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许清周蔚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这触及到了我的恋爱盲区》,作者:夜雨曾寄北,这触及到了我的恋爱盲区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许清他觉得难道他这辈子就逃不过周蔚这个人吗?不仅读书的时候没有逃过,就连出来工作了还是在周蔚的公司里面?
网友热议:如果我赢了,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这触及到了我的恋爱盲区》精选:
除了二楼楼梯口书房泄露的光外,整个家都是一片漆黑。
花色的小皮球顺着楼梯滚到了二楼门口,孩子样的许清屏着呼吸,踮着脚尖,抱起球慢慢地走到书房门口。
沉重的深色木门遮掩,宽敞的房间里是站了好几个人,许清抱着球,躲在光明与黑暗交界的罅隙里,静静地看着里面。
“……许律师,你不是龙兰有名的大律师吗?他们都说你厉害,那你一定知道我们之间是谁错了,你怎么能不讲理呢?!”
说话的是个木讷的汉子,乱糟糟的头发分不清是头皮屑还是白发,灰白了一大半,一身洗得发白的丹宁外套搭在身上,颤抖着垂下的手心里满是黄厚的茧子,黑色布鞋里脚趾在紧凑,似乎在鞋里呆的不痛快,小脚趾隐隐已经有了破鞋而出的趋势。
“我没有不讲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作为医院方面,我们也很遗憾。我之前已经说得十分明确,你们一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走司法程序,一纸诉状后根据法律的判决我们进行赔偿,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私下商量,找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和解方案。”许真站在办公桌前,神情冷漠,故意涂厚的粉底下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一提到法院,男人的情绪变得更加激烈起来,他粗粝的双手拍在许真面前的桌子上:“法律的判决?你竟然好意思和我提法院?!你让我去找鉴定机构,我去了,可是他们却告诉我这不属于医疗事故,让我撤诉!你告诉我,如果这不是医疗事故,那什么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老婆因为这件事她都变成残疾人了啊!你们毁了一个家庭啊!你们这些人赚那份黑心钱晚上睡觉睡得安稳吗?!”
汉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黝黑的脸憋得通红,“我懂了,我懂了!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你们都是人渣,都是败类,你一定一早就和那群人串通好了!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垃圾!”
“严先生,请冷静!”许真也提高了音量,“作为仁心医院的法律顾问,我有必要提醒您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
手一松,许清怀里的花色的小皮球落地,引来了正在找他的保姆,还没等许真看向这边,许清就觉得身上一轻――他被人抱走了。
天色朦胧,晨雾轻薄,天亮了。
电梯“叮――”的一声,许清脚快一步,抢在了周蔚前面,率先挤出电梯门。
今天的求真人流稀少,剩下的也大多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主任萧维捧着保温杯,兴致勃勃地在过道里遛弯,结果一抬头看到了杀气冲冲的许清。
“小许啊……”一阵烈风吹过,许清早已走得没影,只剩下萧维捋了捋自己额前的两根毛,自顾自地补了下面的话:“下周迎新聚餐你要来啊。”
“下周迎新聚餐?我怎么不知道?”周蔚散步似地走了出来,接过话茬。
“小许刚来上班你就带着人到处跑,我想通知你们都通知不到。”萧维狐疑地看了周蔚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声音压在喉咙里:“这一大早的,小周周,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吵架。”周蔚看了眼萧维,“小孩闹别扭而已。”
萧维一听立马嗔怪地看了周蔚一眼,开始发动教导技能:“闹别扭?人家才上班第二天啊你就和人家闹别扭,老周,你答应我的啊,他特殊,你不要给我得罪……哎,我话还没说完!”
得,心情不好是老周,心情好才是小周周。
周蔚耸耸肩,压根没有要听萧维讲道理的打算,转身就走,一阵微风吹过,萧维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倚在会计小川的桌前,讪笑为自己挽尊:“这群小兔崽子……”
许清这回是真生气了。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周蔚一早就要到了李芳的谅解书,只是没有和他说而已!
