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今天傅相侍寝了吗?》的主角是傅斯昀时昱,是作者良心五毛一斤倾心创作的一本已经完结的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时昱是帝王,他每天都要操心很多事情,但是其实他最关注的事情就是他的宰相大人今天晚上会不会和他一起睡觉。
属性:紫微宫外针锋相对,关上房门你侬我侬。
《今天傅相侍寝了吗?》精选: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早朝从卯时开始,京中正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分列两班,立在乾元殿两侧,一叩三拜行了礼,通报了些入京谢恩、离京请辞的官员,礼部尚书又洋洋洒洒歌颂了许久那淮东的广平王镇压流寇有功云云,讨了不少赏赐。
大殿的香炉燃完了两柱香,捱到了辰时一刻,鸿胪寺的陈少卿唱毕,退回殿后时悄悄地瞄了一眼坐在那金漆雕龙宝座上的人。
今天的朝会,皇上格外沉默,就连给广平王大人封赏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一句“准了,礼部准备”,全然不像平时老官员口中的与傅相针锋相对的样子。
陈少卿今天第一天当值,踏进这乾元殿,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打量着这紫微城主殿。
镶金盘龙柱左右各二立在殿中,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汉白玉修葺的台阶层层而上,金漆雕龙宝座上正襟危坐着的乃当朝天子,离国皇帝——时昱。
陈少卿又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才忽的发觉不妥。
当朝天子的名讳又岂容他人随意议论?
陈少卿抖了抖,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的盯着脚底下的地面。
所以没能发现那尊贵的天子在听完他的唱奏之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在时昱耳中,鸿胪寺的这句话就相当于——有事儿快说,没事儿滚蛋!
他今天莫约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被内侍叫醒,侍女帮他梳洗时他都还困得脑子一片浆糊,身体一处隐秘部位传来丝微的不适感,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直到用完早膳,乘着步辇一路摇摇晃晃地来到乾元殿,心里的那股子气儿才稍稍消了些。
近些日子流寇已平,水患已除,朝中无大事,若无人奏事,时间尚早,时昱盘算着下完朝后再小憩一会儿。
结果就看到一个不长眼的老头出了列。
户部尚书预咳一声,走到御前跪下,嗓门儿洪亮。
“启奏陛下,皇室子嗣乃关乎国家社稷。陛下后位空悬,妃嫔寥寥,且无所出,长此以往必将动摇国之根本。臣斗胆建议陛下大开后宫,广纳妃嫔,为我朝添枝散叶。”
说完便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仿佛是商量好了似的,礼部尚书奏毕,文武两列便齐刷刷地跪下了好几人,齐声高呼“臣附议。”
时昱在珠帘后翻了一个白眼。
纳妃,纳妃,说的就好像自己有多关心皇帝晚上的被窝里躺着哪位娇美人似的。
这些人嘴上说着“为了国家社稷”,私心还不是想把自己的亲戚女子塞进后宫,帮衬前朝。
又有几名官员跪了下去,时昱不动神色的记住了这几个俯首跪拜的人。
他本身就没睡好,结果这几个行将就木的老臣说起话来嗓门儿一个赛一个响,吵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时昱按了按太阳穴,决定将这件事扔给害他没能睡好觉的那人。
“傅相认为,纳妃此事如何?”
站在殿后的陈少卿又抖了抖,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他虽是第一次参加朝会,但这位宰相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那些在鸿胪寺当值的小侍女们没少在他耳边念叨这位年轻宰相的事迹,导致他现在都能倒背如流——
当朝宰相傅斯昀,于弱冠之年一举夺得殿试榜首,成为离国最年轻的状元郎,颇得先帝欣赏,封了四品吏部侍郎,又在“紫薇之乱”时力挽狂澜,随后步步高升。
先帝驾崩前留下一道谕旨,封其为太傅兼尚书令,位同宰相,并赐姓“傅”,意为辅佐尚未及冠的新帝。
陈少卿壮了壮胆儿,掀起眼皮快速瞥了一眼站在文武百官首位的那人。
傅相身着青紫官袍,腰佩金玉授带,身材修长,挺拔俊逸,剑眉星目,品貌非凡,是不少京中名门贵女心仪的对象。
而陈少卿作为朝廷四品官员,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皇室密辛。
皇帝继位时年方十七,尚未及冠,而傅相身为太傅,奉先帝之命辅佐朝事,文武百官皆以之为首。
皇帝权力被架空,形如傀儡,因此与傅相积怨已久,几乎次次上朝两人都要争辩一二。现如今皇帝已经十之有九,还有一年就将举行加冠大典,那时傅相会不会放权,还未可知。
陈少卿在心中默默的感叹了一句“伴君如伴虎”,他自己能不能活到皇帝加冠大典都是个问题,还是不要操心帝王家的事了。
大殿中,傅斯昀缓步出列,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才对着龙座上的人说到。
“回陛下,臣以为,尚书所言有理。国不可无帝君,亦不可无子嗣。
陛下登基时,因司天台主薄夜观星相,发现红鸾窜动,冲撞紫微,是为凶兆,故建议陛下将后位空置,两年不可纳妃。然两年期限已过,陛下是该广开后宫,为我离朝添枝散叶。”
“傅相英明——”
众官员见傅相表了态,纷纷附和,心中不禁开始盘算自家是否有适龄未婚女子。
“既然傅相都如此说了,那朕便允了此事。只是朕后宫空置已久,此次选秀意味重大,须得品貌才学俱佳之人方可入宫。”
时昱坐在首位,在珠帘掩盖之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语气懒洋洋的。
“然朕看这京城之内,能担的上‘才貌双全’四字之人,也就只有——傅相而已。其余女子又怎能与傅相相提并论?”
