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照影将离倾心创作的一本纯爱小说《南风不知意》,主人公是赵静庭陈遊,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赵静庭为了不连累师父,决定瞒着师傅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只是他原本以为光明的未来,现在才知道竟然一切都是他陷阱。
《南风不知意》精选:
第二日,静庭和陈迦去看了李辞。
李辞精神不错,还能与他们说笑,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伤得轻的竟也已经愈合了,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李辞似乎对自己一夜之间突然具备的自愈能力并不惊讶,只是解释说,自己最近睡得不好,总是做噩梦,所以脸色不太好。
噩梦的内容李辞没有说,静庭也不敢问。他怕一问,风絮这个名字就会脱口而出,如今三个人说着说着就会陷入沉默,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免谈到风絮这个名字。似乎是不谈,这个风絮就没有离开,风絮就还在。
静庭和陈迦陪李辞坐了一会便走了。
三日后,火烧平宁观一事结案了。玄武山一共挖出六十多具尸体,这是五年来平宁观里买来的应君和被家人送来的应君总数。平宁观里火灾发生之前,就没有活着的应君了。五年来,平宁观在观主安津的指使下,道士乌木以应君的血为原料,炼制羽化登仙的仙丹。三皇子陈逾察觉此事,前去审查安津,不料安津自觉事迹败落,引火自/焚,试图毁灭证据,火烧平宁观。
平宁观观主安津,法师乌木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均已在火海中丧生。三皇子犯失擦之过,被禁足半月。举荐安津的宰相甘蒙也被牵连,罚俸三月。南霖馆的老鸨协助安津拐卖应君,被判十年,查封南霖馆。
这样的处罚,当真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陈迦听到这个消息,冷笑道:“对于他们来说,死无对证当然是最好的。这案子,越快结案越好。陈遊,你来说说为什么。”
陈遊从盘子里拿了个橘子,把橘子剥得像朵花似的,掰了一半递给静庭,自己一瓣一瓣掰着吃,猝不及防地被陈迦点名,不慌不慌地把最后一瓣吃完,才答道:“当然是为了尽快让这个事了结。再查下去,不就得查这制的药去往何处了吗?谁吃的不也得查一查?这查来查去,迟早要出问题的。反正大家也只是要找个罪归祸首而已,安津吃药,乌木炼药,逻辑没问题,结案就是了。”
陈遊说完,又开始观察果盘里的橘子,似乎在审视哪一只橘子会更甜一些。
静庭初见陈遊之时,只觉得陈遊模样乖巧,笑起来一左一右两酒窝,讨人喜欢得很。然而这些日子,陈迦和静庭总是在一处,静庭见陈遊的时间也就多了,他发现这个孩子,出乎意料地聪明。
三日后,南霖馆官府派人查封南霖馆。那日,静庭正好要出门取纸,路上听说今日官差来查封南霖馆,便绕了路,顺道去看看。
静庭到时,龟奴们在前面已经被带走,这会从馆里出来的都是些妓子。围观的人很多,南霖馆的门口两边都围满了人,对出来的妓子指指点点。静庭看到了人群对面的李辞,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没有看到自己。
他的神色依旧憔悴,静庭觉得,不过几日,李辞肉眼可见的瘦了。他的眼睛不再有神,看着南霖馆门口的眼睛里还有一点光,可随着妓子一个接一个的出来,直到最后,李辞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眼中的光芒终于散尽了,再没有一点生气。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了,静庭见李辞走上去,跟守卫的官兵不知说了些什么,官兵还是放他进去了。
静庭在南霖馆旁边找了个石阶,抱着取回的纸,等李辞出来。他等了很久,天色渐暗时,李辞终于从南霖馆里出来了,人比进去之前更憔悴了。
静庭抱着纸,远远地跟在李辞身后。傍晚时分,收市的摊贩忙着收拾东西,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迈着赶着回家,路过的院子里升起袅袅炊烟,谁也没注意到失魂落魄的李辞和跟在他身后的静庭,他们在恩爱的夫妻旁走过,从乞讨的乞丐面前走过,从夕阳西下,走到夜幕降临,路上的行人最后只剩下他们。
走在前面的李辞停下来,背对着静庭道:“静庭,你回去吧。我没事,转过这个路口,就到国公府了。”
“我知道,我再陪你走一段,也不远。”静庭回答,却没有走上前去。静庭猜,李辞肯定不想自己看到他沮丧的脸。
李辞不说话了,也没动,站在夜色里,像一个柱子。
过了许久,静庭才听到前面的李辞哑声道:“我在门口看呀看,等着他出来,我就把他带走。这一次,他总不能不走了,南霖馆都没了,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呀。”
