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花生米倾心创作的一本已经火热完结的小说《破茧》,主人公是林焱沈子崇,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林焱他只是一个想要自由的人,但是现在好像在他遇到沈子崇之后,他的心里就有一个种子悄悄的发芽了。
属性:两个普通少年,相识相知相爱相离最后破镜重圆的故事。
《破茧林焱》精选:
当祁心带着美术老师一路小跑抵达教室时,这位研究生刚毕业的年轻教师还处于受宠若惊的兴奋中。
她没想到美术课也能有今日殊荣,甚至在来的路上补了个口红,以保证容光焕发地站在讲台前。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先看一段影片,体会冷暖色调——”
沈子崇举起了手。
“班长?有什么事吗?”
沈子崇有点尴尬的挠挠头:“那个,刚刚孙老师嘱咐,说隔壁在上公开课,让我跟您说一下,最好别放录像。”
美术老师瞬间就蔫儿了,她本以为是美术课终于受到了重视,却没想到搞了半天,她还是被拉来凑数看自习的工具人。
班里学生对此习以为常,要么在底下看别科题目,要么在交头接耳开小差,最后排还有几个胆大的趴桌子睡觉。
祁心从多媒体讲台中抬起头来:“老师,那多媒体还开着吗?”
“开!为什么不开!”
美术老师内心忿忿不平,觉得今日自己在职业生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每个人发一张A4纸下去,今天下课前人人都要交一张作品,不要想着蒙混过关,我下课前要随机抽一排挨个给你们放到投影上展示!”
然而这威胁软绵绵的并没什么作用,底下人拿到A4纸还是嘻嘻哈哈该干嘛干嘛。
美术老师急火攻心,使出了一学期只能用一次的杀手锏。
“今天谁要敢糊弄我,我就直接给你们期末考试打不及格!”她严肃的审视班中众人,“想评优的?想调班的?想着点你们的综合素质学分!”
班里传来几声不满的抱怨,这下,就连沈子崇也把桌子上的单词书收起来了。
区三好不知道能不能冲得上,但校三好他还是铁定要争的,不能为了多背几个单词,把日后用来保送的材料弄没了。
“老师,随便画什么都行吗?”
美术老师拾起粉笔,异常用力的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悲愤。
“就画这个,”美术老师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把你们心中的情绪全都表达出来!”
班里又传来几声稀稀拉拉的抱怨,大家纷纷开始拿着那张A4纸瞎划拉。
沈子崇艺术细胞为零,他此刻完全不知道该画点什么来表示悲愤,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悲愤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教室另一头的董浩,发现这货竟然趴在桌子上画的异常认真。
而全班除了董浩唯二在认真作画的,也就是祁心和他前面的林焱了。
沈子崇实在不知道该画点什么,最后随手翻开桌上的语文课本,找了一张杜甫的画像开始临摹,越往后画,越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杜甫。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美术老师清了清嗓子。
“我找一排同学上来展示一下作品啊,让我看看你们这节课的成果。”
说是找一排同学展示,但美术老师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个班大多数人都对画画没半点兴趣,每次找人除了她的课代表,其他人都是在那里闹着玩的。
“就第五排吧,你们六个拿着画上来,咱们挨个展示一下。”
第一个跑上台的就是董浩,在他的带领下,其他几个人嘻嘻哈哈排队站好,祁心皱皱眉跟在后面,林焱也被迫站起来,拿着画一言不发的站在最后。
董浩的画往投影上一放,底下一片哄堂大笑。
这哥也是挺有心,在A4纸上画了一整套的火柴人军体拳示意图。
“笑什么,”美术老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管画得怎么样,至少董浩同学认真对待了这次作业,这个态度就值得表扬!”
董浩乐呵呵的跑回座位,他瞥见后边祁心面上也有笑意,心里更觉得这一节课没白忙活。
后面几人没董浩那追妹子的心思,自然画的东西就很是敷衍潦草,美术老师对他们小学生似的作品也很是无奈,硬着头皮点评几句,总算撑到了祁心捏着A4纸走过来。
她是典型的日漫插画画风,画的是一个小女孩跪在坟墓面前的背影,虽然看不见人物的表情,但从人物肢体动作的紧绷,确实能够感受到画里面蕴含的情绪。
“祁心这个画的就比较专业了啊,”美术老师欣慰的点点头,“你在这边文化课跟上,这样跟下来到高三校招问题应该不大的。”
董浩还在底下使劲吹捧:“牛逼啊,这艺术细胞,属实非常牛逼!”
