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和孩子》是由作者南笼倾情打造的小说,庚辰冰夷是小说的主角,小说水神和孩子讲述了:庚辰以前单纯,以为自己的生活是很美好的,但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其实他的生活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美好和简单。
网友热评:都没有。
《水神和孩子》精选:
冰夷架螭龙车往南飞去,一直驾到水域外,寻那处的水神宓(fú)雒(luò),宓雒极美,性子也傲,却日娱以淫,冰夷觉得,她美,但无礼,并不很欣赏。宓雒在宫殿中接待了远到的冰夷。
冰夷将庚辰的事告诉了宓雒,宓雒纤指点着额角,眼帘低垂睫羽忽闪,待冰夷停下才坐直柔腰,给自己满了一杯醉琼露,“凡人缪缪数十年,夷你岁月所长,同天共地,也无妨学作一回,那虚情假意的凡人。”
宓雒执起酒杯,在冰夷身侧迂回踱步,似醉般轻摇细腰:“凡人生于母,教养于父母,夷你只一人……”宓雒未说完,冰夷便站起后退一步:“庚辰若是凡人子,便不会每五十年庚辰日出现,你也知,庚辰日于我……”
宓雒一笑,截了冰夷的话:“冰夷你,这些年变了许多啊,”指尖往冰夷左脸摸去,冰夷侧脸躲过,宓雒嘲讽地勾了一侧嘴角,继续道:“你求的是飞升,现在,飞升之道便在你眼前,不过数十年,夷你,便怕了?”宓雒凑近几步,捧起冰夷的脸。
冰夷思索着宓雒的话,当时从木盆中抱起庚辰时,不就是为了飞升,数十年,对于冰夷来说,的确如弹指间。
宓雒眼尖地发现冰夷表情的缝隙,又继续说:“那时,敢上天斗应龙的冰夷,现在却……”宓雒又深意地一笑,收回了手,没再说下去,背过身继续为自己倒满酒。
冰夷想通后,也转身准备离去,听得身后传来似泣似怒的声音:
“凡人脆弱,轻易便会长眠,一旦凡人化为尘土,连虚情假意都会消散。”
冰夷听完后迈出步子,宓雒的声音又响起来,这回却透着股无奈地冷漠。
“冰夷,天法森严,大道、无情。”
深夜,圆月
庚辰坐在岸边,双手围抱着腿,头垂在膝盖之间,一直交替念着“冰夷,庚辰。”脚边是歪歪扭扭的“极渊村”“家”“手”“冰夷”“庚辰”……一个一个都是他曾描过的字。
冰夷架着龙车到庚辰身边时,庚辰依旧埋着头,冰夷走下龙车,一步一步走向庚辰,在脚快踩上地面的字时,庚辰似有察觉般猛得抬起头。
冰夷背后是明亮的月光,水域湖面粼粼,仿佛和他的银发融为一体。
“冰夷?”庚辰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冰夷注意到地上的字,仔细避开走近庚辰牵起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走。”庚辰回头看身后,原本那处屋舍,现在空空荡荡,突得,庚辰感觉那股酸涩又涌上鼻腔,庚辰执拗地看着身后,喃着“家。”
“庚辰,那不是家,我带你去真正的家。”冰夷给自己冷漠的脸戴上凡人的面具,学着凡人的语气,安抚着庚辰。
冰夷知道,凡人有假情,也有真爱;有野心勃勃,也有卑微懦弱;有欲壑难填,也有无欲无求。学那些人情世故,只是他踏入人间的门槛。
冰夷不去想庚辰能不能理解,继续说道:
“庚辰,我只希望你这一生,没有大过,也无须至善,在步入黄泉之时,你心中,”冰夷手指点着庚辰的胸口“无怨亦无憾。”
冰夷想过,假设庚辰能活到百岁,他需要贴身教养不过一十三年,十三年后便是凡间男子成年,行过冠礼后再给庚辰寻一门相合的女子成婚,再往后庚辰的人生就没他什么事了。
