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渔俏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乖僻》,主人公是庄严楚沉,乖僻小说主要讲述了:庄严他小臂被人给敲骨折了,谁知道开学之后他和那个人竟然是他的同班,他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他的这个转学生。
属性:清冷薄凉么有感情攻【楚沉】×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暴躁多面人受【庄严】
《乖僻》精选:
博学楼是十九中第一批建成的教学楼之一,占地不大,总共四层。岁月积淀十几年,纯白色砖楼如今半旧不新,单边楼梯的扶手锈迹斑斑,墙漆也翻新过好几轮。
他们这届高二是三个年级人最多的,去年还创了十九中近几年招生数的新高。七百多名学生分了十五个班,前六个班划为文科,教室在最顶楼,三楼是教师办公室,一二楼是理科班教室。
七点三十五分,早读进入尾声,楼梯间隐隐可以听见教室里学生们嗡嗡的打闹说笑,读书声被完全覆盖。
庄严单手拎着书包带,以类似乌龟爬行的速度走在最后面,乔峰快他几级阶梯,不时回头看他,无声催促,而庄严和他对上视线后往往会继续往前延伸一点。
整整四层楼,走完大概是一分半钟的时间,楚沉兀自沉默着背个包,提把伞走在最前面,留给庄严一个“老子并不记得你”的无情背影。
一班教室在四楼最里面一间。博学楼的楼道修在大楼中间,左右对称三间教室,三人刚经过三班门口,就听尽头的一班爆出一阵欢呼,庄严依稀听见有人鬼吼鬼叫:“来了来了!”
乔峰转转手腕看了眼表盘,泛着荧光的数字有规律地闪动着,见离下课时间就剩两分钟了,想着有事交代,早上第一节课也不是他的,干脆出声把两人叫住:“哎,你俩等一下。”
一前一后的两人闻言同时顿了步子,齐刷刷看着他。
“额……”对上两张面无表情的脸,乔峰卡了一下,斟酌了会措辞:“是这样,班里座位刚开学就已经排好了,由于庄严请了两周假,就没特意给你留位置。正好楚沉目前一个人坐着,所以,你两个以后就搭伙做个同桌吧。说来也是缘分,还没进班呢就在路上遇到了,多巧啊,你俩多熟悉熟悉,互相关照哈。”
乔峰语出惊人,庄严第一反应就是排斥,扭头瞥了楚沉一眼,毫不意外,这人挺直得跟棵雪松似的,垂着眼皮对着地面的瓷砖望眼欲穿,压根没看他。
“我,”庄严拖长音,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再缓缓指向楚沉:“和他,做同桌?”
庄严手指还未放下,楚沉瞥了一眼,没来由感到烦躁,皱眉拒绝道:“不要。”
冷飕飕两个字,斩钉截铁不留情面,仿佛他是个沾上就倒霉的危险毒瘤一样,庄严心底倏地就冒起鬼火,憋着满肚子气翻了个白眼。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有一种莫名的羞耻心,也可以说是过度自信的副作用。
当某一件事的发展偏离预设轨道,自己无法把控结局,就会无端产生暴躁的情绪,然后对造成这个结论的人或物生出厌恶心理。
乔峰敏锐地抓住了他俩这一刻算不上互动的互动,他迈了两步越过两人走到最前面,见两个少年仍别扭地立在原地,一个气呼呼望天,一个沉默望地,失笑道:“你俩闹过矛盾?”
“没有,我不认识他。”庄严瞪了眼身旁的冰雕,很嫌弃似的往边上跨了一大步。
这么大一高个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乔峰觉得有点好笑。
他边慢吞吞往教室走,边道:“不像。”
他像是对两位同学产生矛盾的原因很感兴趣,又或是庄严单方面吃瘪让他感到愉悦,顾自猜测道:“他欠你钱了?”他回过头,指了指楚沉,又指指庄严。
楚沉盯着他指来指去的手指,垂下眼皮抖了抖长伞积的雨水,眉心越蹙越紧。
庄严没吭气。
“那是你欠他钱了?”乔峰又问。
庄严无语:“洪……乔老师,虽然这东边太阳眼看都升起了大半了,但是,请问您是不是没睡醒啊?”
