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氯化樱花》的作者是氯化樱花,主人公是林衍黄宥凡,折纸列车小说主要讲述了:林衍他其实是个天才,但是他却一直都在浪费上天给他的天赋,所以当他看到黄宥凡那么努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样是不行的。
属性:看起来是大佬 x 小透明。
《折纸列车》精选:
黄宥凡不认为自己有梦想。
但他为人很谨慎,明白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平白就拥有很多他人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不可表现得对一切太过不屑一顾。
不过,他也并不是对一切都不屑一顾——他仔细反省着,自己只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他对出道的概念很模糊,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但如果说他和邱鸣昔一起出道的话,他会觉得这很好,他很想要。
那首单曲的录制结束后,他和邱鸣昔便没了什么工作上的交集。所以,刚刚听说这一次邱鸣昔也会来这个节目时,他心里一下子非常兴奋。然而他没想到三个月过去,邱鸣昔待他好像还是一开始的样子。
不生疏,也不亲近,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好像他根本不想和他接近。
如果说邱鸣昔待谁都是这个样子也就算了,但黄宥凡看到的又分明不是。
他待谁都要比他待自己亲近,尤其是林衍,黄宥凡一点都不怀疑他说的他之前和邱鸣昔看完恐怖片后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这件事的真实性。林衍待人向来没有边界感,但是邱鸣昔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有和林衍在一起的时候,才被他带得幼稚起来。
黄宥凡抬起头往前看去,人已经逐渐散去,有人往食堂去了,让和他们一起加班的阿姨给煮上一碗面,有人还是往训练室去,说要留些纪念,被人打趣说手机相机都不给,你想留纪念只能抠一块墙皮了,一开始说话的人驳回去:我撬一块地板走好不好啊?
黄宥凡往前望去的时候,林衍正回头看他,而且好像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的样子。两个人视线一相接,林衍马上拽了拽旁边的邱鸣昔:“你看,回过魂来了。”
他顿时尴尬起来,反应过来自己是出神很久了。
“反省完了吗?队长。”邱鸣昔问他。
“我们组这次表现得很不错了吧,就这首歌来说。而且邱老师也成功突破自我了,是不是?”林衍搭着邱鸣昔的肩膀,靠在他身上。
他们的妆发都没卸,因为演播室的温度太高,脸上的妆晕开了一些。林衍戴着一副浅灰色的美瞳,大概戴的时间太长了,眼睛大片的红血丝,这样看过去,就好像哭过一样。
不过林衍应该是不会哭的。
何况今天的分别本来也没有非常深刻,和三年前的不同,和两年前的也不同。从这个地方离开,还能在其他地方再见;告别这个节目,还能很快找到下一场节目。黄宥凡发现自己还是在想着刚才的事,那点不快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他觉得他和三年前的那些前辈们都是一样的人,却不会再有那么多人对他们有着相似的期待和耐心。
“……所以啊,你今天晚上要怎样,在宿舍玩?”
“嗯?”
“你又想什么去了啊……”林衍无奈地伸手在黄宥凡眼前晃晃,“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累了?”
“你呢?”
“老徐要捎我出去玩,不能和你们叙队友情了。先回去换个衣服,卸个妆。”他转向邱鸣昔,“那小邱老师你呢?”
“看其他人吧。说不定又是宿舍火锅局。”
“我估计也是……待会儿回去,我先把我粉丝送我的小企鹅藏起来,别回来让火锅都熏入味了。”
“你带走呗。要是真在咱宿舍火锅局,你藏在哪估计都得被熏入味。”
“也对。行吧,那我带走。保护我方小企鹅!那我先走一步了,我看这时间老徐应该在外面等我了。你们俩慢聊啊。”
林衍先一步窜了出去,又去缠着走在前面的人说起了话。黄宥凡在和林衍谈过那一次之后——虽然谈得不怎么愉快——他就明白现在是林衍特意在给他和邱鸣昔留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突然又想起来,刚刚林衍问他晚上要怎么安排,他没回答,然后这个话题就被带了过去。
好像邱鸣昔也没打算要问。
他们并排走着,竟然什么话都没说。
黄宥凡不是能主动打开话题的人,他总是被动,一开口经常冷场。有人接他的话的时候还好,一旦没了愿意接话的人,对话必定要走向一个尴尬的收场。
但邱鸣昔显然不是这个人。
邱鸣昔甚至连一句象征性的邀请也没对他说,只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礼貌地和他说了句拜拜,就直接进了宿舍,关上了门。
里面林衍正在换衣服,上衣脱了一半,腹肌线条露出来一块。邱鸣昔在门口开玩笑地“啊呀”了一声,顺手关上了门,伸手过去摸他肚子。
“喂喂喂,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腹肌可以啊。什么时候练的?”
