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ymsbknymd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奔向玫瑰》的主角是沈文渊周驰畅,奔向玫瑰小说主要讲述了:沈文渊他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想,但是他现在却突然想要拥有周驰畅。
属性:外冷内热原地等候攻×嘴炮输出三分热度受。

《奔向玫瑰》精选:
窗明几净,光被拘在逼仄的客厅。壁上液晶电视演着男默女泪,而摔得蓝紫的旧手机屏也正好迎合地发来一条消息。
“我们分手吧。”
沈文渊的第一反应是果不其然。手比脑子更快一步发了个“好”。
但直至对方取缔完各种情侣内容后将他一脚踹到只剩微信工作号,沈文渊还仰头陷在沙发里发懵,头脑混乱得不可开交。
这是他交往的第一任女朋友,也是他明面上的初恋。
这个短暂的爱情故事十分老套。研究生学姐加上大四学弟微信,私聊热火朝天,约饭你来我往,学姐明示暗示,学弟半推半就,最终以“女追男,隔层纱”的圆满结尾,写进七夕节女方朋友圈的官宣。
但甚至来不及设置三天可见,这条朋友圈就过时了。
他滑动屏幕的指尖动作很慢,像在老旧的默剧里得到安宁。他强迫自己专注。一条条地翻过,女生的朋友圈在官宣之后还有一条出行的自拍照。
这是什么时候?
片刻失神后,沈文渊翻开聊天记录。
……
女朋友:你给我取的昵称是什么?
我:名字。
……
女朋友:我们开通情侣空间吧。
我:好。
……
女朋友:我要上飞机咯。[/亲亲]
隔了几个小时。
女朋友:我到了。
女朋友:[/爱你]
我:[/爱你]
……
女朋友:我们分手吧。
我:好。
……
沈文渊的目光在屏幕流连很久。
他想不通,怎么原本无话不谈的人,在一起后反而无话可谈了。
亲友群忽而一阵骚动。
:周驰领取了你的红包,你的红包已被领完。
他翻上去一看,发的脱单成功。
丢人。这是沈文渊的第二反应。
这个亲友群是今天新建的。一帮高中同学从QQ转战微信,刚把他拉进去,就受到一波轰炸。可能应了秀分快的老话,轰炸到操心儿子没对象的老父亲时,感慨不到一半通话便被母上截获,然后——
不幸翻船了。
沈妈忧心优质儿子会找个不称心儿媳妇,对偏远农村的穷苦人家的女儿,表示坚决抵制。每日定点刺探敌情动摇军心。
接到新一轮盯梢电话时,他堪堪按捺下愤懑与怨气,听人发话。
“儿子,你那个女朋友,妈还是觉得不合适。毕竟隔的远又是农村的人,风俗习惯都不一样。”
“妈,……”我们祖辈也是农村人。他咽了咽喉头,压下一股子推诿过错的念头,哑道:“没谈。我们分了。”
“……嗯。”沈妈正欲岔开话题,沈文渊寻了个别的由头挂了电话。
憋屈。这是沈文渊的第三反应。他狠狠揉了揉特意新做的发型,顶着可笑又无所谓的心态,鞭挞不过短短数日的记忆。
逼仄的环境越发令人窒息。
他再点进朋友圈时,已是三天可见。
什么都不留了。
双方连合照都没有。除了少之又少的共同好友,谁也不知道两人曾有过一段过往。
只剩对方写的《情书》。
女生渴望的属于七夕节的浪漫。他当时拿捏选择权,却不知为什么看到电子版的情书,就莫名松了口,却始终隐隐不安。也许是他字里行间的寡淡,冷了一颗炽热的心。置之度外,之于死灰复燃,原本就是无解的难题。
他还欠人一封回信。
突如其来的,他像是抓住了一条浮木,一端远远拴着的,也许是海岸石碑,也许是漩涡中的礁石。但电光火石间,他什么也抓不住。
情书不过百来字,他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在残存无几的印象里,抠挖出荒诞的假象。幻想对方的喜欢有多深厚,再愧疚于往日敷衍与不上心。
只是一些愧疚感作祟,还了就好。他深吸口冷气,没准哭一会儿也好。人到绝境处自我轻贱,才更容易道德绑架获得怜悯不是吗?他嗤笑一声,理智。
深夜灯熄。他累了倦了,游荡到卧室,却躺床上盯着空白天花板发呆。不知何年何月灌入脑的水,到底泄洪般流出,冲淡了面上麻木。迷蒙婆娑中一个想法自然而然冒出。
他难道喜欢上这个女生了吗?不然他怎么会哭呢?不过稀松平常的分手而已。始于志同道合,终于无波无澜。等还了封信,他们也彻底结束了。
脑子里却留不住任何讯息。
次日,他决定化悲愤为动机,约了几个弟兄一块自习。周驰在亲友群里嚷嚷:“沈哥,别闹,叫嫂子出来一块见见啊。”
“分了。”
群里顿时肃静。
不多时,周驰暗戳戳发了私聊:“哥你别介,我刚说错话了。”
“没事。本来也没抱希望。好像一开始就预感到要分手了。”
“啊这。”
“你说我该怎么挽回?”