乔峰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教室门,呵呵一笑没再开口,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哐啷——
乔峰把教室门推开的刹那,只听当啷一声响,从天而降一只巨大圆形铁桶几乎罩完了他瘦得可怜的上半身,随之而来的还有半桶刺骨冰冷的凉水,全数兜头浇了他满身。
水流倾泻而下的瞬间水花四溅,庄严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下意识拽紧楚沉的手腕,两人齐齐后退了两步,避免被大面积泼水的危险。
意识光速回笼后庄严扔烫手山芋似的立马甩开楚沉的手腕。
庄严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所措的视线和楚沉的在空中相接片刻,很快又避开。
门口这哭笑不得的一幕并未定格很久,下一秒整间教室堪比菜市场般吱哇乱叫起来:
“哦豁中招——”
“哈哈哈哈你们看他——”
“哈哈哈还是班长会玩儿!高四生,惊不惊喜哈哈哈!”
可惜众人没能疯太久。
当庄严无语地上前帮忙取下铁桶,露出乔峰由惊愕转为铁青的脸时,肆无忌惮的笑声顷刻消失,教室里忽地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乔峰抹了一把脸:“谁干的?”
众人噤若寒蝉,无人应声。
虽说乔峰外表看着一副斯斯文文病殃殃的灾难样,平时也总笑脸相迎的模样,但一旦沉下脸,气势还是有的。
也是心虚作祟,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众人飞速埋头,缩着脑袋若无其事地做样子看书,生怕对上他质问的目光惹祸上身。
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中,下课铃声响了,博学楼瞬间活了过来,除了一班。
庄严拎着铁桶站在讲台边,事不关己的楚沉一脸理所当然地、顶着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从门口晃去了自己的座位。
“我就这一节早自习没来,你们倒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乔峰拿着一张前排女生递去的纸巾不停擦着脸上的水,但由于头发早已湿透,刚擦掉就又滑下几滴,衣服湿淋淋地黏在身上,看起来像只落水的鸡,有点可怜,也有点好笑。
“看不惯我直说,我们当面对峙,别浪费宝贵的水资源。”乔峰示意前排两个学生去把门口的水拖了,他敛住神色:“说,谁干的,主动站起来,别让我问第三遍。”
对于一班学生来说,此刻的氛围比上课还安静,还让人紧张。他们悄悄互看摇头,每个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看向最后一排的某个位置。
庄严一眼就望见了最后排窗框下单手撑脸,极力伪装镇定的周帝泽,庄严蹙了蹙眉,心说该不会是这傻逼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下一秒周帝泽就冲他做了个倒霉苦逼的鬼脸。
啧。还真是这傻逼。
乔峰自然也察觉了。
周帝泽是一班的班长,新上任一周不到,乔峰亲自选的。
一节班会课花了近五分钟来夸他有多与众不同,有多适合这个职位。只是没想到他这再三斟酌而选出来的班长竟能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刚几天就送他这么大一份“礼”。
“周帝泽。”他取下浸水的手表顺手甩了甩,留下一句:“教室办公室,立刻,马上,提头来见。”
话毕转身离开。
话音淡漠却宛如魔鬼之音。
周帝泽放下撑下巴的手,在周边一群人幸灾乐祸的围观中苦哈哈扯了扯嘴角:“喳。”
待乔峰走远,教室里终于恢复热闹。
周帝泽气急败坏大吼:“是谁他妈的谎报军情!乔帮主都他妈认不出来是吗!”
“唉,班长,这真不能怪我。”教室中间排有个西瓜头男生弱弱举手,解释道:“我刚看看的时候,那个高四生就是走在前面嘛,而且根本没看到乔帮主。”
“哈哈哈!”众人大笑。
庄严在一声声鹅笑中走到后排,把书包扔到周帝泽课桌上,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我真不是故意的。”周帝泽挠挠后脑勺,“唉,我就是故意的。”
“我的目标是他——高四生。”他扬扬下巴,对准隔条走廊坐倒数第二排的楚沉:“不是说你和他结仇了么。”
庄严瞥了眼楚沉直挺挺的背影,疑惑不解:“高四生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吗?”周帝泽故意放开嗓音,道:“这个楚沉留过两次级,据说和他同届的今年都上大学去了,就他还在高二混着。”
庄严闻言眼睛鼓了鼓,狐疑道:“你又知道了?”