“我一直都有好不好啊。”
“我也想练,出去之后教教我。”
“你先把半夜的火锅戒了吧。话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也没和咱们队长多聊聊?”
“我累死了,暂时不想说话。”
邱鸣昔不会把话讲得太直白,于是林衍知道,这就是他不打算再和黄宥凡多接触的意思。
那黄宥凡刚刚一定很失望。
他想象着黄宥凡失望的神情,有点幸灾乐祸地高兴起来。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邱鸣昔会和黄宥凡保持距离到这个程度。
黄宥凡这个人虽然阴沉又无聊,脾气又坏,但他也有单纯和容易害羞的那一面嘛。相处久了还是有点可爱的。也不至于躲他躲到这种地步。
虽然爱意表现得太明显,对于被爱的那个人来说确实很可怕就是了。
如果没有同等的感情想去回应的话。
为什么没有同等的感情呢?
林衍继续没边际地胡思乱想。
难不成是邱鸣昔恐同?
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不不不,如果恐同的话,那他岂不是要连自己也一起避了。
还是说黄宥凡没和自己说实话,其实他早就和邱鸣昔告白过了?因为被拒绝了感到丢脸,所以才说没有告白过。
好啊,居然不讲实话欺骗前辈感情……
林衍越想越觉得这条思路靠谱,不由得就顺着想了下去,既不管这根本没被验证过,纯粹是自己的欲加之罪,也不管自己才是真的对黄宥凡面不改色地说谎的那个人。
他没有喜欢徐斯政,至少现在不再喜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突然要那么说,为了制造一个能自然地再和黄宥凡亲近的借口?用同病相怜的悲剧性把自己和他的命运进一步连接起来?
……算了,怎么扯到自己身上去了。
还是想黄宥凡的事吧。这人是怎么得罪了邱鸣昔,才让一向都照顾他人情绪的邱鸣昔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琢磨和自己无关的其他人的八卦,内心总是没来由的开心。就好像放着关键的问题不问,在边缘抓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打转的感觉总是很轻松一样。他哼着没调子的歌,把美瞳摘下来丢进垃圾桶。普通的隐形眼镜戴久了就会眼睛痛,美瞳会痛得更甚些,不过也说不定只是这个牌子和他合不来,人和人都会合不来,更不要提人和隐形眼镜。
他草草卸了妆,爬到上铺去,把放在枕头底下的巴掌大的毛绒小企鹅拿下来,顺便又拿了件口袋很多的外套。
“之后宿舍是不是要重新安排了?”邱鸣昔问。他也在卸妆,他把固定头发的黑色发卡一个个摘下来,在桌上排了一排。
“是吧。之前我们还为了给所有人交流感情,淘汰之后就把宿舍打乱重新分呢。不知道这次怎样。”
“重新分啊……”
“估计就是下次公演选曲那天就要说这个事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这么折腾吧,也没录过什么宿舍的花絮……哇靠造型老师今天这是给你上了多少个发卡,你摘的时候留点神啊,本来也没几根头发,再薅秃了。老徐在外面等我了,我先走啦。”
徐斯政开车带林衍去了训练中心附近的一家做天妇罗盖饭的小店。
本来只是两个人出来透透风,也没准备去太远的地方。林衍对吃不太讲究,随便吃什么都行。他进去店里坐下,把一直捏在手里的小企鹅放在桌上,伸手找徐斯政要手机。
“开门见山啊。”徐斯政说,“等于我就是个手机工具人。”
“快点快点快点。”林衍晃着手掌,“老徐,我以为你对你的地位心里有数呢。”
“再叫声徐老师。”
“谢谢徐老师。”
“你看就行了,别不小心点赞了啊。”徐斯政叮嘱他,“这可是我的手机,我的小号。你别害我。”
“知道啦知道啦……”
他们原本是面对面坐着,为了看清林衍在用自己的手机搜什么,徐斯政换到了和他并排的位置,伸过头去看手机屏幕。
林衍不躲,甚至还把手机往中间推了推。徐斯政看见打开着的是微博的页面,林衍大大方方地搜他自己的名字,搜索结果按热度排序,前面几个都是他的初舞台,五分钟的视频,下面的评论不多,大多是路人发言,说这个舞台没什么记忆点。
再往下翻几条,有看过两年前的选秀的老粉认出了他,问这组的C位是不是林衍。
好像是。
和两年前长得不太一样了啊。
跳得也不怎么样,好像还不如两年前。这人两年来都干什么呢。
你们是不是瞎了,这人当年也丑啊。
徐斯政看他这么一页页往下翻,没忍住说了一句:“看这些干什么。”
“好奇啊。”林衍说,“要是你你也好奇。”
“我只对夸我的好奇,这样的就算了吧。”
“我也想看夸我的啊,这不是还没找着嘛。啊,找到了,你看这条就是夸我的,说两年不见甚是想念,希望我这次能好好表现呢。”
“还挺押韵的。”徐斯政没看,直接把手机拿了回去。旁边服务生过来问他们要什么,徐斯政说A套,林衍没看菜单,直接说那我也A套。
“再给我看看嘛。手机那么宝贵,就给我看那么一会儿啊。我看看别的组行不行?”