冰夷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庚辰,孩子才7岁,因为总跟着自己,根本没有与凡人相处的经历,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带庚辰混入人间生活,这十三年他要扮演父亲,模仿凡人父母照顾疼爱自己的孩子。
十三年,冰夷想想觉得好笑,十三年比他以往酣睡一觉的年月都短的多,但对于凡人的一生来说,他们的寿命最多也只有七八个十三年。
既然要混入人间生活,要去便去那都城中长住,水域便要封印个百年,冰夷想着这些时,便已经在凝指封印水域。随后拉着庚辰离开那圈歪扭的字,指着那些说:“学字要执笔。庚辰,记住,往后,字要写在纸上。”
庚辰半懂不懂的点头,冰夷领着庚辰往龙车上走,庚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知道,自己应该会很久都不会回到这了,只希望自己多记住一些,那儿曾有个屋舍,曾有个刻满字的巨石。
螭龙飞的极快,转瞬就飞到都城上空,今晚月明,在半空中就更觉得那圆月亮得晃眼,冰夷架龙车悬在都城上空,庚辰看着冰夷双手掐决自身侧收拢在胸前,左右剑指分别指向天和地,有光点在冰夷指尖凝出,光点越扩越大,也越亮,仿若将冰夷罩在其中,又似是融进了冰夷身体里。
庚辰只知那光比天上的圆月还耀眼,而那比圆月还耀眼的冰夷是他不可直视的神,神的光会将他胆敢直视的眼睛刺瞎。
那光黯淡一瞬便立刻从冰夷身上分成八个光点四散而去,将底下整个都城轮转一圈,然后汇在都城内的一处荒地,冰夷剑指点在那处,倏然便拔地而起一座碧瓦朱檐的府邸,冰夷驱龙车落在那府邸前。
冰夷牵着庚辰走下龙车,身后那两条庞大的螭龙幻化成两匹高大健壮的黑马,不经意间,已是寻常人间的精美马车。庚辰一路都有些呆愣,一路被冰夷牵着走,走近府邸大门前,庚辰看着梁上的门匾上印着两个隽秀斐然的字。
“冯府。”冰夷念道:
庚辰抬头看了看冰夷,又低下头默默念了遍。
“嗯,我未成水神,还是凡人时,姓冯,冯夷。”
“冯夷,”庚辰握紧冰夷的手,仰着头看着冰夷“我呢,姓。”
冰夷面对着庚辰蹲下,双手执着他的手,笑着说:
“我们在人间,便作寻常父子,子随父姓,你往后就姓冯,名庚辰。以后就要称我为父亲。”
庚辰侧了侧脑袋,语气中带着疑惑:“父亲?”
冰夷松开右手,揉着庚辰的头,露出凡人慈父的表情:“对,”然后站起来,拉着庚辰走向正自动敞开的大门“回家了,庚辰。”
庚辰跟着冰夷的脚步走进冯府,府内雕栏玉砌,假山流水,三步一盏的地灯亮着橙黄的光,夜里秋风翻过院墙,逗过冰夷腰悬的鱼玉佩叮叮直响,又亲昵地卷着他的衣摆,庚辰被叮叮声吸引,看向冰夷身侧,却发现地上的灰土染上了冰夷雪白的靴面,庚辰踌躇了许久,终于小声地对冰夷说:
“冰夷,鞋,脏了。”
天光乍亮时,庚辰便从床上坐起,这一夜本就没几个时辰可睡。昨夜被冰夷安排在偏院住下,他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试着思索,为什么冰夷要毁掉巨石,毁掉家。为什么冰夷再回来时,变得好像不是之前他熟悉的样子了。他不明白的太多。
