,声音洪亮,久久回荡山前。
孙姜把李想挡在身后,护犊子似的说:“你别碰想子,她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
孙姜也没避讳叶时雨,小孩子就是这么简单,脑子拐不了那么多弯,直来直去道:“想子,你还好吗?好久没见你出来了,我想去你家找你玩,我爸妈不让我去,你姥姥也不让我进门,今天可算见到你了。”
李想扎着简洁的双马尾,皮肤白净,不笑时有种楚楚可人我见犹怜的灵动感,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声音如风般飘渺清淡:“嗯,谢谢你,姜姜。我听姥姥说,你也不念书了,不念也好,我很担心你。”
叶时雨心想女孩间的友谊果然复杂难测,好友之间本该相互鼓励,督促学习,怎么还有劝退学的,不过很快他就听出了其中的门道。
只可惜孙姜天生脑袋就缺那根审时度势的筋,没有任何顾忌地询问李想:“想子,你还疼吗?我听别人说你流了好多血。你去医院看过吗?”
李想整个人抖成了筛,如风中残柳般萧条破败,本就是高瘦身材,风一刮身子晃了又晃,叶时雨看着都心疼。
“没……没事了……姜姜,你别担心。”
叶时雨发觉这小姑娘不太对劲,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但他一个大男生也不方便问,只期待孙姜那直肠子能给他透露出更多讯息。
他佯装漫不经心地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手里捏着一根柳条在地上抽抽打打,果不其然李想对他放松了警惕,和孙姜在旁边说起了悄悄话。
小姑娘惨白着脸说:“姜姜,我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姥姥说我将来恐怕嫁不出去了。”
孙姜拍着胸脯,表情格外认真道:“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那天送你回来的人好像都知道了,我父母也知道。”
未免好友过于自责,李想替她摸了把眼泪,安慰道:“没事……知道就知道……他们不往外说就行。”
当事人没哭,旁听者倒先哭上了,没想到这山沟里看似笨壮粗枝大叶的孙姜小妹妹还挺感性。
孙姜越哭越凶,打了一个哭嗝说:“怎么办……你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叶时雨越听越离谱,姑娘家家的,小不点一个,就担心起嫁人的事了。
他突然想起了周围,村里人普遍二十岁冒头就嫁娶了,他的二哥哥今年17岁,还有几年真的会和他们一样娶媳妇回家吗?
不,叶时雨难以想象。
他扔掉手里的柳树枝,望着远山发呆,翻过这几座山,山那头就有他的周围。
叶时雨被一阵哭声惊得回过神来,原来李想也跟着哭了,两小孩肩对肩,哭得抽抽嗒嗒的。
李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揉着通红的眼睛说:“我姥说……我太脏了,我爸妈都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孙姜小声抱怨:“我爸也说,我要是再去上学,就打断我的腿……呜呜……”
李想哭得直打嗝,断断续续道:“他们都说这事怨我……姜……姜,你说怨我吗?”
孙姜还想说什么,叶时雨猛然打断两人那足以哭倒长城的架势。
两个小姑娘不开心,当哥哥的心里也不好受。
叶时雨比他们高出一头多,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按住两颗小脑袋,揉了揉她们的头发,得意洋洋地说:“走,哥带你们玩去。”
两个小姑娘立马精神振奋,迅速抹掉眼泪鼻涕,期待地看着叶时雨。
叶时雨被他们盯得直发毛,心想女人心果真瞬息万变,刚才还哭断肠,这会就眉开眼笑了。
孙姜提议道:“去孙宝酒家?”
李想一个劲地猛点头,全然不见刚才那副娇羞模样。
叶时雨直觉这孙宝酒不简单,能让两个小姑娘瞬间面红耳赤,不容小觑。
李想也就罢了,脸染上一层薄红,妥妥一个俏娇娥,孙姜一脸红,则像个熟透了的超大号番茄,耳鼻往外噗嗤噗嗤地冒着热腾腾地白气。
路上,孙姜热心而又聒噪地讲解柳树沟取名的喜好:“我自己的亲哥哥叫孙宝铁,要找的朋友叫孙宝酒,沟里还有人叫孙宝塔、孙宝琴、孙宝玉、孙宝石,名字都带一个宝字。”
想了想又解释道:“这么取名吉利,活得久不容易生病,长大还有出息。”
李想怯生生地说:“姜姜,你妈之前不是想给你改名叫孙久月吗?”
