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来风至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野有蔓草》,主人公是傅羽舒沈观,野有蔓草小说主要讲述了:傅羽舒他从小就长得像个女孩子,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并且他也知道他的竹马对于这件事情也是一样的。
属性:桀骜不驯室内设计师x白切黑戏剧演员。
《野有蔓草》精选:
秋意浓,金色如被。
义村的银杏开得热烈,沥青马路两旁栽满了银杏,风一吹,叶子就往沿街的屋子里飞去。
可惜正逢下雨,秋天的雨说凉爽也不凉爽,尤其是对于傅羽舒这样单薄的身板来说,就只剩下凉。
他捧起眼前印着“囍”字的搪瓷杯,一边隔着杯子暖手,一边听对面的村长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即将开幕的银杏文化节。
“咱们村子里的白果开得可好了!前段日子还有电视台来采访,说要给我们开个什么……栏杆?”
“专栏。”傅羽舒在间隙中补充。
“对对对,专栏。”村长笑了,嘴边一圈白色的胡渣也随之伸展,“唉,你们城里来的娃娃就是比我们懂得多。”
村长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但偏南方的口音听起来也有些滑稽,傅羽舒安安静静等他说完,才用义村的方言说道:“您可以直接说方言,我听得懂的。”
村长眼睛一亮。
中国地域辽阔,别说省与省之间,就连隔壁村的都有可能和自己这边的口音不同。但听傅羽舒的口音,村长只觉得格外亲切。
于是他试探问道:“你是……本地人?”
傅羽舒笑:“对,小时候在义村生活。”
村长一拍大腿:“嗨,原来是老乡啊!你们老师也没跟我说过这个!”
他没想到傅羽舒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当即就对他愈发熟络起来。
从银杏文化节讲到义村的发展,从二十多年前的贫困讲到现在的富裕,随后话题逐渐跑偏,开始问傅羽舒的年纪爱好家庭成员,恨不得当即就要招呼出一个相亲局。
眼看话题越跑越远,傅羽舒眸光微动,定在手舞足蹈不知要讲到何时去的村长的脸上。
另一边的老村长对此无知无觉,就见傅羽舒轻轻放下已经冷掉的茶水杯,站起来“啪”一下抓住了村长挥舞的手。
“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村长的演讲一卡:“啥?说定啥?”
角色转换,轮到傅羽舒开始演讲。
“等您这边安排好文化节的流程,我和老师就给您出表演的名单。”
“戏剧的表演需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多,您能给我们这些时间,老师也会很感激。”
“我觉得这次文化节的举办应该会非常成功。”
村长:“???”
啊?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说这些吧!
傅羽舒语速不急不缓,音色又细又软,听起来有点像哼曲子,但村长愣是找不着插话的间隙。
说着说着,人也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谢谢您的这次招待,我这就回去和老师商量演出细节。”
村长:“……”
他看着傅羽舒迈过门槛的一条腿,终于明白了。
人是嫌弃他话多,听不下去打算溜之大吉了。
但实话说,傅羽舒已经够讲礼貌了,听他东南西北的扯了一通也没生气,就算是打断恰到好处,不会让两人处在尴尬的境地。
外面雨丝如针,凉风习习,村长拿起角落里的两把长伞,跟着走出去:“那我送送你。”
傅羽舒也没拒绝:“谢谢。”
他来的时候还没下雨,雨衣雨伞一个没带,风衣还被落在住所里,就穿了件单衣。一出门,就被冷风吹了个哆嗦。
伞上面印着“中国邮政”字样,傅羽舒和村长挑着避雨的屋檐走,仍有雨丝斜着飞入。
一路上,村长又忍不住和他搭话。
“羽舒啊,你老家在哪个方位?”
“玉山脚下,但房子没人住,年久失修,已经被冲垮了。”
“玉山啊?你唱戏……知不知道那儿的沈郁青老先生?”
傅羽舒的脚步一顿,良久,才轻声应了一句:“嗯。”
“我就说,沈郁青这样的老先生无人不知嘛!”村长连连点头,又随口问道,“你呢?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做戏剧这一行?”
傅羽舒轻笑了下:“喜欢。”
“挺好。”村长乐也呵呵笑开。
雨不见停。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停在一座石桥边。
傅羽舒已经可以看到剧团的居住点,他正想回头告诉村长不用再送,就听见另一边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
听声音是一群年轻的男女,秋天的萧瑟与冷意也挡不住他们青春的气息。
村长嘟囔着:“这时候是谁……”
桥头转角,人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的确是一群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小画板,叽叽喳喳地簇拥着一个人从远处走来。
为首被围住的是一个男人,除开打伞外两手空空。
一身驼色的风衣,白内衬,黑长裤,一双锃亮的皮鞋上全是泥点子。他对此浑不在意,微微侧着身对身边的一个男生说着什么。
雨丝下,一切都变得朦胧不可观。黑色的伞檐与那人的肤色交相映衬,竟成了漫漫秋色里最炫目的色彩。
傅羽舒心如擂鼓,微微攥紧手心,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倒是村长迎了上去。
“这不是沈设计师吗?怎么下雨天还在外面走?”
男人听见声音抬起头,伞下露出一双锋芒锐利的眼。
“村长?”他露出意外的神色,笑道,“您这也不是在外面?怎么?只许你们村子里的人走啊。”
“哈哈哈那倒不是!”
村长和他寒暄几句,想起傅羽舒还在,忙拉着人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傅羽舒,常宁市剧团的当家名角,这次受邀来咱们村的文化节表演;这位是沈观沈设计师……”
傅羽舒三个字一出,沈观的眼神就变了。
两人有那么短暂的时间四目相对,谁也无法通过对方复杂的眼神看清其内心所想,但谁也不愿先移开目光。
似乎连雨声都与心跳同频。
他们隔着雨帘对望,仿佛隔着一场亘久不变的时光。
村长:“啊对了……”
“我认识他。”沈观打断村长的话,走上前来,“车载广播里,经常出现傅羽舒的名字。”
沈观淡淡地看着傅羽舒,道:“不知道傅先生愿不愿意陪我走走?”
村长:“这……”
在场的几个大学生和村长都有些懵,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前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就蔓延出奇怪的火药味。
就在众人以为傅羽舒会沉默到底的时候,这个长相秀气,脸色苍白的青年蓦然抬起头,露出一个笑来:“好啊。”
雨停了。
雨后的凉风混杂着泥土的清香,这是独属于自然的,没被城市污染后的味道。
沈观和傅羽舒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踩着青草上的水珠前行。
谁也没先说话。
时间可以冲洗掉许多事情,却也能让沉睡的记忆苏醒。风清云朗,记忆里的蝉声依旧清明,一片银杏叶乘风飘来,落在沈观的脚边,也落在记忆的彼端。
“我们多久没见了?”沈观突然问。
“……十七年。”
“十七年啊。”沈观笑了下,“真久。”
久到少年变成在城市里疲倦奔波的成年人,身拖累累岁月,仰望回不去的年少曾经。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但记忆是个圈,将他们带到了起点。
这是一间古老的二层建筑。
雕花、天井、沉木。门上落着生锈的锁,苟延残喘地挂在门扣上,一推就开了。
“进去看看?”沈观问。
傅羽舒本想拒绝,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点了点头。
陈年腐朽的气味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青石板地面被诸多杂草覆盖,蔓延至台阶上。
傅羽舒走上去,木质的建筑发出脆弱的吱呀声,像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恍惚间,好像有人拉着他的手,正笑着叫他: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