“全班都知道啊。”周帝泽说,“你看他那副阴沉沉的样子,他们都说这人可狠了,把好兄弟都给送进了监狱。”
周帝泽还没八卦完,门口窜来一个隔壁班小女生,她探头探脑了会儿,然后用力拍拍铁门:“谁是周帝泽?你们班主任喊你去趟办公室。”
“……”
八卦声戛然而止。
庄严有点诧异,但见作为八卦中心的楚沉从始至终缄默不言,安静地垂头写着什么,他不由得更疑惑了。
周帝泽讲话的音量绝对不小,周围一圈人都悄咪咪捂嘴笑了好几次,视线有意无意都投注在他身上。这种形如众矢之的的感觉应该是很强烈的,庄严知道楚沉肯定也听到了,但他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如此沉得住气。
他不认为这人佛系到可以毫不计较地接受旁人的诋毁。要知道,这可是个能毫不手软一棍敲断人胳膊,并心安理得的主。
不过他没时间继续发散思维,上课铃响了。
进来的是位披散着长发的女教师,看起来挺年轻的,人也素面白净。
“这位同学?”女老师站上讲台,疑惑后排那位高个男生为何愣愣地站着,似乎还是个陌生面孔:“是刚来的新生嘛?已经上课了,赶紧回座位坐好。”
“我……”庄严卡了下壳,想说他没座位,又想起早读那会儿乔峰让他和楚沉做同桌来着。
他当然不会和楚沉做同桌,即使整个班只有楚沉旁边是空着的。
他眼珠转了转,捞起书包放到楚沉后面一排课桌上,拍拍惶恐看他的男同学的肩,“你坐前面去,我坐你这儿。”
众目睽睽之下,这目中无人的小流氓行径让女老师不是很舒服,她用书脊敲敲桌面:“这位同学……”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那被威胁的男同学二话不说收拾好书包,麻利地坐去了新位置。
“……”
全班静默了几秒。
庄严满意坐下了。
高中是一段奇妙节点,处在青涩步入成熟的过渡期,不上不下处境尴尬。一边拼命想要展现成熟稳重,同时又无法摒弃思想里根深蒂固的小气幼稚。
人类总是下意识慕强,高中生尤其普遍,他们不遮不掩,喜欢谁推崇谁都表现在明面。
十七八岁的中学生,想要风靡校园往往很容易,比如长得好,比如学习成绩一枝独秀,比如哪项才艺独领风骚,同样,要反感一个人,也很容易。
这一点的弊端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校园中常见的集体排异心理。
楚沉作为众所周知的留级生,又四处流传着不堪恶劣的流言,按理来说该是谦虚的、姿态卑微的,可现实却不是。
他本身皮囊优越,属于展个笑脸讲句好话轻易就让人心生好感的那类。
可同班两个星期下来,他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亲近,淡如凉水目空一切的面色总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看不起人的感觉,这“不懂规矩”的傲慢态度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这样的后果也就可以预料,整个班,除了少数几个女生愿意给他点好脸色外,大部分人都对他嗤之以鼻。
庄严很快就发现,从楚沉进来起,周围人就没停止过打量他,有像周帝泽这样明目张胆嘲讽挖苦的,也有捂着嘴窃窃嘲笑的,直到正式开始上课,这些打量才逐渐消失。
他盯着楚沉的后脑勺看了许久,撤开时,猝然和隔壁桌一名女生碰上了目光,那女生脸颊顷刻发红,转而看向了黑板。
庄严愣了一下,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具体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正胡思乱想,就见他刚才赶去前桌的男生木着脸,以手作刀状,在两张课桌中间划了一道线,楚沉侧脸看了一眼,点了点脑袋。
庄严蹙了蹙眉,他霸来的座位就在楚沉后面一排,抬眼就是楚沉瘦削却笔挺的后背。
十九中的校服出了名的奇丑无比,尺码偏大不说,尤为突出的还要数外套背面印着的十九中校徽,并不好看,圆圆的一团黑饼,挺中二的,学生们都不愿意穿。
现在是夏天,放观整所学校,大概都找不出第二个将校服外套裹得如此密实的人。
庄严突然起了心思,在空荡荡的书包里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摸着,摸索中对上了同桌恰巧看过来的眼睛,他一笑,“看什么?”
他这新同桌长了张微胖的小圆脸,眼睛挺大,性格似乎也挺拘谨,闻言一脸惊恐地摇摇头,手中的书页被攥得皱巴巴。
“你抖什么,”庄严瞥见他桌下的两腿抖如筛糠,手也夸张地颤着,仿佛他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他莫名觉得好笑:“怕我揍你啊?”