祁心受到夸奖也很开心,少见的咧嘴笑了笑,背着手走回自己座位上坐好。
这下就剩下林焱了,美术老师见他面孔生又沉默,还出言安慰了他两句。
“新同学啊别紧张啊,画成什么样都不重要,关键是——”
林焱把画递过去后,美术老师愣得连什么是关键也忘了。
她把林焱的画投到多媒体投影上,班里也瞬间安静下来。
林焱画了一个怪物。
那是个长得类似人鱼的怪物,但它丝毫没有童话中美人鱼的优雅,他手臂和背上肌肉盘虬长着鱼鳍,獠牙从嘴里伸出异常可怖。
这人鱼正做出打开怀抱拥抱阳光的动作,可他尾巴上的鱼鳞已经片片凋落湮灭,丑陋的脸颊看着极其可怜,狰狞的眼角旁,是一流淌出来的泪珠。
美术老师眨眨眼,她甚至有些不相信这是一个高一学生用四十分钟画出来的作品。
祁心在座位上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她自以为在美术生里已经算小有天赋,但如今碰上林焱,才发现自己的作品很是单薄稚嫩。
“那个...”美术老师还没开口的点评被下课铃声打断了,她只好匆匆跟林焱招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林焱跟着美术老师出了教室,前排几个人便一窝蜂的去抢他放在多媒体底下的画来看,赞扬和讽刺同时乱糟糟的飘在班里。
“没看出来那小子还挺有才的啊。”
“什么挺有才的,你不觉得他画的那玩意特变态吗,看着就不像正常人会想的东西。”
“就是,整天一个人闷着也不说话,越想越吓人...”
田小强看前排议论纷纷传阅着林焱的画,煞有介事在自己位置拍了拍桌子。
“把那红疤脸画的给我拿过来!”
彼时拿着画作的是一个只会学习的闷头书呆子,他见田小强发话,便唯唯诺诺拿着那张A4纸往后递。
祁心站起来直接将林焱的画作抽走。
田小强非常不满:“哎,你干什么啊?我说了给我看看没听到啊?”
祁心瞥了一眼田小强:“我在收作业。”
“收之前让我看一眼你能少块肉?”
祁心皱起眉头来:“你要真想好好看,老师刚才展示时候你干嘛去了?”
田小强被祁心堵得没话说,瞪眼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没敢在班里直接跟班花闹不痛快。
见这架势剑拔弩张,程晓晓连忙跑过来拽祁心的袖子:“走吧走吧,我们别理他,赶紧下楼上操了。”
祁心最后看了一眼田小强,把收好的一沓子作业放到抽屉里,跟着程晓晓出门离开班里。
“臭娘们,”沈子崇听见田小强咬牙暗骂,“次次考试倒数,现在在这牛逼轰轰装什么好学生!”
沈子崇往外看了看,发现董浩离得远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肯定得跟田小强干起来。
他最后又瞅了一眼祁心的抽屉,林焱的画还压在里面,和其他滑稽的作品混在一起。
但有的矛盾是藏不住的。
上操回来时,其他人一众滑稽得作品还在,唯独林焱画的最好一张,被撕成几大片废纸,散在地上印满黑脚印。
祁心气急败坏的去找田小强对峙:“你为什么撕别人的作品!”
田小强坐在桌子上悠然自得:“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撕的?我看就是你,嫉妒人家比你画的好才故意撕的吧?不然那会儿我说要看看,你急着收什么作业?”
“作业本来就是要收的!”
“一个破美术课代表,作业收不收的又能怎么样?”
“田小强你说什么呢!”这次董浩听见了,“课代表收作业天经地义,收了作业就得为被撕负责啊?”
田小强对董浩还是有几分畏惧,他撇撇嘴不说话,但仍然满脸得意的看着祁心,嘴里哼着小曲儿。
祁心又气又急,正好这时候林焱上操回来进班门,使她站在原地更加无措。
林焱走过来,看到地上被撕碎的A4纸,默默蹲下身子把纸片一张一张捡起来。
他没有说一句话,转身把碎纸片扔到垃圾桶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坐回座位。
“林焱,”祁心攥着手腕往前上了一步,“你的画不是我撕的,我...”
