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JackieTse倾心创作的一本已经完结的小说《启蒙》,主人公是陈烬贺前,该小说主要讲述了:陈烬觉得他是个卑微的存在,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生命下,竟然是这样的残破脆弱的灵魂。
属性:温柔浪漫教授攻×敏感阴郁学生受。
《启蒙陈烬》精选:
晚上十点半,在高达五百英尺、四十三层的顶楼泳池,四周高阔旷敞得完全丧失了空间感,满目的浮华夜色皆因泳池里的温凉水体而浮浅着一抹轻灵的幽蓝;角落里,那些热带植物脚边亮着的香薰蜡烛又为这静谧无人的空间添了几分昏黄的缱绻。
都市的上空悬浮着繁星的倒影,幽雅安静的顶楼只听得见呼吸和划水一致的协调动静。
贺前坐在泳池边,静静看着水中自在徜徉的男孩,那标准完美的流线姿势,紧致结实的背部肌肉,修长自如的四肢,都如池底幽蓝的粼光,倾数倒映在他的眼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游够了的陈烬从水中出来,捎了一身透湿的冷水,沿着深咖色的木质地板,来到了贺前的身边。
贺前刚把放在他手边的干浴巾拿了起来,陈烬便径直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用瘦长的两条手臂把贺前往他怀里揽,像小狗似的蹭了贺前一身的冷水。
贺前默默将浴巾放下,耐心地等他蹭完以后,才重新拿了起来,先用浴巾帮他擦头发,再帮他擦干上身,最后随意地擦了两下自己的肩膀,便把浴巾放好。
贺前将手撑在身后,姿势随意而舒适。陈烬用双手将贺前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拨,顺势将两条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近距离地注视着他。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后,贺前开口:“陈烬,你真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人。”
陈烬贴近他的脸,皱起鼻子,既正经又不正经地回答:“贺前,你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
他压低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拯救失足少男。”
贺前心情复杂地看着陈烬,心想要不要纠正他这一有空就胡诌乱侃的坏习惯。
陈烬喜欢看贺前这种无话可说的表情,既纯真又可爱,用冰凉的手掌轻轻捏住他的两颊,霎时更可爱了。
“你怎么游了这么一会就上岸了?”
陈烬蹂躏了两下他的脸,弯着眼睛假意关切:“是不是该加强运动了?”
贺前小仰着脸看他,淡定回答:“这叫术业有专攻。”
陈烬被贺前反将一军,一时想不出来怎么反驳,说不过只能使劲揉他的脸。
“Seu Velho.(你这个老男人。)”
“Sim.(是的。)”
贺前欣然接受陈烬的客观评价,接着用他那低沉平稳的声线回答陈烬:“Seu Menino tra|vesso.(你这个淘气的小男孩。)”
陈烬咬着唇皱着眉,看上去像是在想什么话来反击贺前。就在贺前准备示弱的时候,陈烬忽然低下头来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以德报怨,”陈烬笑得粲然又动人,对他说,“快说点好听的让我高兴下。”
贺前想了会,说出了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你游泳的时候,特别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青蛙。”
陈烬纳闷地看着他:“可我游的是自由式。”
“我知道,”贺前点了下头,眼神天真又纯净,“但还是很像小青蛙。”
“虽然不怎么好听,”陈烬把手放回他的肩上,眼底泛着笑意,“但我还是挺高兴的。”
贺前安静地看了他一会,手指忽地抚上他的胸口,沿着他微微凸起的肋骨,一根一根地往下摸。
“你太瘦了,快要营养不良了。”
贺前抬眼望向陈烬,平静道:“不能光运动,还要正常吃饭。”
陈烬也学贺前摸自己一样摸他,顺着他坚实的胸膛往下一寸寸地摸着,笑着问:“贺前,别的这个年龄段的人也会像你一样把身材保持得这么好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贺前没有在听他的话,而是把手沿着他的肋骨往下,经过他的腰,最终停留在了他的大腿上,指腹的温热一点一点地覆盖上面的疤痕。
陈烬在贺前说话之前用力地抱住他,靠着他的脑袋,下巴挨在他的肩颈上,两人干燥而赤裸的皮肤亲密地贴在一起。
陈烬闭上了眼睛,低声道:“不许问,也不许说。”
贺前沉默了几秒,用双臂环紧了怀里单薄的陈烬,脸颊轻轻地蹭着他的耳畔,发出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陈烬,从前你身上,一道疤痕也没有。”
陈烬静静地倚靠在贺前的臂弯里,呼吸微乎其微,过了很久,才闷闷地讲了一句:“都说不许说了。”