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早和自己打声招呼,任凭昨晚的自己和一个老太太吵了半天?!
天知道他真的以为这次要搞砸了!
许清捶桌,心里在周蔚的缺点前面又加了一条:心机深沉!
办公室的门锁不上,周蔚干脆搬来一个椅子将门抵住,许清还以为对方要给自己解释,没想到周蔚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去了挨着自己办公桌的隔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水流的哗啦啦声。
许清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握着笔,赌气似地用黑水笔在鸡蛋上面写下“周蔚”的名字。
阴晴不定,心机深沉。当初他怎么就选了这样的人表白?
鸡蛋立在许清的笔筒里,石灰白的外壳处处彰显着刚出生的新鲜劲。
许清用笔尖戳了戳蛋壳,决定今晚就吃周蔚蛋炒饭!
水流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周蔚就换了身整洁的衣服从隔间里走出来,灰色的“四条杠”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将他精英阶层独有的气质完美衬托。半干的头发垂在额上,周蔚下意识地往后一捋,露出光亮的额头和两条浓密的长眉。
变态就是变态,一大早跑来班上洗澡不说,竟然在自己的办公室装了个淋浴间。许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许律师,刘山案下周开庭,资料都准备好了吗?”周蔚坐到椅子上,开始翻看案件的资料。
他习惯准备周全,就如他的人一样,桌上所有的文件都最好一丝不苟地装好封好,相比许清乱成一团的桌子,两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许清冷哼一声,将刘山案件所有资料胡乱一塞,往周蔚面前一放:“早就准备齐全了,周律师。”
周蔚抬头,饶有意味地看着许清,似乎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发火。
“周律师昨夜忙啊,连澡都要在班上洗。”许清阴阳怪气。
“昨晚看捋案情捋到了深夜,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结果一睁眼就到了上班的时间。”周蔚依旧保持着他宠辱不惊的神情,“你呢?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的火气格外的大?”
“周律师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许清懒得拐弯抹角,干脆直说,“你既然一直和李芳联络并且早就知道李芳有给谅解书的倾向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和我赌,说什么相信我,我还真以为是自己弄砸了。”
想到自己对李芳说的那番话,许清就悔不当初。
感情周蔚这货是拿自己当枪使了!
“原来是这事。”周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之前联系李芳的时候,李芳还告诉我她需要考虑考虑。换而言之,我也没想到今天能拿到谅解书。”
周蔚其实一早就知道许清气急败坏的原因,可是看着面前的小孩像一只炸毛的猫咪,坏心思就像在心里发了芽。
周蔚喉结滚动,有一种想将对方拉入怀里的冲动。
“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你,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不接这个案子的。好在理智还在,拼命地在为心里的野兽顺毛。
周蔚垂眼凝神――一抹不自觉的压抑从眼角滑过。
“你……!”许清咬牙,却无从反驳,“周律师真是一张巧嘴。”
所有的理直气壮到了这句话面前都成了纸上谈兵,明知道周蔚是故意堵塞自己,许清也毫无办法。因为对方说的没错,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不接这个案子的人就是自己。
“李芳同意写谅解书,其实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那番话让她幡然醒悟,她估计还处于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是你拯救了她,也帮了我。”周蔚神情认真,“我说过,我相信你。”
周蔚深知“见好就收”这个道理,逗许清逗得过瘾了,他双手交握,诚恳地看向许清。
“可是你确定那份谅解书……”许清听周蔚这么一说,气瞬间消了大半,又开始为周蔚筹划起来,“我是说万一,万一开庭前的这段时间李芳经过家里人相劝,再改变主意怎么办?我看她婆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有她老公,而且她情绪本来就不稳定……”
到时候公诉人倒打一耙,登门调查李芳再改口供,事情就会更复杂了。
“就像我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我,作为礼尚往来,我送给了她一张离婚协议书并答应她,免费替她提起离婚诉讼。”周蔚道,“再加上你的那番话,相信过不久就能听到她的好消息了。”
许清:“……”
这人是真拿他当桥使,此人未免太腹黑!
