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安良秦淮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暗河》,作者西北望:,暗河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安良他现在也不确定了,他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放弃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
网友热议:你想要的是什么?
《秦淮暗河》精选:
安良洗漱完之后便抱着手机缩进了被窝里面,一整天的班上下来,他整个人累得动都不想动。秦淮在外面忙着什么,安良甚至懒得提起声音来问一句他在干什么。
反正知道这个人此刻正在他家的客厅里这个事实,就已经够让自己安心的了。
安良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秦淮方才问他的那句话:“追安医生有一段时间了,想问一问安医生对我表现的评价”。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紧张而局促的高中生,都不敢抬头来看安良。
太可爱了,真的是太可爱了。安良面无表情地想着,秦淮平时看上去冷淡又疏离,却还有这么可爱的瞬间。并且只有他能看见秦淮这样的瞬间,这个认知让安良心花怒放。
安良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安老太太就给他打来了电话。他一看见那朵硕大的牡丹花就浑身一抖,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了,老老实实地接起手机:“妈。”
安老太太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吵吵闹闹沸反盈天的。她老人家就在一片嘈杂中扯着嗓子跟安良唠闲嗑儿:“儿子干嘛呢!咋也不知道给爸妈打个电话?”
安良往被窝里缩了一点:“上了一个礼拜的班了,累死我了嘛!回家就想睡觉了,我这会儿都在床上了。”
安老太太发出嗤之以鼻的一个音节:“呸!你那狗德行我不知道?不知道跟谁在外面玩儿呢吧?不到凌晨我看你都不会回家!”
安良笑了笑,他从前是这样,但是眼下温香软玉就在他们家客厅里,傻子才出去招蜂引蝶:“我真在家呢,您听我这边多安静啊!您那边在干嘛呢,拍新一部的乡村爱情么?怎么这么吵?”
安老太太的声音很洪亮:“警校行政这块聚餐呢!你朱阿姨说好久没看见你了还有点想你呢!明晚上回家吃饭不?”
卧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洗完澡的秦淮赤裸着上身走了进来。
安良用嘴型说了一声“我妈”之后继续跟他妈扯闲篇儿,秦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自己坐在床边握住安良的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不回来了,陈奇跟周文也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呢!”安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提到秦淮的名字。
秦淮握着他轻轻摇晃的手突然一顿。
愧疚之情铺天盖地地压倒了安良,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看秦淮此刻的脸色。
安老太太是认识陈奇和周文也的:“你们这几个孩子,一个有对象的都没有!天天一起吃饭能吃出个啥子来嘛!年轻人,要多出去社交,见见旁的小姑娘,没准儿就有看对眼了的呢!”
安良心里想这可真是不劳您费心了,我看对眼的这人此刻就坐在我床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呢!他打着哈哈敷衍他妈:“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再说。我困了就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安良有点儿不敢去看秦淮的脸色。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地道,换做是谁在一段交谈中被明目张胆地无视,心中都不会好受。
秦淮的声音很温和,似乎根本没听见安良刚才说的那些话:“睡觉前想不想喝牛奶?喝的话我去给你热一杯。”
安良没有作声,他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对不起。”
秦淮笑了,他拍了拍安良的手背:“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我都明白的。”
他的声音带了一点纵容的笑意:“况且…我还在追你呢,被追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听见这句话后安良便也跟着笑了,他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侧的床:“不喝牛奶了,上床陪我躺着吧。”
秦淮从善如流地上床,将安良整个人半搂在自己的怀中,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安良在巨大的满足感中连声音都变得懒顿了,许多个念头像是海平面上朝生暮死的泡沫一样浮起来又沉下去。最后他选择了最紧要的那一句问话:“明天吃什么?”
搂着他的秦淮发出了一声轻笑:“陈奇他们不是晚上才来吗?那明天下午一起去买菜好不好?”
安良哪儿能说出一句不好?事实上他就这么半躺在秦淮的怀里,觉得自己整个人泡在一罐甜腻的蜂蜜之中,于晶莹剔透的糖浆之中将自己裹成了半透明的一颗琥珀,连脑子都不会转了:“你说什么都好。”
秦淮摸着怀中人光裸的脊背:“对了,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我爸的二审定在了下个周三,到时候我师父也会去听庭审。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听见他说起正事,安良的神智总算清明了几分。他反手握住了秦淮的手:“当然能。你…还好吗?”
