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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辅导

睡前辅导

发表时间:2021-07-11 09:29

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睡前辅导》的主人公是梁泽吴恪,作者:笼中月,睡前辅导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梁泽他不知道为何他那一刻他就是很担心吴恪会不会突然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刻的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想要赶紧跑到他的身边。

网友热议:再也没有人像你一样。

睡前辅导小说
睡前辅导
更新时间:2021-07-11
小编评语:凶归凶,只对你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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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辅导》精选

中秋还没过完,工作就像山一样压下来。

加班加得烦躁的齐斯宇开车出去买晚饭,一脚油直接到了那家“聚齐饭馆”,本意是想照顾梁泽的生意,谁知店里店外根本没有梁泽的身影。

他问收银员:“你们老板呢?”唐妙指向门口:“那不是吗。”招呼客人呢。

“那是你们老板?你们有几个老板?”

“就一个啊。”

“那梁泽呢,他是干嘛的?”

“传菜的。”唐妙做了个端盘子的手势,“不然还能是干嘛的。”

一个传菜的,居然也敢自称老板,真是什么人都有。可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吴恪的朋友呢,而且看样子两人还交情匪浅。

齐斯宇摸不清水深,走开几步后又转身问:“他人呢。”

“病了,宿舍躺着呢,你找他啊?”

病了……

他摆摆手,“算了。”

浩瀚咨询。

节假日大家的干劲都不足,尤其是五组,至今缺兵少将。远远看到吴恪一个人坐在那的勤勉背影,齐斯宇过去敲敲桌子,“你跟我来一趟。”

吴恪动都没动。

“真有事,关于你那个老同学的。”

键盘敲击声暂停。吴恪拿上手机、烟,跟他走到安全通道。

说起他们两个认识的过程,其实有点戏剧性。入职第一年大家都还是新人,兜里没有几块钱。齐斯宇的妈妈手术需要一大笔费用,部门发起募捐,素不相识的吴恪没有参与,却一声不吭地借给他五万。

其实那时吴恪自己也很难,但他知道家人二字意味着什么,所以愿意施以援手。从那时起梁泽就知道,自己碰上个善良的傻子。

“我问你,你跟你那个高中同学有多少年没见了,他的为人你清楚吗?”

吴恪靠着扶手,背微驼,低头摸烟。

一声轻响,打火机燃起。楼道里没风,烟雾盘旋上升,最后跟青白的灯光混在一起。

“别光顾着抽烟啊,我问你话呢。”

“为什么这么问。”烟咬进嘴里,味觉发涩。

“我就是觉得他这人不太可靠。以前也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个同学啊,这突然凭空冒出来,会不会是带着目的来的?”

“你别不当回事我跟你说,现在就有这种人,套个光鲜亮丽的假身份,其实就是为了方便骗熟人的钱。”

吴恪缓缓地说:“你去过饭馆。”

是肯定句。

“你知道?知道那天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还以为——”

“重要吗。”他眉眼隐在升腾的烟雾里,“他就是他。”

“话是这样,可这种下九流的人背景太复杂,说到底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你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不用,我清楚。”

齐斯宇没听懂这句:“嗯?”

“你问我清不清楚他的为人。”吴恪看着鞋面落的一点烟灰,“我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这种话出自他口中,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他极少这样带有感情色彩地、甚至是武断地评判人或事。齐斯宇还想再提醒点什么,可看了他一眼,最后却只是微微颔首:“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在刚才的那一眼中,吴恪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神情。

抽完这支烟回去工作。

走到安全通道门口,齐斯宇忽然揽住吴恪的肩,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笑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把脸贴过去,“你维护老同学的样子好帅呀吴经理,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吴恪勾着嘴角转开头,“滚。”

玩笑后回到工位,没干多久,吴恪的电脑右下角忽然冒出一个弹窗:“啊,忘了告诉你,你老同学病了。”

当晚下班不算太晚。

超市这两天还有节日的余味,到处都是打折促销的月饼摊。吴恪是来买牙膏的,却不知不觉走进零食区。

从前他零用钱很多,梁泽却连饭都吃不饱,所以但凡想吃什么都会缠着他去买,到后来他比梁泽都更清楚梁泽的口味。

有一回梁泽病了,肠胃炎,他妹妹一个人守着他,可是年纪太小了不会做饭。吴恪下了课去看他,他窝在床上又可怜又好笑地说:“阿恪,妹妹给我吃了十块糖,我会不会得糖尿病?”