“谢谢你,许律师,真心的。”周蔚往前挪了一下旋转椅,让两人的距离更加贴近,甚至到了暧昧的程度后,抬头认真地看着许清。
周蔚的眼神太过真诚,真诚到许清最后一点气都消失得没了影踪。
虽然越想越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良久后,许清才察觉两人的距离也过于近了些。
许清咬咬唇,往后退了一步,揣着一肚子气没地撒,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钉在了周蔚的咖啡机上:“既然感谢我,那就请我喝咖啡吧。”
秘鲁咖啡豆,喝一点少一点。
“只是喝咖啡?”周蔚挑眉,语气遗憾。
许清以为周蔚舍不得,故意去自己的办公桌上找了一个超大杯:“周律师舍不得?”
周蔚轻笑一声,接过许清递来的杯子,撸起袖子,开始启动机器,研磨咖啡豆。
暖气将屋内熏得脸红发燥,许清站到窗口,拉开半遮掩的窗帘,想从仅有的缝隙中汲取一些冷气,让头脑清醒一下。
日光倾盆,洒落在周蔚的身上,将男人的身形晕染,渡上一层圣光。
因为燥热而加速的心跳仿佛不要钱一样,“砰砰砰”地在耳边直跳,好在咖啡机的噪音大,替他遮掩了这不合常理的一切。
不一会儿,办公室就飘起了浓郁醇厚的咖啡香。
周蔚将许清的杯子加满,又从桌下拿出一瓶牛奶,递过去:“你的咖啡。”
浮云飘在碧空如洗的上空,映照在玻璃大楼上,周一的市区人声鼎沸,上班的行人将窄窄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从高处看所有车辆都成了小方盒,头衔着尾,紧紧地拥堵在一起。
保安微笑着与卡点上班的打工人问好,目送最后一批人进了电梯后,才转过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抬眼间,玻璃门上映出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灰色的围巾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刚到眉毛的刘海下是一对明亮又森冷的眼睛。
男人站在门口,抬头看着上方,似乎在出神。
“哎――年轻人――”保安拿着访客登记走了过去,想着对方应该是来应聘或是找人的,没想到年轻人看见了保安,匆匆转身走了。
奇怪的人。保安想。
门外冷气逼人,身后的玻璃门无声的自动关起。保安顺着男人原本站的位置抬头看,墙上除了“求真律所请上23楼”外的牌子外,什么都没有。
许清用围巾捂着脸,随着人流下了电梯后径直进了律所。
律师跟着法院的工作时间上班,公家单位双休,大多的律师也跟着休息,公家单位上班,律师也跟着去开庭。
虽说心里有准备,但没想到,工作日的早晨,律所一个人也没有。
许清径直进了办公室,扫了一眼今天的日程表后,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除了十点的时候刘山案开庭他得去旁听之外,他其余的时间都整理卷宗和装订卷宗填满,光是想想那一堆写满字的文书,许清就觉得自己的脑壳已经肿胀了起来。
做律师这行僧多肉少,撑的撑死饿的饿死,大律师吃得满肚子肥油是正常事,小律师一个月都接不到案子也是正常事,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刚入行且没什么人脉的助理律师。
替周蔚将桌上新分的案件整理好后,许清看到了周蔚挂在衣橱上的律师袍。
周蔚爱干净,律师袍都要准备两件以备换洗,挂在橱柜上的律师袍一尘不染,被熨烫得十分整洁,绝对是丈母娘连夜赶烫出来的水准。
许清觉得整个办公室像是凭空多了一条经纬线,周蔚这边是欣欣向荣的整齐向阳,而他那边是宛如阴沟老鼠般的杂乱无章。
许清走到周蔚律师袍的面前,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他好像还没见过周蔚穿律师袍。
周蔚的身材哪怕穿上宽阔的律师袍,也不会清减他的风姿,反而会为他徒添几分禁欲的味道吧。
竟然有些期待。
许清“啪”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嘴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愣了半天后才脸红脖子粗地瞪着自己的手,心跳快得仿佛要跃出嗓子眼。
他在想什么?
