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gl小说《蛇蝎》的主角是谢飞雨言寒,是作者疯婆娘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谢飞雨是自愿进宫的,她想要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没能动手,还在宫里认识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言寒。
《蛇蝎》精选:
回到碧霄宫,刚坐下来喝口茶,就听见小末子传:“胡公公来了。”
这胡德贵乃宫中总管太监,皇帝还是西岭小王时,他就在身边伺候了。其人相貌敦厚,尤其那个肉肉的蒜头鼻,叫人看了心生喜气。
“给谢小主请安。皇上方才批完折子,传小主前去侍奉呢。”
谢飞雨闻言心头一跳。
原想着皇帝不是那么好见的,更不要说由胡德贵亲自来请。君心难测,她也摸不准皇帝召见宫妃的规律。难道是打算将新入宫的挨个传一遍吗?昨个儿是何子越,今个儿是自己,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轮到莫琳江。
“劳烦胡公公亲自跑一趟,坐下喝口茶吧。”
怜春和小末子适时置椅端茶。胡德贵忙拱手道:“哎哟,小主这可就折煞奴才了。皇帝还在箭亭中等着,请小主即刻更衣动身吧。”
胡德贵的背后,怜春翻了翻空荡荡的手心,意思是这厮嘴上说得连茶都不肯喝一口,她偷偷塞的金瓜子却收一把收了。谢飞雨压下唇边的冷笑,嚯,好一个忠君的奴才,难怪年近五旬依然满面红光,看样子背地里没少干这档勾当。
出门前,谢飞雨朝主殿望了望,依然幽幽一片,安静地好似一座空房。想沁嫔一年难见皇帝一面,自己入宫第二天就招了德贵公公来,心里不由一沉。
易地而处,若她是沁嫔,恐怕很难不心生妒忌。且不说她一时间找不到理由不去,就算是找着了,也难保不会被视作“恃宠而骄”。皇帝这一下,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横竖都会得罪了主殿那位。谢飞雨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谢飞雨家中的练武场已算是气派,但与箭亭比起来,就如同泥鳅遇真龙了。名为箭“亭”,其实是一中空大殿,黄琉璃为瓦,四面筑廊。廊中挂刀枪剑刺数百件,锃光瓦亮,皆是不凡。地面上雕刻层层祥云,包裹着正中央的圆形擂台。
皇帝身着广袖常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肩膀宽阔,夕阳下看不清他的五官,更添一分威严。
箭亭是皇家子弟练武的地方,皇帝召她来此的目的不言而喻。只是,谢飞雨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直接,待她行过大礼之后,抛来一问:“擅用什么?”
谢飞雨一愣,答道:“剑。”
话音刚落,空中便抛来一把木剑。皇帝不再多说,也不将长及腰侧的袖子束起,从兵器架上随手取了另一把,朝谢飞雨说道:“试试。”
试试就试试。父亲多次提起圣上的武功如何盖世,单枪匹马横扫南牧国千军。正所谓遇强则强,谢飞雨早就不满于和父亲部下切磋,一身技艺无处施展,故低吼一句:“陛下恕罪”,拔剑迎上。
“铛铛”两声,两把剑刃在空中相交数次。皇帝将左手背在身后,一砍一劈,有如千斤。单论力量,谢飞雨自不是他的对手,可她深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身形如白色闪电,以退为进。一时间,竟有些不相上下。
怜春瞪大了眼睛,饶是给她多一个脑袋,她也万万料不到眼下这个情景。一旁的德贵公公也是如此。天奶奶,倒是听说过暴君以杀戮为乐,哪有后妃拔剑指向皇帝的?更何况陛下竟也越打越认真,大有要分出个胜负高低的架势。
德贵开口劝道:“皇上,可千万仔细,别伤着小主的身子啊!”
伴驾多年,他太清楚皇帝的脾性了。皇帝自负武功绝伦,此刻要是劝一句“仔细龙体”,岂不是当众拂了天子颜面?怜春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暗暗记在心里,也学德贵公公的样子喊了一句:“主儿,主儿!你可别吓奴婢了,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罢!”