皇帝语毕,乾元殿内骤然间鸦雀无声。
满朝臣子大惊失色,心尖儿颤了颤,想着这小皇帝怕是不要命了,那傅相虽然才能显著,风姿华然,但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还是个男子啊!
在离国和先国的历史上,虽也有纳男妃的前例,可那都是亡国的昏君之举!所纳的,也都是祸国殃民、以色侍人的男宠。
现如今,皇上话里话外欲纳傅相为妃,无异于对其公然羞辱。
百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有心者分析朝堂局势,看来皇帝及冠在望,要开始对傅相示威了。
偌大的朝堂上一片诡异的安静,百官低眉俯首,唯恐央及自身。
但,此刻若有胆大之人偷偷抬头,便会发现那被推到风暴中心的傅斯昀,不仅脸上毫无怒色,反而嘴角漾开一个弧度,心情甚是愉悦。
“能入陛下圣眼乃臣之荣幸。只是臣以男儿之身,既无法讨陛下欢心,又无法为陛下繁衍子嗣,有愧于先帝临终所托。还是让臣在前朝为陛下分忧,后宫之事让礼部代为操办。”
“也好。”
皇上松了口,众朝臣还没来得及放宽心,便又听见龙椅上那人说道:“傅相一表人才,其家眷定然也是人中龙凤。不知傅相有无姊妹?”
陈少卿一口气儿还没顺过来,两眼一黑,想着“完了完了,皇上这是要傅相的妹妹入宫了。”
若是放在平常官员身上,这入宫选妃乃是天大的荣耀,但陈少卿莫约听说过傅相这位小妹的事情。
此女子唤做傅斯瑶。
离朝有句古语,叫“家大业大”。但这词放在傅相身上确是行不通的。傅相虽然位置宰相,但并非名门望族出身,整个傅家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两人。
傅斯瑶乃傅斯昀唯一的胞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也因此,傅相对她宠爱有加。
坊间传闻此女子天生丽质、冰肌玉骨,且秀外慧中、聪明伶俐,因其胞兄位高权重,故不少京城的达官贵人欲娶之为妻,但均被宰相以“舍妹已心有所属”为缘由拒绝了。
如今圣上提出要招傅斯瑶入宫,这可不是强抢嘛!
陈少卿叹了口气,如此美人,甚是遗憾,但皇命不可违啊...
傅斯昀站在殿内,十分恰到好处地顿了顿,才回道,“臣有一胞妹,名唤傅斯瑶。”
“很好,那此次选妃便将此女的名字列入其中。到时候你们兄妹二人一个管理后宫,一个辅佐前朝,乃是一段佳话。”
“臣代舍妹,谢陛下恩典。”
傅斯昀行了礼,在抬头的瞬间与时昱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场硝烟味十足的早朝终于在巳时结束。众朝臣拖着复杂的心情回府,傅斯昀因要辅佐政务的缘由,与皇上一起去了南书房。
“皇上,这是御膳房新做的冰糖绿豆羹,可解暑热。”
太监总管高公公将骨瓷小碗放在檀木方桌上,走到御桌旁准备研磨。皇上坐在正中的御座上,傅斯昀坐在御桌旁的椅子上,拿起一道奏折。
时昱登基至今两年,奏折均由傅斯昀先看一遍,筛选些重要的呈上给他批奏,剩下些不打紧的请安奏折直接在傅斯昀这儿就被拦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高公公瞧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小心问道:“皇上今天似乎精神不佳,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时昱轻咳一声,“无碍,朕只是昨夜思虑国事,想的入神了些,许久没能入睡。”
说完狠狠地剜了一眼一旁的傅斯昀。
后者仿佛没看见似的,神色如常的看着手里的奏折,颇为认真地说道:“皇上不如让御膳房用人参和石莲熬制一碗安神汤,睡前服用,能助皇上安眠。”
高公公应下,快步走出去吩咐下人。时昱平时不喜欢太多人服侍,因而高公公出去后,一时间南书房只有他们二人。
傅斯昀将手中的奏折放到御桌中间,声音清冷通透,“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晚上早些歇息才是。”
“昨晚还不都是因为...”