那次起,只要梁泽生病,吴恪就会把他接到自己家的阁楼。奶奶总会奇怪孙儿的饭量怎么猛地变大了,还会突然想吃醪糟鸡蛋一类的东西,口味变得像小孩子。

做好的饭吴恪用保温饭盒装着,第一时间提到阁楼去,把梁泽扶起来吃。梁泽往往有气无力地笑笑:“这次算我欠你和奶奶的,都记在账上,以后发达了还你们。”

以后总是来得这么迟。

梁泽有梁泽的私心,吴恪有吴恪的底线。事到如今梁泽不肯再欠,所以吴恪连空头支票也收不到了。

冷柜旁边是养生茶的展台,放着电磁炉。年轻的促销员有心跟帅哥搭讪:“需要我帮你推荐一下么。”

吴恪看向手里的玻璃瓶:“我想加热这个,已经付过钱了。”

“这个简单。拿来吧我帮你热一热,正好这里有食品塑料盒。”

他道了声谢,又递给她一枚鸡蛋,“麻烦你把这个也煮进去。”

“这吃法怪熟悉的,咱们俩是老乡吧。怎么,你病了?”

“朋友病了。”

“女朋友?”

他不说话,被当成默认。对方马上偃旗息鼓:“你这个男友当得真细心。要不要再买点败火的茶?特别适合病人喝呢。”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吴恪提着吃的跟茶。

其实梁泽住的地方不远,只是找高晨阳打听费了一些时间,所以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没电梯,楼道漆黑,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根本没装。地上到处是烟屁股,墙面又是脚印又是霉斑,味道像沤久了的生活垃圾。

三楼,左手边那间。平常这个时候饭馆的人还没下班,不过现在是节假日,一半人正在轮休,里面有电视机的声音,像是在看什么电影。

他抬手叩门。

“谁啊!”

电视声啪一下就停了,但没人过来。

他又敲了两下。

“他妈的谁啊!”

“你好,我找梁泽。”

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一条缝,一双狭长的眼睛从缝里看出来,下面两只手还在提裤子扣皮带:“找梁泽?”

客厅那边不耐烦地喊:“他不在!赶紧把门关上。”

“他去哪了?”

见吴恪穿的都不像便宜货,门后的人清了口痰:“不知道,我们又不是他爹,管他去哪呢。”

吴恪不苟言笑,递烟的动作却不生疏:“我是他朋友。”

对方接过,挑起眉瞧了瞧,态度明显好多了:“进来吧,他就在里屋呢……”

大晚上客厅没开灯,吴恪提着吃的走进去,见里面有两三个男人,地上到处是烟头和用过的卫生纸。走到电视机前,他停了一瞬——

屏幕上的女人坦胸露乳,敞腿骑在一匹特制的木马上,表情放荡无比。

吴恪神经犹如被烟头烫到。他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敲了几下,“梁泽,开门。”

“这小子,叫他一起看他不看,不会是自己躲里面享受吧。”身后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声。

这样反感与错愕的情形之下,齐斯宇的话忽然闯进他脑海:“下九流的人背景太复杂,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

西装革履的吴恪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气,放下吃的掉头就走。只走了两步却又立即停住,想起梁泽那句“这次算我欠你的”,径直拧开房门。

一室沉寂。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窗帘附近有光。上铺的梁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头偏向墙的那边,很明显是身体不舒服睡过去了。

该是有多心宽,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入睡?

吴恪皱紧眉,把带来的醪糟鸡蛋放到桌上,一转头听见床上模糊沙哑的声音:“阿恪……”

病中的梁泽意识昏沉,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他的名字。

吴恪手筋发紧,右手伸进西裤口袋,摸到棱角坚硬的打火机。许久他才镇定下来,返身走回床边,低声喊:“梁泽。”

梁泽像是听到了什么,慢慢侧过身来,苍白的脸上凝满细密的汗珠,意识是混沌的。吴恪伸手摇了两下:“梁泽?”

