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路斌周橦的小说《智齿发炎后,末日来了》正火热连载中,小说智齿发炎后末日来了由作者宇宙野草所著,主要讲述了:周橦的生活要说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光,于是他开始探索未来,只是他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探索未来这么简单。
网友热评:普通高中生帅哥攻x普通社畜的诗人受
《智齿发炎后,末日来了》精选:
周橦不太知道骨髓具体是什么,但他明白人无法离开健康的骨髓,在自己咬开猪骨头,里面可口的汁流向自己咽喉时会生出安心感,那其中应该包含骨髓,无比可口。
此刻他摊开诗集,期盼下面能有解释,可是还是没人告诉自己如何吸食骨髓。
“因为我不懂生物,”路斌看他翻来覆去好几分钟后说,“因为骨髓很重要我才写,但是我不知道重要的东西长什么样,在哪里。”
周橦从诗集里抬头,对他的话表示赞许:“我也从来没找到过。”我知道自己心脏在左边跳动,自己的五官在脸上如何摆放,但我除此之外都不明白,不知道呼吸的肺如何运作,不明白血液从哪里流向哪里。
“我从来没找对我的血管。”
“这我倒是没有。”路斌举起自己枯瘦的手,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见,周橦死死地盯着他的手腕,仿佛已经窥见蓝色的血如何喷涌而出。
“对了!”周橦大力圈住路斌的手,把脸一瞬间凑近。
腥味海风吹起路斌未来得及修剪的头发,他闭上眼分不清这股风是从南还是从北吹来的,那些夹杂着工厂臭味的海风似乎乱套了一样,把海浪拆散分解。
小镇临海,靠着三角形状的岩石群强行把海命名为前后海。那些海浪被隔绝前海后海的岩石堆切割开,被风吹起向前向后的白色浪花。
有船搁浅了,有浅水溺死人了,世界上枯萎和淹没开始轮次发生。周橦放在书包内层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亮起屏幕的信息,说着导航系统失控。但无人在意,周橦还握着路斌的手。
“你不会痛。”即使用尽力气握住都毫无回应。
“我想试试割开你的皮肤。”周橦松开路斌的手,“我不懂生理学的东西,但我爸也是个医生,我好歹看过什么小刀。”
他骗人的,这些他只从盗版碟片里面看过。但是路斌毫无保留张开双手说:“随便你。”
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周橦看过一部冷门电影,当时他买的是一部五块钱的僵尸片,但是碟片却刻录着不知什么内容的电影。镜头摇晃,画面模糊,在低画质与嘈杂声里面周橦努力辨认出男主在做什么,说什么。
“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周橦已经忘记男主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他声音很高昂,说话跟唱歌似的。
“像是风,像是水滴,甚至是几万光年外的未知物质,都绝对在一瞬间能够互通,与人类对话。”男主举起手术刀,在空中饶有其事地切割几下,在周橦眼里,电影画面模糊的颗粒都仿佛被切碎了。
“所以,就算人失去了某种物质,例如生命,都依旧存在。一点点就可以看到所有,都是一样的。”在男主面前的稻草堆里是一具尸体,“一瞬间就是永恒,奔跑就是在原地,我闭上眼就看到全世界。”镜头拉近,周橦才知道那只是一只大大泰迪熊。
男主切开泰迪熊的熊掌,像烟花一样跳出了松软的棉花。就像周橦此刻所做的第一步。
男主又割开泰迪熊的另外一边,冒出无数颗水果糖,就像周橦做的第二步。
男主吃了一颗草莓味的,再吃了一颗蓝莓味的,他直起身子,叉着腰对泰迪熊骄傲地说不错。就像周橦做的第三步。
“有点痛。”路斌抱怨地说。
“不好意思。”周橦回答。
“对不起。”男主如此对泰迪熊说,“因为我想知道宇宙真谛。”周橦坐在沙发上看,旁边的哥哥早就不耐烦地说换一个。所以周橦只好换成另外一部,那天半夜,他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看,坐在电视的最前面,把声音调小,耳朵与双眼努力凑近电影。
昏暗之中他迷迷糊糊看完这部电影。男主不过是个喜欢站在家门口演讲的神经病,他大撅其词,不知所云,穿着个大衣在街道上呼吁着幸福与爱,呼吁大家支持有大义的自己。
最后结局不过是残破的泰迪熊坐在烧毁的小屋门口,他还是那个开头的他,不过手里不是小刀,而是一只塑料吸管。夕阳是橘子汽水,白云是冒出来的泡泡,他把这一切都喝进去,夜晚就来了,演讲就此结束。
结束语是“谢谢大家辛苦地站在这里听我讲话,也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的提议,我相信,只要努力,只要张开嘴,跑起来,我们就可以继续爱,继续笑。”
“谢谢你。”
晚上的海安静下来了,白色浪花一致地跑向沙滩,周橦用两只手撑开路斌禁闭的双眼,强行与他对视。
“原来你的眼睛还是这样。”周橦遗憾失望地说,“我得再继续看着你才行。”
路斌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蓝色液体沿着手指滴在红色砖上:“不客气。”
世界一片安宁,今天无事发生。
从南边飞来的风翻阅着无人问津的诗集,下一页说着——
“但你不要看向我
就让我否定自我存在
待我四肢无力时
我自然会悄然离去
让所有方向都带着我四处跑”
晚上八点,蓝色已经干涸,路斌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周橦靠在旁边玩手机,时不时开口:“海风好舒服。”
“你吹这么久,还能发出这种感慨。”路斌仰着头看掉灰的天花板,住在海边小镇多少年还能对这种臭味海风发出感慨吗?