“没,不是。”同桌绷着脸点点头,很快反应过来后疯狂摇头。
摸半天也没掏到笔,庄严屈指敲敲他桌面:“唉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同桌瞳孔地震,眼睛鼓得极圆,眼睛半瞟不瞟地观望着庄严的神色,见对方始终含笑,半晌才呐呐道:“我叫余吕。”
“噢……”庄严摊手:“吕余同学,能麻烦你借我支笔吗?我笔忘带了。”他眯起眼,尽量显得笑容真诚。
余吕闷闷地从桌肚里摸出一支黑色笔,递给他时还是没忍住道:“庄严同学,我的名字叫余吕,不是吕余……”
庄严接过笔,没心没肺道:“谢谢娃娃鱼同学。”
余吕:“……”
他耳根发红,埋下头偷偷观察着庄严的举动。
只见庄严甩甩手,没揭笔帽,用笔头那节在前桌后背上划字,看那笔触一笔一划,应该是个很复杂的字。
笔头刚触上楚沉后背的瞬间,庄严明显感觉到他后背挺了挺,幅度很细微,但能察觉出来,他刻意等了会儿,却没等来对方进一步的反应。
于是他加重力道,在楚沉后背戳了好几下。看对方岿然不动,他满意地在人后背划了“傻逼”两个字。
“喂,哥们儿。”庄严身体前倾,压低嗓音小声说:“还记得我吗,在陕东路那块儿,被你打断手那个。”
他说得十分没皮没脸,甚至带着点笑,手里动作一直没停,在楚沉后背戳来戳去,后来干脆摘了笔帽,先是在空白处画了只王八,打了个箭头到一边,落字楚沉,接着又沿着校徽画了起来。
余吕围观全程,沉默的同时又有片刻的疑惑,心说这新同学也是倒霉,明明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就碍了旁边这位霸王的眼,以后恐怕够得受。
试图引起注意的对象太沉得住气,庄严变本加厉,伸手去扯楚沉的外套,施力拽着,这样一来,没捱两分钟,前面那位不动如山的人终于动了。
楚沉慢腾腾转过头瞥着他,神色依旧平淡无奇。
庄严撤了手,扯起嘴角假笑,晃晃右手缠着绷带的手腕儿,他弯弯眼:“认识一下呗。”
与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幻风评相反,庄严的外貌是很受人欢迎的,笑起来眼底的卧蚕很显眼,薄薄的双眼皮连着眼尾微微下垂,睫毛密长,显得面容柔和,是那种很面善的长相。
可楚沉却不这么认为,他脸色紧绷,眉心皱得很紧,很明显,他并没有想和后桌这嘴碎,且患有多动症的傻逼认识的想法,所以他只是垂着眼皮,轻飘飘瞪了人一眼。
操。
楚沉这没有反应的反应,像包容小孩玩闹的大人一般,愈发显得他无理取闹。庄严的假笑凝固在脸上,余光瞥见身边的同桌似乎是捂了下嘴,想笑不敢笑的模样,他有些装不下去了。
庄严弯腰捡起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笔,还没等他继续作怪,倏地从讲台飞来一支白色粉笔,直直砸在他鼻梁上。
他吓一跳,抓起掉在桌上的半截粉笔,抬首正要说什么,就见班里所有人的扭头看着他,讲台上原本还算和善的女老师此时已经气到脸色发绿。
他这边热热闹闹忙来忙去,全然忘记了现在是上课时间的事实。
“这位不知名男同学,”秦璐把书拍在讲台上,动静不小,原本静谧的教室此刻更是落针可闻,她牙根咬得嘎嘣响:“不想学可以滚出去,我的课堂不欢迎话多的学生。”
庄严垂着眼,漫不经心扭过身,把粉笔头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嘴里道:“老师,虽然我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大小是个地球人,我是有名字的。”
他说着,用笔尖戳戳楚沉的背:“我叫庄严。”
这回楚沉有了反应,他回头面无表情地抽走了庄严手里作乱的中性笔,并用气音做了个口型:“滚。”
庄严挑挑眉,拍了拍已经空空如也的手。
秦璐额角一抽,到底是名初出茅庐的新老师,短暂的职业生涯里,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学生,这气血一上头就容易暴怒,碍于教书育人的身份又只能强压,于是她也不多话,只指着门外:“行,庄严同学,既然你不想听课,那现在就请你滚出去,免得打扰其余想学的同学。”
庄严无所谓地耸耸肩,无视数不清多少双或诧异,或愤慨的视线,当真两手空空晃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