还是没反应。

他长臂一伸,直接越过边栏掀开棉被,将人紧张地搂到怀中。

梁泽额头滚烫,脸上身上全是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吴恪想也不想,直接将人抱下来背到背上,下颌被床角划破都浑然不觉。

客厅那些人早窝进另一个卧室了,在干什么可想而知。

下楼梯的时候梁泽头歪在吴恪背上,两只手软得挂都挂不住,全靠他一手托着一手压住。到一楼时他把人放下来,脱下西服外套严严实实地裹紧,然后才再次稳稳当当地背起来。

外面风凉。

梁泽在宽大的外套里缩着,下巴完全遮住,只剩一对睫毛黑长的眼睛。吴恪一边拦车,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小小一只,格外听话。

好不容易打到车,吴恪让梁泽躺在自己腿上,头却生硬地转开,盯着车窗外的景色一样样掠过。

“阿恪……”

传说五感中,听觉最敏感。

吴恪脊背僵硬,手背青筋突得明显,几秒钟后扯过外套盖在梁泽脸上,阻止自己继续听下去。

医院,输液室。

梁泽睁开眼睛,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大厅灯光很暗,简易病床跟躺椅并排挤在一起,对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台电视机,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你醒了?”

一转头,高晨阳从旁边的椅子起身,凑过来很关切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吧。”

脑中一片混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梁泽撑着坐起来。

“那天我就说你不换衣服肯定感冒,怎么样,给我说着了吧?幸亏上次留了你的地址,再晚去半小时没准儿你脑袋都要烧傻。”

高晨阳叫来护士量体温。

“退烧了,”护士调整点滴,“留观几小时,等天亮了再走,这是你的单子。”

梁泽接过来,很自然地去翻单据,目光集中在右下角的缴费金额。

“费用你朋友已经帮你结过了。”护士说完就走。

梁泽默然。

“谢谢你晨阳,我一会儿把钱转你。”

高晨阳到旁边倒了杯水回来:“嗨小事一桩,钱你不会急着还,反正我也不等着用。”

梁泽接过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周围大部分人都睡了,病人躺在椅子上或床上,家属就随便找个地方趴着,起起伏伏的鼾声和磨牙声。高晨阳没有靠得太近,坐旁边低头发短信。

“晨阳。”

他抬起眼:“嗯?”

“你今晚来找我有事吗?”梁泽问。

“喔,是有一点事,本来是想找你帮忙的,不过你病了就算了。”

“我好多了,你说。”

今晚全靠高晨阳把他送到医院,要是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梁泽当然义不容辞。

“真是小事。”高晨阳琢磨了一下,说,“你不是会做饭么,正好下周末我搬家想邀请几个朋友来聚聚,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来下一天厨,费用就按饭店包席的价格给你。”

“不不,不用给钱。”梁泽摆摆手,输液管跟着晃荡,“大家都是同学,你乔迁我也没准备礼物,炒几个菜不算什么。”

高晨阳就等他这句话:“也算不上乔迁,旧房子。那行,这钱我就省了,材料到时候我准备,你直接来就行。不过既然我不跟你客气,那你也就别跟我客气,医药费什么的你要是敢给我就敢跟你急!”

梁泽抿起笑:“嗯。”

天亮后从医院回到宿舍,下班的休假的都在睡觉。

简单洗漱过后,梁泽推开卧室的门,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醪糟的味道。转过身,靠墙的折叠四角桌上放着吃剩的外卖盒,气味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他走过去,想也不想就扔掉了。

老板侯良发现,最近几天后厨异常干净。

就拿切菜的不锈钢台面来说吧,以往因为关门时间太晚,大师傅他们都是草草一弄,等第二天来了再仔细清洁。但据他观察,近来这个清洁环节已经被省略了,仿佛有什么人在大家休息时打扫过。

这天他留了个心眼,下午两点突袭饭馆。果不其然,里面亮着灯。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后厨,见梁泽穿着大一号的厨师服,挽着袖子规规矩矩地雕萝卜呢。厨房闷得像个蒸炉,梁泽脸上也热得通红,可他神情专注,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人。

“上来就练雕功,切、剁、砍都学会了?”

