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纯爱小说《脆皮炸鸡》的主角是我他,是作者脆皮炸鸡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楼上竟然住着一个神经病,自从他搬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属性:生活总是很难如愿。
《病友》精选:
我楼上住着一个神经病。
自从他搬过来,我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似乎从来不在人们该睡觉的时间睡觉。
晚上十一点,我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他在弹电子琴。
凌晨一点,我睡的正熟,他不知道在唱什么歌。
凌晨三点,我被阵声音吵醒,听见他在来来回回放同一首歌。
凌晨五点,他接了一通电话,似乎跟人起了争执,在破口大骂。
清晨七点,我起床上班,还可以听见他在楼上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这么忍受了一个多星期,再次被他敲架子鼓的声音吵醒后,我终于受不了了,临睡前刚吃过药的脑袋闷闷发痛,离神经衰弱就差一根要崩断的弦。
再看一眼时间,半夜两点。
我几乎是冲也似的披上衣服找了上去,离那扇门越近,里面穿出来的乐器声音就越响。
持续敲了有两分钟的门,那声音才停了,紧接着一阵走过来的动静,门才在我面前慢悠悠地打开了。
他背着光,但不妨碍我看清楚他的脸,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理着短到快要贴住头皮的板寸,死鱼眼,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像是刚蹲过监狱出来的劳改犯。
总之看起来非常凶,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里穿着篮球背心,手里还捏着鼓槌。
印象顿时更差了。
“知道现在几点吗?”我皱着眉问他,“真当这个时候其他人不用睡觉?”
“……”他不说话,眼神凶恶地瞪着我看了半晌。
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拔高了音量:“问你话呢!聋了?”
他又沉默了半天,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我逐渐忐忑起来,怀疑这人该不会真的听不见吧。
如果真的听不见,那我这样……算不算在欺负残障人士。
可我分明听见过他唱歌和打电话。
就在我心里开始发怵的时候,他才终于开了口,我有些被吓到,因为这跟我想象中的不同。
“对不起……”他声音有些哑,像被砂纸磨过,“我睡不着觉……”
本以为气氛会变得剑拔弩张,没想到他认错态度这么诚恳,语气也不像样子那么凶。
后来我才知道,他睡不着是因为患了躁郁症,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却休了学躲在家里吃药。
躁狂带给他的精力无处发泄,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想到这一周我都在心里恶意编排他,突然有些愧疚,但他这种行为打扰到我休息了也是事实。
但我也知道,这种行为控制不住。
事情瞬间变得有些难办,但我总要生活,也不能因为这些强行将人赶走,那样多没有人情味啊。
苦恼了整整一天,我都没想出个什么解决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顺便去买了一副耳塞。
我们互换了联系方式,他偶尔会发消息告诉我什么时候不在家。
但这种时候出奇的少。
[今天在家吗?]我发消息问他,人刚走出超市。
[在的。]他回复很快。
[那就来我家吃火锅吧,可以喝酒吧?]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可以……]
我总觉得他今天不像是躁狂发作的样子,正感叹着今晚没准儿能睡个好觉,哪知道刚走出电梯,就看见自己家门口站了个穿着篮球背心的板寸头。
他听见动静回过头看我,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我今天还没吃药,脑子里的三叉神经突突地跳着疼。
我把羽绒服脱给他,打开门把人推了进去。
等我布置好食材,他还裹着我的羽绒服缩在沙发上,把脸严严实实地埋在臂弯里。
是身体里的抑郁情绪在作祟。
认识差不多有一个月,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回去那天我查了资料,知乎上有一个问答:“得了(过)躁郁症是什么样一种体验?”
最高赞的回答是:“世界观不断地建立然后崩塌,再重建然后再崩塌,循环往复。”
我掏空了脑袋想体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没懂,只知道这肯定比我持续性的神经头痛要难受痛苦的多。
我坐在餐厅,他在客厅,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长走廊,能听见他压抑地哭声。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况且这是躁郁症,安慰能管用吗。
火锅的汤底已经煮开了,能闻到飘出来的香气,我想了想,在酒柜上拿了瓶酒出来。
去复诊的时候医生特地嘱咐我不要喝酒,躁郁症应该也是不能喝的吧。
怪不得问他时犹豫了好一阵才回复我。
“吃饭吗?”我问他,他动作有些迟缓地抬起脸,又点了点头。
但坐到餐桌上还是一口都没有吃。
我给他倒了小半杯酒,说:“只能喝一点点。”
他默不作声,结果喝光了我珍藏的酒,之后就睡倒在了我的床上。
酒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说不肉疼肯定是假的,但好在不用对着流眼泪的板寸头劳改犯大眼瞪小眼,麻烦事少了一遭。
我帮他盖好被子后才去了客厅喝药,胶囊刚咽下去,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不是我的手机,那就是已经喝醉了睡死过去的人的。
我没有冒犯他隐私的意思,只是不小心点到了这条消息,软件就自动弹出来了。
发消息过来的人是他妈妈,长长一段,带着点儿歇斯底里的味道。
从头到尾看下来通篇都是激烈的语气和感叹号,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那人的急迫和愤怒。
消息的开头先是在责备他为什么挂电话,紧接着追问比赛有没有在准备,曲和谱子有没有编好,最后的末尾则在怪他为什么不听话,其他人活着都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和身旁的人创造价值,为什么你不一样。
说实话,看得我有些窒息。
也许这就是根源。
许是见他没有立刻回复,便直接弹了语音通话过来,摁掉一个再打一个,就这么重复了几个回合,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疯了!目中无人!]
啧,我承认自己被这行字和三个感叹号刺激到了。
她再次打来的时候,我去阳台上接了电话。
没等开口,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连珠炮似的穿过电流砸进耳朵。
具体说得什么我没听进去,反正左右都是些不堪入耳的废话。
“原来你平时都是这样骂他的?”我打断她的话问。
不知道是不是诧异声音不对,女人愣住了,问我是谁。
“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啊?”我又重复说了一边,“你平时都是这样骂他的?”
手机那头的女人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尖叫起来,“你是谁!我儿子呢!叫他出来接电话!真是没有教养,竟敢连我打来的电话都不接了!”
这声音吵得我耳膜疼,将手机拿远了些。
难怪他会自己一个人住,摊上这种奇葩的妈,就是不疯也得脱层皮吧。
女人气急了,开始什么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都朝外甩,大有穿过手机狠狠扇我几巴掌的气势。
我也懒得再听,挂断电话按了关机键。
再回过头,喝的烂醉的那人已经醒了,眼眶红红的,站在不远处看我。
夜晚很寂静,就算不用开扩音,也能把对话听清个七八分。
“我……”我莫名有些语塞,走过去把手机还给他,解释说,“我替你接了个电话……”
这样迎着月光正对他,我看到了他藏在手臂内侧的几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