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是作者江上眠正火热连载的小说,沈厌雀晏师是小说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中的两位主角,主要讲述了:沈厌雀的爱情是真的来了,是在他本人完全不想要的时候突然到来。
热门评价:爱情,这是什么?
《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精选:
沈厌雀进军械库时,正好辰时,不多一分,不少一刻。
还未等他下马,张渊便慌慌张张过来了。
一见着他,沈厌雀就想到昨晚的事,心中哼过一气,面上默不作声:“大清早,赶着投胎?”
张渊噎了下,拜了拜手,低声道:“大人,吴大人唤您去武器监。”
沈厌雀抓了把缰绳:“何事?”
张渊摇摇头,面露惧色:“不知,大人,会不会是枪的事情……”
沈厌雀一摆手:“我去看看。”
武器监建在国尉旁。
国尉掌管卫兵千人,加这武器监在手,可谓手握军器大权。可近几年军制整改后,武器监虽仍在国尉名下,但却主由少府下的铁丞管辖,时不时考察三大官窑,发布兵器、农械的冶铸命令。
如今太平无战事,越国五十万将士全在休生养息,平常日就只能抓抓小贼、搞搞围猎解闷,用不上填充兵器。铁丞也好,武器监也罢,日日也是案上办事,倒也轻松。
独独去年,太尉花齐这好战之士偏要重修兵法,其中便提出巩固军需,勒令三大官窑非得给他打造出更具威慑力的武器和更加坚固的防具来。这命令一层层下来,最终还是落在沈厌雀身上,不得不去跟三大官窑那些太极高手扯皮。耗了小半年,才算把花齐的草图付诸实践。
国尉、少府、太尉,谁都能插一手,偏偏越王视若无睹。沈厌雀也便猜到了,这地早就被拆得粉碎,名利漩涡一个,能躲则躲。
若无甚要紧之事,沈厌雀断不会往这里来。
细枝末节牵扯起来,若要论谁真正置身事外,恐怕也只能说出春风晓这一个名字。但也是这个人,行事最让人琢磨不透。
沈厌雀晃晃脑袋,把这人暂时先晃出去。
不知道吴四尤这次找他又有什么事,倘若是长枪的事败露,他这条命,怕是该还回去了。
比起以往上坟般的心情,此次揣着心事,沈厌雀连表情都和善了很多:“监丞大人何在?”
笔官打了个打哈欠,随手指了指:“书房。”
见他这般模样,沈厌雀突然就不急着走了,小心思转悠了几圈,开口道:“笔官大人近来可是有喜事?”
笔官顺着他的眼神检查了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疑惑道:“我能有什么喜事?”
“哦,那看来是还未发生了。”沈厌雀拉长了声音,故意卖了个关子。
笔官没少吃沈厌雀的亏,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沈厌雀一肚子坏水要往外冒,警觉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少阴阳怪气吓唬人!”
沈厌雀抚了抚佩刀,大笑:“我岂敢吓唬您。您这廷尉府的里衫都领到手了,该是要官进一步了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哪知笔官听了,脸色却大变,揪着自己的衣领便细瞧起来,瞧着瞧着把自己青筋都瞧了出来,浑身气得发抖:“贼婆娘!她敢!!!”
“怎么了这是?”沈厌雀还一脸无辜。
笔官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外闯:“让开!”
沈厌雀跟没骨头似得,笔官这一推,他一退就让开了,还好心地给笔官提建议:“您是要回去换件衣衫?不打紧不打紧,这武器监与廷尉府的里衫本就相近,您看您都穿了一个月了,不也没人发现吗?”
笔官失足踩空了台阶,顿时就崴到了脚,疼得龇牙咧嘴,却又顾不得这些回过头来冲沈厌雀吼:“你说什么?这破……我竟穿了一个月?”
