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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安良

暗河安良

发表时间:2021-05-10 11:21

现代都市纯爱小说《暗河》的主角是安良秦淮,是作者西北望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安良他表示他实在是没有见过比秦淮还要好看的人,就连女孩子也没有秦淮好看,实在是个小美人。

属性:可可怜怜身不由己的小美人攻X看似幸运实则比较倒霉的小太阳毒舌受。

暗河安良小说
暗河安良
更新时间:2021-05-10
小编评语:爱与恨,谁才能塑造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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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安良》精选

安良和秦淮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安良被深夜的冷风一吹,立刻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真他妈冷,这小风,真他妈冷。”

秦淮笑了笑,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夹克,将安良裹住了:“马上就到家了。”

安良被裹在秦淮的外套里,发出一声无情的嘲笑:“你这是看不起我呢!我们年轻人,怎么会畏惧这样一点寒冷…我们革命的气节和温度必将战胜严寒,给予同志们春天般的温暖…”

他还在那里张嘴胡说八道,秦淮跟哄小孩儿似的哄着他:“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快到了快到了,马上就不冷了。”

回到家后安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连自己的那点洁癖都顾不上了勉强洗了把脸后就瘫倒在了自己的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秦淮在自己的卫生间里洗脸刷牙。

连安良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看着秦淮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

秦淮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见安良像个花痴一样盯着自己,他笑着半跪在床上摸了摸安良的头发:“你看什么呢?”

“看你好看。”喝了点酒的安良坦诚的连他自己都害怕,好像那些话都没经过他的脑子便脱口而出了。

“没你好看,安医生。”秦淮保持着那个半跪着的姿势凝视着安良的眉眼:“我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世上怎么还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呢。”

安良听了他一句称赞,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心满意足。他在床上懒洋洋翻了个身,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过来。”

秦淮脱了身上的短袖,在安良身边躺下了。他半靠在床背上,一只手搂着软绵绵没个形状的安良,另一只手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拧灭了暖黄色的床头灯。

在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安良别的感官被放大了许多倍,变得格外敏锐。秦淮身上牛奶味沐浴乳的味道很浓,揽着他的那只手臂温热,透过窗外照进来的微弱光亮还能看见上面繁复的,如游龙般的纹身。

安良看着那纹身,突然开口了:“你刚才跟周文也说,你师父从前是特警?”

“嗯。”秦淮的声音在黑暗中像是钢琴里流出来的一片乐章:“他以前在北京当兵,退役后被特招进了省队做了五年的特警。后来受了伤就打报告退下来了,开了那家纹身店。”

“今天的那几个人…怎么感觉都有点怕周哥啊?”安良轻声问道。

他没好意思把话说全,他和周之俊有过一面之缘,那人的确是个会给别人沉重压迫感的人。如今看来,这种压迫感大概有一大半来自于他曾经的职业。

“我也不知道。”秦淮俯下身亲了亲安良的额头:“周哥可能有些别的生意…我不是很清楚。”

安良虽然喝得晕晕乎乎的,但是此刻脑子却难得的清醒,知道周之俊应该在道上有点声名。但是眼下秦淮不愿意说,他也就不愿意问。他伸手把秦淮从半坐的姿势上拉了下来:“快睡吧,明天我上班之前把你送去纹身店。”

“谁送谁啊?”秦淮的笑声听起来意外的轻松:“是我在追你,得让我送你去上班。”

安良翻了个身,把秦淮拉进自己的怀里,困得连声音都含糊不清了:“好嘛…快睡吧…困死我了,晚安啊。”

“晚安。”

卧室里旋即陷入一片静默之中,只有秦淮摆在床头柜上的那部手机,偶尔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安良照例是起的比秦淮晚的那一个。他睁开眼的时候,秦淮已经从厨房里端出了早饭,看见他揉着眼睛出来就笑道:“早上来不及弄复杂的,吃个小面吧。”

第一口小面进嘴的时候,安良觉得就算秦淮这时候要他嫁给他,自己都能同意:“我的天,你当什么纹身师啊,你去当个厨师不好吗?”

秦淮笑了笑,递给安良一杯橘子汁:“当纹身师其实也挺好的,你不喜欢纹身吗?”