秦淮的身影在他微弱的床头灯光下看上去是一尊冷漠的俊秀的雕塑:“尽人事,听天命。”
这句带着宿命意味的谶语说出了口,安良的心中便是猛然揪紧了。他看着眼前的秦淮,连语气都是怔怔的:“我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但是我也不敢问你。”
“你在我面前有什么不敢的?”秦淮偏头在安良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说话间吐息温热呢喃:“你问就是了。”
“你爸当年为什么要杀了你妈?”安良眼一闭心一横,将这句困扰了他许久的疑问脱口而出。
秦石明杀了秦石汉这件事虽然骇人听闻,但是刨根究底的也许确实能被旁观者发现其中的隐情。但是秦石明杀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儿子的母亲这件事,安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他最想不明白的其实是秦淮对于这整件事情的态度。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的母亲被自己的父亲杀了,身为人子即使再怎么偏袒父亲,也绝不会对于母亲的死无动于衷。秦淮在艾萍的墓前那样冷漠的状态,本身就是不对劲的。
他这一句话刚问出了口,就明显感觉到秦淮搂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僵。
可是安良还没来得及自悔失言,秦淮就已经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稳地听不出什么起伏,就仿佛安良问的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这件事情要说起来,是个很复杂的故事。”
他低头吻了一下安良的眉心:“你确定要听吗?”
秦淮的故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长,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在给安良讲一个童话故事。
在他的口中,艾萍生前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女人的容貌是命运的诅咒还是恩赐,也许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才会被揭晓答案。艾萍出生在一个非常贫穷的家庭,秦淮说的那个镇子安良知道,是离重庆主城区很远的一个贫困县下面的小镇,那里的人要是想走出来,摆脱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就要死死地抓住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机遇:高考,打工,或是当兵。对于女孩子来说,可供选择的路便更少了,只剩下了打工这一条。于是二十岁的艾萍就带着自己惊人的美貌和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懵懂,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县城打工。
在灰蒙蒙的中国农村,女孩子的美貌并不是一条可以变现的快速通道。漂亮的女人和普通的村妇一样,会被日复一日的生活熬成暗淡的鱼眼珠子。但是当艾萍到了县城之后,她惊讶又惊喜地发现,原来生得漂亮是一件那么幸运的事。她的脸给她带来了数不清的追求者,和源源不断的财富。这一切,只需要她能做一个“豁得出去”的女人。
秦淮说得过去很隐晦,但是安良怎么会不明白“豁得出去”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在闭塞而落后的县城,笑贫不笑娼是人生的常态。艾萍大概是凭着自己的美貌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可是随着年岁渐大,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在隐隐叫嚣:她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那么这样一个在风月场沉浮许久的女人应该嫁给谁了?当时的艾萍不能算是一个蠢人,她仔细地掂量了自己手中的筹码,衡量了对于未来的期许之后,选择了彼时还是一个乡政府办事员的秦石明。秦石明有文化,有正经而稳定的工作,性格也很老实。最重要的是,他是从安徽来到这里的外地人,对于艾萍的过往近乎一无所知,实在是个最合适不过的结婚人选。
结婚后的第二年,他们有了秦淮。
秦淮的讲述已经尽可能的不带有任何偏颇的色彩,可是安良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之中感受到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连秦淮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妈在结婚生子之后是不是曾经有过那样的一瞬间,看着怀里刚出生的孩子和本分的丈夫,决定好好地过平凡普通却安定的日子?
