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橙子与糖倾心创作的一本纯爱小说《有光》,主人公是夏以宋清燃,有光小说主要讲述了:在夏以的青春岁月里面,宋清燃对他来说就是他人生的光,是占据他生活最大的人,是他想要永远靠近的人。
《有光》精选:
学校北门处有条小吃街,以价格公道和美味小吃享誉整个大学城。
其中“陈记烧烤”更是远近闻名,被列为大学城乃至A市的网红打卡店。
夏以本以为今天周三人不会太多,到了近前却发现排位的顾客已经等到了隔壁超市门前,不死心又找店员问了下,得出前方还有大约二十多桌在等位的消息。
“不然我们换一家吧?”夏以问路奇。
路奇颔首,看夏以正在手机上搜附近烧烤店的评价,犹豫片刻提议道:“我高中学校旁边有家烧烤店很正宗,就是装修太过朴素,老板也不会营销,但味道不比这家差。”
“那就去你说的那家。”
路奇母校是某所有名的重点高中,周围各类商铺俨然以这所学校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商圈。两人打车过去,由路奇带路,经过鳞次栉比的书店和文具店,又穿过一条古色古香的窄巷,总算在巷尾一家便利店隔壁找到了目的地。
“换装修了啊。”路奇感叹道。
店铺门头换成了日式装修风格,木质招牌下垂着一半门帘,两侧是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笼,推门进去是两列半开放式的隔间,以屏风作遮挡,其上绘着写意山水画。
顾客寥寥,只靠里的两间坐着身穿校服的几个学生。
夏以挑了个能看见后厨的位置落座,路奇找店员要了菜单给他就去洗手间了,夏以在菜单上勾了一些,打算等路奇回来再听听他的推荐。
店内的灯光介于明亮与黯淡之间恰到好处的亮度,温暖而不会太过耀眼,两列隔间以一道室内的假山流水置景作为隔断,流动的清泠水声中又夹杂着店里播放的舒缓的纯音乐。夏以感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想着改天要带顾晨曦再来。
夏以四顾逡巡,视线不期然落在对面隔间之中。
他先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索性起身越过遮挡视线的假山,对面隔间坐着个身穿校服外套的男生,面前摆着一盘盘烤串,正低头摆弄手机。
男生的侧脸轮廓在昏黄光影笼罩下有种模糊的美感,姿态懒散,神色漠然。
夏以正想出声叫宋清燃的名字,话未出口又被他咽下,他不知道对方是约了人还是一个人吃饭,无论哪种情况应该都不太希望有人打扰。
他迟疑时,隔壁桌的女生握着手机走过去,声音压得很轻,透着紧张和雀跃。
夏以捕捉到“你好”“加微信”之类的关键词,忍不住失笑。
路奇上厕所回来正撞见夏以低头轻抿嘴角的笑脸,怔了一瞬才问:“怎么了?”
“没什么,”夏以将菜单递给他,“你再点些你喜欢的。”
对面的女生铩羽而归,宋清燃收起手机,在面前的烤串中选了一支,他吃东西很文雅,慢吞吞嚼着,面上没有任何为食物的美味而波动的情绪。
夏以他们点的烤串很快端上来,夏以凝神专注于面前美食,路奇特别推荐的烤牛油焦香可口,比之“陈记烧烤”甚至还略胜一筹。
路奇喝一口豆奶,被辣得直吸鼻涕,忍不住问夏以:“你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
“就是突然想吃烧烤,一个人去吃也点不了太多东西。”
“那你怎么不叫沈郁和周杨他们啊?”
“看他们不顺眼。”夏以直截了当。
路奇沉默片刻,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夏以瞄他一眼:“他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路奇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嘴唇抖了抖:“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吗?”
夏以埋头啃着烤玉米,没打算隐瞒:“嗯,他们说你是同性恋。”
他这么明目张胆说出口,反倒叫路奇愣住了,夏以的语气毫无波澜,和方才他叫店员再追加一手烤牛油的语气没什么区别。
“……你不觉得,呃,不自在吗?”路奇有点艰难地试探。
夏以蹙眉,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忐忑不安的路奇:“你又不是反社会人格的变态,也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杀人犯,我为什么要觉得不自在?”