“我没有不喜欢。”安良咽下一口小面,神色自若:“我尤其喜欢你身上的那个。”

秦淮面对他的撩拨,面色纹丝不动,轻轻一笑:“那好,那你下次…在床上的时候,我让你仔细看看。”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说的就是他们俩。

安良脸一红,嘎嘣一声咬到了一粒花椒,酸麻的感觉立刻盈满了他的整个口腔。

吃过早饭,安良拿了两个头盔递给秦淮一个:“先把你送去纹身店,然后我再去医院。”

秦淮接过头盔开了门:“晚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这种在家门口的对话给了安良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同居已久的恋人了一样。他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不加班的话七点下早班,晚上一起吃饭吗?”

“好啊。”秦淮在他走出去之后细心地关上了门:“你白天想想吃什么。”

照例还是秦淮骑车带着安良,到了纹身店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周之俊站在门口抽烟。

自从知道周之俊以前是特警之后,安良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身上哪里都一股正气,正气凛然。眼前的周之俊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和黑色的裤子,低着头在点烟。听见杜卡迪的轰鸣声后他皱着眉头抬起了头,结果看见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人是自己的徒弟后就笑了:“你来得这么早?”

再一看秦淮身后还坐着个安良,周之俊刚松开的眉毛立刻不自觉地又拧上了:“安医生?”

安良有点尴尬,他换到前面的座位上,对着周之俊笑了笑:“来送秦淮的,我这就走了。”

秦淮站在他师父身边,两个人的神情和动作都很一致。他看着安良,声音很平和:“我在追安医生呢。”

周之俊没料到秦淮会说的这么直白而突然,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徒弟:“小淮…”

但是秦淮却似乎没有打算和他多说,至少不打算当着安良的面说:“你上班快迟到了,赶紧去吧,晚上我去接你。”

于是安良趁势对着周之俊一点头:“那周哥,我先走了。”

他还没有拧油门,周之俊就低声道:“既然小淮喜欢你,在追你,那以后你也算是我的朋友了。安医生,这周六方便出来一起吃个饭吗?”

秦淮皱了眉:“师父…”

安良安抚地对着他摇了摇头,笑道:“没问题,周哥提前让小淮告诉我一声就行,咱们周六见。”

一直到他骑出去很远,安良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周之俊和秦淮两个人站在店门口说着什么。似乎谈得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因为秦淮很快就甩开了周之俊自己走进店里去了。

留下周之俊一个人站在外面,将那根烟抽完了才慢慢走了回去。

安良把目光移了回来,他一方面觉得周之俊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另一方面又觉得在师父面前耍脾气的秦淮看上去有点儿可爱。

安良昨天一天没去上班,最想念他的人应该就是黄伟因。小黄捧着一杯星巴克的美式咖啡在科室门口翘首以待,看见安良转着摩托车钥匙走进了走廊就像看见红军队伍的乡亲们一样立刻迎了上去:“安医生!”

“怎么了?”安良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咖啡,甚至都没问小黄是不是给他买的:“一天没看见你尊敬的父亲,是不是很思念我?”

小黄甚至没来得及纠正他认自己做儿子的这一恶劣行径,语速飞快:“您喝了这杯咖啡就快去住院区看看吧,上次那个老太太自杀未遂,现在在外科那边的住院部住院呢!”

安良脚下的步子一顿:“那个退休的物理教授吗?”

“对头,就是她。割腕…但是没死成…唉…”小黄说一句话叹一口气,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听起来就像是饱经沧桑的一个七十六岁老头子:“家属来交了个住院钱就说自己要去上班了,现在老太太应该是一个人在住院。”

“造孽啊!”安良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门诊的病人是不是十一点才来?我去看看她吧。”

到了外科的住院部后,安良和坐诊台里的小护士打了个招呼便问到了那老太太住在哪个病房。漂亮小护士笑着看他:“安医生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住院部来啊?”

“几天没看见你了,来看看美女不行吗?”安良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小护士递给他的病历本:“给病人用了氯丙嗪?这是谁开的?”

小护士在系统里看了一眼:“我这里显示应该是你们科那个徐主任早上接到精神科会诊的时候开的。怎么了?剂量有错?”

“那倒不是…”安良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病历本:“算了,我先去看看吧。”

老太太的病房在最末尾的那间,不知道是她的哪个儿子女儿孝心大发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安良进去的时候老太太还清醒着,正沉默着看着窗外。

他看了看老太太床头的名牌,上面写着“兰明娟”三个字,于是安良轻声道:“兰教授,怎么回来了呢?没有好好吃药吗?”

