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尾灯所著的小说《亡国奴》正倾情推荐中,小说亡国奴围绕主人公姜璟翊祁连开展故事,内容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一开始的时候要的根本不是这个天下,他做了这么多,是为了面前的人。
《亡国奴》精选:
一 山河国破
启阳十三年,姜国和祁国在滨河开战,姜国接连败退,数月的功夫,就已经被打进皇城。
从前在姜国做过质子的四皇子祁连归国之后登基做了新皇,亲自带兵直捣姜国皇宫。
姜国皇室无一不降,只有姜国太子姜璟翊宁死不屈,在跳城墙之际被祁连拦下带回宫中。
祁连在姜国做质子的时候,曾是姜璟翊的伴读,听说往日的诸多羞辱和磨难,都是这位太子殿下所授意,如今脚边的一条狗翻身做了新皇,至尊之人却沦为阶下囚,众人都替这位太子殿下捏了把汗。
深夜,启合宫的寝殿,祁连坐躺在榻上,手里攥着一条铁链,铁链的那端拴着一个人的脖子,正倔强沉默的站在祁连榻下。
祁连扯了扯链子,嘴边挂着闲适笑意。
“跪不跪?”
那人晃荡了两下身子重新站稳,抿着唇看向祁连,一眼不发。
正是姜国那个殉国未遂的太子殿下。
“祁连,你就是我的一条狗。”
语调冰冷,掷地有声。
新登基的那位陛下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竟也不恼,甚至还笑出了声,猛地拽紧铁链将他拉向自己。
姜璟翊跌在榻前,狼狈不堪。
祁连变了脸,抬起他的下巴,冷冽的目光扫着姜璟翊艳绝的一张脸,恶狠狠质问。
“姜璟翊,你看看现在的你,到底谁才是狗?”
“你现在就是一个亡国奴。”
“是我的奴。”
他被甩在榻上,衣衫撕了个粉碎,姜璟翊的脸色微变。
“祁连,你干什么?”
祁连压着按着他的腰身将他压在身下低笑一声问道:“原来太子殿下也会害怕,太子殿下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断袖吗,还记得当时你恶心的不得了,冬日逼我跳进水里,这些,太子殿下都不记得了?”
他凑近姜璟翊的耳畔,吐出的热气犹如冰冷的蛇信舔舐肌肤,让姜璟翊一阵战栗。
“混蛋!畜生!给本宫放开!!祁连!你这个狗杂碎!放开!”
祁连见他终于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心情愉悦了不少,大笑起来。
“姜璟翊,你以为我真是为了皇位?权势、高位、我统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如何才能把你踩在脚底,怎么才能将往日屈辱如数奉还!”
祁连蹭着他的脸颊,喟叹似的吐出一口气。
“果然啊,殿下比我更适合当条狗。”
故作稳重终于被击得粉碎,熟稔的骄矜破土而出,姜璟翊咬着牙怒吼。
“祁连,本宫要杀了你!要剁了你的头拿去喂狗!!祁连!”
怒骂声、瓷器破碎声、嘶吼哭叫声混作一团,竟到半夜才停歇。
关于曾经的东宫之主被迫在新皇身下婉转承欢的事情流言纷纷。
没人知道真假。
可是启合宫那边却传来消息,那位亡国的小殿下刺伤了新皇,逃跑了。
二 姜氏卑骨。
新皇穿着白色的亵衣,胸前插着一道簪子,伤口还在往外汩汩流血,洇透大半个衣衫。
周围人跪了一地不敢抬头。
“去,把他找回来。”
祁连眼里透着血一般的恨:“把这姜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姜璟翊给朕带回来!!”
姜璟翊手腕和脖颈上还有磨出来的伤,一张脸颊苍白,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是从东门的洞口钻出来的,那是个没人注意的狗洞,这个地方是他之前偷跑出去玩的时候发现的。
只有他和...
他动作就这么停下了,心中一片凉意。
耳边传来脚步声,一道恭敬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请跟我们回去吧。”
他缓缓闭上眼睛。
只有他和...祁连知道。
因为从前他也让祁连钻过,希望他能多一些狡黠,偷偷潜回祁国,可是他却没明白自己的苦心。
身子被祁连拽着甩在地上,祁连这个时候才将他扎进去的簪子拔出来扔在他跟前。
“姜璟翊,你真觉得这破玩意儿能杀了我?”