路奇眨眨眼睛,有些迟钝地望着夏以,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那个,谢谢你……这顿饭我请你吃吧。”路奇有些鼻酸。
夏以经他提醒才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瞧一眼宋清燃还没走,面前的烤串也没怎么动。夏以随即起身去柜台买单,顺便也给宋清燃那桌付了账。
离开之前他又问店员:“你们这边有糖果吗?”
店员表示店里只提供薄荷糖。
夏以又去隔壁便利店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递给店员叫她帮忙待会儿给8桌的男生。
宋清燃听见推拉门拉开又关闭的声响,下意识抬眸,看见了一张眼熟的脸。
与此同时,对方的名字也从记忆里浮上来。
宋清燃瞬间想起对方靠在自己身侧满脸泪痕的模样,忍不住又去打量对方,夏以正带着淡淡的笑意跟身边戴眼镜的男生说话。
与那晚那个茫然脆弱的青年判若两人。
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在跟旁边的人聊天,他们聊天的声音不大,但宋清燃敏锐的听力还是让他在无意之中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戴眼镜的男生小心翼翼问他:“那你也是吗?”
夏以没反应过来,扬声反问:“是什么?”
“那个……和我一样。”
夏以这才恍然大悟,眉目舒展笑出声来,并未敷衍了事:“我不知道,我还没喜欢过什么人,也许有天我会为某个男孩子动心呢,谁也说不准。”
他的语调很正经,但宋清燃却莫名觉得有些违和。
他说不清是哪里违和,直到夏以和朋友离开,他才慢悠悠起身去结账。店员红着脸紧盯着他,告诉他:“已经有人提前帮你买过单了,还留了这个说送给你。”
店员拿出一罐糖果来递给他。
一整罐棒棒糖,各种口味都有,还附有提手,印着花哨的卡通图案。
宋清燃怔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那罐沉甸甸的糖果接过去。
“那个人还说是送给你和你妹妹的。”
宋清燃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提着那罐糖果走出店门,他去路口拦了辆出租车回酒店。司机像是觉得他一个穿校服的学生这个时间去那种五星级酒店有些奇怪,再三跟他确认地址。
宋清燃礼貌回答:“是那里没错。”
他露出习惯性的笑脸,这才恍然意识到夏以那时候的违和在何处。
诚然夏以很认真,或许也并非说谎,但他的声音太冷静了,冷静得仿佛一潭死水。那是以积极来掩盖的消极,没有温度,也没有憧憬。
像他每天露出的演练无数次的笑容一样,很有效,但无意义。
吃饱喝足的夏以与路奇在宿舍门禁前五分钟回到寝室。
沈郁和周杨正坐在书桌前打游戏,戴着耳机边戳键盘边骂人,周杨听到关门的动静还转头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夏以看了眼自己床铺,至少从外观来看他们应该还没进行过大肆破坏。
而路奇的就有些惨不忍睹。
路奇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但他什么也没说,认命般爬上去收拾狼藉。看他的样子,以及窗台上晾晒着的还未干透的被罩床单,想来不是第一次遭受这种欺压了。
夏以问路奇:“你还有换洗的被套床单吗?”
路奇摇头,勉强笑了下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我找几件衣服随便垫一下。”
夏以去柜子里翻出一套自己的给他,“你先拿去用,枕头也洗了吧。”
路奇像是难以置信,看一眼他手中叠得整齐的床单被罩,又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夏以,张了张嘴,眼圈泛红,手指搓着衣角:“可、可以吗?”