沈厌雀虚扶了他一下:“您别激动,你们文官就是讲究,哪像我们就剩个糙字了。您想去换便去吧。对了,我前些天见着少府新进了一批绿布匹,说是要重做廷尉府的官帽。那成色,绿油油的可真好看,大人真是有福了……”
笔官猛地一挥衣袖,指着沈厌雀的鼻子抖了半天的手,腮帮子都咬涨了,半天才憋出一个词:“无耻猢狲!”气绝而去。
沈厌雀一个人在那儿乐了半天:“这文官骂人,却是斯文。”
笑够了把那嘴角一收,像把回鞘的剑,径直朝书房而去。
书房里,吴四尤正在写折子。这折子让他头疼了数月之久,如今已到不得不上奏的田地。
笔在纸上划没两道,门令便通报沈厌雀侯在门外。
一刻钟后,吴四尤才让门令把他放进来。
两人一站一坐,心里头相互都不待见,却又维持着耐人寻味的和平。
如果说进门前还有些担忧,此情此景,沈厌雀反而松弛下来,料定对方不是找他麻烦。
这么一想,他也就不与他客气,找了把椅子坐了,翻了翻桌上上好的茶叶,还跟一旁的侍女要了热水:“要那甘泉之水知否?吴大人每日雇人从云暮河上游山谷运回的,甜得很。辛苦这位妹妹。”
吴四尤面露不快,还好沈厌雀适时收住了,回过头看他:“大人您说,有什么下官可以效劳?”
吴四尤道:“前月军械库派人从乾窑押运军械回,可有见闻?”
沈厌雀不动声色:“何见闻?哦,听闻周鼎铸师当了爷爷,张渊还抱了那小娃子,粉嫩嫩的,比他爷爷可爱多了。”
吴四尤提了声:“我哪儿是问这等见闻!”
沈厌雀笑:“我就说嘛,大人怎会突然关心起周鼎来了。那是何事?”
吴四尤压低嗓音:“民间作坊私造铁器之事,你可清楚?”
这可是犯法杀头的大事,谁想沈厌雀却一脸自然:“有所耳闻,一些作坊只是打造些农械,也有些作坊造些兵器。”
吴四尤猛地一拍桌子:“这是犯上作乱之事,你为何说得如此轻巧!”
他手边的茶跟着震了下,差点洒出来。沈厌雀笑了:“大人说笑,犯法的事,自然是归廷尉管。我一个芝麻官,话说轻或说重,有何要紧?”
吴四尤:“你!”
沈厌雀:“不过在乾窑附近私造铁器,确实还是头一回听说。”
吴四尤缓了口气:“此话怎讲?”
沈厌雀:“三河一带矿产丰富,水系众多,确是冶铁好去处,不然也不会把三大官窑之首乾窑设在此地。乱贼在此设作坊,可谓聪明,可谓笨。”
吴四尤转了转眼珠子:“笨在哪儿?”
沈厌雀:“乾窑离王城最近,四周重兵把守,在这片地上犯事,可不是笨么?要是我,我就选在武定坤窑附近。那里地形复杂,就算被识破,林子里窜一窜就逃之夭夭了。”
吴四尤被这大逆不道的假设惊了一跳,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你……”话没说完,他好像明白过来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沈厌雀但笑不语。
吴四尤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乾窑犯事的那些私窑,不过是障眼法?”
沈厌雀耸了耸肩:“一点猜测罢了。狡兔三窟,在乾窑闹事还把阵仗弄得如此之大,任谁都会多想。是吧,吴大人?”
吴四尤咳了一声:“对,我,我也是这样想。”但细想后,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倒又说不过去了。”
沈厌雀任他在那儿抓那摆设用的脑袋,随口道:“何事?”
吴四尤坐直了身体:“昨日廷尉府缴了一批私制兵器,竟跟今年乾窑交割给军械库的样式一模一样。”
如此重要之事你现在才说!沈厌雀心里炸了个雷,表面上风平浪静:“大人说笑,乾窑的军械样式哪儿是私窑想仿就能仿的。”
吴四尤:“都堆在后仓里,本也是要运去军械库,你自行去查看。”
沈厌雀按捺住心思,问:“从哪儿搜出的?”
吴四尤:“郊外一间小破屋里,附近荒无人烟。也问了附近乡民,没人见着有人进出过。”
沈厌雀想,这事怕不能简单了了。若是将乾窑牵扯下来,说小了是犯法,说大了是造反。
难怪吴四尤跟他扯这么一堆有的没的。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一脸镇定道:“那我去查看一二。”
吴四尤摆摆手让他走了。
出了这门,他立刻变了脸色,加快脚步往后仓走。门令见是他,开了门放他进去。
漆黑的后仓都是霉味,唯独那成堆的寒铁,冒着点熟悉的味道。沈厌雀拾起了一把,掂在手里,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这些枪,跟军械库里那堆废品,确确实实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四个字着实耐人寻味,其他人看不出,他沈厌雀却明白——这根本就是一个炉子里出来的东西!才能保证火候、色泽、淬炼都把控得如此相似!