只是即使艾萍曾经有过这样的瞬间,他们家平静而安定的生活也随着秦石明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和哥哥秦石明不同,秦石汉高中毕业之后很早就“下了海”。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不那么体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凭借着这样的不体面,一步步走向了旁人眼中的成功。然后他来到了重庆,想趁着政策利好的东风,在这里扩大自己的版图。
自然而然的,他也遇到了彼时虽然结婚生子却仍旧很漂亮的艾萍。
秦淮说到这里的时候,安良其实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故事的后续,他有些不忍心再让秦淮说下去了:“那你妈和你叔叔…是不是…”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秦石明杀害自己妻子的动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头上的绿帽子一戴就是二十年。
即便老实巴交如秦石明,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所以他杀了自己的妻子,是个合情合理的故事。
出乎他的意料,秦淮却摇了摇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但是不可否认,秦石明的确给我妈打开了一扇新的门,让她过上了…另一种人生。”
至于那门后是什么,秦淮没有告诉安良。
安良看着秦淮的眼睛,突然特别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么个傻逼问题。逼着秦淮重新回忆一遍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对他来说一定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自己不应该这么没有同理心。于是安良凑到秦淮的脸边,在他的嘴角轻轻亲了一下:“别想这些了,是我不好,不该问你的。”
“没事。”秦淮和他亲昵地以额头相抵,将这个唇角的吻变得更潮湿而温热:“你以后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安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他轻声道:“快睡吧,明天还要去给那两个祖宗做饭呢。”
秦淮轻声笑了一下,他似乎看透了安良脑子里在想什么,却没有戳破他:“好,晚安。”
他们至今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从前是因为时机和场合不对。如今却是因为安良珍视着“秦淮正在追他”这个过程,他不介意让那件事发生得更晚一些,更郑重一些。
连安良自己都不知道,秦淮在他心里早就已经不是萍水相逢的炮友或是长得不错合眼缘的一夜情对象了。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喜欢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的喜欢在他心中与日俱增,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枝繁叶茂,根深蒂固了。
秦淮侧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安良,这人睡着了也不安稳,在他怀里咕哝着什么,然后又往他怀中挤了挤。安良的睡颜沉静,比他平时的时候看上去多了几分未脱的稚气。这人应该从小就是个招长辈疼的面相他的手搭在安良的背上轻轻抚摸着,手机在床头上不时闪着微弱的光。
秦淮幽暗的目光落在了那微弱的光源上动也不动地看了许久,只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朝着那光源伸出手去。
怀里的安良无知无觉地呢喃了一句什么,秦淮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很轻:“睡个好觉吧。”
今夜是风平浪静的海平面,暗潮涌动着叫嚣着,他却仍然只想给怀中的人最后的宁静与和平。
第二天安良睡到了下午才起床,懒洋洋地往身侧伸手一捞,不出所料地捞了个空。于是他朝着客厅喊了一嗓子:“秦淮!”
张开嘴才知道自己的嗓子是个什么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花天酒地歌舞升平到天明,沙哑得不像话。大概是连秦淮都注意到了,他在客厅应了一声后却没有马上进来,不知道正在干什么。
安良耐心地坐在床上醒神顺便等秦淮进屋,过了一会儿秦淮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递给安良:“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天气有点干燥?我给你泡了点蜂蜜柠檬水,喝了再起床。”
这哪儿是什么蜂蜜柠檬水?这就是王母娘娘蟠桃宴上的玉露琼浆。安良喝了一口后觉得自己的嗓子简直是精神抖擞一夜回春,随时能高歌一曲《我的爱人》。
他这点龙飞凤舞万马奔腾的心理世界秦淮不知道,秦淮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起来吧,我们去买菜。”
出门的时候安良其实没好意思说,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逛菜市场。他的朋友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只知道张着嘴勤等着吃的主儿。在他们看来,沸腾鱼片一出水就长那样,什么从买鱼到杀鱼再到做鱼的过程都是不存在的。于是安良每次都是一个人买菜,一群人吃。
但是他其实很喜欢菜市场这样的地方,这种充满了最普通最常见的人间烟火气的地方。有人在跟摊主讨价还价,有人在骂别人缺斤少两,还有主妇捧着翠绿的水淋淋的菜在日光灯下仔仔细细地挑拣,这些平凡的,琐碎的,甚至有些市井的瞬间,是支撑着安良好好生活下去的一块很重要的基石。
他和秦淮一起来这样的地方,就是在这样缤纷嘈杂的烟火气中为自己划定了一块安稳而宁静的小地方。这块小地方里只有秦淮和他,是他在俗世里不可多得的避风港与安全屋。
安良不是个会还价的人,出乎他的意料,秦淮也不会还价。他本以为秦淮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应该比自己更能适应市井中的这些琐事。结果他们俩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脸皮比纸币还薄的人。
这种人最讨菜市场小摊贩的喜欢,因为他们不会还价,也不会挑挑拣拣地择菜,将好好的一棵蔬菜扒掉半层皮。因此安良和秦淮的这趟买菜之旅进行得异乎寻常的顺利,每每被笑脸相迎。
这种轻松而愉快的氛围持续到了安良和秦淮走到自己的杜卡迪旁边,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他们这一趟买菜花的钱比全部喊盒马鲜生送上门还要贵上许多。从头到尾都是秦淮付的钱,安良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悄么声儿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给秦淮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
秦淮正在解头盔,听见手机响掏出来一看就笑了:“安医生,这就跟我生分了啊。”
他将红包退还给安良:“没事儿的。”
安良有些不好意思:“这菜一大半是给陈奇和周文也买的,我的朋友来吃饭哪儿能让你跟着出钱?”