“没事,”林焱语气淡淡的,补了一句谁都没想到的话,“中午楼上,我们单独谈。”
沈子崇瞥见董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不是后面孙艳丽急着上英语课,董浩恐怕会直接把林焱拎出教室。
谈什么谈,就你这小鸡仔样,还想跟谁谈!
沈子崇上课听讲认真,没注意董浩盯着林焱快要冒火的眼神,而林焱又是个实心木头,更意识不到自己惹上董浩的原因是什么。
于是中午大课间时,董浩把沈子崇从篮球场直接拖到教学楼六层——林焱约祁心“谈一谈”的地方。
为了管理庞杂的人数同时提升教学质量,北实三中从几年前开始实行双校区计划,校长将初三高三毕业班搬去郊区半封闭,而原来高三年级上课的教室,也就荒废成为“非法集会”专用场地。
“你不会真觉得他能对祁心怎么样吧,”沈子崇无奈的看着董浩,“他那小身板还打着石膏,能有什么问题?”
董浩冷哼一声,把烟头按灭在窗框上:“不一定,我看他那画,觉得他有可能是个变态。”
沈子崇捏捏眉心:“你不觉得咱俩现在更像变态吗?就蹲在这里,等着偷偷摸摸听人家说话?”
董浩义正言辞:“如果他真要找祁心的麻烦,我们就是在帮助同学!”
“如果他就是正常和祁心说几句话呢?”
“那我们就不出去,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董浩对沈子崇的态度有些不满,“你也不想想,他要真想好好说话,能把祁心叫到这里来?”
林焱就是个傻子,沈子崇默默在心里嘀咕着,他为什么把人叫到这里,岂是正常人能琢磨得透的?
“嘘!”就在沈子崇胡思乱想之际,董浩猛地压低了他的头,“他们来了!”
楼梯口,林焱和祁心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转角处,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惴惴不安。
“林焱,”祁心还在绞着手解释,“我真没有撕你的画,我——”
林焱递给她一张纸。
祁心眨眨眼:“这是...艺术节比赛通知?”
“嗯,美术老师让我给你带一张。”
“谢谢啊,”祁心满脸迷茫,“可是你的画...”
“我待会儿再画一张给你。”
祁心低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又不是你撕坏的。”
“是我不小心没保存好。”
林焱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招人待见,才给你添麻烦的。”
听到这话,沈子崇心里突然剧烈的堵心一下。
祁心站在原地发怔,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只有林焱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最后跟祁心点了点头,打算独自离开楼梯间。
“林焱,”祁心叫住他,“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我和程晓晓,可能还有几个人,只不过...都是女生。”
这下轮到林焱发愣了,他看着祁心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
“不用了。”
“可是开学都一个月了,你总一个人去吃饭,不觉得孤单吗?”
“没事,”林焱快步离开了楼梯间,“我习惯了。”
沈子崇从墙根站起来,他蹲的腿有些麻,心里涌动着烦躁异常的情绪。
“操,”董浩也拍拍裤腿站起来,“这人有毛病吧,大老远把祁心叫到六层,为的就是给她一通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在班里说吗?”
沈子崇没搭理董浩,沉默的插着兜往下走。
“等等我啊,”董浩在他之后追上来,“待会儿下去想吃什么?牛肉面?盖浇饭?”
沈子崇头也没回的往前走:“你自己去吧,我胃里不舒服,不吃午饭了。”
自那次莫名其妙的乌龙事件之后,沈子崇表面还是对林焱平淡而冷漠,但在人后,他会刻意多照顾林焱一些。
原因很简单,沈子崇对林焱是服气的。
这种服气分为两个层面,一是能力上的慕强,二是对林焱做人做事的尊敬。
董浩自那件事之后也消停了,他自己觉得没面子,再加之期中考试临近,这位爷还没糊涂到分不清轻重缓急。
这样一来,单在校内对付一个田小强,对沈子崇来说是顺带手行个方便。
收作业时候注意把林焱的本子放好,传卷子多留一份以防林焱的被撕掉,就连田小强每次过来找事,也都能赶上他班长大人在维持纪律。
久而久之,就像林焱这样的木呆呆的性格,也在沈子崇的有意庇护下找到了生存之道。
作业不通过组长直接送到沈子崇手里,跑操和沈子崇保持在同一队列,卷子丢了就去班级最后的空桌子里找,反正那里被沈子崇堆放着各科多出来的学习材料,还美其名曰:提高二班同学的学习积极性。
林焱和沈子崇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林焱还是没有朋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放学,但在这个班里,只要沈子崇离他不算太远,林焱这边就出不了太大风浪。
至于校外如何,那就不是沈子崇能管得了。
张宇对此嗤之以鼻:“不是,你是他妈吗?他就撞了一次车,是不是终身医保都由你负责啊?”
