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阮梨奚容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怪病》,作者:因之,该小说主要讲述了:阮梨他醒来之后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记得自己得了一场怪病,后面他发现周围的人都看不见他,他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已经死了。
属性:深情偏执医生攻x虽然挂了但还在蹦跶受。
《怪病》精选:
我自认不是个不识趣的人,这么多年,我也矜矜业业地在这个社会里扮演一个识相的正常人,平凡无奇。
年少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特立独行过,倒不如说,那个年纪的小孩以尖锐和个性为傲,叛逆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从众。
长大以后,某一天我突然醒悟,做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人是社会的动物,“普通”代表着你完美地融入了这个社会。
可仅仅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怪病,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努力在顷刻间崩塌了。
我有点后悔,懊恼不该这样贸然地出门,或许是因为奚容见我时表现地相当平常,让我放松了警惕,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在正常人眼里有多怪异。
我逃也似的下了楼,没有一个人出声挽留。
我灰溜溜地回了家,感觉自己实在和过街老鼠也没什么两样。
没什么胃口,我干脆连东西都没吃,就在手机上下了几个以前常玩的游戏,新建白板号,从零开始打了一整天。
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混了两三天,我身上脓肿发炎的皮肤渐渐长好,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有新的地方开始溃烂。
唉,怎么这么没完没了,好像还是得抽个时间去医院看一看。
我从小不爱去医院,小时候是因为家里穷,没钱看病,长大了是因为恐惧,在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我见证了我最亲近家人一个个陆续离开。
我其实挺矛盾的,小感小冒去配个药也就算了,越是严重的毛病,我反而越是不敢去了。
我怕一查,我就再也没命从那个地方走出来了。
所以这病尽管折磨人,我却抱着鸵鸟心理一拖再拖,每天理智都在来回拉扯,然后拼命找借口逃避。
某个晚上,我正打算睡觉,门锁突然响了一声,我一个激灵,下意识想到是奚容来了。
毕竟除了他,好像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我着急忙慌地跑去门口,果然是他,他绝对喝多了,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酒气,他摇摇欲坠地扶着墙,目光涣散。
天,这是喝了多少。
我扶住他,他一把抱住我。
他至少比我高了大半个头,一个大男人这样扑在我身上也实在太为难我,我感觉身上又出血了,痛得头皮发麻,不过我还是没有推开他,而是半拖半拽地就近拉进了我的房间。
满头大汗地把他放下,我也实在受不了,抓起放在地上的医疗箱钻进浴室。
对着镜子,我看到自己青紫的后背被他抓出了两大条鲜血淋漓的大口子。
心累。
我简单用绑带和消毒液处理了一下,又有些不放心地远远从门外看了一眼,奚容醉了倒也不算闹腾,我把他搁床上之后他就安安静静地躺着了。
我舒了一口气,既然主卧被他占了,我干脆到走廊另一边的小房间去将就一晚。
我早上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他昨晚睡过的床铺收拾地整整齐齐,连被子都叠地四四方方。
突然想起来,我的手机昨天还落在了这儿,一时着急也忘了拿。
我从床头柜和床垫的缝隙里熟练地抠出了卡在里面的手机,别问为啥,我这人有神奇雷达,就是能知道它掉在了那儿。
结果随手点开屏幕,一个鲜红的未接来电,来电提醒的上边被奚容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填满。
他每隔一会儿给我发了好几条短信,整个夜晚,从十二点开始、一点、两点半、三点……没有停过。
屏幕上的字简直像刺一样扎进视网膜里面。
“梨梨,你知道吗,我前几天梦见你了。”
“我梦到你回来了,我高兴地发疯,每次都是这样。我不敢多呆,因为我知道美梦迟早都要醒。”
“你别生气,你难得回来一趟,没说几句话我就逃了,实在没出息,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有时候想,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我却还自私地想让你在人间多陪陪我。真不应该。”
“你知道吗,那个梦里的你忘记了我,就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挺好的,我也不想你记得。我永远希望你能不要经历后来的一切,就那样好好地活着。”
“你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已经喝了孟婆汤,今年几岁了?新的爸爸妈妈对你还好吗?”
