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柳芜清阿桓的小说《与公子书》正火热连载中,小说与公子书由作者一碗木鱼花所著,主要讲述了:阿桓和柳芜清相遇了,但他实在是没有想爱上柳芜清,要知道他们的爱情是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任何人会赞同的爱情。
网友热评:只有他会。
《与公子书》精选:
“园儿……园儿?”
柳芜清睁开眼时,姬桓霆早已不在身侧。
“公子,”进来的是向纪,“园儿今日告假,上头也没分多余的使女——您有吩咐同我说便是。”
柳芜清见是向纪,想到了姬桓霆那番话,心里顿时泛起一股异样,把头撇向另一侧。
“无事……罢了,你给我倒杯水来。”
昨日姬桓霆发了狠,柳芜清一直哭着求饶到半夜才结束,一觉醒来,不由觉得喉中冒火,口干舌燥。
向纪很快端来了水,掀开床前的帘子,顿时被眼前骇人的景象震惊得瞠目结舌,白玉杯也没能抓稳,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柳芜清的双手仍然被绑在床头,没有一丝血色的纤细手腕被勒出红痕,全身上下更是没一块好地方,布满了狰狞的咬痕,就连下巴都没能幸免于难。
向纪第一时间手忙脚乱地给柳芜清松绑:“公……公子,我……”
柳芜清看着向纪满脸通红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哂道:“无妨,再去给我倒杯就是……”
向纪抓起水壶,手止不住地颤抖。
柳芜清转身看向他:“向纪……”
“在!”向纪冷不丁被叫到名字,手上疏忽,又掉了一个杯子。
“噗嗤。”柳芜清忍俊不禁,“第二个了,我这套茶具,可只有四个杯子。”
向纪终于颤颤巍巍地倒好了水,递给柳芜清:“不、不知公子……有、有何吩咐……”
柳芜清喝完水,盯着满脸心虚的向纪:“看着我的眼睛……向纪,你……是不是喜欢我……”
听罢,向纪愣了一下,双手握成拳:“……在下不敢。”
“不敢?哈,你怕是不知道,姬桓霆早就以为你我有染了。”
“什、什么?”向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芜清看着畏畏缩缩的向纪,又想到姬桓霆侮辱自己的那些话,生出了自暴自弃的心思。
“你听不懂吗?姬桓霆说我跟你私相授受,跟你偷、情。”柳芜清掀开了遮挡身体的薄被,把残破的身躯暴露在向纪面前,“向纪,你想不想跟我来一次?”
谁知,向纪立刻单膝跪倒在地,低下头,露出了充血的脖颈:“公子!在下这样的下等人不该肖想公子……在下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难不成你也怕姬桓霆?呵,是啊,这世上谁不怕他呢?”柳芜清翻身平躺,颓废地展开胳膊,用余光瞟着向纪,“左右姬桓霆也不在,更何况他早已认定我是个水性杨花的人,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说,你也嫌我脏,担心自己亏了?”
向纪这才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盯着柳芜清:“不是这样的!在下……在下认为公子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哦?”柳芜清感兴趣地看向他。
“公子……公子就像天上的神仙,水涤过的柳枝,一尘不染……”向纪握紧搭在膝上的手,“在下……是嫌弃自己,怕在下旖旎的心思脏了公子……”
“哈哈,”柳芜清冷笑,“哈哈哈……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觉得我干净的人……”
柳芜清挑起向纪的下巴:“你知道吗?去年中秋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说我是他的谪仙公子,他的白月光,他的霁月清风……可现在,他把我锁在这里,断了我回天上的路。”
“公子……”
柳芜清笑得越来越难看,朱唇明明勾着,眉头却是蹙的,眼中留下泪来。
“他亲手剪了我的翅膀,还要咄咄逼人地问我为什么飞不高。”
秋风乍起,吹开虚掩的窗,柳芜清一眼就望见了那棵垂暮般的柳树,脆生生断了几根枝条。
杨花,杨花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来着?他还能再看到杨花纷飞吗?
柳芜清让向纪扶他起来,披着薄被步履蹒跚地走到书案前,润了润干涸的笔尖。
“夕雾衔枝,霜风泣露。此番千里无归路。桂天淇水没罗衾,飞鸾不解庭花暮。”
“流渭汤汤,白驹复故。残红薄绛戏难阻。一壶浊酒恨相逢,行人堪见折杨哭。”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柳芜清就完篇停笔。
薄被不知何时滑落在腰间,向纪见状,想要替柳芜清盖好,在手指触碰到那冰凉肌肤的瞬间,柳芜清阖上了眼,毫无征兆地倒在他怀里。
子夜。
“公子……公子?”