秦淮将买好的菜精准配比成均匀的两份挂在了摩托车的车把上,拍了拍后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安医生和我还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呢?上车,回家了。”
安良跨坐到摩托车上的时候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温热的情愫像是毛绒绒的小动物在他心里盘成了小小的一团,将锋利的小爪子妥善地藏好了。
他搂住秦淮的腰,心里清楚地知道,下一次秦淮再问自己愿不愿意当他的男朋友时,自己一定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虽然嘴上让陈奇吃他奶奶个腿儿,但是安良也不可能真把陈奇的奶奶从坟里刨出来给炒了。嘴上骂归骂,其实安良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陈奇点的菜给他买了鱼和郡肝。
鱼和郡肝处理起来都是复杂的活计,秦淮进了家门就自然地拎过那两袋子去水龙头下清洗。安良揣着手跟在他身后看了半天,最后找了块生姜给秦淮切姜丝打下手。
“你去客厅坐着吧,我来做饭就行了。”秦淮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安良一眼:“没几个菜的。”
“那哪儿行啊?”安良把切好的姜丝堆到了一个小碟子里面递到秦淮身边:“新东方的厨子也需要徒弟打下手嘛,况且我还挺喜欢跟你待在一块儿的。”
他最后一句话换来了秦淮的一个回头,在重庆秋天的下午温暖而和煦的日光之中,秦淮对着安良温柔地笑了笑。阳光点缀着他半边的眉眼,显出一种奇异的脆弱易碎感。
他们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儿,就听见秦淮的手机响了。他的两只手湿漉漉地捧着一捆小青菜,冲安良道:“帮我拿一下手机行吗?”
安良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本来准备直接替他摁开免提,但是看见屏幕上的“马律师”三个字又犹豫了一下。秦淮也看见了,轻声道:“替我开个免提吧。”
安良摇了摇头,把电话举到秦淮的耳边:“你接,我替你举着。”
秦淮还想说什么,但是电话已经接通了。马律师不知道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秦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一定要这样吗?”
过了一会儿,秦淮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好,那就这样吧,多谢马律师了。”
挂了电话,见秦淮的神色不善,安良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你爸爸那边的事吗…”
秦淮摇了摇头:“也不算是…是常琴,她要求带着儿子作为被害人家属去旁听第二次庭审。”
法律上的事情安良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却本能地觉出有些不对劲:“她怎么还要来?”
秦淮将手上的水擦干了,接过安良端过来的那碟姜丝:“愿意来就来吧,她毕竟算是家属。”
他还没来得及把那碟姜丝放下,周之俊的微信语音就过来了。秦淮无奈地接了起来:“师父。”
周之俊的声音难得有些急促:“马律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了吗?”
“嗯。”秦淮应了一声。
周之俊在电话那边似乎骂了一句什么,安良没听清楚,但是却听到了他说的下一句话:“小淮,那一次你不该阻止我。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秦淮无声地摇了摇头,他将手里的手机换了一边手后对安良抱歉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始终觉得,秦一帆年纪还小,他毕竟是无辜的…”
这次秦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之俊打断了,他的声音大到安良清晰可闻:“他无辜?你以为那些事他不知道吗?小淮,只有你把他当小孩子看!有那样的爸爸,他受什么报应都是应该的。”
秦淮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他的声音很温和:“师父,算了吧。她要是想去就让她去,也影响不了什么。”
周之俊那边有些嘈杂,似乎是有人七嘴八舌地在说些什么,最后他一锤定音:“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去处理。我说过,我之前怎么管你,以后还是会怎么管你。小淮,你是我的自家人,没有自家人受委屈我在旁边干看着的道理。”
秦淮还没来得及反驳,周之俊已经将电话挂了。
这通电话听上去不是那么的让人愉快,因此安良没敢多问一个字。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你这个郡肝洗好了吗?洗好了的话我替你把它腌上?”
秦淮默不作声地把盘子递给他,突然就笑了,他伸手在安良头上摸了一把:“你在我面前这么小心翼翼的干什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是挺日天日地的吗?那会儿怎么没看出来你心思这么细呢?”
