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老板今天重置了吗》的主角是程舟沈若司,是作者风起鹿鸣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老板今天重置了吗小说主要讲述了:程舟最近发现他的老板对他有点不对劲,感觉像是在追求他一样,程舟觉得他应该和沈若司保持关系。但是他的老板沈若司却表示暗恋直男有点难。
《老板今天重置了吗》精选:
我脑子里多了一个叫沈若司的小男孩,除了我谁都看不见他。
他不爱说话,整天板着脸,出现时就歪着头看自己的病房。
哦,对了,自己,另一个在病房里乖乖巧巧坐着读书看报的也是他。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说起来很迷幻,沈若司的灵魂被撕成了两截,其中一截插进了我的脑子里。
外头这个沈若司感性,温柔,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灵魂缺了一部分,他腿上拴了和傅文瑛一模一样的镣铐,是个对谁都彬彬有礼的乖小孩,见了我还会主动打招呼。
而我脑子里的这个沈若司理性,冷静,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像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我只在他第一次出现于我脑子那天见过他情绪外泄。
这个小孩相比外头温顺安静的他——真的非常烦人。
譬如现在,他仰着他的小脸,双手环胸,站在桌子上趾高气昂地命令我。
“把你的身体给我用。”
我坐在床上啃苹果,对着玻璃墙外向我笑眯眯打招呼的职工招了招手,心里默默地说:“不要。”
沈若司说:“我有超能力,我要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沈若司又说:“你知道最近联盟最有名的时间系天才吗,就是我,我能用我的超能力把你带出去。”
我不理他。
沈若司见吹嘘自己的能力行不通,又说:“15号,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什么是外面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就都是玻璃房子和大理石地板么?有人定期给我送东西吃,偶尔就去扎扎针,虽然很痛,但我已经习惯了。
“你是猪吗?你比我大这么多,怎么就没有脑子啊?怎么可能整个世界都是这副鬼样子?”沈若司翻了个白眼,说,“能不能不要把你的蠢想法往我脑子里塞?”
啊,他真的好烦。
明明是他占据在我的脑子里。
我不想和这种自以为是的小屁孩交流。
沈若司说:“我被绑架到这里来的时候一直在外面生活,外面的世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15号,我们都是实验的牺牲品。”
“他们之前想把我的能力移植到你身上。”
我没来得及听沈若司所描绘的“外面的世界”,傅文瑛就把我带走了。
她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手术,她要帮把我脑子里的沈若司剜出去。
沈若司坐在我腿边,说:“他们会抛弃我的,你把身体给我,否则我们俩都得死。”
我才不在乎脑子脑子里会不会少一个讨厌鬼,但是——
我说:“能不能不要做这个手术?”
傅文瑛笑着问我:“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讨厌烦人的沈若司,但内心又矛盾不已。
他除了每天对我冷言冷语的嘲讽,也告诉了我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外界的事情。
我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把头圈进铁架里,就慢吞吞地转过头,问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
傅文瑛手腕一抖,说:“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孩子,他们上学读书,会和同龄人打闹……”
傅文瑛脚上的电子脚镣滴滴作响,她马上止住了话。
每天来来往往的职工那么多,只有她脚上戴着镣铐,每回傅文瑛同我多说几句话,它就滴滴响个不停。
我看不懂她眼里那抹复杂,说:“上学?像我这样是上学吗?”
傅文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往我手臂上推了平时一半计量的液体,说:“孩子,我儿子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了。”
她的儿子现在也在上学吗?我木木地想。
我这时候才终于想起了该怎么把凝在嘴巴里的话说出来。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你不要杀死他,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有妈妈。”
我的“妈妈”是傅文瑛,我不害怕,沈若司在我脑袋里呆了这么久,他的妈妈呢?
他这么烦人,他妈妈的脾气一定非常好。
一直吵着想要占据我身体的沈若司沉默了,他看了眼隔壁病房的自己,身形一晃,缩回了我大脑深处。
镣铐警告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映射着傅文瑛的情绪波动,最终一起传达给了我。
“15号,你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
“你不该被困在这里。”
傅文瑛骗人,她根本没把沈若司剜出来。
没过一会儿,她打给我的半管药开始生效,我整个人就像泡在热水里,脑袋晕晕乎乎的,蒸得汗水湿透了我的条纹衫。
傅文瑛在我视野中模模糊糊出了重影,她的镣铐声音越来越大,刺得我耳膜发疼。
我看见数不清的职工冲进了我的玻璃病房,他们的身影和傅文瑛的身体交叠到了一起。
我强撑起精神眯起眼睛,却怎样都对不上焦,眼皮垂下后就再抬不起来。
我听见沈若司稚嫩的声音:“你醒醒,你别睡了!要出事儿了!”
