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晏时刘里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温柔乡》,作者:不丑的小鸭,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晏时他其实本来他的生活里面就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直到另外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生活。
网友热议:这是一个好地方。
《温柔乡》精选:
精怪年岁久了,就很寂寞。一花一草都变得值得去的探究。
看着人世间的生死更迭,我竟很羡慕,长久的活着,还不如生死离别来的有滋有味。
我才见刘里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那时,他的父亲刚过世,留下来一些债务。母亲便把原来城里的房子卖了,还了债,剩下的钱便到这个乡下买了这间房。
我那时,已经是个开了智的梅花精。这房子长久没有住人,我便无聊了许久许久。
刘里,他是一个胆小的人。
我记得,他幼时在院子里玩耍,还被青虫吓哭过。
他的母亲要养家糊口,所以时常不在家。
刘里便总一个人,他那时候爱自言自语,自己能嘀咕上半天。
他也跟我说过话,他说:你是什么树呀?
那时是夏天,枝叶茂密,他围着我看了一圈又一圈。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认真的看书,我不懂凡人的书,太过晦涩,所以觉得他是个厉害的人,竟然可以一动不动地看一本书看一天。
有一年,冬天实在是冷,我虽是个梅花精,可我实属不爱冬天。那年我偷懒,没有开花。
刘里母亲便说要砍了我,我在心里说,你若是要砍我,我便连根拔起逃到远方去。
刘里拦住了他的母亲,说我是全村最大,最好的一棵树,再过不久,定能开上最好的梅花。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拿来一条破旧的被子围住我的树干:“冬日那么冷,你怎么愿意开花呢,我给你围上被子,你暖和了便会开花了。”
我讶然,他居然猜透了我的心思。
为了报答他,我在一夜之间开满了梅花。他白日起来看见我开了花迎着雪在树下又叫又跳。
他十六岁的时候,该去参加科举了。但不幸,他的母亲病了。
他把家里不多的钱银用来给母亲治病,为了照顾母亲,他放弃了科考。
他母亲拖了几年,便去了。
那时他悲痛万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许恍惚。
他也不看什么书了,有时就坐着发呆,一发就是很长一段时间。
我那时见不惯他们那样堕落,便变化成人,想要帮一帮他。
我衣衫褴褛,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敲开他的门。
我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凄惨的身世,外省到京来某出路不小心被人骗了的女子,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只能靠乞讨为生,希望他可以收留。
他是个善良的人,必是见不惯这样的事的。
如我所料,他收留了我。
原本我们的相处,是十分的客气,对彼此都是小姐公子的称呼。
他家里养了几只鸡,想杀一只来招待我。但是菜刀在手里拿着怎么都下不去手,鸡在他手里都快睡着了,挣扎一下都懒得挣扎。
我站在旁边看得发笑,一手拿过他手里的鸡,一手拿过刀。拽着鸡得脖子把它往后仰,利落的下刀。
他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我笑他胆小,他搔了搔后脑勺,羞涩的笑着不说话。
我在他家住的久了,难免传出一些流言。我是一只精怪,自然是不关心也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的。
但是刘里很在意,他故意远离我,刻意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但却没有赶我走。
我对他说,君子清者自清,何惧流言。
他说,女子名节为重。
我说,我们成亲吧。
他的表情显得微妙,脸红透了,紧张地瞟了一眼我,有些期待,又不敢过于显露。
我笑他丰富的表情,支支吾吾不敢答应。
磕巴了半天,他终于说,好。
他父母双亡,而我又是个天生地养的。我们只拜了天地,彼此喝了交杯酒,便算是成了亲。
成亲后的日子,平淡如白水,但如果细细品尝,我还是能从中找到回甘。
成亲以后,他依旧胆小,一只虫子都能惊吓住他,这与他幼时没有区别。
这些年他长大了,胆子正却没有长。
我时常笑他,胆比针小。
他做着帮人代笔的活计,不是每日都有钱赚,但我们也能过下去。
他曾送我一块玉佩,那是他母亲留下来的,在他母亲生病的时候,都没有将它卖出去,可见是多么的珍惜。
我想着,人是会老的。如若他要老了,那么我便陪他一起老。我可以不做不老不死的精怪,只和他做最平凡的夫妻。
我是精怪,不知饥饱,不食人间烟火。但为了他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学会了操持家务。
我突然觉得,每日做饭等他回来,再一起吃饭,这么平淡的事也很幸福。
我嫁予他后的两年,我的身份被发现。
他被我吓晕在地,我掩面哭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人与精怪,总是殊途,可我转念一想,我与他两年夫妻,该是有情分在的。
我向他坦白了一切,我的真实身份,我对他的心意。
为了不再吓到他,我回了树里,那一夜我未合眼,天渐亮的时候,我才恍惚的睡去。
我因疼痛而睁开了眼,看见他拿着一把斧子,正一下又一下的落在我的树干上。
他的眼睛发红,头上的青筋欲裂,喘着粗气。
我喉咙发紧,叫也叫不出声,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怎样的场景我都设想过,万万没想到,他会亲自断送我。
到底是人和精怪有所不同,他是如此狠心。可他明明是一个胆小又善良的人啊,他怎会如此的狠心啊?