“可我没看到他出来。”李辞说:“我去风絮的房间里等他,等了好久,他没来。”
静庭一酸,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几乎要不争气的落下来。
对于嘉和帝来说,平宁观之事已经随着那场大火而了结了。对于那些把应君送到平宁观的人来说,他们得到了他们的怜悯,还有一份抚恤金,他们的故事也结束了。可李辞,他的苦痛还会继续,无穷无尽,没有终点。
要跟李辞说,风絮没有死吗?可事实就像陈迦说的,静庭自己明白,陈迦说的是对的。风絮要再度化形,就算他天赋异禀,也需要百年之久,然而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静庭记得师父说过,如今灵气稀薄,所以妖兽草木很难化形。
百年,李辞等不了那么久。告诉他,也只能让他一辈子做无望的等待罢了。想到这,静庭就歇了想告知李辞的心思。
最后,静庭还是固执地把李辞送到宁国公府门口,看着李辞如同丢了魂一般,麻木地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走近府里。初见时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郎已经不见了,那时的李辞有使不完的精力,爱笑,爱闹,给静庭带阳城好吃的点心。
爱别离,求不得。
人的有七苦,但只是喜欢一人,爱一个人,便要尝遍这两种苦。但求一心人,相伴到白头。哪有这么简单。
应君都是短寿的,静庭也是应君。他以前总觉得是上天赋予了他们比寻常人更灵敏的感知,所以要他们以折损阳寿来交换。可现在他发现,上天赋予他们的东西原来并不能成为他们生存的必需品,甚至成为正常生活的阻碍,短寿成了解脱。
但求,这辈子我不会爱一个人,别人也别喜欢上我。静庭这般想到。他不想,有一日自己先离开了,留下的人会像李辞一样,生不如死。
静庭叹了口气,往回走,没走两步,就见到了站在街角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一身纯白的劲装,长发束成马尾,容貌艳丽,英姿飒爽,盘手靠墙,站在月下,美极也艳极。
静庭一见那女子,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倒退了两步。
“你觉得你跑得过我?”女子开口道。
静庭抱紧了怀里的纸筒,讨好似的走近那女子,离他还是三尺远的地方,站定,“师父,我没想跑。就是”
“就是什么?”白九,也就是静庭的师父站直了身体,迈开修长的腿,走到静庭面前,女子身高几乎和静庭一样。
“就是...”静庭灵光一闪,答道:“就是被师父你的美貌亮瞎了眼,一下子不敢认!”
白九把手放在静庭的发顶,道:“跑了半年,学了不少东西吧。”
静庭感觉,如果他这个问题没答好,师父可能真的会捏爆他的脑壳,“就一点点。”静庭比了半截指甲的长度。
“嗯。那看来这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毕竟半年才学一点点东西。”白九松了手,拉起静庭的手臂道:“跟我走。”
“师父!!”静庭边被师父拖着走,边解释道:“师父,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白九问:“你该不会看上刚刚那个小子了吧?人家为心上人失魂落魄,你在这单相思,有意思吗?赶紧回去。”
“不是的师父。”静庭还在试图解释:“我没有看上李辞,我们是朋友。”
“别想骗你师父。”白九不理会静庭的无力抵抗:“每一个人坠入爱河之前,都说对方是自己朋友。”
“李辞真的就只是朋友。”
白九凤眸微垂,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你看上别人了?不管是谁,都不行。人...男...殊途。反正都不行。”
“师父我是真没有。”静庭发现,师父比以前更难讲道理了。心好累。
“那你为什么不愿走。”白九道:“阳城就是个吃人的怪物。你留在这里,迟早要出事的。”
“师父,我想起以前的事了。”静庭道。
白九停下了脚步,回头错愕地看向静庭。“怎么忽然就想起来了?”随后她又想起了前几日平宁观的那场大火,“是因为那场火?”
“嗯。”静庭道:“师父,我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离开这。我不相信父亲会弃城而逃,爹爹的尸首挂在城门上。父亲不会不回去的,他不舍得让爹爹受一点伤,他活着,他爬也会爬回去。可若是他是战死的,为什么要说他弃城。而且,我在平宁观看到了一样的火焰,那种青蓝色的火焰,烧毁姑容城的也是这种火焰。我想还父亲和爹爹一个清白。”
白九冷笑:“人都死了,清白还有什么用。”
“我可以不在乎,不在意。可父亲和爹爹,他们一生光明磊落,死后却要被唾骂,我不甘。让始作俑者安详太平日子,我不愿。”静庭道。
“最多一个月的时间。”白九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行,你就跟我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