这种摸小猫摸小狗的姿势让安良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我怕问了你心里难受。我不想…不想你不高兴。”
秦淮将他拉到怀里来,和他的距离很近:“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不高兴,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啊。”这几个字是一道魔咒,在安良心里炸开了璀璨的漫天烟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只觉得一片歌舞欢腾,仿佛农民看见了丰收的庄稼闪金波。
“是常琴的事情。我师父不是很喜欢她,觉得她没权利对我指手画脚的,所以不想让她去庭审现场。一审的时候他就和我提过,但是当时…我没有分心思去想这件事,所以后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然后这次二审,马律师嘴巴快,告诉我师父常琴也要去,我师父就着急了,所以语气有点不好。”
安良在这一点上和周之俊简直英雄所见略同,他简直想把常琴丢进嘉陵江里让她漂到贵州去。
但是显然周之俊要做的事比安良想的残酷多了,因为秦淮忍不住皱了眉头:“我师父那个人有的时候做事…会比较那什么。常琴和她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要是我不拦着,我师父动起手来会闹得不太好看。但是眼下,”秦淮自嘲地笑了笑:“我看我是拦不住了。”
安良心里想拦不住正好,要不是国有法制他有理智,他简直想给常琴一个大巴掌。那一次若不是她在法庭上闹起来,谁会知道秦淮就是秦石明的儿子?后来那次庭审还有几张图片泄漏到了网络上,虽然打了码但也能看出秦淮的眉眼轮廓,气得安良在媒体的微博下发了很长的一条评论指责它没有新闻从业者的良知。好在那几张图片最后被删除了,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但这件事就是安良心里的一根刺,一想起来就恼火得很。
他还被秦淮搂在怀里,于是索性在秦淮的侧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别想了,你就让你师父去做,周哥不是没分寸的人,你别担心。”
秦淮挑起眉毛看着他笑了,大约是觉得安良什么时候这么维护周之俊了。但是安良的思维逻辑很简单:周之俊对秦淮那么好,那他就是个好人。多么简单,多么纯粹,多么幼稚,但是安良高兴。
在安良转身腌郡肝的时候,秦淮打开了手机的微信,他看着周之俊和自己的对话框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地打出一行字:“谢谢师父,他相信了。”
周之俊的回复很快:“只此一次,小淮,你不能继续骗他了。”
秦淮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放回了料理台的台面上。
安良转身无知无觉,兴高采烈地将腌好的郡肝端给了他,秦淮对着他微微一笑。
陈奇和周文也是六点多的时候到的,陈奇人没进门声音就已经到了:“安总!”
安良擦了擦手,跑着过去替这个祖宗开门,生怕他这一嗓子让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来了?赶紧进来干活,不许给我勤等着吃。”
陈奇的身后跟着周文也,相比之下他简直成熟懂事地让人心疼:手上还拎着给安良买的昂贵的车厘子。于是安良格外热情地将周文也迎进了门:“快请进,快去客厅坐着,我一会儿给你拿可乐。”
那厢陈奇已经摸到了厨房里去,看见正在做饭的秦淮又是嗷的一嗓子:“你还会做饭呢?”
秦淮眼看这人像一只聒噪的尖叫鸡一样围着自己打转,眼疾手快地从碗里取了一个蒸好的小烧麦给他:“你先尝尝这个。”
安良和周文也心安理得地坐在客厅里聊天,周文也看着厨房里秦淮的身影,轻声道:“当真了?”
“什么叫当真不当真的。”安良拈了一颗车厘子吃了,觉得挺甜,就拿了个小杯子装了几颗准备一会儿给秦淮送到厨房里去:“那肯定是当真的。”
周文也的神情却不像安良那么轻松,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谨慎一点儿好。我上次回去之后打听了一下秦淮他师父,之前挺有名的,当特警的时候立过功,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系统立功有多困难。但是后来说不干就不干了,关键是不干之后他的社会关系就比较复杂了…很多跟他关系亲近的人,都是在我们系统里都留了档的。”
周文也这段话说得很隐晦,但是安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周文也是个交警,相对来说和公安系统的留档还有点差距,没有那么的严格。能在交警系统里留档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坐过牢的重刑犯。他是在提醒安良,周之俊和这些重刑犯们的关系不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解释,在中国人传统的老观念中,“近墨者黑”这一条还是不乏拥趸者。周文也是真的拿安良当朋友,才肯说这些话给他听。安良心里清楚周文也的好意,但是他也知道周之俊开的纹身店接触到的三教九流的人比旁人会多上许多,有的时候在处理一些事情的手段上也不那么…温和。这些都是必然的,但是安良不愿意背着周之俊跟自己的朋友说这些闲话,他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周文也听完就笑了,他推了一把安良:“你心里有数个屁,我看你是色令智昏。但是说实话,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个人确实不错。你反正多长个心眼,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们说。”
秦淮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盆沸腾鱼片,他温声对安良他们道:“饭好了,先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