“看谁?我给你搜。”
“……谁也不想看。”林衍无可奈何,“我就想看我自己。其他人我都在现场看过了,现在还有什么可看的啊。”
“你自己也没什么好看的。”徐斯政说,“你天天都看着你自己,还用得着这么迂回。”
“徐老师,你这属于强词夺理啊。你自己看你自己的角度,和摄像机的角度能一样吗?”
“我只管我的角度,管不了别的。”
“请收一收你的胜利者视角,太刺眼了。说真的啊,你再给我看一眼。导师评价的环节我还没看呢,我想看看我是个什么表情啊。”
“待会再看吧。”徐斯政把手机收进外套口袋里,“我有个别的事找你。”
“嗯?”
“我手里的剧本有个角色空着,没找到合适的人。偶像剧,女主角的弟弟的朋友,三人组之一。没什么难度的一个角色,考虑看看?”
“……女主角的弟弟还不行,还是弟弟的朋友。龙套中的龙套。”
“谁不是从龙套开始的呢。”
“你呢?你是女主角的弟弟?形象不太对吧。”
“说对了,我也是弟弟的朋友。咱俩,还有弟弟,三人组。”
“但我这边节目还没完啊,不能现在就应下来吧。”
“等节目完了,这个角色就等不了你了。虽然不是什么好角色,抢的人也不少。”
“再说吧。”林衍用吸管戳着可尔必思里的冰块,“你啊……对我还真是毫不掩饰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就这么笃定这次也出不了道啊?虽然说从名次上看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没信心,是没这种必要。”徐斯政仔细斟酌着词句的选择,“……这档节目热度不高,后续发展现在看不明晰。出道之后要和平台签五年的合同,五年内有更好的机会也只能放弃了。不太划算。”
“你是劝我不要想着出道位啊。”
“我没想劝你。而且你自己也没真的想着出道位吧……你只是想来而已。”
林衍没再回答,只速度更快地转动着吸管,冰块在杯壁上撞击出清亮的声响。
这个动作好像会让人错觉他很烦躁,事实上他没有。对于徐斯政的邀请和之后小心的劝诫,他都没有什么情绪浮出来。
他一直被人说可爱、吵、烦,他不否认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些表面的情绪都是真实的,当年因为个子低,被一群人吵着要把他举高高的时候,他也是真的享受着被簇拥着开玩笑的那个位置。只不过,开心归开心,但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
他倒也没想要藏着什么,只是习惯了。三分的情绪表现出来五分,五分就表现出来八分,情绪满到八分——好像也没有过真的满到八分的时候。
不过这几分几分的也没多大意义,又不是奶茶,三分糖五分糖全糖。一口就能喝出不同。有的人天生甜一点,有的人就生来寡淡,没办法量化。
徐斯政见林衍不说话,自己也收了话头,学他一起用吸管搅起冰块。本来今天的话题提得也是突兀,但又怕今天不说,之后在节目的录制现场就更不好说。
其实他不应该和林衍谈出道的话题。即使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个共识——从这样的节目出道后也不一定就真的能改变什么,但他作为站上了出道位的人,对林衍说出道没有必要,还是不大合适的。
选秀是为了一个梦想。
不是。
选秀是梦境本身。
这个地方有一套自己的规则,它在一定程度上是完全公平的,它告诉你努力就会得到相应的收获,在积攒到足够的收获之后,好运气好像也会找上来。
但是外面的世界不沿用这套规则,也好像根本不存在一个有迹可循的赛制。一切都是随机的。就像你在一口井的井底,上面不断有东西掉下来,有可能是攀岩钩,也有可能是一颗橘子。
徐斯政不算是最幸运的,也不算是最不幸的。他没拿到攀岩钩,但也不至于手中只有一颗橘子。他花了一些时间找到唯一的一条路,差不多开始习惯了外面的世界,只是还不够胆量来指导别人选哪一条路从井底爬上来。
林衍那口井里有什么呢?
他的手边有什么东西能帮助他爬出来?
徐斯政默默地想。
他在这两年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之前明明已经对自己说过,不会再来参加下一次选秀了,但这次他还是来了。那么,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那个选择吗?在很多无法成为选择的选择当中,选一个相对不那么糟糕的?
他不知道。
对于林衍,徐斯政有种后知后觉的好奇,还有一点难以形容的,错过了他的二十一岁的后悔。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当时再对他了解得更多一点,那他现在是不是就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