贺前学着幼年时他母亲为他赶走噩梦时的方法,把手放在陈烬的后颈上,用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摩挲陈烬的头发,温声道:“不说了。”
“你不要怕。”
***
“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去打电话让他们把蛋糕送上来。”
“不急,你先把衣服穿好。”
“陈烬,陈烬——”
贺前摇了摇头,拿起衣服跟着陈烬走。
“喂,你好……”
陈烬抬高胳膊,把电话听筒夹在耳边,把剩下的一只手穿进袖子以后,乖乖转过身来,贺前帮他一颗一颗地系着纽扣。
“麻烦把小陈先生的蛋糕送到顶楼来……”
说话间,陈烬默默解开了第一颗纽扣,贺前又马上把它给系好。
“好的,谢谢。”
挂下电话后,陈烬好像猫咪发威一样朝贺前扬了扬两只爪子。
“我不冷。”
贺前淡定地继续系剩下的纽扣,头也不抬地说:“你淋了雨,晚上又在露天泳池里泡了那么久,还在吹风,很容易着凉感冒。”
陈烬正要说话的时候,蛋糕被高效率的会所工作人员掐着点送到了。
贺前刚好系完纽扣,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蛋糕,道了谢之后拉着陈烬回到躺椅坐下。
唱完生日歌后,陈烬单手捧着蛋糕,用另一只手拼命保护着那簇孤小无依的烛光,在贺前许完愿望后,着急忙慌地催他:“快,贺前,风太大了,快吹蜡烛。”
贺前还是第一次被人催着吹蜡烛,好笑之余莫名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吹完蜡烛以后,他和陈烬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陈烬把蛋糕放下之后,低着头把蜡烛拿了出来,一边拆着纸碟,一边喃喃自语:“贺前过了今晚就三十七了,比我又大了一岁,不过没关系,我很快也过生日了……”
在这个雨来了又停了的夜晚,高空晚风散漫而微透,热带植物寂寞而旖旎,角落里的烛光零碎浪漫,令贺前觉得这样自言自语的陈烬很单纯很可爱,笑容毫无防备之心,有了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气。
陈烬很认真地切下了第一块蛋糕,看着完美的圆锥形蓝莓芝士,他满意地笑了笑,端着蛋糕抬起头来,正准备把它献给寿星时,却迎来了一个轻轻的唇吻。
陈烬在倏忽间恍神了,甚至可以说,他有些怔住了。
这个吻,太奇怪了。
不只是他,就连贺前也感受到了这种奇怪。
可能奇怪在,这个吻,特别认真。
跟以往,都不同。
贺前离开的时候,陈烬很轻地抿了一下唇。
贺前主动从他手里接过蛋糕,随口说了一句:“谢谢。”
陈烬在旁边看着贺前安静地吃蛋糕,不自觉抿起了笑。
贺前吃了几口后,察觉到不大对,回过头来,问陈烬:“你不吃吗?”
居心不良的陈烬头顶上长出了恶魔角,看着贺前摇了摇头。
“你吃吧,都是你的,”他弯起嘴角,“不吃完,不许走。”
话音刚落,贺前陷入了沉默。
***
夜幕是最好的剧作家,一条街,一棵树,两个人,便已经不动声色地搭好了分别的布景。
贺前刚把陈烬送到小区门口,保安亭里的一个阿姨忽然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小贺,又来了啊!”
“对。”贺前朝她点了下头。
陈烬转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贺前。
“小贺?”
贺前有些无言地看着他:“你不在的这两周,我几乎每天都来。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又没存你的联系方式,只能在外面干等。”
说着,他把陈烬拉近自己,俯身贴着他的耳朵说:“你们小区的几个门卫阿姨都快要把她们的女儿嫁给我了。”
陈烬听了,笑得不行,扭头却看见贺前拉长了脸,忙不迭收敛起来,十分仗义地拍拍胸脯:“没事,我帮你解决。”
贺前很是怀疑:“你要怎么解决?”
陈烬朝他扬扬盒子里剩下的一半蛋糕,说出了他的名言真理:“甜点和女士一样,是世上最美妙,最通情达理的存在。”
“走了。”
说完,他朝贺前挥了挥手,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去。
尽管陈烬完全没有将贺前的提醒放在心上,但当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喉咙灼痛难忍,整个人晕得不辨东西的时候,陈烬才意识到贺前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而是先见之明。
他真的感冒了。
于是,才刚下床不久,在明知的监督下吃完药之后,他又跑回到床上躺着了。
陈烬服用的是很强效的感冒药,在昏睡过去之前,他忽然想起自己应该打通电话去骚扰一下贺前,立马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
果然,当贺前在电话那头听见他那过重的鼻音时,显然被吓了一跳。
“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陈烬趴在枕头上,软绵绵地学他说话。
“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贺前似乎是有些没办法,又问他:“你吃药了没?”