兰明娟半靠在病床上,听到声音来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安医生,你怎么来看我了?”

安良拖了把椅子在她病床前坐下,刻意地不去看老太太手上缠着的白纱布:“兰教授最近怎么样?”

兰明娟年轻的时候应该长得很好看,到老了依稀还能从她脸上辨别出年轻时的美丽。她对着安良笑了笑:“我已经不再去看宇宙了。”

安良心中一紧,温声道:“为什么呢?”

“没有意义,即使看了,我也不能与它同在。”兰明娟的目光很平静:“星星在天上,我们在人间。人怎么能一辈子仰望无法到达的地方吗?”

安良终于垂下头看着兰明娟手腕上的白纱布:“所以…这就是您的选择吗?”

兰明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表情漠然的好像在看别人的伤:“对,不破不立,没有安全和危险的边界了,我们才能得到绝对的安全。”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几分,觑着安良的神色,像是害怕安良会说她什么似的:“我觉得,我有资格决定自己的生死。你说呢,安医生?”

安良被她这么一问,平日里准备好的那一套说辞此刻全派不上用场了。他看着兰明娟的眼睛,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从老人灰白的眼睛中看见了宇宙。

“生死不必强求。”安良拍了拍兰明娟裸露在外的一截胳膊:“您是教授,懂得比我多。但我还是想说…”

他想说什么呢?安良张嘴张了半天,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话都显得苍白而无力。兰明娟看着他的样子便笑了:“安医生,你还年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想明白更多的东西。爱啊恨啊钱财啊名利啊,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什么都不值得。”

她像看自己的孙子一样看着安良,目光很慈祥平和:“你去忙吧,安医生,谢谢你来看我。”

安良无话可说,他只能站起身来看着兰明娟:“那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他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清楚,他是抓不住兰明娟的。总有一日,她会走上自己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生死不强求,命运有天定。听起来和他信奉的唯物主义八杆子打不着边,但安良知道,这是最好的解释。

这天下班之前安良接到秦淮的微信:“还有多久下班?”

他正要回复秦淮,安老太太的微信电话就插了进来。他妈的头像是一朵硕大的牡丹花,此刻仪态万千地绽放在屏幕上:“儿子!”

安良怀疑他妈以前在东北的时候没准是象牙山腰鼓队的,每次地动山摇的一嗓子都能把他的魂喊飞出去:“啥子事情啊妈?”

“你李阿姨老家的人给她送了橙子,我吃了两个,特别甜!你等会下班了来我们办公室带一箱子走!知道了不?就警校行政楼那个办公室!”安老太太身体真好,中气十足地喊出了这么一长串话也不带打个磕绊儿的。

安良抬手看了看手表,离七点还差三十分钟,他算了算时间:“那行吧,我七点钟到。拿了就走啊,别拉着我跟阿姨他们寒暄,我晚上约了人吃饭的。”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滚过来!正好让你朋友也揣几个橙子回去!”

安老太太雷厉风行,风风火火,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撂了电话。

安良叹了口气,给秦淮发了条语音:“我妈喊我去她单位拿个东西,要不直接她单位碰头吧。警校那边有个不错的火锅串串店,我带你去吃?”

很快他就收到了秦淮的回复,冷冷淡淡的一个字:“好。”

秦淮应该天生就属于那种感情不外露的人,估计再怎么天崩地裂的事情在他面前,也就只能换来这个人一两个字的一句回复。

安良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秦淮发定位:“是警校的新校区,你等等,我给你发个位置过来。”

但是还没等他打开微信地图,秦淮的回复就过来了:“没事,我认识路。”

安良觉得有点奇怪:警校年前才搬迁到新校区去的,地图上的老位置信息都还没来得及更改,许多重庆本地的老年人都不一定知道如今警校在哪,秦淮怎么会这么快地反应了过来?