“……听弟一句劝。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沈文渊不知不觉来了劲,还非得将人挽留回来不可。正欲大放厥词添上几笔黑历史,周驰适时甩锅到他意料不到的人。
“沈哥,这活儿你该去问萧延阅。”
沈文渊的脑袋突然宕机,心口暗藏的深渊窜出一股子惶恐不安,扒拉着他按键的手指微微颤抖。
“沈哥?你还记得萧延阅吧?就当初那个,当初热络地给你拿塑料瓶折纸玫瑰,听说还帮你追女神。后来不知怎的,你们还被传是塑料兄弟情来着。”
他动了动眼睫,窗外的光碾碎了屏上的褶皱,在支离破碎中闯入视野,而后温柔叼走眼底的水雾。
“你这脸盲症加过滤病,当初也就萧延阅受得了了。嫂子该不会也是受不了你这冷暴力吧。我去,沈哥,你这……”
谁也不知道,六年前的盛夏尽头,他亲手埋葬过的年少热枕,曾在经年累月里浇灌出玫瑰。
“……听说萧延阅这回也考回来了。女神也考回来了,这周末同学聚会没准还在呢……”
沈文渊的脉络中热血鼓动,神志逐渐沸腾,耳畔周驰的絮叨声逐渐衰弱,取而代之的是盛夏末端最张扬而勃发的生机,是八月末的夏日蝉鸣。
熟悉的人名在耳边接连蹦哒,勾勒出高中三年的嬉笑怒骂。格格不入的回忆,格外令人费脑。
他沉默又茫然地听着,像是从未经历的旁观者。
周驰畅怀完大半个青葱岁月,口干舌燥发出灵魂拷问。“沈哥,你还在听吗?”
“嗯。”
沈文渊不走心地吹捧道:“老班说的对,你不去报菜单真是可惜了。”
没等周驰吐槽一句“就这”,他道了声“有事”便送了忙音。
外出自习的心思算是彻底歇了。
他仰躺在沙发上。杂乱无章的废料泡在脑子里,如同不停膨胀的海绵,指不定什么时候炸成糜烂的嫣红。
强行塞入的画面清了个干净,只留了个故人的讯息不肯割舍。
他在混混沌沌的梦里拽回八年前。
彼时,他刚转来县城两年。
一个没见识的乡镇小子,来不及惊讶教科书竟然有彩色版本,就已考进最好的县初中。在最混乱的班级,他近似外来者,与热衷花哨的土著们泾渭分明。
好在班干部充当了粘合剂,而非三八线。即便惯于固步自封,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熟识了些形形色色的课外物。
譬如,路过了上百次的绿皮小屋,初次有了名姓——报刊亭。崇慕新奇与热血的少年,大多挤在此争相选购。而他的认知还只停留在报纸和故事会的阶段。
真正走近时似乎没人。插着各色读物的书柜中央,一把竹藤椅岿然不动。
他瞥了一眼,正准备离开,竹藤椅下方响起脆生生的一问,“想买什么?”
底下悉悉索索一阵拖动。
旁边钻出个还没柜门高的少年郎,一双凛凛双目夺人。
沈文渊不由错开眼,随口报了个之前听过的刊物名。
“五块。”
差不多是他一周零花。
有些不甘不愿,却说不出还价的话。
最终还是将书搁在柜台,闷声道:“突然不是很想看了。”
小少年挑了挑眉,努嘴道:“不挑的话,可以去对面书店,书老了点但种类多。借款一本一毛五,为期一个月还。不过要付十块押金。”
沈文渊涨红了脸。拿书盖过小少年的头,挪到自己的胸前来回比划两下,顿时心满意足。爽快地掏了钱。
小少年不解其意,杏眼圆睁。“?”