听见声音梁泽吓了一跳,雕刻刀差点脱手。

“老板……”

侯良倚着门框盘手串。

梁泽匆忙放下萝卜:“对不起啊老板,我只是来这练练手,材料都是我自己买的。”

侯良走过去觑了眼,雕小鸟呢。再瞅梁泽,满脸的汗。

“热成这样不开风扇?”

“省电。”梁泽低下头。

侯良施施然点头:“算你懂事,切剁砍跟谁学的?”

“我自己练的。”

侯良呵了一声:“切个蓑衣黄瓜我看看。”

梁泽望向老板,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转身去洗黄瓜。

这菜的难点在于跳刀切,既要薄又要均匀,该断则断,没点功夫成不了。谁知他居然一气呵成,两分钟不到就切完了,漂漂亮亮地盘在盘子里。

好小子。

侯良收起手串:“学过?”

“之前上过厨师学校,但是没学完。”

“怎么不上完呢?”

“交不起学费了。”

之前侯良也指点过他一二,不过都是些成品菜,压根儿称不上教。俗话说三年墩再掌勺,刀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连学都没上完还能有这水平,可见是下过苦功的。

“张师傅知道你在偷偷练么。”张师傅是这家的大厨。

梁泽想了想:“不知道。”

侯良嗤笑一声,挂手串的右手隔空点点他:“不老实。他要是不知道,店门钥匙是谁给你的?这厨房就是他的地盘,要是有人来过他都不知道,那这样眼瞎耳盲的人我还留着做什么?”

“别!”梁泽语速骤急,“您要开除就开除我,跟他没关系。张师傅没拿我任何好处,他只是照顾老乡而已。”

侯良要笑不笑的:“别跟我来这套,没用。你每天在这用我的燃气跟场地,按理就该收你的费用,本来我是想着谁给你钥匙谁负责,你要非说跟他没关系,那这钱可就得你自己出了。”

梁泽脸色发青,半晌不言不语。

“你看,不说话了。”他手里的核桃串慢慢捻动,“心里骂我呢吧,骂我不是个东西。你是不是觉得,借用一下厨房是小事?我问你,这几个小时里万一要是失了火,我的损失谁承担,你要是受了什么伤,会不会讹上我?”

“我——”

“欸!”侯良打断,“别急着说不会,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没出事的时候说得比谁都好听,出了事翻脸比谁都快,一个个的全都是我穷我有理。”

这一连串的教训、问话,把梁泽说得既难堪又愤怒,偏偏还找不出话来反驳。

侯良望着他:“现在怎么样,还跟他没关系?我可是给你机会了,你别不知道把握。”

梁泽静默片刻,咬紧牙关:“我说了跟他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说个数,多少钱我付。”

行,还算有点骨气,侯良心里笑了笑。他走到一边,双手抱臂:“瞧你也没钱。这么着吧,你就拿力气抵学费,下周起员工餐由你负责,干得好每月我再额外给你五百。”

梁泽霍地抬起眼。

“怎么着,嫌少啊。”侯良拿起那截萝卜,啃了一口,转身幽幽离去,“傻小子……”

很快周五就来了。

提前两天梁泽就跟关系好的同事调好班,跟老板打过招呼,下午带着一盆金鱼花出门了。

这盆花是他在花鸟市场挑的,当时店家快关门了,连盆带土十块钱处理给他。这样的礼物虽然寒酸,但起码是个心意,比空手去要强一些。

高晨阳的新家在郊区,就是他跟梁宵聊天中提到的二层小楼。梁泽坐地铁到三号线最东站,出站后依约给他打电话。

“晨阳,我出地铁了,A口。”

“你在那儿等我几分钟,我开车过去接你一趟。”

这边虽然开发得不错,但毕竟不如城里公交那么发达,单靠步行很费时间。外面烈日炎炎,地铁口连风都是热的,没几分钟梁泽就汗流浃背,为免中暑只好躲到阴凉背光的地方去。

少顷,高晨阳的电话打过来:“梁泽你在哪呢,怎么没看到你啊。”

他提起绿植往外走:“我马上就到路边了,你的车是什么颜色?”