但是他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小黄伸了个头进他办公室,让他去做换班之前的最后一轮巡房了。

安良到警校门口的时候,看见秦淮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他站在校门口那块大理石雕成的校牌前,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重庆市警察学校”这七个字。

夕阳的余晖落在了那金灿灿的七个字上,折射出耀目的光,人若是看着那光源久了便会觉得眩目。但是秦淮却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他一直在看着那七个字。

秦淮此刻的身影看起来…落寞极了。安良有一瞬间甚至恍惚觉得,他几乎要伸出手去摸一摸那七个字了。

他站在那里,像是从战场上回乡的士兵看着被战火炸毁的故居,像是迟来的夜归人看着被风雪覆盖的故乡,像是旨在高峰的攀山者跋山涉水后只看到逐渐融化的冰川。

安良将摩托车停在路边,走到秦淮身后:“你怎么到的这么早呢?”

秦淮浑身轻轻一抖,回头看见了是他就笑了:“师父说我晚上要和你吃饭,提前放我走了。就是…这里面吗?”

“嗯。”安良点了点头:“走吧,一起去找我妈。”

“我站在门口等你吧。”秦淮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不然看见你妈的话,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呢?”

他这句话把安良问住了,安良的嘴张开了又合上了半天,也不知道能说出一句什么来。

他没有和家里出柜…也不打算和家里出柜。他父母的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安良没打算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消息提前把他们送走。

秦淮看他这个反应,了然地笑了笑,声音很温和:“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安良的电话又响了,应该是他妈安老太太打来催他的。于是安良摸了摸秦淮的肩膀:“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一直等到安良快要跑到行政楼门口了,他回头的时候还能看见秦淮低着头在看警校的那块牌子。

安老太太秉承了所有东北老太太的优良素质,她扎扎实实的给安良留了两大箱橙子,每箱目测得有十五斤,装着五十个橙子。

安良每周按时去健身房举铁的人,手上捧了两箱橙子后觉得自己的小臂的尺骨岌岌可危,随时能嘎嘣脆地折了。

“你一箱,你朋友一箱。年轻人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你瞅瞅你那眼睛都在噗噜噜往外冒火,少吃点烤脑花饿不死你!”安老太太嫌弃地在安良脑门上点了一下。

“差不多得了妈,这办公室这么多阿姨婶儿地看着呢!给我留点脸要得不!”安良嚎了一嗓子,三分真七分假的。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太太都是看着他这个王主任的宝贝儿子长大的,此时都在抿嘴笑。

“去吧去吧,跟你朋友去吃饭吧!”安老太太跟没看见安良哆哆嗦嗦的胳膊似的,把他往门外一推。

安良从未觉得从行政楼到校门口一共五百米的距离这么犹如天堑。他来的时候身轻如燕,走的时候痛不欲生。

秦淮站在门口看见他颤颤巍巍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从安良手中端过了两箱橙子:“这是什么?”

“这是我妈沉重的爱。”安良有气无力地说:“有一箱橙子是给你的。现在我俩去哪都得搬着这两箱橙子,欢迎加入重庆市今年的铁人三项比赛。”

秦淮捧着箱子的手很稳,他听完安良长篇大论的抱怨后就笑了:“没事,不算很沉。等会吃完饭就拿回家…”

他正说着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秦淮的两只手都抱着橙子,没有多余的手去掏手机,便用目光示意安良把手机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来。

虽然此时此刻的校门口一个人没有,但是安良把手伸进他的裤袋里掏手机的时候,碰到秦淮的腿时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在跨年夜熙熙攘攘的解放碑步行街里偷东西的毛贼,周边随时会出现一个便衣将他就地擒获。

他好不容易将秦淮的手机掏了出来,上面明晃晃地显示着“师父”两个字:“喏,周哥的,接不?”

秦淮和他并肩往自己开来的车那里走:“开个免提吧,省的你一直抬手举着。”

周之俊在电话里的声音也依旧很沉稳:“小淮?你在哪儿呢?见到安医生了吗?”

“见到了,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准备去吃个饭。”秦淮的声音比平常大了一点:“师父你那边呢,满背那个图案做完了?”

周之俊似乎在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做完了。你问问安医生方不方便,要是他有空的话,我今晚就想请他吃个饭。”

全程被迫旁听的安良和秦淮对视了一眼,凑近电话筒:“周哥,是我,没啥不方便的。你定个地方,我跟秦淮一会儿就过来。”

周之俊有些意外:“小淮开免提了?”