姜璟翊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宛如死物。
祁连心中一怒,拽着他的衣裳将他拎起来:“不是要杀我?起来啊!姜璟翊,你的傲骨呢?!”
姜璟翊攥着簪子又猛地刺向他,眼眶因过度愤恨而发红,嘶吼的声音沙哑不堪。
“祁连!纵然从前我对你诸多羞辱,如今你杀我兵将,踏我国门,辱我至此!如今还要我存着骨气供你驱使玩乐!你怎么忍心?!”
祁连没给他再刺伤自己的机会,攥着他的手腕,紧盯着他因愤恨而透出血色的以账面颊。
祁连掐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齿的反问。
“我怎么忍心?!”
“你命我钻狗洞,逼我跳冰湖,剪烂我的衣衫,让我捡你的剩饭!可曾有过不忍心?!”
“姜璟翊,我就是要报复你!就是要让你痛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掠夺你的一切,踩着你的脊梁骨坐上你姜国的皇位!我要你看着你的民拜我为君,让你的臣为我俯首!”
他磨的血肉不堪的手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祁连又挥过去。
“祁连!我早就该杀了你!早该杀了你!”
“祁连!!偏偏是你!!偏偏是你!!”
祁连闪身躲过,看着姜璟翊的身子撞翻案台,笔墨染了一身,他神情怔怔,低声重复呢喃。
“为什么是你啊...”
眼前的事物快速掠过,眸中突然多了一抹红色,他拧眉看去,姜璟翊用刚刚那个簪子,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和祁连一模一样的位置,姜璟翊明知这样杀不死人,可还是这样做了。
祁连眼中一抹慌乱闪过,他怒喝:“姜璟翊!”
姜璟翊被他拽着,两个人的距离极近,他抵着祁连的肩头突然笑了,低低出声。
“祁连啊祁连,你怎么能让我做亡国奴呢。”
祁连似乎是被他贸然寻死的举动激到了:“姜璟翊!我不单单要让你做亡国奴,你还要做我祁连的狗!”
姜璟翊抵着他的肩头,呼吸急促。
“姜氏卑骨,枉承国之道,奸臣横行,万兵无勇...”
他声音颤抖,厚重的情绪铺开,压人心肺。
“未当国之主,却往万民心。”
“祁连,我是姜国未来的天子,使我千万民子折骨为奴,我姜璟翊,连做狗的资格也没有啊。”
打至连山关,贼臣拥兵不援,祁连就知道,姜国糟烂至此,非一人之力可改,国破,乃命定之事。
三 何其坦然。
姜璟翊被抓回来之后,治好了伤。
新皇忙朝政,他白日就被关进牢狱,夜里新皇回来,他就被送进新皇寝殿。
半个月,祁连料理好宫中一切,举办了登基大典,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连姜璟翊也被从牢里接了出来,与新皇同乐,但与此不同的是,他只赦一日。
自从上次拔了簪子刺伤祁连,姜璟翊身上的一切事物都不再带利刃,连长发都用柔软的发带系着。
初秋的季节,姜璟翊总觉得身上发寒,裹着大氅向看着他的太监要了笔墨。
太监有些犹豫。
姜璟翊颇为期待的看着他:“我不传信件,写了就放这儿,届时回牢狱的时候,公公可以搜我的身。”
太监想着笔墨也带不了利刃,伤不了人,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了。
祁连回来,手里拎着没有喝完的半壶酒,一身酒气看着姜璟翊。
两个人还是像往日一样,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直到深夜,二人躺在一张榻上,姜璟翊突然出声。
“祁连,你还记得我从前最喜欢的那座山在哪吗?”
祁连脊背一僵,一遥山,有一年的这个季节,姜璟翊带着他去过一次,漫山遍野的花,很漂亮,也就是那次,姜璟翊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山上,他差点没喂了狼。
祁连声音冰冷。
“不记得了。”
姜璟翊没再说话了,祁连脊背上有温热之物一擦而过,快似他的错觉,他蓦然片刻,闭眼睡去了。
天亮,姜璟翊被送回牢房,祁连心绪难平,独自出宫去了他昨晚说的山,山还是那座山,一样的季节,花一样的好,可是人却早已不同往昔了。
回来之后,太监问道。
“陛下,昨日太子殿下写的字,要收起来还是丢掉?”
“字?”
“啊...是,太子殿下昨日问奴才要了笔墨练字,奴才觉得这东西不带利刃不伤人,就应了。”
祁连一顿,皱眉。
“在哪?”