“没有,我从小学三年级之后,就再也不来海边。”周橦懒洋洋地说起往事,“我自己偷偷跑过来,溺水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时候的海也很脏,在浪潮下睁开眼会刺痛,但是在陷入的时候,还是会忍着痛苦不断挣扎,死命睁开眼睛在污浊中寻找一点点生机。他的脚底被小石子磨出血,于是他视线里有些许血迹,仿佛在预兆死亡。
卷进肺里的海水时至今日还在体内沉淀,每当走近海就响应明月的号召翻滚着,碰撞骨头,搅乱神经。
所以他不想再来。
“你不会游泳吗?”
“不是每个海边长大的孩子都会游泳,就像——”周橦停顿了一下,等路斌低下头与自己对视,事实就是对方也照做了。
“就像不是每个死人都会一动不动。周橦不会游泳,路斌不也死了还讲话吗?”
路斌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难得出现裂缝,裂缝在他的嘴角,弯弯的一道,周橦眼中的尸体浅浅地笑了一下,又收敛回去。
他的眼睛已经毫无波动,嘴一张一合:“对的,我已经死了。”
一具尸体看着一个活人,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九点,周橦要回家了。
到家时,所有人都用餐完毕了。母亲在厨房洗碗,父亲在看新闻节目,周橦他哥戴着耳机打游戏,弟弟应该在房间,周橦自己已经饱了也无所谓有没有留剩菜。
“阿橦,把茶顺便拿进去给你弟吧。”他爸一边沏茶一边说,沸腾起的白雾险些扑在周橦脸上:“我已经在朋友家吃饱了。”
“嗯,挺好的,是你们班的吗?”
“是。”周橦拿起茶杯走进他弟的房间。只见周浒趴在桌上写题,手机还在外放着一首大热的外语歌,一模一样的单词从男人的嘴里重复大吼出好几次,他把杯放下去就走。
作业还是没写多少,就算下一年就是高三他也没有动力,关于未来无非就是谋个技能,将就过去。
追逐梦想什么的好像没有,关于未来也没有干劲,对于周橦来说,所谓的追逐就像照镜子。
周橦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眼睛印着一个周橦,眼睛里的周橦又照着一个周橦,周橦看着周橦,循环地将宛如尘埃的自己当做俄罗斯套娃一样玩弄,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只知道最后一定站着一个周橦。
追逐也是这样,一环套一环,你知道终点是什么,但你跑不到终点。
可是既然知道终点无非是自己摇着手等精疲力尽的自己,还不如慢悠悠走过去。
很无趣,很无聊。所以才想拯救世界。
这样想的他打开诗集,在“让所有方向都带着我四处跑”后面是空白页,他继续往后翻,只见跨页印着一张模糊照片,不均匀的黑色正中间是一颗白点。定睛一看,一颗牙齿罢了。应该是路斌的智齿,用旧手机拍下来所以像素才那么低,光是看都费劲。
他盯着那棵牙齿很久,久到笑出声来。
智齿是成年的象征,那发炎算什么?成年后有病吗?
房间隔音效果不好,新闻报道的车祸声音尽数跑到耳朵里,周橦仔细听,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意外。
不知道名字的船迷路失去联络,不认识的他在探险中丧命,而周橦在想明天早晨吃什么。
他收回好奇心继续看诗集,发现第一章快要结束了。他轻声念起最后几段,可读着读着就莫名很开心。
今天如此风平浪静,说明他救了世界一次吧。不过没有人会相信胡言乱语,他难得打开通讯录看着空白屏幕,想起来还没要电话号码。
明天星期六,去问一下。
他点开歌单,让一首根本没听过的歌覆盖嘈杂。歌名是一串符号,评论只有几个,只是单纯的吉他曲。
周橦满意地读起诗来——
“我要跟着干枯的树,一起躺在干裂土地。”
他想起来路斌家也有一个小庭院,围墙不高还有镂空装饰,他第一次去就透过孔看到了。
旧水缸附近摆了不少无人照料的盆栽,毫无生气。
“睡醒带走他一片叶子,乘着我漂洋过海。”
周橦不自觉背诵出必记的一句“水光接天,驾一叶之扁舟。”
“在途中自然腐烂后,我很快就沉入世界中心
海底里你会为我唱歌,你会呼唤我另外一个名字。”
吉他曲结束了。
周橦满怀期待对着空气说:“晚安,路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