柳芜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向纪。
“这是……”柳芜清感觉到自己被向纪抱着,颠簸地移动。
四周是一片黑暗,偶尔能听见寒虫凄切的鸣叫,柳芜清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肯定已经不在阆苑宫内。
向纪见柳芜清醒了,连忙关切道:“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应该是抱着柳芜清跑了许久,向纪说话有些气喘吁吁。
“我很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在下无能,没法儿与陛下正面抗衡……但又不忍心看着公子受苦……”
“所以你就想带我逃出宫?”
“……是。在下早已收拾好了行囊,打点过人脉,只要出了宫门,就会有马车接应。”
“当时我晕倒,也是你干的?”
“是。我担心公子会犹豫,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哈,”柳芜清掂了掂向纪背上的行李袋,“你这不是不傻吗?力气也挺大。”
向纪早年参军,负重奔跑是常事,两人闲聊几句的功夫,柳芜清便看见了高大的宫门,门口亮着一盏光芒微弱的纸灯。
“到了……公子……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柳芜清越过向纪的肩膀,回望那无边的黑暗,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一整年了,他终于要逃离这个毁掉他的魔窟,等夜过天明,他就彻底与那些屈辱和绝望告别,包括对阿桓的思念与爱,也将被封存,永远不见天日。
向纪把柳芜清放在车上,掏出水壶给他解渴:“您再睡一觉吧,只消再过几天,我们就能成功南下,过了越人的地界,陛下就捉不住我们了。”
“看样子,你是早有准备?”柳芜清放下水壶。
“我跟随大军南征时,结识过几个越人兄弟,您放心,这些年在下开销很少,攒下的钱,足以买下一间小铺……到时候,咱们可以做些小本生意。”
“哦?那不如……开间抄书店……写点儿对联贺贴什么的……”
“行,都依您的。”向纪傻傻地笑着,拨弄柳芜清细碎的头发。
马车开始晃动,柳芜清撩开车帘,问道:“这是哪?我们还没出宫吗?”
纸灯光下,分明还是冰冷的红墙黛瓦。
“不会吧,我们就是在宫门前上的车……坏了!”向纪连行李都顾不上,抱起柳芜清就要下车,“我们暴露了!车夫有问题!”
可向纪还没出车厢,就被突然冲进来的两个侍卫抓住,绑在了车上。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柳芜清则被无情扯出,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眼前是一双昂贵的描金靴,绣着威武的龙纹,彰显出主人的身份。
“清儿,你打算跟这侍卫去哪儿啊?”姬桓霆俯下身,掐住柳芜清的脖子,“不愧是偏爱风花雪月的大词人,还会玩私奔这一套?”
柳芜清拼命转眼,看向马车,车夫竟然一挥鞭,扬长而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个侍卫?放心,他被绑在车厢内动弹不得,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被抛尸乱葬岗了。”
柳芜清心顿时凉了半截,咬牙切齿地瞪着姬桓霆:“你……草菅人命……昏君……”
突然,柳芜清看见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园儿?”
娇小的女孩走出来,赫然是告假中的园儿。
“哈……我还纳闷园儿今日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告假,原是早就投敌,通风报信去了。”
园儿满脸歉意,支支吾吾道:“公子……我……”
“到底你只跟了我一年,情分浅薄。”柳芜清冷笑,“也怪我无能,手段不如天子大人。”
姬桓霆松开柳芜清,扔给一众侍卫:“清儿,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所以,别想再做这些可笑的无用功,消磨朕对你的宠爱。来人,把公子抬上软轿,送回阆苑宫——一步也不准他出来。”
侍卫得令,一人一边架起柳芜清,塞进轿中。
先前的药效还没过,柳芜清无力抵抗,只能任人摆布地瘫坐在软轿上,看着姬桓霆的背影远去。
“到底是谁在消磨谁的爱啊?姬桓霆,你怎么这么残忍——”柳芜清蓦然喊道。
可惜皇帝的步撵已经走远,听不到他的控诉。
翌日。
柳芜清觉得胸口十分沉闷,四肢僵硬,只觉得脚上有千斤重。努力活动了一下,却听见冰冷的金属碰撞声。
“这是……什么?”
柳芜清迟疑地向脚腕看去,发现自己的左脚被一条长长的,雕工精细的银链拴着。
此时,园儿进来了,手上端着一碗补汤:“公子?”