“对头。”安良毫无同情心地笑了:“他手上搬着两箱橙子做苦力呢,没有手接电话。”

于是周之俊也没多废话,就和他们约了一个小时之后在北城天街见。

等到走到秦淮的车边,安良才反应过来那种隐隐约约的微妙的不对劲来自何方:“这是你的车?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秦淮开来的车是一辆很新的奔驰四驱suv,安良之前想买车的时候了解过,就算是低配落地也要六十多万。他实在不知道,秦淮年纪这么轻,怎么会买这么贵的车。

秦淮打开后备箱把橙子放了进去后又替安良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很久之前家里人买的了,平时不怎么开。今天听你说要来搬东西才回去开的车,上来吧。”

秦淮的车里非常干净,干净得像是4s店里呈列出来的样品车。和他们科室那辆破破烂烂的帕萨特不同,秦淮的车里一点多余的物品都没有,连脚垫都是簇新的,看上去他平时真的很少开车。

安良坐到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他在听到那句“家里人给买的“之后就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了。秦淮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他情愿秦淮能有片刻的时间不去想他们。

秦淮开车和他骑摩托车一样稳,他侧过头来看着安良笑了笑:“你要不要连着手机蓝牙放点音乐?”

安良后知后觉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连蓝牙的时候他心中有一种隐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就好像连秦淮车上的蓝牙这件事,使他走入秦淮的领地里,又深了一步,又离他的本人近了一点。

只是彼时的安良还不知道,路的尽头等待他的,是蓄谋已久的陷阱。他就这样近乎天真而可笑的,背负着自己也一无所知的因果,一步步地走向那深渊。

周之俊定的地方是北城天街那边的一家私房菜,晚上的北城天街简直像印度的火车,除了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安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停好车的时候,周之俊已经在包厢里等了他们半小时了。

他看见秦淮和安良一起走进来后笑了笑,将手里的菜单顺势递给了安良:“我不知道安医生的口味,你看着点吧。”

安良心里想重庆人能有啥口味,翻来覆去不都是那么几道菜吗?于是他转头和服务员快速地说了几个菜名,正准备合上菜单的时候,就听见原本正在和周之俊说话的秦淮突然对服务员道:“毛血旺里面别放鸭肠。”

安良的手轻轻一抖,看着秦淮:“你怎么会知道…”

安良不吃鸭子的内脏这一点没什么知道,他也觉得没必要四处声张。但是就是那几次和秦淮的吃饭,这个人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忌口。

“小淮一直都很细心,安医生以后就知道了。”说话的人是周之俊,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大麦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虽然周之俊说这话的时候是在笑,但是安良却莫名地觉得他其实面色是有点儿不善的。周之俊对于秦淮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保护欲,就像是对待自己家族中的晚辈一样,时时刻刻要审视着他身边的人。但是安良却同样能感觉到,这种审视之中并不掺杂任何恶意,就好像周之俊只是纯粹地想要保护这个年轻人而已。

安良心里知道,周之俊和秦淮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纹身店里的师徒而已。这种手艺人之间的师徒传承他也略有所知,要不是从小一手带大的徒弟,普通师父和徒弟之间的情分也就那么点儿了,不可能像周之俊对待秦淮一样这么上心。

在等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周之俊和秦淮聊了几句纹身店里的事后就转过头来问安良:“你们刚才去搬东西了?我看小淮的衣服裤子上都是灰。”

安良有点惊讶于周之俊的观察力,但是他旋即想起周之俊曾经也是个警察:“我们去我妈单位那里搬了两箱橙子,等会周哥也带一袋子回店里给大家分。我妈说是她东北老家的冰糖橙,应该还挺甜的。”

应该还挺甜的,要是不甜你也别怪我,正好替我和秦淮分担一点。

秦淮替安良倒了一杯温水,话却是对着周之俊说的:“阿姨的单位不在江北区,过来的时候有点堵车,让你等了一会儿。”

“你妈还没到退休年龄呢?”周之俊笑道。

安良没觉得这句问话有什么不对劲,他大大方方地回答周之俊:“我妈之前在市警校做财务,老太太去年退休后闲不住,又被返聘回去接着干财务。”

他这句话一说完,周之俊正在抽纸巾的手猛然一顿。

这停顿有点儿漫长,让秦淮和安良都注意到了。安良看了周之俊一眼,却发现他皱着眉头看着秦淮,嘴里却在问自己:“市警校的财务处…东北人…安医生的妈妈是不是姓韩呢?”