我张不开眼,眼前的人影愈发模糊,变成了一坨坨虚化的棉花,中间夹着蓝色的芯。
周遭混沌一片,只有沈若司的声音依旧清晰:“……你不对劲。”
我知道自己不对劲,但我不知道具体哪儿不对劲。
我随意抓取了一条蓝色的棉花芯,只盯着看了一会儿,它就化成了灰色。
我眼前一黑。
我醒来的时候,傅文瑛的镣铐仍响个不停,她靠在病床前摸了摸我的头,单手把弄着自己的名牌。
我艰难地从病床上爬了下来,看着满地的职工尸体无处落脚。
我说:“这是怎么了?”
沈若司缩在我脑袋里,沉闷中带了点坏笑,他轻轻地说:“都是你干的,你真是个怪物。”
“不过他们都是抓我来的坏人。”
我不是。
我自动屏蔽了沈若司的话。
傅文瑛勉强挑了抹笑,说:“孩子,这就是你的能力——现在没人能拦住你了,趁现在赶紧走。”
我想起沈若司说过的“外面的世界”,心里涌现出平时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后来沈若司告诉我,这种情绪叫“期待”和“紧张”。
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有“恐惧”。
我问傅文瑛:“你不走吗?”
傅文瑛用自己的卡为我刷开了病房的门,电子镣铐骤然缩紧,我看着鲜血从镣铐渗出划过她白皙的脚踝,滴滴答答地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汗水打湿的头发粘住了她苍白的脸颊,随着傅文瑛的血越流越多,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
傅文瑛红了眼圈,说:“不要管我,我走不了了。”
我第一次忤逆了傅文瑛的要求,我跪在地上去掰她脚上的镣铐,它已没了烦人的噪音警报声,我掰了半天,却怎么也掰不动。
“我真的走不了,你要听话,”傅文瑛泪水淌了满脸,说,“LSN不会让我活着离开,他们想把你做成武器——你是我培养出来的孩子,我舍不得你变成没有理智的行尸走肉。”
“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你,15号。”
我无心听她啰啰嗦嗦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懂的话,便直接拖了傅文瑛的胳膊搭在肩膀上,一步一步往外挪,血顺着她的脚源源不断地往外淌,沿路拖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血痕。
沈若司远远地看着我,说:“没用的。”
“你闭嘴!”我大声吼向烦人的沈若司,这也是我第一次没直接在大脑内部和他交流。
眼看着傅文瑛淡黄色的灵魂逐渐褪色,我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我把她平放到地上,下意识伸手去抓。
无数黄色光粒子无序缭乱地在我的指缝间缠绕,逐一褪色成灰色的颗粒,沉寂于我掌下。
傅文瑛死了。
这个地方每天都有和我一样的孩子死去,我常坐在玻璃房里偷看他们,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推来推去,推床的轮子摩擦着地板咯吱咯吱地响。
在我的认知里,死了就是死了,人们应为病痛和垂死的痛苦悲伤,却不应为死后没了灵魂的物体悲伤。
但为何我看着已经成了物体的傅文瑛,心头却仿佛扭结成了一团?
傅文瑛的血染红了我的裤脚,我如她抚摸我的头那般摸了摸她的头,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喃喃地说:“……妈妈。”
我的“妈妈”消失了。我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说出这个词,而她已经听不到了。
另一个病房里的沈若司应声而来,他双掌撑着玻璃,惊恐而诧异地看着满地的血。
但我现在没空管他。
我脑子里沉默了许久的沈若司说:“你救救他,我想回到我身体里。”
我转过头,十多个体内冒着蓝芯的男男女女向我追来。
我乖乖呆在病房里时,他们甚至还向我打招呼──可为什么现在都要抓着我不放?
每个灵魂的脉动清晰地投映进我心脏深处,我听见无数嘈杂而细碎的心境。
他们的烦躁恼火都牢牢指向了我。
好烦。
我将其中一缕蓝色化成了灰色。
我耳边的躁动变成了恐惧。
我没能来得及把另一个沈若司救出来,追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脑袋里的沈若司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我死了他也得死。
沈若司说:“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该往哪去,我裹了件偷来的外套,手缩在袖口里,坐在地铁环线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地铁悬挂的显示屏上循环播放着各式各样的广告,广告音浸在杂乱的人声里,隐隐说着什么“上班的好助手”。
我便问沈若司:“上班是什么?”
沈若司一愣,烦躁地嘟嚷了句:“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但他还是尽力同我解释了:“上班就是去工作……工作可以赚钱,赚了钱就能吃饭。”
我一听能吃饭,就来了兴致,说:“那我以后也想去上班。”
沈若司双手抓着栏杆,两只白藕似的腿挂在座位上荡来荡去,说:“现在这样肯定不行,首先, 你得有个正常人的名字。”
我望着对边的玻璃窗发呆,花花绿绿的广告牌晃得我眼花缭乱,精修过的k记早餐图轻易就占据了我的脑海,催得我肚子咕噜噜地响。
我说:“粥。”
沈若司歪头看我,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舟?”
我没听清他的话,只顾着全神贯注地对着广告牌流口水。
那时候我只单纯地想,每天能吃到这些的孩子得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