“我不是他妈,但他身那胳膊是我妈撞的,”沈子崇披上外套,“而且林焱他们家条件不好,上周要不是我发现他石膏松了,他还一个人在那里咬牙跑操呢。”
“所以你就放我鸽子?不是说好一块打游戏的吗?”张宇对沈子崇半路轰人的行为很不满,“他不就是去医院换个石膏?你让你们家阿姨陪他去不行吗?”
“我们家阿姨是做家政的,哪管得了这些事?”
“给她加点钱?”
沈子崇看了一眼张宇:“不合适。”
“那我打电话让我司机过来,”张宇还是不想回家,“他去哪儿弄手啊,我送你们去,弄完顺便再一起吃个饭。”
这不失为一种好提议,但沈子崇想了想张宇的提议,又想了想林焱那件缝缝补补的外套,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用,我打车去找他就行。”
“这人是个黄花大闺女吗!还藏着掖着不能见人呢?”
沈子崇笑了:“赶紧回去吧你,等这个暑假,咱们找个地方出去玩两天。”
说话间,一辆奔驰大G停在两人面前,张宇轻车熟路的拉开后车门。
“那先送你去他那儿吧,你到了再打车送他去诊所,我就直接回去了。”
沈子崇这次没拒绝,他跟着张宇爬上车,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名。
带着白手套的司机大叔愣了愣,往导航里输入这个地名,困惑的回头看看张宇,又看看沈子崇。
“子崇啊,你这要去的是个废品站?”
沈子崇面不改色:“是,您待会儿停在上一个路口就行,剩下一百多米我自己走过去。”
“好。”
张宇家司机很专业,只管将车开的平稳,剩下不该问的问题绝不多问一句。
快到路口处,沈子崇看到前边林焱周五跟他提的废品站。
“就停这里吧,谢了。”
张宇冲沈子崇比了个中指:“记好了啊,暑假出去找个地方玩。”
“赶紧好好学习吧你,”沈子崇也伸出中指以礼相待,“暑假还早着呢。”
沈子崇下车紧紧外套,揣兜一路小跑奔向垃圾站,垃圾站门口小亭子站着林焱家对门徐大爷,他看到沈子崇跑过来赶紧挥了挥手。
“火娃还在里面帮我干活呢,唉,你快叫他出来吧,他手都那样了还非要来,我劝他也不听!”
沈子崇点点头:“就从这儿进去吗?”
“对,进了门右拐,他在废品分类那边捡瓶子。”
跨进废品站的铁栅栏,里面是一片荒凉的垃圾堆,废旧电器堆积犹如小山一般遮掩视线,让整个废品站地形显得格外复杂。
沈子崇按照徐老头的指示进去找人,看到林焱站在半人高的一麻袋瓶子前面,用没打石膏的那只手做好分类,把不同的瓶子扔到十米外颜色不一样的大桶里。
看到沈子崇进到废品站里面找他,林焱还是有些惊讶的。
“你来早了。”
“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就早点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沈子崇看着林焱将一个啤酒瓶扔到桶里,冲他手上的石膏努努嘴,“你一只手也能做这活儿?”
“不影响,就是速度慢点。”
“那我和你一起吧。”
这下轮到林焱犹豫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沈子崇不说话。
“塑料的扔红桶,玻璃的扔黑桶是吗?”沈子崇撸起袖子,“蓝色的桶呢,那是盛什么的?”
“易拉罐。”
“行,知道了。”
看到沈子崇闷头开始干活,林焱去角落里拿了副塑胶手套递给他。
“带上这个吧。”
“你怎么不带?”