安良有点惊讶:“对,周哥怎么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反应过来了,周之俊从前是市局的特警,和警校多多少少应该打过一些交道。安老太太主管财务工作这么多年,什么大事小事都从她手里经过,周之俊知道警校有个韩主任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周之俊却猛然看向了秦淮,他的目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凌厉的:“小淮。”

秦淮避开了周之俊的目光,他对着安良笑了笑,笑容和煦而平静:“你饿了吗?要不我先去给你端一碗冰汤圆?”

此刻包厢里的氛围让安良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缓缓摇了摇头:“我还行…你要是饿了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之俊打断了:“小淮,我手机没电了。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租充电宝的,你去给我租一个。”

秦淮一反常态地有些迟疑,他看着安良没有动。周之俊的声音很平静:“怎么了,师父现在叫不动你了?”

于是秦淮立刻站起身来,他什么话也没说,拉开门就走出去了。

一时间包厢内就只剩下安良和周之俊两个人。安良知道按照周之俊的性格,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把秦淮支出去就为了租个充电宝,他一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想通这一点之后他整个人都镇定下来了,陷入了一种旗鼓相当的僵持状态,看谁先忍不住打破这个岌岌可危的平衡。

周之俊是个很直接的人,说话也是:“安医生,你跟小淮好多久了?”

安良笑得特别开心:“周哥,我俩没在一起。理论上来说,现在处于一个暧昧阶段。”

啊,暧昧,人间最美好的情感。多么纯情,多么质朴,多么令人心动。

他还没感慨完,周之俊就沉沉地问他:“那你对小淮…知道多少呢?两个人要是想处对象,总有些基本的东西是需要了解的…比如说家庭,比如说父母。”

安良闻言,也正色道:“周哥,有件事小淮可能没和你提过。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在看守所的会见室认识的。所以关于他父母的事,我该知道的全部都知道了。我开玩笑说小淮在追我,其实我也很喜欢他,这点事不会影响我怎么看他,你别担心这个。”

周之俊不啻他有这样的回答,目光落在安良的脸上,许久没有挪开。

后来安良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他是多么的天真而可笑。周之俊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分明就是隐忍的同情。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的安良,对此却一无所知。

周之俊慢慢地转着手上的筷子:“我认识小淮很多年了,从他十岁的时候就开始陪着他…小淮对我而言,就像是我的亲弟弟一样,有的时候难免忍不住多几句嘴,安医生不要见怪。”

“不会。”安良诚恳地说:“周哥有什么话就直说。”

“小淮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他的这一辈子过得挺苦的,许多事情拿到今天来说也没意义了。他说他喜欢你…我听了是高兴的。安医生,我们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我知道你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所以小淮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我很放心。”周之俊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安良,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与秦淮的那段少时过往之中:“但是小淮这孩子,有的时候因为从前的事情,性格会有点…偏执,说得难听点就是不那么适合跟你谈恋爱。你们俩的事我不好直接说,只是希望日后要是小淮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安医生要打要骂,我作为他的哥哥,都可以冲我来。小淮这前半辈子过得都很辛苦,还希望安医生能够稍微担待他一点。有的时候他要是不懂事了,犯浑了,我一定去教育他。安医生,小淮难得喜欢什么人,你一定好好对他,行吗?”

周之俊本来是个很冷淡的人,此刻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安良心中一阵温热,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也莫过于此了,周之俊是真的把秦淮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照顾。于是他也没多废话,爽快地点了点头:“行。况且我觉得,秦淮挺好的,也挺成熟的。他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成熟,不容易的。”

周之俊听完,抿了抿嘴,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却只是叹息了一声:“小淮的确不容易。”

后来安良才知道,发生在秦淮身上的事根本不能用简单的“不容易”三个字来形容。那是人类对于同类最残酷的暴行,是避风港的彻底坍塌毁灭,是人生未来的绝望构建,是赤裸裸的犯罪。秦淮的前半生就是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泥潭之中奋力挣扎,无人能够救他,直到那审判日的来临。

暗河安良小说
暗河安良
现代都市纯爱小说《暗河》的主角是安良秦淮,是作者西北望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安良他表示他实在是没有见过比秦淮还要好看的人,就连女孩子也没有秦淮好看,实在是个小美人。

属性:可可怜怜身不由己的小美人攻X看似幸运实则比较倒霉的小太阳毒舌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