自己一定是疯了。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楼下轿车不耐烦的鸣笛声穿破云霄,日光透过窗帘,乘着沁凉的冬风吹了进来,穿衣镜里照出许清微红的脸,还没等许清反应过来,门就被人敲响,小川那张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脸从门后钻了进来,期待的神情在看见了许清后明显落空。
“许律师,有案子。”小川想了想,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其实律所还有另一个助理律师,但是我留给你了。”
相比别的律所,求真虽然名气一般,但招人的要求却在同类律所中算得上佼佼。
学历是硬性要求,还要求司法考试高分飘过,在校期间拿过市里组织的比赛荣誉,许清当初如果不是不想去与许真有联系的律所,怎么也不会想到来这里。
偏偏在这些看似不合理的要求下,求真今年还奇迹般地招到了两个新人。
一个是许清,另一个就是陈瑜。
会议室里的百叶窗被人拉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托腮看电脑,虽然穿着西装,但男人领口的纽扣却扣错了,错位的纽扣的扣眼别扭地纠结在一起,露出一片白皙清秀的脖颈,头发乱得像早上随手抓得一样,整个人仿佛都困得不行,迷糊得像是走错了地方的大学生。
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窗外的目光,抬起头来友善地对许清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好看的牙齿。
许清也对着陈瑜打了个招呼,刚考虑要不要进去聊两句的时候就听见小川在一旁低声道:“你认识他?”
“认识,吴歆吴律师的助理嘛,上周五的时候我们一起整理卷宗了。”许清跟在小川身后,道。
许清对吴歆了解不多,只是入职的时候听萧维介绍律所时提了一嘴,吴歆是求真律所的合伙人,也是求真隐形人的存在,因为够资历,够资本,所以办公地点随意,当这个大佬不存在就行。
小川踩着高跟鞋,细细的高跟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清脆好听的声音,明知道陈瑜对着自己和许清打招呼,可她却头都没转,仿佛没看到似的:“我不喜欢他。”
许清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当年周律师进求真时,是吴歆带的,很多人都说吴歆和周蔚在一起过,而且是那种关系。我讨厌吴歆,所以连带着也讨厌陈瑜。”
那种关系?许清步子一顿。
小川声音发闷:“我也是听说,周律师大学时候就被吴歆包养,周律师之所以来求真也是因为吴歆,听说是允诺了好前程。”
许清觉得自己喉咙发涩,但还是生硬地替周蔚辩驳道:“周律师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的情报不一定准确。”
“希望吧,但是爱情有时候不就是这样,明知道飞蛾扑火,我还是想试一试。能力再强的女人有什么用,迟早有一天会年老色衰……”小川察觉到了自己多嘴,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冲他一弯,露出一个标准的甜笑来。
因为许清在面馆的表现,小川明显然在心底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连说错了话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许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川俏皮地吐了下舌头,拉开了会客室的门,“许律师,加油哦!”
小木锤一敲,十二号审判庭的案件终于尘埃落地。
双方当事人对对方刚刚的态度产生了激烈的不满,两人都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脸红脖子粗地想用眼神将对方撕碎。
法官刚挥一挥衣袖,拍拍屁股走,审判室就立马炸锅似的吵了起来,周蔚刚收拾好资料,就见对面同僚身边的当事人以百米穿杨的速度蹦了出去,然而她的目标却是审判庭里的柱子,只见她一头撞上了柱子,期间还机智地不忘用手护住头,大声嚷嚷:“我不活啦!这日子没法过啦!我五年的青春就白白这么浪费啦!谁来替我做主啊?!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路货色,青天大老爷都不替我做主,这世上到底谁还能替我做主?!”