“...我打着石膏。”
“那你戴右手,”沈子崇把其中一只手套还给林焱,“我用左手就行。”
林焱看上去有点无奈,但他也懒得为这最后半麻袋瓶子浪费口舌,索性没再和沈子崇争论,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分类瓶子上。
两人也不交流,闷头各干各的,像是被罚劳动改造的犯人。
但沈子崇很快发现,林焱哪怕是单手投掷瓶子,效率也比他快一倍。
这一现象激起学霸的好胜心,他愈加急促的投掷,结果忙中出错,好几次将玻璃瓶扔出黑桶之外,弄得回收桶附近全是碎玻璃片。
沈子崇没办法,只好猫着腰过去收拾自己干的好事,余光瞥见林焱还在几步之外分类投掷,像一个流水线上机器人那样准确无误。
甚至沈子崇在桶旁边碍手碍脚的蹲下站起,林焱投掷动作也没半点犹豫。
最后,在沈子崇收拾完自己烂摊子的同时,林焱独自完成了剩下半麻袋的瓶子分类。
“你投的挺准的。”沈子崇心服口服。
林焱看了他一眼:“你天天扔,也这么准。”
沈子崇耸耸肩:“走吗?”
“你先去门口等我吧,我去里面拿东西。”
“好。”
沈子崇把麻袋交还给回收站的徐老头,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看到林焱单手提着一个掉漆的面包机出来。
徐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林焱:“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我昨天插上电试了试,用着没问题,就是破了点。”
“您留着吧,”林焱摇头,“我不吃面包,也不会用。”
“我个老头子不会用就算了,你个小娃娃有什么不会用的?”徐老头一指沈子崇,“这不是还有你同学吗,让人家教教你。”
看林焱还在犹豫,徐老头又补了一句话:“这玩意儿挺洋气的不是,你学会了拿这做点儿东西,等你妈不高兴的时候,还能弄个面包片哄哄她。”
沈子崇没听出来这话中的古怪,他看林焱踌躇不决,就附和徐老头劝说林焱。
“你留着呗,要是不会用我可以教你,又不是多难的事儿。”
林焱这才点点头,把面包机单手夹在胳膊底下。
沈子崇拦了一辆出租车,伸手接过林焱手臂夹着的破面包机,低头和他一并钻进出租车里。
北京的春天乍暖还寒,此时摇下出租车窗,吹进来风的温度并不扎人。
“你今天晚上来吧。”
沈子崇眨眨眼:“嗯?”
“教我用那个面包机。”
“去你家吗?”沈子崇觉得林焱这话有点突然,尤其上次自己去拿作业,林焱似乎有点抵触让他进单元门。
“嗯,”林焱把目光转到沈子崇身上,“你晚上有事?”
“倒是没有。”
“那就今天吧。”
“这次不喂乌龟了吧?”沈子崇心有余悸,“可别又整出什么鱼虫子来。”
林焱愣了愣,嘴角微不可闻的上挑了半秒钟。
“放心,不喂乌龟。”
林焱的胳膊虽然在学校跑操时又疼了,但医生检查后问题不大,厚重石膏可以拆下来,换成一个护肘似的弹性保护套。
“多给自己炖点骨头汤喝,”医生边检查边嘱咐林焱,“其实年轻人摔着一跤不至于骨裂的,还是你身体弱了点儿。”
“平时小心着点啊,尤其这一个月,别再做什么剧烈运动了,一次小问题好恢复,要再出点别的岔子,恢复起来可就不是两三个月的事了。”
林焱点点头,转身跟沈子崇走出诊所。
沈子崇稍有迷茫的挠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先去吃饭?还是先去你家?”
“都行,”林焱看着他,“你想怎么着?”
医生刚才的嘱咐还在沈子崇脑子里盘旋,他思索片刻,提出一个建议。
“要不咱们就去吃羊蝎子?或者大腔骨什么的?”他怕林焱不舍得,又补了一句,“听刚才听医生提这个,搞得我突然特馋这一口。”
“哪儿有?”
“我查查呗?”
“是不是很贵?”
“这东西能有多贵,我掏钱请你吃。”
林焱想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中又有了上次的怯懦。
“羊蝎子要不...去我们家吃?”
沈子崇惊讶不已,在他印象中,羊蝎子可是一道非常复杂的大菜。
“你会做?”
“嗯,买好材料就行。”
沈子崇觉得很新鲜:“行啊,去哪儿买?超市吗?”