时昱一口气提起来正要发作,余光瞥见高公公推开门帘,又硬生生的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高公公进了门,看着二位的情形,暗自揣摩圣意——皇上果然与傅相不和,这不过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皇上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
难道是他擅自做主听了傅相的话安排安神汤的原因?
高公公能做到太监总管这个位置,自然是八面玲珑、能说惯道的。他心思一转,语气里带了些暗昧:“皇上,礼部尚书已经开始着手安排选秀之事了,各地秀女陆续入京,三日之后由皇上在静怡轩亲自把关。等到皇上后宫充盈,睡眠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高公公暧昧地笑了两声,宦官的嗓子比寻常男性尖锐,时昱听着觉得好笑,不禁也扬了扬嘴角,笑道:“你说的是。”
高公公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说对了一句话,一抬头却发现,怎么皇上脸色好了,傅相的脸色却又沉了下来呢?
高公公恍惚低下了头,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戌时三刻,天已经全黑了。更夫收了嗓,惊起桑树上一片鸟雀。
高公公从小厮手里端来一碗刚煮好的安神汤,想了想还是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这里是紫微宫,是皇帝每日就寝的地方。
时昱换下了厚重的龙袍,睡前才想起今天傅斯昀提过的“安神汤”,他只当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御膳房真的捣鼓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时昱闻了闻这碗看上去不太正经的安神汤,咬咬牙一口气喝了下去。
“噗——咳咳——”
一股浓郁的甘草味直冲鼻腔,他差点没全都喷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大还能安神?!!朕看喝了才会睡不着觉。撤了撤了,以后晚上不用再做了。”
“......是,皇上。”
高公公连忙起身,一脸苦相,心里嘀咕着自己可被傅相给害惨了。
“去给朕端碗水漱口。”
“是,皇上。”
高公公刚要转身,又被皇上拦下。
“等会儿......算了,不用了。朕要歇息了,你出去吧。”
“是。”
天空中淡黄的星点洒下几缕幽光,照在紫微城浩浩荡荡的宫殿群乌红的房顶上,投落下整齐的黑影。今夜无风,连御花园里的参天古木都一动不动,沉默地矗立着。
亥时到,更夫气沉丹田,悠扬的喊出一嗓子。紫微宫外,守夜的小太监熬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坐在台阶上瞌睡连连。
紫微宫内,墙角的龟背竹无风自动,一道黑影蓦然出现,无声地踩在白玉方砖上,向皇帝的卧榻慢慢靠近。
床帏被一只手挑开,来人在龙床边轻轻坐下,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时昱,慢慢俯下身。
却被身下人一个反扑,压在了床上。
时昱双眼发亮,眼底一片清明,分明是一点没睡着。
“呦,傅相半夜侍寝来了?”
夜色已浓,星光全灭。
紫微宫内龙榻上,时昱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枕在傅斯昀的手臂上。傅斯昀侧着身子,用另一只胳膊抱住了时昱。
“这时候知道抱紧了,上午劝我纳妃不是劝的很真诚吗?”
时昱撇撇嘴,偏过头去不想理他。
“你是皇帝,纳妃是迟早的事。就算今天我拒绝了,那群人下次还会再劝。不如这次就随了他们的意,也免得你再被烦。”
傅斯昀把闹别扭的小皇帝掰了过来,凑上去亲了一口。
然后僵了一秒,问道,“什么味儿?”
“你说呢?!!”时昱说着就来气,报复似的冲上去对着傅斯昀就是一顿猛亲,
“这可是你跟我说的‘安神汤’,你自己尝尝是什么味儿!!”