快死之前,我想,罢了,我活得年岁够久了,此番便当做是我的一个劫难吧。
可在死之前,我还是想听他唤我一声芸娘。
他爱叫我芸娘,出门会叫,回家会叫,笑的时候会叫,被吓的时候也会叫。
视线模糊中,我看见他抬起了脚。
我虚弱的笑了笑,眼泪在脸上纵横。
永不相见了,相公。
精怪死后,是不能转世投胎的,所以我们两将会生生世世都不在相见了。
我的相公叫刘里,刘里他胆小,他此生做过最勇敢的事,便是伐了院子的梅花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断送了一个叫芸娘的梅花精怪。
芸娘便是我,我便是芸娘。
自从刘里的事后,晏时就开始躲着懒,精怪的事多让元乔和小乔去,自己成日在房里窝着,不是在床上睡着就是趴着。
花姨看不过去,拿着鸡毛掸子威胁,他懒洋洋的翻个身撒娇又卖嗲,花姨拿他愣是没办法。
无七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晏时,他腿刚刚将养个七七八八,一天不让人省心,只围着晏时转。
说来无七如果收做奴仆的话,定是一个衷心的,又尽职尽守。
晏时躺在床上发懒,他便站在旁边剥橘子,还十分贴心的把橘瓣上的纹络给摘完再喂进人嘴里。
晏时原是拒绝的,无七一个凶神恶煞的大男人又是剥橘子,又是喂到嘴的,他觉得有些恶寒。
但无七一个死脑筋,晏时不吃他便换脚故意用他的瘸腿支着地。
晏时见不到他这样,直骂他:“你糟践自己做什么!”
晏时爬起身,盘坐在床上,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说:“搬过来。”
无七有些摇晃地走过去,一手拿着橘子,一手提拉着凳子。
“放这”,晏时指挥他。
无七跟着指令把凳子放在床边。
“坐着吧,站着也不嫌累”。
晏时开的口无七自然是听的,乖顺地坐下了,一本正经的,背挺得直直的,手放在膝盖上。
“橘子拿来”,晏时摊开手心。
无七看了一眼晏时才把橘子放到他手里。
晏时扒拉了一瓣放进嘴里:“嗯,还挺甜,给你一瓣。”
说着就扒出一瓣给无七,无七接过来,看着手里的橘子。
“看能看出花来啊,快吃”,晏时催促着道。
无七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末了也说了一句:“甜。”
“甜吧,再给你一瓣”,晏时又扒了一瓣给无七,自己又吃了一瓣。
边吃边说:“你这伤也养了七七八八了,等你全养好了,我便给你找个活儿做,你一直待在乡里也不妥,这乡里全是些女孩子。”
晏时只顾说话没注意到无七放在膝盖上得手越收越紧。
“你不是男子吗?”