陈烬继续当鹦鹉:“你吃药了没?”
贺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陈烬。”
陈烬回答得像个小学生:“有!”
贺前语气放缓:“我等下有个讲座,现在在准备,暂时过不去你那边。你先吃药,如果还觉得不舒服,到时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分外脆弱,在这个时候,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口头关心,也能起到抚慰和纾缓的作用。
陈烬也是人,自然逃不掉这个定律。
他告诉贺前自己已经吃药了,准备睡一会。
贺前式关怀仍在继续:“你吃药之前有没有吃饭?”
陈烬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觉得这样贺前的声音听得特别清楚。
他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却还是口是心非地说:“你好啰嗦噢。”
他一说完,电话那头的贺前立即陷入了沉默。陈烬一猜就知道他又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因为他能切实地感受到贺前那种天真的困惑式气息。
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自我苦恼的贺教授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坚持不懈地跟他讨答案:“那你吃了没?”
陈烬很想笑,但他忍住了,老实回答:“吃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好,拜拜。”
挂下电话以后,休息室里另外一位中途进来的副教授转过身来,慢悠悠地问贺前:“怎么了?”
“没什么,”贺前笑笑,“家里小孩病了。”
那位副教授的小孩今年刚满三岁,一听这话颇有同感,拿起茶杯随口问了一句:“闹吗?”
闻言,贺前嘴角不自觉上翘。
“可闹了。”
***
陈烬这一觉,居然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八点多。
醒来以后,他的感冒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人也没那么难受了,随后在床上坐着清醒了一会,便下床去找吃的。
洗完澡后,错过了贺前好几通电话的陈烬给他回了一通电话,之后又爬回了床上。
紧接着,问题来了。
在一天之内睡了十几个小时的陈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凌晨两点还睡不着,于是默默地把手伸向了床头柜,开始了当代年轻人的基本消遣。
一个多小时过去,陈烬非但没有感觉到困意,精神反而迎面走向了上坡路。
他点开了讯息,开始一条条往下翻贺前发给他的短讯。
下午四点:“陈烬,还在睡吗?感冒好点没?需要去看医生吗?”
下午四点半:“陈烬,醒了吗?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下午五点半:“陈烬,你说话叽里咕噜的,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傍晚六点半:“陈烬,你跟那几位门卫阿姨说了什么?她们真的不拉着我看她们女儿的照片了,就是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晚上八点:“陈烬,我先走了。你醒了以后回个电话给我,记得吃饭,不要空腹吃药。”
陈烬把简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从后面往回翻了一遍,来回重复几次后,实在忍不住,按下了贺前的电话。
电话刚一拨通,他立刻就给挂断了。
等了一分钟,手机屏幕没亮,他又使坏地拨了回去,在通线后的几秒,又迅速按下挂断键。
如此往复好几次后,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三更半夜饱受可恶来电骚扰的贺教授终于无法忍受要来找他算账了。
陈烬按下接听键,抢先一步开口:“我睡不着啊……”
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被电话吵醒的贺前声音听上去有些沉又有些闷:“那你想干嘛?”
陈烬笑了起来:“想找你玩。”
“玩什么?”
“来点刺激的。”
半个小时后。
陈烬走到小区门口,远远就看见了贺前停在路边的车。
奇怪的是,贺前好像并不在车里面。
他从门口出来,一边走,一边伸长脖子往车窗里面看。
好像真的不在车里啊。
他正弯着腰,探头探脑纳闷的时候,突然有人一下子从后面用张毯子把他整个身子给裹了起来。对方动作太过迅速,陈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应该已经被包裹成了圣母玛利亚。下一秒,他被人一把拦腰抱起,茫然间遇上一双黑夜中的橄榄色眼睛。
他正要说话时,贺前蓦地抱着他跑了起来。
“哎呀呀呀——”
陈烬在贺前怀里一|颤|一|颤的,发出来的每个音节都磕磕顿顿,像极了CD卡顿时来回反复发出的叠字音。
而由于陈烬感冒还未全好,鼻音又软又糯的,喊出来时简直像是在模仿卡带声音的恶作剧小孩,让人想伸手用力地捏一把他的脸颊。
贺前抱着他跑到车旁,腾出一只手去开车门,随后把陈烬塞进了副座,帮他扣紧安全带后,将他整个人裹得更严实了些,只露出一张茫然的小脸来,像电影里面那些职业绑匪一样眯了眯眼睛,放慢语速对他说:“不、许、乱、动。”
陈烬眨了两下眼睛,入戏地点了点头。
贺前上车以后,一言不发地关车门、系安全带、启动引擎,随即面无表情地驶入前方那昼夜更迭之下的空寂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