傅斯昀也没料到这安神汤竟然这么苦。
“啧,当皇帝真烦。”时昱在被子里转了个身,双手搂住傅斯昀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一通气撒完浑身舒畅,“不过,上午朝会时我看,亲王派似乎又多了几个人。”
自从他继位之后,朝廷就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他,称为亲皇派,还有几个人私底下拥护广平王,称为亲王派。
最初亲王派也不过就是几个官品不大的官员,时昱还没太放在心上。这几年亲王派越发壮大,刨除中立派,人数都快与亲皇派持平了。
“看样子,三哥最近有大动作啊。”
傅斯昀又亲了亲时昱,“别担心,他蹦跶不起来的。交给我。”
时昱撇了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是不当这个皇帝了。到时候我就找个山沟定居,顺便把你掳走做我的压寨夫人。”
傅斯昀无声的笑了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时昱的脸。两人又在塌上你侬我侬了许久,傅斯昀才似是无意地说道:“那,你真要阿瑶入宫?”
时昱吊儿郎当地说道,“是啊,长夜漫漫,要是以后傅相不想来看朕了,朕还能对着阿瑶思恋其兄啊。”
傅斯昀听出了他口中的笑意,却没立刻回答。他沉默半晌,低下头凑到时昱脸旁,一边轻柔地吻着,一边说:“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阿光,不会有这么一天。”
时昱愣了一下。
阿光是他的乳名,从前只有他母妃和阿嬷会这么叫他,后来母妃去世,阿嬷守陵,也就只有傅斯昀在情动时会喊出这个名字了。
“等...等一下。”
时昱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没好气地说:“还想要?忘记你昨晚干了什么吗!?”
离国的朝会每隔一日举行一次,时昱需得寅时起床准备,傅斯昀作为宰相,起床的时间会更早,所以两人约法三章,早朝日的前一天晚上好好休息。
结果昨晚,傅斯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缠得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朝会上时昱瞌睡连连,偏偏那人如春风拂面,一点没影响。
“我要睡觉了。”
时昱往旁边滚了滚,把被子一卷,佯装睡着,不搭理人了。
傅斯昀在后面闷笑一声,体谅他今天确实辛苦,将人带被子抱在怀里,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寅时三刻,傅斯昀睁开眼,拉开床帏看了看外面待亮的天色,小心地掀开被子下床,换好了衣服,又帮时昱掖好了被子,轻柔地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紫微宫。
半个时辰后,傅斯昀出现在了城东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前。
那小院有两间砖灰色的屋子,顶着青灰色的瓦,屋前是一个小庭院,院中栽着几颗大树,屋后种了一些竹,庭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鸡舍,几只小雏鸡正在一片小角落里闲庭兴步,相互啄食。
乍一看上去,与紫微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民宅别无二样,混在一片青灰色的屋檐下,普通至极,并不显眼。
院中有一石桌,此时,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与一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正在举棋对弈。
傅斯昀没惊扰二人,站在门外安静的注视着。
那白衣男子右手执白棋,手指骨节分明,宽大的衣袖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尺骨茎突包裹在擦白的皮肤下,整个人呈现出一股苍白的病感。
饶是如此,也掩盖不住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
傅斯昀的目光扫过他全身,最终落在脸上。
此刻,若是有任何朝廷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在此,恐怕都会忍不住惊呼一声——
——陛下!
此人的脸,竟与当朝天子时昱有九成相似!
傅斯昀站在门外,正在沉思棋局的黑衣男子若有所感,离了棋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傅斯昀身旁。
“傅七,怎么样了?”
名唤傅七的男子抱了抱拳,说道:“尚未。”
傅斯昀沉默的扫过那人的每一寸身体,半晌后说道:“继续。”
“是,大人。”
傅七告退,又回到了石桌旁。
那白衣男子似乎没注意到傅七消失又复来似的,缓缓落下一枚棋子,和煦地说道:“轮到您了。”
随后,又似是不经意间问道:“刚才,是大人来了?”
穿过大半个紫微城,傅斯昀回到位于城西的宰相府。
“傅三。”傅斯昀冷声道。
一名与傅七身着同样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大人,有何吩咐。”
“去查查昨日朝堂上劝皇上纳妃的那几人,这段时间是否与广平王有接触。还有,把府里上次得到的千年人参给傅七送过去。”
傅斯昀想到那人瘦骨嶙峋的样子,皱了皱眉,“把皇上赏赐的上品鱼胶也带过去。”
傅斯昀有一只专属于自己的暗卫,都是知根知底,忠心不二,名字从傅一唤到傅七,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本领。
把任务分配下去,傅斯昀卸下浑身的寒气,快步走到后院。
天色吐白,一处莲花池塘边的凉亭里,傅斯瑶手持纱扇,漫不经心地摇着,风微微吹来,带起一缕青丝,露出那张姣好的容颜,不过此刻那青黛眉轻蹙,似乎心情不佳。
傅斯昀走到一旁坐下,在侍女手中拿了些吃食,逗了逗水里的鱼。等到鱼儿一哄而上,才拍了拍手,问道:“宫里的事,阿瑶听说了?”