林焱本来想说去菜场的,但他想起还要买一袋面包片,犹豫再三把心一横。
“嗯,去超市。”
既然决定去超市买羊蝎子,林焱就说什么也不肯再打车了,他带着沈子崇挤了七八站的地铁,最终又回到上次他们来过的超市发。
林焱从肉类货台让售货员剁了两斤羊蝎子,又从卖调料的地方拿了两小袋桂皮和香叶,最后在面包货架前纠结许久,选了其中一袋量多价廉的,一并塞到沈子崇提着的篮筐中。
一回生二回熟,沈子崇在无形中已经默默接受,似乎和林焱相处总是这样诡异又奇妙的状态。
只要放下内心的抵触,他倒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
趁林焱没注意,沈子崇默默往篮子里加了不少零食饮料,等两人走去收银台前,林焱停在原地为难的皱起眉毛。
“能不能不买这么多零食...”
沈子崇眨眨眼,脑子转了两转,立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自己总是在两人相处中大手大脚的花钱,而这顿饭,是林焱难得有能力偿还的买单机会。
沈子崇得想个法子,既不让林焱因自己的退让而难堪,又不能让他负担太多的经济压力。
“总得给我留一个吧,”沈子崇挑挑拣拣,从篮筐中拎出一盒奥利奥,“别的都可以不买,奥利奥我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林焱表情明显放松下来:“行,你再留一样也行。”
“那我还要留这个炼乳!”沈子崇笑了,“不如再选一样,凑三个行不行?”
“......”
“行了不逗你了,走走走,我们把剩下的东西放回去。”
沈子崇看着林焱一样一样把他选的零食放回货架,最后轮到那个炼乳,林焱看着上面标的价签犹豫了好几秒。
最终,他把炼乳留在要结账的篮筐中,和奥利奥饼干紧挨着。
“走吧,去结账。”
沈子崇拎着袋子和林焱回家,还是熟悉的破单元楼,还是满是小广告的防盗铁门,但这一次,这地方在沈子崇眼里比上次顺眼不少。
林焱从脖子里掏出钥匙开开门,沈子崇就跟在他后面进去,顺手帮他把铁门关上。
林焱家里和沈子崇之前预想的并不一样。
虽然屋里堆满东西空间十分拥挤,各类家具也很破旧,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干净整洁。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老式结构,客厅极小,只够放一个饭桌依附在厨房旁边,再往里走是两间卧室,一间房门紧闭,另一间门半敞着,露出里面满屋颜料堆在角落。
那应该就是林焱的卧室了。
“把袋子放到桌上,”林焱从厨房端出一个电磁炉,“你坐着就行,剩下的我来弄。”
沈子崇接过他手上的重物:“你手都那样了,我们还是一块来吧。”
“你会吗?”
“你指挥我不就行了?”
“好吧,”林焱从筐里拎出两个萝卜扔到水池子里冲洗,“那你把热水烧起来,待会烫一下剁好的羊蝎子。”
沈子崇十分来劲:“这个我会,我最擅长的就是烧热水。”
林焱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把注意力放回手下的萝卜上。
“你爸妈不在家?”
“我妈这两天出去了。”
林焱没有提及他爸,沈子崇也就识趣儿的没有追问。
不一会儿,电磁锅里的水就开始咕嘟嘟的冒泡泡。
“烧开了,”沈子崇无助的转头看向林焱,“然后呢?”
林焱这个时候已经把萝卜整齐的切成了块。
“把骨头倒进去。”
沈子崇听命令照做,他把羊尾骨放到锅里,这带着腥臊味的肉块就开始变色起沫。
“这肉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这么脏啊?”
“都是这样的,”林焱把漏勺递给沈子崇,“你把羊肉捞出来吧,然后倒了脏水重新煮一锅新的,我来放调料。”
沈子崇以前从没想过做饭还是这么有意思的事,他吸吸鼻子,拿碗认真把羊蝎子一块块捞出来。
他越干越起劲,看着盛出来放好的肉块愈加有成就感,以至于在后来倒水的时候,都忘记了自己和林焱不熟这个事实。
“让一让别烫着啊,我来倒水了。”
彼时林焱正在把盆里的木耳洗干净,见沈子崇过来倒水,没再绕道走出去,站在水池旁微微侧身给沈子崇让出一点位置来。
这样两个人距离凑的很近,沈子崇倒入水池的热水蒸汽四溢,带着羊肉香味的水汽同时窜到他们鼻腔中。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啪嗒一声,林焱家的防盗门被推开了。
夏邛灰头土脸的走进来,小臂处还有几道擦伤,很明显就是刚跟别人打了架回来。
他跟沈子崇对上眼神一的刹那,两个人都下意识把眉毛挑的老高。
沈子崇稍一犹豫,就听到夏邛率先问出了他憋在肚子里的话。
“怎么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