先前在岸边他就想过,为什么要毁巨石和家,可他没有解答出来,那时也许可以归咎于潮水喧闹,但现在这个府邸银针落地都能听得清。可他还是不明白,但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庚辰就这样一直思索,直到天光穿过窗纸洒满房间,听到屋外有叩门声,还在想是冰夷紧接着就听到个娇柔的女声,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吱嘎声:“庚辰,我进来了。”
庚辰床前不远处挂着道珠帘,珠帘外就是厅堂,庚辰看到一个紫衣的曼妙女人走近自己,左手揽着铜盆,右手撩起珠帘,侧头避过珠帘笑吟吟地靠近庚辰的床铺,轻轻地将铜盆放在床旁的木架上,对着庚辰说道:“庚辰,起床洗漱了。”
庚辰双手早在被褥下捏紧,对这个突然进来还语气熟络的陌生女人充满了戒备,庚辰不自然的往床里挪了挪。自庚辰记事起,除冰夷外,从没有接触过他人,他没法泰然自若的下床洗漱,甚至从她靠近珠帘起,就极度排斥和抗拒。
宓雒察觉到庚辰的紧绷,就起了坏心眼的兴趣,她侧坐上床沿,探身向庚辰,还未开口,冰夷的声音便出现在房内。
“宓雒,你要是不愿合作,就回你水域去。”宓雒撇撇嘴,从床沿站起,转身出了珠帘,冷漠地对庚辰说:“洗漱完出来。”
庚辰等那陌生女人离开房间,才抓起床尾的衣裤套上,洗漱完抱着铜盆推门出去,将盆内的脏水仔细倒在院前的花草下,抬头正看到廊下背对他站着的冰夷,冰夷身旁贴着刚刚那个紫衣女人,那紫衣女人亲昵地对冰夷说着什么,虽然看不到冰夷的表情,但让庚辰觉得他们很亲密。原来冰夷的身边不仅有自己跟着。
庚辰很想大声的叫冰夷,但就在这个想法刚出来时,突然脑海里浮现那时的画面:巨石化为尘土之前,他也很大声的对冰夷说过什么,后来他就险些一无所有。庚辰有些害怕,正踌躇着,冰夷却转过身,对着庚辰招了招手。
庚辰惊讶地张大眼睛,笑容一瞬间就绽开,只停顿一秒,就丢开手中的铜盆,朝着冰夷跑去,边开心地叫着:“冰夷。”
冰夷敲了一记庚辰的脑门:“说了几遍,现在要叫父亲,”冰夷指了指身旁的女人,“以后要叫她母亲。”
庚辰懵懂地看着宓雒,低低地叫:“母亲”宓雒惊喜的摸摸庚辰的脑袋,顺手揉了揉他的耳垂,看着庚辰说道:
“没想到,你这种孤僻性格,竟也能教出这样乖巧听话的孩子。”
冰夷冷哼一声,“走吧,还要带他去学堂。”说着就往偏院外走,庚辰紧紧跟上,宓雒落在后头“哎这孩子,懂不懂要跟在父母亲身后走啊。”
冰夷没理睬,对跟在他身旁的庚辰说:“之后你每日要去学堂读书,记得我告诉过你的,你姓冯,名庚辰。”庚辰点点头,“往后在学堂会有许多同窗,自己学着相处。”
庚辰抓住冰夷的衣袖,问道:“冰……父,父亲呢?”
“我在家中等你下学回家。”冰夷认真地回答,庚辰安心地点头。
冯府离学堂不远,步行一柱香就能走到,一路上总有人和冰夷问候几句,像极了一个熟悉多年的邻里,可庚辰从未见过那些人。宓雒看到庚辰的表情,解答道:“冰夷应该对这整座都城下了阵,只要是在这城中的人,在他们过往的人生中会有我们存在过的虚假记忆。”
宓雒心想,这座城很大,冰夷需要维持法阵的灵力一定不小,不由摇了摇头,伸手戳了下庚辰的脑袋:“你小子给我好好上学,下学了我就抽你功课。”
庚辰听着宓雒的话,看向冰夷的背影,虽然他不能完全明白,但又好像知道,冰夷一定是为他做了很厉害的事。
庚辰乖巧地跟在冰夷和宓雒身后,拜见过胡子花白的司夫子,宓雒便挽着冰夷哀叹自己教导无方,犬子到现在连话都说不连贯,望夫子多担待。此外的庚辰就不知道了,他被童子领去学舍,学舍里已坐得大满,庚辰看过一圈,大多都是与他年龄相仿的,舍内就剩一处离夫子书案最近的空位,庚辰便在那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