傅斯瑶应了一声:“你是说,皇上招我入宫的事?”
“正是。”
傅斯瑶挥手屏退了下人,依旧望着远处的莲花,仿佛谈论的人不是她似的,问道:“怎么,哥哥你和阿光闹矛盾了?”
傅斯昀:......
晨起的风似乎还带着些夜里的清凉,轻轻扫在脸上,格外舒适。凉亭里只有兄妹二人,侍从们都远远地候着,听不见二人的对话。
傅斯瑶不慌不忙地摇着扇子,继续说道,“入宫么,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唔,我还怕哥哥你有意见呢。”
轻透的纱扇遮住了傅斯瑶的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眸子,难得带上了些打趣的意味。
“入宫嫁给皇上啊......这应该是哥哥的愿望吧?”
傅斯昀:......
傅斯瑶靠在身后的小榻上,声音带上了笑意,“那就由我这个做妹妹的帮哥哥实现了?”
傅斯昀半晌没搭话,傅斯瑶逗了逗他哥,感觉心里那股郁闷散了,这才收了手里的扇子,理了理裙摆,收了些打趣的心思,对傅斯昀正色道:“我知道哥哥定不会做对阿瑶不利的事。既然哥哥没替我回绝此事,就说明哥哥和阿光自有安排,阿瑶听哥哥的。只是......”
傅斯瑶叹了口气,她心里那人,不知听到她要入宫的消息,又会作何感想......
傅斯昀自然懂她的顾虑,“阿瑶放心,他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
说完要事,傅斯昀又在凉亭里小坐了一会儿,才回了书房。
傅斯昀离开,四散的侍从们才陆陆续续进了凉亭。大侍女满依给小姐续上了热茶,看着小姐的表情似乎比相爷来前好了许多,忍不住喜道,“小姐,可是...入宫之事有了回转?”
傅斯瑶摇了摇头,“并没有。”
满依侍奉傅斯瑶很久了,心思单纯,口直心快,闻言耷拉下了脸,小声嘀咕:“相爷为什么不阻止呢?相爷明知小姐您心里已经有喜欢的......”
“喜欢又如何。”傅斯瑶打断了她的话,难得多说了几句,“我是当朝宰相唯一的胞妹,我的婚嫁之事又岂是一句喜欢能决定的?
后宫与前朝向来都是息息相关,我要么低嫁,表示宰相府与世无争。要么,就只有入宫一个选择。除此以外,我嫁与谁,就代表着宰相府站在谁的一边,稍有不慎,就是结党营私的大罪。”
傅斯瑶看着一脸震惊的满依,有些无奈地笑道,“入宫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刚才的话,以后断不可再说。”
至于她心里那人......
傅斯瑶决定相信她哥哥。
“起风了,扶我回房间吧,此事不许再议。”
千里之外,淮州。
万里无云的蓝天上,一只乳白色的鸽子展翅飞过,穿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道,最后落在一座大宅的窗户边,“咕咕”地叫了两声。
走来一人取了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快步跑到主宅,将纸条献给了坐在左手边的萧谋事。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了?如何?”
坐在首座的男子冷声问道。
萧谋事读了信,拱了拱手,喜上眉梢,笑着说道:“恭喜王爷,计划顺利,皇上已经同意选妃了。”
“哼。”时威冷笑一声,“把那几个秀女都安排好,礼部上下打点一遍,务必确保她们入宫。”
“王爷放心,此事都已打点妥当。还有一事,信上说,皇帝与傅相又起了矛盾。”
萧谋事把那天朝堂上的事重复了一遍,时威听完恨不得大笑三声天助我也,“这种时候,时昱还在朝堂上侮辱傅斯昀,强娶他妹妹,真的是愚蠢之至!”
萧谋事道:“傅相与皇帝积怨已久,王爷此次入京,或许可以争取将傅相拉到王爷的阵营中,如此,王爷夺回皇位指日可待!”
时威坐在首位,右手紧紧地捏着木质手柄,眼底一片阴冷。
这皇位本该就是他的!
先皇膝下五子,大皇子被废;二皇子沉迷佛学,无心理政,早早便剃发出家;四皇子出身卑微,不受重用;五皇子年纪尚小。
他作为老三,才能卓越,胸有城府,年已及冠,理应成为最佳的太子人选。
谁知道父皇临终前宁可立太傅监国,也要将皇位传给尚未及冠的老五,只给他封了个淮东的王爷。
淮东富裕又如何,他的目标是这天下!
时威望向北方——这皇位,他迟早要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