周蔚扫了一眼身旁,确认自己的当事人状态冷静后,才将包的拉链拉好。
“……疯婆娘,假装爱我和我订婚,骗了我三十万还有脸在这哭丧,真TM晦气。”男人幸灾乐祸地看了对面一眼,堆着笑转头和周蔚道,“周律师,这次还是多亏了你,你看中午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就当我感谢你了。”
“我等等还有一个庭要开,是个合议庭,想来应该是没空了。”周蔚举着手,示意手表上的时间。
“那判决书什么时候能下来啊?周律师,法官真的会判我赢吗?这婆娘花了我可不止三十万,我光过节的时候转钱给她就转了好几万,还不包括买礼物哩!”
“你已经赢了,就连情人节转账都要回来了,已经够本了。”周蔚看了一眼还在撞柱子的女人,轻声道,“人家姑娘可是浪费了五年的青春呢。”
“这怎么够?她浪费了五年,我也浪费了五年啊,她还骗了我感情,怎么说我也要给她点教训!”
男人大呼小叫,似乎对周蔚替对方说话十分不满,然而此刻周蔚只觉得疲惫感涌上心头,周围的环境吵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许清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拯救了周蔚脆弱的太阳穴。
年轻的男人背着双肩包,敲了敲十二号审判庭的门:“周律师在吗?”
越过人群,周蔚总算捕捉到了许清的视线。他的“小孩”个头因为个头不高,此刻正踮着脚往里面张望。
因为工作带来的麻木感在这一刻彻底纾解,许清的出现成了清道夫,将他心里因为黑暗而滋生的不快彻底打扫,周蔚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正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悄悄地开出一朵花来。
沁甜,且甜美。
“作为你的律师,我不建议你采取这种私下寻仇的办法,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想判决书上的内容绝对够她体验‘教训’二字怎么写了。但是作为刚结束合作关系的律师,我建议你好好保存我的名片,因为相比民事案件,我更擅长刑事案件。”
周蔚对着男人疏离且礼貌地笑了笑,在男人诧异和见鬼了的表情中大步转身,越过人群,冲十二号审判庭的门口喊道,“我在这!”
周一的法院不亚于菜市场。
立案庭的姑娘们从淑女变成疯子,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排起了长队,窃窃私语的不满声渐渐放大,然而队伍最前面的大爷却死活霸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喷着唾沫问面前的姑娘立案为什么要带起诉状,起诉状又是个什么玩意。
“你去衙门告状总要说你要告谁,因为什么原因的吧!”短发的姑娘长着一张小圆脸,因为太过用力直接将脸憋成了一个红苹果,她声嘶力竭地希望以简化繁,让身旁的大爷能最大限度的明白她的意思。
周蔚和许清都认识这姑娘,知道她是立案庭的小喇叭,讲话语气虽冲但却十分热心。
“法院边上有很多法律咨询的小律所,当然,如果你愿意舍近求远的话也可以来我们求真。”周蔚走上前,递了一张名片给大爷,“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情,不要在这种问题上浪费公共资源,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哎――周律师!”小喇叭看见了周蔚,激动程度不亚于看见了救星,大概是将二人当成了面前的耳背大爷plus版,双手比划成了喇叭状,大喊,“刚刚有个女的找你!”
周蔚和许清不约而同地挠了挠耳朵,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快聋了。
办公楼与立案庭的厚重大门被人推开,满头大汗的书记员赶到立案庭四处张望,正好碰上了刚解决完大爷的小喇叭。
“哎――你看见周蔚周律师了吗?他的案子出了点问题。”小喇叭还没来得及回答,书记员就神神秘秘地凑到小喇叭的耳边,“就是今早找他的那个女的,好像是他案子的当事人,到我们法院的门口拉横幅,说要周蔚还她一个清白!”