他数了数这成堆的尖枪,直至背脊开始发凉——不多不少,正好308支!
这作何解?!
铁丞的文书里只命令造308支长枪,张渊前去交割时,也核对过数目。这乾窑无缘无故,多做一批作甚?
难道是冶炼中出了差错,不得不打造新的?这也是为何会出现库里那些残次品的原因?
也说不通,倘若真出了差错,乾窑也不会傻到错把坏的这批运了。况且入库前沈厌雀自己可查验过,那批枪可完全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沈厌雀眼皮一跳。他又将这些枪仔细查探了一遍,脸色也跟着青了下来——这批枪,正是他查验过的那批!
这比他之前猜测,有人潜入军械库破坏了那批枪,还要更令人匪夷所思。如此笨重的东西,竟然有人不声不响,将其对调了?而且还运到了远在郊外的破房子里!
怎么可能!
所有的线索在他脑袋里打转,盘旋。他蹲在这昏暗之中,一呼一吸都小心翼翼。烛火被门口吹来的风摇曳着,行将要灭。黑暗一点点侵蚀过来,好像有什么命运的东西,要将他拽进那黑暗之中。
他突然一激灵,猛地抬起了头。
他拔腿便走,半句也没有交代。门令们见他在里头发呆半天,这会儿突然就行色匆匆,吓了一大跳,盯着那背影面面相觑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耸了耸肩,掩上了门。
沈厌雀跳上马,扬起那色泽鲜亮的鞭子冲着马屁股猛抽了一下,心想老马啊老马,你今天别怨我,能跑多快给我跑多快。
沈厌雀却是忘了,这鞭子买来只为装饰,自己舍不得鞭抽它,便挑了上好的熟皮,马商言打在马身上马都不走。谁知这枣红马因从未被主人鞭打过,蚊子咬的动静也能跳起前脚嘶叫起来,也是巧了,它就应了主人心中所想一下窜了出去,卷起漫天尘土。
他一路纵马奔回军械库,没等马停就跳了下来,便冲着门令道:“准备三幅虚空幡!”
门令们在这里慢慢悠悠惯了,还从未见过沈厌雀如此急匆匆的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晒太阳晒干了脑袋吗?快去!来人,开门!”
沈厌雀这动静闹得颇大,把这内城一角的平和搅得粉碎。
张渊原本在小楼里,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怎么了?”
门令们正急匆匆往外走,差点撞到他,脱口又是小声抱怨:“不明白发什么神经呢,要调虚空幡。这东西哪有那么好调?少府宝贝着呢!猴年马月才能要来,还马上。”
提心吊胆了几天,张渊此时倒比他们通透,立刻下令:“来不及,你们去把军械库四周的虚空幡拔下三幅。注意穿插着拔,以防有贼人趁乱进出。快!”
门令们被张渊这一弄,开始紧张了:“这,怎么了这就?”
“别问了,赶紧办事!”
“好好好,马上!”
张渊跑过来的时候,青铜门已经开了,沈厌雀正站在那些枪械前。听着脚步声沈厌雀便认出了他,头也不回道:“拿我的官牌去跟城防调兵,需用三天,越强壮越好,接下来恐怕有一场持…...”
沈厌雀的声音突然停了。
大库陷入了寂静。所有人本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在等沈厌雀下命令,他这一停,连张渊也不禁开始心里发毛:“大人,怎么了?”
一阵低沉的声音,从沈厌雀的喉咙深处挤出来:“看来不用三天,人已经在了。”
张渊被这声音弄得浑身鸡皮疙瘩:“大人?”
沈厌雀盯着那批枪,快速地又数了一遍,305支,少了三支。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此前他万般想不通,贼人是用何手段对调了这两批长枪。大约上天钻地都猜了一遍,突然便想起了一茬。
道门有一绝学,失传已久却声名远扬,名唤斗转星移。
只有斗转星移,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将距离甚远的两个物件瞬间调换。如此猜测,那碎石也便解释得通了。转移的物件必须有相似之处,而这长枪本就由这些石头打造,调换时大约被术识成一体的东西,一并换了过来。
有了这五分答案,再想贼人大费周章是为了何事,便迎刃而解。
因为,这斗转星移之术根本还没结束!
就如此刻,斗转星移,一定是把什么东西,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