“宝宝,要天天开心。”
“我很想你。”
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停留在凌晨的5点12分。
我对着屏幕,泪流满面。
在朦胧的视线中,我看到了奚容站在我尸体前苍白的脸。
他分明和我一样,在苦痛中备受煎熬。
原来我早已死去了。
其实我之前也隐隐约约猜到可能是这么回事,但不敢相信,毕竟前几天我把百度搜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人跟我有相似的症状。
都说百度看病,癌症起步,我看我这情况都不用确诊了,得是火化三载,坟头树亭亭如盖。
我不敢去想奚容。
要说之前,我忆起他只是胸口有些莫名的闷痛,现下,那滋味,真是万箭穿心。
我强迫自己把手机摁灭,手指都在抖。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就好像断档的胶片,最后播放到我临终前的那一幕。
那时我就躺在这张家里的床上,我身边没有旁人,只有奚容坐在一边,残阳中,身影孑然。
最后闭上眼的时候,他低下头,吻在了我的额心。
然后,是一片黑暗。
但我却能知道,他久久没动,直到我都能感到自己都凉透了,脑门的唇印显得格外滚烫。
我死在他面前。
是他亲眼目送我离去。
其实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
嘿,你知道吗,是我啊。
你没有在做梦,傻了吧,是小爷我真的诈尸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肯定是你,把我放在了冰箱里面对不对?
吓死我了,之前还以为是我梦游了呢。
唉,哪儿有什么新爸爸妈妈呀,我还没投胎,没喝过孟婆汤,只有一个怪叔叔阴魂不散地给我发消息,他说要我天天开心,还叫我宝宝。
哼,肉麻死啦。
别太想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
可我知道我不能。
人死不能复生,这道理谁都懂,况且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现在这样,到底是离奇生还,还是回光返照。
我本该那样干干净净地离开,也与他,与这个世界永别。
我是已逝之人,可奚容还活着,他还有很长的人生。
奚容说,他其实不愿我想起他,因为后面跟他有关的经历都是痛苦。
他说对不起我,但真不是那样的。
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他,尽管确切来说,我的确死在他的手里,但那不是他的错。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奚容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
他穿着一身齐整的白大褂,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相当斯文败类的眼镜,一身让我反射性恐慌的消毒水儿味,一张俊脸上毫无温度,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他说话也冷冰冰的,就那么一句,没救了,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口中的家属,是我。
我当时直接抄起手边的水杯狠狠地砸了过去。
咣的一声巨响。
水杯摔碎,玻璃渣溅在他身上,他根本躲都没躲一下,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冷静。
我破口大骂,庸医,你他妈找揍是不是!
奚容一双漠然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我,说,殴打医护人员是犯法的。
他油盐不进,我根本拿他没辙,他转头直接内线拨给了保安,要把撒泼的我拉走,而我生气完又开始后怕,差点没跪下来求他。
我放软了口气,说,你堂堂一个主任,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说不治就不治了,什么意思,嫌我出不起钱是吗?
那是我亲妈,我的确还是个刚成年的学生,但我砸锅卖铁,我去借高利贷,我也要让她治病,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行不行啊?
医生,你帮帮忙,我爸已经不在了,我不能没有妈。
医生,我求求你了。
他从办公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他说。
我不是神仙,我救不了所有人。
那时,我对命运无能为力,我只能恨他。
结果真如他所料,才半个月,我妈突然没了呼吸,医院立刻下了病危通知书,当时是凌晨三点,我被赶了出来,我看到奚容依旧是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匆匆赶来,然后带着几个医生护士冲进了病房。
我孤立无援地站在外面,只隔着房门的窗户看到他被人群簇拥在中间忙碌的背影。
那一刻,我想,我诚心忏悔,我不该骂他,不该说他庸医,如果他能救回我妈,我甚至愿意给他磕头,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
那个夜晚很漫长。
我不记得他在病房里面待了多久,总之一片兵荒马乱,我在外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终于出来的时候,我早已是魂不守舍,只记得他口罩上方半张苍白寒冷的脸,眼下一圈浓重的乌青。
我赶忙迎上去,他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
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搭了一下,低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我这才想起来,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最早就是他对我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