许清出了大门,去不远处的贩卖机买了两瓶苏打水,递给周蔚一瓶后又从身上摸出了烟盒。
本就清爽的气泡苏打水经过冰镇与碰撞,许清拧开瓶盖后猛地喝上一大口,整个人仿佛都掉进了山泉里。
“看来小喇叭骗我,外面哪有什么女的。”周蔚巡视了一圈,所有人要不是拿着手机忙着输出,要不就是步履匆匆,并没有看见等他的人。
“周律师艳福不浅,竟然被女人追到了开庭的地方。”许清坐在法院门口的长阶上,两条腿随意地伸直,在摸打火机的瞬间总算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这句话,三分揶揄,七分怪异。
果不其然,周蔚转过了头,神情考究地看着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我是夸你,夸你,你的魅力太大了,今天律所来了个新案子,明明我和陈瑜都在,可小川二话没说就把案子分给我了,你说这不就多亏了你的魅力吗?”许清点着了烟,慌乱地抽了一口。
尼古丁进入肺腔,不着调的紧张总算缓解了不少。
“哦?”周蔚选择性地忽略许清语气里的怪异,不动声色道,“什么案子。”
会客室摆放着两张并列的沙发,黑色的真皮沙发崭新而硬实,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窝在沙发一角的小孩飞快地抬头,正好对上了许清探过来的目光。
黑里透黄的橄榄皮透着长期营养不良的干瘦,沾着油污饭渍的大棉衣松垮裤地穿在身上,整个人灰扑扑地像是从垃圾堆里挖出来的猴子一样。
“我们不接受未成年的小孩,如果需要法律咨询的话可以让你的监护人母来。”许清抬头看了眼时间,寻思着尽快将这个“灰猴子”打发走。
“我已经十六周岁了!法律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只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就可以起诉!”
“灰猴子”站了起来,沙发上立马落下一个不深的痕迹,在许清不信任的目光中,他掏了半天,总算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包,一层一层扒开,里面是六张皱巴巴的红钞和揉在一起的碎钞。
“这下可以聊聊了吧。我叫赵乐乐,我要起诉一个人!”有钱的“灰猴子”明显变得更拽了。
天秤铜像旁的大树郁郁葱葱,为两人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凉,身边的人人来人往,许清面前的烟雾缭绕,隔了良久,他才道:“说出来有些荒唐,因为当事人不仅是个未成年人……还想起诉他的父亲。”
根据赵乐乐只言片语的描述,他的父母在三年前协议离婚,并且平分了因为做生意亏损的100万债务,赵乐乐跟随母亲陈兰,赵勇每月付600元抚养费,教育费医药费则由两人对半分。但是因为这几年陈兰工作的厂房效益不好,陈兰被内部辞退,平时靠做手工活打零工赚钱养活自己和赵乐乐。而在这期间,陈兰带赵乐乐向赵勇讨要生活费,却屡次遭拒。
“你怎么想的。”听完了许清的描述,周蔚也不急着发表看法,反而问许清的意见。
太麻烦了。
比刘山的案件更繁琐,也更难看。
这是许清心里第一个想法。
大多的律师情愿去钻枯琐的合同法也不愿接这种家事庭审的案子,钱多事少,最后还容易扑腾得一地鸡毛。
周蔚站了起来,放眼眺望,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喧杂,似乎凑着什么热闹。
法院门口的热闹屡见不鲜,不是分道扬镳的鸳鸯在门口厮打就是债权人与欠债人的操戈。
手机闹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两人的平静,周蔚一看,已经九点四十了。
“等我下完庭审再说吧,刘山案要开庭了。”周蔚对着沉思的许清晃了晃手机,许清的视线也被不远处吸引,点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