“全黑的。”

话音刚落,面前停下一辆黑色奔驰。

高晨阳说:“行了,找着了。”

车窗匀速降下,梁泽弯腰想打招呼,却意外见到吴恪的侧脸。

他微怔。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在梁泽的认知中,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吴恪握着方向盘,双眼默然地直视前方:“这里不能停车,想害我吃罚单你可以继续站着。”

梁泽抿紧唇,提着金鱼花拉开门。

“晨阳呢?”

“在家招呼客人。”

他点点头,又陷入沉默。

这是他第一次坐吴恪的车。车里冷气很足,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木调冷质古龙香,风扇缝隙都一尘不染。梁泽腿微微分开,花放到自己双脚之间,直起腰时余光见吴恪好像在看着自己,可真正把头抬起来,那道目光却又消失了。

梁泽脸侧过去。吴恪今天穿得比之前休闲,浅蓝色短袖,肩膀线条很流畅,但下巴那儿有道尚未愈合的伤。

他下意识想问怎么回事,可出声的前一秒却克制住自己,一个字也没有问。

好像过了很短的时间,又好像很长,车子一直没有动。这是个很大的十字路口,来往的车辆不算少,上方两个醒目的监控探头。梁泽光滑的脚踝挨着砂土花盆的侧面,感觉到那种粗粝的触感,心像被一只粗糙的手揉搓着。

“怎么不走,你不是说这里不能停车吗?”

握方向盘的十指微微收紧,骨节格外分明。

“你没系安全带。”

梁泽静了一瞬,匆匆扭过头去拉安全带,劲使得不对迟迟扯不出来。

下一秒,一只大手越过他的肩。

“我来吧。”

“不用!”

梁泽紧抿双唇,头偏开,“不用,我自己来。”

吴恪松开手,呼吸都滞了一瞬,脸色骤然变得格外阴沉。

车驶入主干道。

一路上梁泽轻轻吸气又轻轻呼气,唯恐过重的呼吸引发什么严重后果,泄露什么内心的秘密。

他根本没想到吴恪会来,毕竟吴恪平时工作那么忙。早知道,他也就不来了。

林荫路的树郁郁葱葱,偶尔有一两枝扫过车顶,擦出细细碎碎的响声。梁泽觉得这动静并不大,吴恪却像是很心烦,伸手按开电台。

跳出来一档家庭纠纷调解栏目,主持人操着一口聒噪的方言,刚说三句话就被切走。换到另一档卖二手车的节目,简直就像按下倍速的电视购物,这次连三句话都不到就又被切走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没有一档舒心的频道。吴恪左手开车,右手始终在那按那个调台键,越按眉头越紧。最后他手一抬,啪地拍了下方向盘,喇叭蓦地发出尖锐突兀的声音。

梁泽先是肩膀后缩,紧接着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看向他:“你要是反感我可以直说,我还没有厚脸皮到赖着不走。”

吴恪脸色阴霾,双手握紧方向盘。

到了别墅,高晨阳就在外面等着,很热情地替他们开车门。走到门口,梁泽回头看了一眼,吴恪正从后备厢往外拿东西。要是从前他是一定会过去帮忙的,可如今梁泽只抿了抿唇,转身跟高晨阳进去了。

家里已经来了三男三女,全都是高中同窗,有的跟他们一个班,有的是高晨阳所在国旗班的好友,一提名字彼此都耳熟。

这个场面令梁泽措手不及。他以为自己纯粹就是来做饭的,没想到还需要社交,当下不免就有些局促。可大家仿佛有什么默契似的,没有任何人问他住哪里、在做什么工作。

进去后大家打过招呼,笑了笑,就算是寒暄过了。高晨阳甚至还替梁泽准备了一身衣服,不过梁泽没好意思穿,找到围裙后进了厨房。

“欸别忙啊别忙啊,时间还早,先坐着聊会天。”