“在案上用书册压着。”
祁连走过去,将镇木从册子上移开,拿起来册子,下头确实有他的字,很简短。
“何其有幸,何其惶恐,何其无力,何其坦然。”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让祁连皱起了眉头,将宣纸拿起来,他又看到这张纸下还压着一纸字,字体略小,字数也多。
他一顿,又将那张字拿起来。
“启阳七年仲春时节,你作为质子被养在西檀宫,父皇痛恨祁国已久,并不打算留你性命,我怜你命苦,以玩乐为借口向父皇讨来留在身边,故作姿态的蹂躏你,想要以此保住你的性命...”
祁连手脚陡然麻木,字字落进眼里,满脸的不可置信。
“姜璟翊...在写什么?他知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四 海晏河清
纵然千百不愿,但是视线仍然一行一行追着字迹阅读。
“可我的兄弟姐妹顽劣至极,给你拿姑娘的衣裙,我不想伤及你的自尊,找人剪烂那套衣裙,佯装施舍给你送了新的衣裳,他们给你的饭菜下各种毒,放各样的脏东西,只有让你吃我的剩饭,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我生出过许多次让你离开的念头,但我身边耳目众多,我惶恐开口给你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我让你钻狗洞,带你去一遥山,给你诸多机会,你都不曾注意...”
“祁连,姜国已亡,我沦为你的阶下囚,成王败寇,我毫无怨言,你因年少之事记恨我,我也不做辩词,你辱我羞我,我也统统视作烟云,不在意了,但我对你,一直存有善念,以善心相待,虽然不知这些少时的善心在你这里有多少斤两,但我还想凭着这重量,求你一事。”
字迹陡然重了几分,昭示着主人不同的心境。
“善待姜国的百姓,勿将他们当做奴隶,勿要偏颇薄待。”
“姜氏无志,子孙无能,但我姜璟翊受百姓瞻仰崇敬,几十年衣食无忧,在天降灾祸于万民之时,仍妄想以以卑贱骨,求得上天怜悯,求得新主怜悯。”
“我有幸生在贵胄家,惶恐攀坐东宫位,却无力重铸国之道,如今,我只想...以身殉国,坦然赴死。”
“祁连,我曾经那样怜悯你啊,你也怜悯怜悯我吧。”
祁连脚下软绵,喉中干涩,艰难吐出最后几个字。
“姜璟翊绝笔。”
“陛下!!狱中着火了!!”
他说他一直都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说他一直以善心相待...
他一直...一直...一直都,护着自己。
祁连发了疯。
狂奔向牢狱。
太监的话响在耳边。
“殿下嘴里含了一口酒,吐在床榻上,丢了烛台躺了上去。”
祁连不顾火势走了进去,姜璟翊背上烧的血肉模糊,但是还有气息,甚至看到祁连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祁连小心的抱着他,吸着浓烟滚滚同他说话。
“姜璟翊!谁让你寻死的!谁准许你的!”
他声音颤抖,哭腔浓稠:“你不过是我祁连的狗,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死?”
“祁连,其实从前你待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很安心,像是亲手养大的犬在替我看家护院,可是你跑了,又带着许多恶犬咬伤了我,我有多难过啊。”
“姜国灭亡是大势所趋,祁连,皇位你拿,总比别人要让我放心。”
祁连抱着他往外走,步伐急促。
“你死了,我要这皇位有什么用。”
“姜璟翊,你说你曾经怜悯我,那就怜悯我到底,别丢下我一个人。”
姜璟翊面露痛色。
半昏迷之际听到祁连轻声细语。
“姜璟翊,你不是心系万民吗?这样壮志未酬,你怎么舍得死?”
的确是不甘心啊...海晏河清,当朝盛世,这些...他都还没看到。
祁连额头抵在他手间,神情虔诚。
“从前我能为你看家护院,如今也能替你镇守江山,姜璟翊啊,你怜悯怜悯我。”
姜璟翊抬了抬手指,心中轻叹。
祁连,你这个蠢货啊。
景连二年,在位皇帝禅位于姜国太子姜璟翊,留国号‘姜’。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轻徭役,薄赋税,与祁国缔结百年盟约。
破败的姜国逐渐摆脱颓势。
世人写下“春风轻越一遥山,笑眼看尽盛世景”来赞誉姜国的繁华。
启元帝姜璟翊名入史册,流芳百世,受后人称赞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