叶时雨不以为然,扭头一看,孙姜的表情不太自然,看样子很伤心。
他管不住嘴,随口一问:“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孙姜站在原地不动弹,眉头皱起,伤心道:“孙饶月。”
叶时雨一听,忍不住赞叹:“好名字,妖娆的月亮,你姐姐一定很好看。想了想,又说:“不对,也是我姐姐。”
孙姜眼睛通红,用衣服袖子使劲抹了一下眼睛,眼角越磨越红,声音略显凌厉:“是,好看,老一辈人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说她是天女下凡,可惜没成年就被老天爷收走了。”
叶时雨不曾想随口一说竟引出了孙姜的伤心事,歉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李想拉着孙姜的手,摇了摇,安抚道:“姜姜,没事了,都过去了。”
三人无心继续这个话题,叶时雨拉着两个小姑娘继续往前走。
孙宝酒家就在孙姜家东面,横跨一个小山丘就到了。
第一眼见到孙宝酒,叶时雨就瞬间明白这两个小姑娘脸红的原因了。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孙姜,在孙宝酒面前装得温婉贤淑,捏着嗓子,声音从嗓子缝里硬生生地挤出来,轻声细语地说:“宝酒哥,我们来找你玩。”
叶时雨听得直难受,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孙姜笑眯眯地回瞪一眼,呈娇羞状看着孙宝酒,一旁的李想更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轻声道:“宝酒哥,你好。”
孙宝酒长得很英俊,狭长的丹凤眼,别提在这山沟沟里了,就算是在大城市里,也显得与众不同,是很高级的一种长相。
尤其是那头栗子色的头发,天生天养,深得姑娘们的喜爱,就连叶时雨都没忍住多看几眼。
孙宝酒淡淡开口:“你们好,好久没来家里玩了。”
两个小姑娘娇羞地点了点头。
两男两女,能选择的游戏种类极少,除了打扑克就是过家家。
当时流行一种‘反串’过家家,就是男女互换身份,按照童话故事中的情节演戏,自导自演,类似伪劣版的儿童话剧。
孙宝酒礼貌大方,家里大人刚好都不在家,便任由两个小姑娘折腾,孙姜当机立断,决定演一出结婚的戏码。
虽然没有凤冠霞披,但好歹有白色的蚊帐,勉强可以充当西式婚礼的白头纱。
小孩子,对婚姻充满好奇很正常,谁都想演那个盖着红盖头或蒙着白头纱的新娘。
最后几人决定抓阄决定,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新娘人选竟是叶时雨。
两个小姑娘光顾着拍手叫好,完全没有因痛失角色而面露不悦。
叶时雨本来无心这么幼稚的游戏,但看两个小姑娘眼睛冒光兴致勃勃的样子,甚至还哭哭啼啼地央求,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孙宝酒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自愿充当新郎的角色。
两个小丫头则化身伴娘,身上披着粉不粉红不红的破窗帘布,拎着装满各色野花花瓣的竹篮子,笑得嘻嘻哈哈。
准备就绪,叶时雨头盖一层薄薄的白蚊帐,孙宝酒则牵着他的手,笑着提醒两个小丫头:“别笑了,再笑你哥该生气了。”
叶时雨配合地掀开头纱一角,深深地瞥了两个小姑娘几眼,孙姜和李想捂着嘴偷笑。
叶时雨和孙宝酒并排走在前面,两个小姑娘在后面撒花祝福,孙姜笑眯眯地说:“大美哥,你可太美了,比新娘子都好看。”
李想附和:“是,你哥真好看。”
叶时雨扭头去看她们,咬牙切齿道:“闭嘴,要不你们就自己玩去。”
红白粉三色月季花,落在白色的蚊帐上,也落在孙宝酒的肩头,李想和孙姜一起哼着婚礼进行曲‘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两人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一条大直线,从家门口走到院门口。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叶时雨被眼前的人惊呆了,嘴一张,还没来得及喊话,头纱就被轻轻地撩开了。
一双白如美玉地手近在眼前,手心向上,小手指到拇指依次向下,做了一个标准的华尔兹邀请动作。
叶时雨喉结滚动,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抬手扶住头顶的白纱,盯着周围,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真遗憾啊,人一辈子只年轻一回,所以小孩子为什么总要憧憬大人的事呢?
别浪费时间了,亲近,相爱,熟悉,折磨,最终幡然醒悟,偶尔感慨,原来你也曾投入过唯一的真情啊。
虽然这漫长一生,叶时雨和周围再没机会头披白纱,各自迈入婚姻殿堂,却永远地铭记这一刻,他们都曾投入唯一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