柳芜清见是园儿,将头不耐烦地侧向一边。
园儿是识相的,知道柳芜清不待见自己,便开口道:“公子……奴婢不是要背叛您……只是……”
“只是什么?姬桓霆以你的性命相逼么?”柳芜清并不回头看她,“哈,也是,跟我这个没名没分的公子相比,美人的位置可舒服多了。”
园儿听罢一惊,低头才发现自己腰间的宫牌露了出来,赶紧用裙摆掩住。
“遮什么遮?难不成你还想跟我来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
柳芜清刚醒时,就听见了外头小宫女的议论,说柳公子的贴身侍女,卖主求荣,如今被皇上收作了美人,自己当了主子。
“不是的!园儿没有!陛下说了,奴婢以后就住在阆苑宫,可以继续服侍您……美人不过是多拿供给的名号罢了。”
柳芜清正心烦意乱,屋外又传来嘈杂声。
“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这清脆娇俏的声音,柳芜清记得,是那个王行越公子。
园儿见柳芜清好奇,便解释道:“王公子早些时候在宫中闲逛,见着阆苑景色非同寻常……便求着陛下,要住进阆苑的偏殿。”
此话一出,便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柳芜清的心口,顷刻间丹田剧烈疼痛,柳芜清没能压住,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覆而出,染红了半边雪白的衣衫。
园儿见状,差点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出了门,直奔太医院。
未央宫中。
将要入冬,流民也开始增多,江南一带又开始闹叛乱。姬桓霆扶着额正头疼,门外小厮就惊慌失措地来报。
“没见我正忙着吗?自己下去领罚!”姬桓霆看也不看那小厮。
“陛下饶命!是……是柳公子他不好了!今日不知怎的,竟吐血不止!陛下……”
姬桓霆听见柳芜清的名号,神色微动,随后又回归平静。
“得了吧,指不定有是他玩的什么花样。”
“可,可太医都去了两个时辰,还没有好转……”
“够了。若是他耍把戏,将人强行扣下呢?好了,不必多言。这次我就不罚你了,告诉外面的人,一律不准来烦我!”
申时。
柳芜清虚弱地躺在榻上,像一张薄薄的纸片,随时都会被吹走。园儿已经回了屋,柳芜清小声呼唤了许久,才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进来给他喂水。
小丫头年纪轻,说话也口无遮拦:“哼,卖主求荣的玩意,摆起主子的架子来倒是得心应手……”
柳芜清不想再听这些,便示意小丫鬟噤声:“罢了,追名逐利乃人之本性,她要走,我也留不住。”
柳芜清喝过水,身上乏力,想继续休息,便听宫外小厮吆喝。
“陛下驾到!”
“陛下,是陛下来了!”小丫鬟比谁都激动,“公子,陛下看你来了!”
“呵,我咳了半日血,都不见有信,他哪会这么好心。”
“别呀公子,兴许是陛下日头政务繁忙,直到夜中才得空,马不停蹄地就来关切您了。”
柳芜清看着脚上的银链,苦涩地笑了。
但心里又不免生出些许期待。柳芜清时常觉得自己犯贱,明明自己对这个恶魔恨之入骨,可却总是狠不起心,总是惦念着,愚蠢地爱着他的阿桓。
情之一往而深,山海可掩难磨。
然而,接着亮起的,却是偏殿前的红灯笼。
姬桓霆去找了王行越。
柳芜清孤苦无依地在榻上被病魔缠身时,他心心念念的阿桓转身在他眼前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让一个“替代品”枕在臂上言笑晏晏。
柳芜清突然明白了,他爱的是阿桓,不是姬桓霆。阿桓不会冷漠无情,不会自私地锁住柳芜清,姬桓霆也不会像那时的少年一样,轻摇折扇,对着柳芜清倾诉爱慕。
那些痛入心扉,欲罢不能的爱意,那一点点虚空缥缈的泡沫,在姬桓霆踏入偏殿的那一瞬破裂。
柳芜清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一生都在用爱看待世间万物,千山万水也好,诗词也好,阿桓也好,向纪、园儿也好,那些被他倾注过爱意的人或物,全都弃他而去。
他的爱,那样神明之于凡尘的爱,竟是一文不值。
偏殿虽熄了灯,却是这阆苑宫中最热闹的一出,时不时可以听见王公子娇滴滴的叫声。
柳芜清平躺着,泪水止不住地流出,顺着脸颊尽数落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