看得沈文渊忍不住想扣他帽子,死命揉搓那颗瘪嘴的小脑袋瓜子。但不敢动手,只顾左言它地问:“你怎么不推荐新华书店呢?”
“因为不是我家的。”很是理直气壮。
他拿书扇了扇风,把躁动不安的手封印进裤兜,真情实感地噗嗤一笑。
“好我知道了。你真可爱。”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习题册。”毕竟,教育支出,公款报销。
鸟雀鸣啼入盛夏。
林荫道飞过的单车叮铃作响,一个急刹后依偎上报刊亭旁的电线杆。
午休走读的学生掏出仅有的十块递给亭里的阿婆,换来的读物是常见的娱乐。偶尔还能捕获一只精致的小少年。
迈过人行道后的街边,嵌着古朴的木门。
旧书码在架上,等人临幸。书的内容乏善可陈,尽是过时之物。
老店主耄耋之年也不在意入不敷出,只透过老花镜研磨古文字句,粗大的指尖捻在书页上,一字一顿翻得很慢。
小少年常伏在屋内大桌上练字,沾墨的钢笔划过废弃的硬纸板,练的是《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短短几月,笔力日渐深厚,锋芒未露,臻至纵横捭阖。默的是《道德经》。
沈文渊幼时喜国学,但考试当道也只能先放一放。
小少年收笔时敛了肃穆神情,喜笑颜开地给他让些优惠。老店主也不怎么管事,但里头的闲书着实不敢恭维。
不成想,是少年向他辞行。
少年家在别省,往返不易,便教他申请了联系的qq号。
沈文渊家里,一没电脑,二不给配手机,三老式诺基亚没这高端功能。但他少无好友常伴,甫一分别,热情堪比网恋。
二里路,五毛网费,半小时聊天。每日的午休安排。
直至会考前,偶然撞见的老妈没发怒,只提了一句成绩,又去前台代付了五毛。
小少年刚得了奖,在庆功宴上发言。
他等不到回复,只能留言。
[收心考试,勿回。]
[我一定回来。]
音讯方断。
放假再想起时,他密码忘了。
此时的老书店已然倒闭,换了家不温不火的餐饮店。老店主不知所踪,约莫是去了哪儿颐养天年。
报刊亭阿婆答得模棱两可。等的人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回来。
翠翠的处境用在这,无论说谁,总教人觉得诡异。
诚然,他吃了一无所知的苦果。一旦对方抽身离开,两个人难以相遇。
现在前提成真,他食言了。
中考在即,这段插曲只能暂抛脑后。
他心无旁骛地斩获高分,填志愿时却没选最好的高中。
爸妈对这事看得很开,只一条不容更改:为了找工作,必须学理。
这次选择回馈的,是升学典礼时校长递来的奖学金——足足一千,够他在报刊亭再逛小半年。刚拿下这笔意外之财,他立马买了个小灵通。
只存了两封道歉信息,就被窗口视察的老班当场逮住。
小灵通作为罪证,判处一年有期徒刑。
他还在洗脑信息反正发不出时,班上盖耳的层层唏嘘,迎来了一位跨省转校生。并成了他的新同桌。
沈文渊向来不爱盯人看脸,只留了个大概印象便低头刷题。
很高,很白。
他边翻动教材,边打招呼般抛问。“省会的教育质量更好。你为什么来这?”
少年怔了半晌,盯到沈文渊忍不住偏头,才给了个可供推敲的答复。
“农村户口。”
“啊?”沈文渊想也不想就信了,还煞有其事补了个合理的解释,“嗯。加分。”
少年垂首与他对视,拿过教科书,比了比身高。
沈文渊倏地恼羞成怒。
他小学时全班最高,后头越长越慢,如今顶着不到一米七的个儿。面对高了一个头的同桌挑衅,哪儿受得了这刺激。
可还没来得及宣战,上课铃响了。
烦!
又一声低笑传来,却只有他能听见。
“你真可爱。”
沈文渊:这人怕不是脑子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