“我与你不一样,我自小便在乡里长大。你多大了?”晏时抬头问无七,又吃了一瓣橘子,又给了无七一瓣。
无七僵硬地接过橘子没有吃,然后说:“二六。”
“哦,比我还大六岁呢。你以后不得娶亲啊,你在乡里以后怕不好娶亲,哪个女子会嫁给一个乡里的男人”,晏时嘴里说着,手里扒着橘子递过去。
但这一次,无七没有接。晏时又往前递了递,无七还是没有接。
晏时正想开口问怎么回事,无七便猛然站起,一个侧身把坐的凳子踢飞出去直直撞上了墙,碎得七零八落。
响动很大,着实吓了晏时一跳,手里还未吃完的几瓣橘子被吓得滚到了地上。
晏时从床上跳下来,生气地说:“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无七色煞白,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他眉头紧皱,看上去非常痛苦,但在隐忍着,紧紧抿着唇,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晏时见状,马上把他扶到床上坐好,又蹲下来查看他的腿,嘴里骂道:“你就一肚子坏水,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说,这刚好个七七八八的腿,你又糟蹋它,你这以后还不得瘸,看你以后娶什么亲!”
“我不娶亲”,无七声音嘶哑地开口。
“你住嘴”,晏时抬起头生气地说,脸上全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晏时起身便要走,无七拽住他的衣袖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才见鬼了”,说完晏时又要走。
“你别走”,无七更用力的拽他的衣袖,语气里多了一丝哀求。
晏时瞪他:“我不走谁给你叫大夫看腿?”
晏时说完无七便卸了力,晏时一个用力便成功的脱了身。
看着晏时出门的背影,无七抬起手看着手里被捏坏了的橘子,汁水染满了他的手心,手心里黏黏的。他把橘子放到嘴里嚼细了咽下去:“好甜”,嘴角带着微微的笑。
晏时拉着大夫回来时,无七还坐在床边,左的一只脚放在地上,右的一只脚微微抬起。
见晏时回来,无七便抬头看他,晏时凶着无七:“看什么,还不躺下。”
转身又笑着对大夫说:“大夫,劳烦您给他看看。”
无七弯腰要去脱鞋,晏时快步走过去半跪着帮他脱。无七看着他的发顶,抬手虚虚的抚摸了一下。
正巧被站在晏时后面的大夫看见了,无七抬头给了大夫一个凛冽的眼神。
大夫转头,当做没瞧见。
要是把人扶着躺在床上,又搬了凳子招呼大夫过来。
大夫坐下按了按无七的脚问:“这里疼吗?”
无七看了一眼正专心看大夫诊治的晏时,说:“疼。”
“这呢?”大夫又换了一个地方。
“也疼。”
此时晏时接话:“他前段时间才伤了脚,如今好个七七八八,却又伤了。”
“嗯……”大夫点头,抬了抬无七的脚接着说:“原是治得好的,如今这脚怕是会瘸,治不好了。”
“瘸?大夫您看这有没有办法治治?”晏时询问。
“这断了两次的脚能治什么,我写个药方,你去抓点药。”
无七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断了腿的,以后要瘸的不是他。
晏时把大夫送去写药方,又折回房里。
“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若想留下,求我几句便是,何苦这样呢?”晏时走到床前去教训无七。
“我不会求人”,无七明明是板着一张脸说的,晏时愣觉得他在委屈。
不会求人这是什么话?
无七不是什么不会求人,他是不会示弱,说出来的话也词不达意。
“罢了罢了,败给你了。你这也不好挪动,伤没好之前便就睡我房里,我去睡你那里。”
“嗯。”
“我去看看大夫的药方写得怎么样,还得给你去抓药。”
“嗯。”
晏时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会嗯嗯嗯。”
无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了他斗场底下的那间房,什么都没有,地上铺着茅草,还有好几个奴隶和他一间房。
大家粗鲁又肮脏,气味很臭,但是那间房有一个小小的窗,光从窗透过来,细微的尘埃在空中沉浮,无七可以盯着光看许久许久。
如今晏时便像黑暗里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