夏以看不下去他那副胆怯惶恐的样子,直接把东西塞给他。
夏以在寝室里环顾一圈,想找点趁手的工具为自己增添些气势,但看来看去勉强能用作工具的只有一根扫把,也行吧,聊胜于无。
夏以反拿起扫把,用木质那头分别敲了敲周杨和沈郁的桌子。
周杨恶狠狠扯下耳机,面色不善瞪着夏以。
沈郁依然老神在在玩着电脑,眼都没抬。
“给路奇道歉。”夏以回忆起电影里那些威胁人的小混混的动作,照葫芦画瓢右手握着扫把,落在左手掌心,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周杨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关你什么事?你装什么好人啊?还是你跟他一样也是个同性恋?哦——难不成你俩其实是一对?”
夏以表情未变,甚至隐约带了点淡淡的笑意,他完全无视路奇在一旁的劝阻,只盯着周杨:“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肯道歉是吧?”
周杨拧着眉头,打量着对面似乎无所畏惧的夏以,似乎在评估两人真的打起来自己胜算几何。夏以比他高一点,但没他壮,看外表斯斯文文也不像是会打架,况且他还有沈郁这个后援呢,对面夏以身后那个软弱好欺负的路奇压根不具备任何威胁。
“少特么废话!”周杨抬脚踹倒了夏以的椅子,“想打架直说!”
夏以会打架,他因为生父不详小时候常被同学取笑,更恶劣的欺负人的法子他也经历过,为了不给母亲惹麻烦他起初还选择忍耐,但后来那些人得寸进尺,夏以忍无可忍之下遂决定以暴制暴。他小时候因为营养不良与同龄人相比显得格外瘦弱,但胜在灵活和不怕痛,以及那股子让其他孩子畏缩的狠劲。再后来没人敢欺负他,母亲也认识顾自强结了婚,他有了一个会每周骑自行车送他去少年宫学跆拳道的继父,继父还教会他打篮球。
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这些混乱的回忆夏以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面前是一群嘲讽自己妈妈未婚先孕的恶意满满的小孩子。夏宁总教育他说人性本善,要心怀一颗温暖友爱的心,但他想并非所有人都是生而善良的,有些人就是愚蠢且自以为是,靠攻击弱者获取存在感,实则是彻头彻尾的懦夫。而他要用拳头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更胜一筹的强者。
“夏以!别打了!他跟我道歉了!”路奇惊慌的喊声唤回了夏以游离的思绪。
夏以慢半拍松开手,周杨挣脱桎梏跌坐在地,半张脸挂了彩,鼻血横流,有气无力叫骂道:“夏以你特么给我等着!我不灭了你我就不信周!”
“别别别!夏以他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同学……”路奇还试图劝和。
沈郁将周杨搀起来,冷着脸对夏以说:“你有点过分了,他已经道歉了你还打。”
夏以握紧抽痛的右拳,生出的愧疚被沈郁一句话吹得烟消云散,“我过分?我和你们的行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们不觉得自己过分?”
沈郁默然,周杨嚷着要给辅导员打电话。
“打吧,要么让学校开除我,否则我以后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反正你打不过我。”夏以扯出个嚣张至极的笑来,眼神似乎还透出些期待。
周杨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习惯了沉默内敛的夏以,却意外发现他原来还有如此暴力不好惹的一面,他们也不确定夏以是在说笑还是威胁,从方才揍人的架势来看,他似乎说得出也做得出。
路奇扯了下夏以的手臂,小心翼翼道:“算了吧。”
他又面向周杨,放低了姿态:“我不追究你们平时欺负我的那些事了,你也别声张打架的事了好吗?你的伤药费我来出,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再提……”
沈郁也示意周杨算了吧,闹大了所有人都不好收场。
周杨仍不甘心,涨红了脸啐了一口,倒也没再提要打电话给辅导员。
但这晚寝室闹出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宿管,沈郁和周杨找了隔壁寝室的同学做同盟,添油加醋诉说了一番与夏以和路奇同宿的种种不合与摩擦,一周后他们就搬去了别的宿舍。
也算是因祸得福,夏以得以躺在清静许多的寝室床上发呆,路奇将昨晚买的西瓜从水桶里抱出来,分了一半给夏以。
“夏以,你是我路奇第一个朋友,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路奇郑重其事向他开口。
夏以笑了,说:“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为了你自己,勇敢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