难得与高手切磋,谢飞雨战意正浓,却被怜春一句话泼得清醒了几分。皇帝此举,或许是为了探她深浅。若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巧于拙,为日后“扮猪吃虎”有益无害。
一剑再次被扭开,皇帝感到耳后冷风一阵,不敢细思便转身一防。谢飞雨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了,不想却正面对上对方六成力道的一栏,双剑较力发出阵阵嗡鸣。她腕骨一疼,连忙收招向后一退,只一瞬便被 “抓”住了破绽。皇帝趁机连连出招,那架势如排山倒海洪水溃提,逼得谢飞雨不住后退,半边身子掉出擂台之外。又是迎面一击,出剑速度之快,让谢飞雨“迫不得已”提剑相迎。
下一个瞬间,喉间一寒,剑尖已指到谢飞雨的下巴,谢飞雨的剑只堪堪落在皇帝肩膀之上。
胜负已分。
温热的大掌抱着她的腰,没让谢飞雨掉下去摔个四脚朝天。皇帝一双剑眉星目,上扬的嘴角看上去满是狂气:“爱妃输了。”收了剑,将她拉起。
若不是唇上那两撮胡子,谢飞雨很难相信眼前的君王和父亲是同样年纪的人。和他三儿子精致的长相完全不同,皇帝皮肤有些铜色,棱角分明的脸,睫毛却格外的长,有种铁血柔情的味道,难怪讨莫琳江那种没见过世面的闺门小姐喜欢。就是从未对男子动过心的谢飞雨,此刻也隐隐有些耳热。
“臣妾学艺不精,让陛下见笑了。”她微微垂着头,装出一副服气不服输的样子。
皇帝大笑:“身为女子,能接下朕十招,已是不凡。不愧是我大兴镇国将军的女儿。”
来了,又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方才空气中的那点旖旎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从小到大,无论她如何努力精进武艺,最后得到的都不过一句“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女儿”,“不愧是谢大将军的女儿”。
这世道,男子有才是靠自身勤勉好学,女子有才就是因为投得了好胎,嫁了个好人家。黄阿丑那样聪慧,世人提起她却总以“诸葛亮之妻”代称,何曾见诸葛亮被称作“黄阿丑之夫”的?
谢飞雨本以为以天子之眼界,必与市井凡夫们有所不同。看来世间男子都一个德行,只有三殿下是懂她的。
她还记得一年冬天,大哥和三殿下乘着冰雪归来,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骑着黑马,手握缰绳,一眼看到马下挂着宝剑踮脚相望的女孩儿,笑道,瞧瞧,东风兄,大兴未来的女将军,要出在咱们谢家了。
冷风吹过眼睛,谢飞雨猛然回神。她问道:“陛下选臣妾进宫,不怕臣妾用这身功夫争宠吗?”即便有三殿下在暗中操盘,但若皇帝无心,她不可能入宫第二天就有侍君的机会。
皇帝说:“要是有此异心,你就不会这样问。”
他把她的头发揉得有些凌乱:“更何况,还有朕看着你呢。”
明明是亲昵的动作,谢飞雨却觉得好似命门被人捏住。
她拼命克制住不自觉的发抖,冒了整整一背冷汗。
他是不是看出来我刚才有意露出破绽了?可那张脸上瞧不出一丝愤怒,望着她的眼睛还无比柔情。
谢飞雨压下恐惧,强撑起笑脸:“那陛下可要看紧了臣妾,日日都看着臣妾。”
“油腔滑调。”
虽这么说,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并不见责怪之意。
晚些时候,赤/身躺在红绸鸳鸯被中,谢飞雨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呼吸在不知不觉间急促起来。她也想象过侍寝的样子,可当这一刻来临时,却只能盯着那红帐香烛,脑袋里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皇帝撩开纱幔,见她双颊粉红,颈窝间起了一层薄汗,被烛光一照,晶莹一片,发笑道:“未到夏天,怎么先中暑了?”
谢飞雨不解:“臣妾不曾中暑呀?”
皇帝轻拍了拍她的脸:“不曾中暑,脸为何这么烫?”
谢飞雨眨眼说着瞎话:“烫吗?不烫吧,臣妾可不上陛下的当。”
她逞能的模样尤其动人,鹿儿般的眼睛怯生生,那张嘴巴却不肯示弱,一如箭亭里心不甘情不愿向自己认输的样子。心气极高,又不得不在自己面前低下头颅。这样的女子,最能让人尝到权力的妙处。
皇帝俯身,谢飞雨下意识地抬手来挡,被炽热的大手抓住了手腕。他说:“别怕。”声音磁磁的像把小扇,搔得人耳根发酥发麻。那红帐摇摇晃晃,满室飘香。
谢飞雨眼前飘过很多人的脸。三殿下,这是您所期望的吗?江江她会讨厌我吗?还有母亲,大哥,二姐……但没过多久,她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了了,只记得皇帝身上有冷杉的味道,摇曳间好似回到岭南外婆家……
几个时辰前,后宫各殿。
“好了,说两句就行了,”李兴安轻抚着表妹的背,“晚膳总要用的吧?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何子越嘴巴一瘪,委屈劲儿一下子涌到喉咙眼里:“我,我就是气不过!表姐,你都不知道那贱/人是怎么说我的!”