“不用了,你们聊吧。”他把高晨阳推出去,“你招呼他们就行了,不用管我,我先熟悉一下这里。”

高晨阳拗不过他,只好出去招呼其他人了。

梁泽洗净手,围上格子围裙走了一圈。这个小别墅像是自建房,厨房有窗,推开就是花园。园里的草长势很好,东南角一大片葡萄藤,紧挨着的还有简易木头秋千,半旧的三层猫爬架。

再往右手边看,忽然看见熟悉的背影。

吴恪没有跟大家在一起,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阳光从葡萄藤架间筛下来,照得他的脸若明若暗,下颌线清晰深邃。

梁泽呆了一呆,系围裙的双手慢下来,静静看着这副画面。

吴恪背对着,微微驼背,右臂间或抬起来。梁泽双手撑在窗边,好一会儿才看明白,他是在抽烟。

在屋里吸烟不礼貌,所以吴恪选择坐在外面。一边抽,他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什么地方,没多久起身走过去,用手机拍了张照。

那是自己买的金鱼花,梁泽认得。

拍完他坐回藤椅,单手在手机上打字,打得很快。他双眼始终注视着屏幕,眉心微皱,右手偶尔垂到身侧弹烟灰,弹完再把烟送进嘴里。

隔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梁泽心脏怦怦直跳,说不清为什么。

一不留神,有什么小东西一跃而起,倏地跳到了吴恪身上。梁泽跟着吓了一跳,不过定睛一看,发现是只黄棕色的小猫,应该是高晨阳养的。

吴恪似乎早就认得它了,很纵容,甚至把右手移开以免烫到它。小猫舔了舔爪子,身体蜷成一个圆盘,舒舒服服地趴倒在他腿上。

吴恪低头,沉默地看着它,看了一会儿后收起手机,左手松松地揉它背上的毛。没揉几下,他忽然有所察觉,侧眸看向厨房的窗。

梁泽闪身躲到柜边,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余光见吴恪起身朝这里步步走近,梁泽心脏有一下没一下地乱跳,急忙把两颗土豆拿到水下冲洗。

水声很轻缓。

吴恪身材高大,往窗口一站,光源被挡住大半。梁泽却还装看不见。

“猫粮拿给我。”

他这才关掉水,仿佛刚注意到一样,说:“你在这里啊。”

吴恪有些不耐烦地瞥开眼。

梁泽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你要什么?猫粮是吧,我找找。”

因为知道要干活,所以他今天穿的是件旧T恤,后腰那块洗的时候染过色,从前面看不出来。吴恪的视线先是停留那截露出来的后腰,接着又注意到白T恤上的蓝印子,表情顿时变了变。

“你到底有没有来别人家做客的自觉。”

梁泽正弯着腰挨个柜子地找猫粮,闻言脸色微僵,大脑也空了一瞬,“我怎么了?”

吴恪盯着他的衣服:“穿成这样,难道你真是来当厨师的?”

梁泽觉得这话可笑,心底空落落一片,目光却像是被谁剖开般坦然,“不然呢。”

难道还能是来当客人吗。

“我不觉得这么穿有什么问题。”

吴恪转开头,生硬地吐出两个字:“算了……”

说话的口气就好像错的是梁泽,是梁泽完全弄错了今天这顿饭的用意,是梁泽忽视了什么东西。

梁泽胸臆间淤着一口气,控制不住地说:“你要是觉得我丢脸,可以继续装作不认识我。”

重逢那天吴恪叫不出他的名字,这件事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看着吴恪,吴恪就这么败下阵来,铁青着脸不再争辩。

梁泽深吸一口气,蹲下去继续找猫粮,碗柜被翻得叮叮咣咣地响。好不容易找到,他倒了一小碗递出去。

吴恪却不接。

六年,六年足以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足以磨灭许多珍藏的回忆。

吴恪盯着他,目光极其不甘,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一走就是六年,难道我连一句气话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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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辅导
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睡前辅导》的主人公是梁泽吴恪,作者:笼中月,睡前辅导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梁泽他不知道为何他那一刻他就是很担心吴恪会不会突然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刻的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想要赶紧跑到他的身边。

网友热议:再也没有人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