李兴安无奈笑笑:“她说就说去,一句话又能将你怎样?入宫第一日陛下召见的是妹妹,这可是旁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何子越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耷拉下去的肩膀又挺起来半分:“可是,表姐……陛下找谁不好,偏就找了她。我,我本来就不会说话,这样一来,不就更说不过她了吗?”
李兴安安慰道:“这有什么?依我看,以妹妹之姿,早晚要压她一头的。”
一句话把何子越哄得舒坦极了。
“哼,就是,”她拉着李兴安的手,“我这么好的表姐,居然才封了贵人。以后在陛下面前,我一定多提表姐几句。”
李兴安笑得双颊发僵。
另一头的玉芙宫内,淡紫衣袍的女子正垂眸抚琴。琴是旧物,玉石做的琴徽已有些暗淡。
皇帝送过她几把名琴,都被她收了起来,说陛下相赠的东西,臣妾舍不得用。皇帝说琴制出来就是供人演奏的,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收起来,琴者非琴也。
贞嫔但笑不语,十年间来来去去抚的,还是从宫外带来的那一把。宫人提起这位,总一个“痴”字以概之。至于痴的是琴,还是陛下,诸多猜测,众说纷纭。
此刻焚起一根檀香,窗外的翠竹沙沙作响。清风明月佳人,却被匆匆脚步惊扰了这份宁静。宫女俯身耳语几句,贞嫔指尖一颤,悠扬琴声生生断了。
她颦眉:“此话当真?”
那宫女忙点了点头。
贞嫔柳叶眼微微一眯,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满院的竹子被青白月光灌溉,不见古籍中描绘的潇洒气质,反而显得凄凉冷清。
“你去将此事告诉娘娘,就问……”她顿了顿,“就问……此人是否能用。”
宫女点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竹林中。不多时,袅袅琴音再次扬起。
碧霄宫内,却是难得一见的“热闹”。主位沁嫔不得圣意,而新入宫的谢小主出身名门,入宫第二日便上了龙床,那些个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动起来另谋“明主”的心思。
芳芝刚踏进门,便听见里头几个太监宫女聚在一处说话。他们不满意碧霄宫门罗可雀,也不是一天两天,但平时好歹是在背后窃窃私语,如今都说到她这个掌事的脸上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娘娘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来了一个谢小主,就把昔日的情分都忘记了?你们诛不诛心?”
唬住了两个老实的,也招来几声嗤笑。宫女夏娥驳道:“我们可比不上芳芝姐姐,见到其他宫里的奴婢有好衣裳穿也不从眼馋。我们都是些俗人,在这‘冷宫’里面待怕了,当然要出去见见世面了。”
她知道无论是芳芝还是沁嫔,性子都温吞得很,不会拿她怎样;加上前些日子敏嫔娘娘的贴身侍女来找她,此刻说话更是“底气”十足。
芳芝被气得双目圆瞪,指着夏娥的手不住颤抖:“你,你有本事去禀了娘娘,即刻拨你去别处伺候!”
夏娥就等着这句话:“好啊,去就去!”
到了殿里,又是另一幅嘴脸了。瞧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那叫一个暴雨梨花:“奴婢也想伺候娘娘,只是敏嫔娘娘指了名儿要奴婢去伺候,奴婢怎敢擅自做主,一来二去,被长乐宫的拿了家人要挟。奴婢今个儿同娘娘说了,求娘娘念在主仆一场,饶过夏娥这一回吧……”
芳芝眼睛都直了:“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要走的!你……”
言寒抬抬手,示意她别说话。
“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们,”她叹了口气,“既要你伺候,你便去了。只是往后若做出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本宫毕竟是碧霄宫主位,一个宫婢的死活,还是能够打理的。”
她望向夏娥,眼睛里面没有波澜。夏娥并未察觉,心中暗喜道,果然是个好说话的,赶紧磕头谢恩,回屋收拾包裹去了。
芳芝看着夏娥的背影,心里头不痛快极了。
“主儿……”
言寒看着手中的书,神色淡淡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芳芝心中有气,又怕灯不够亮会伤了她的眼睛,故从外厅中取来一个烛台,“哐啷”一声放到桌子上。
言寒笑道:“好了,要走的你也留不住,何况我身边还有你呢。”
芳芝被这话哄得心里一暖,抿抿嘴巴小声道:“话是这么说……”
言寒唇角一勾。在碧霄宫服侍了四年,这还是芳芝头一回在自家主子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她眨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言寒不只嘴边挂着笑,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好似压抑许久的心绪终于失控了,沉寂的眼睛里映着烛火的光辉。
一跳,一跳。
她说:“随她去,且等着吧……”
“很快,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