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古代言情小说《乱生春》by绣猫:姚玉碗甘心做朵养在深闺的富贵花,毕生目标就是攀附权贵、拉扯姚家亲戚步步高升。可偏偏那个便宜表哥总来添乱,不动声色就把姚家的家底砸得稀碎。玉碗恨得牙痒痒,暗暗发誓定要掀了表哥家的锅,让他付出代价。没成想,表哥却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要不咱俩凑凑?两家并一家,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乱生春》精选:
姚玉碗奉她母亲投了蔺府,倏忽两月已过。
她母女随曹娘子住在花园东首小楼里,里外两重院落,明暗五间房屋。
巴巴去望别家,隔了桃红柳绿,叠石抱水,一眼更难到头。
虽然锦堆绣幄,富贵更胜于王府,毕竟离群索居,繁华远不及往昔。
她心里闷闷的,捧了个针黹盒,在窗下缠彩线。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子母连心,姚夫人不舍得她孩儿,说道:“我老了不要紧,你年纪轻轻,别把眼睛熬坏了。去外头花园望一望也好,我恍惚听见他每男女在墙边打秋千哩。”
玉碗道:“你耳朵也昏了。只有鸟叫,那来人声?今日家里有贵客,四处角门都封了,谁敢去园子里乱走?”
姚夫人道:“你就去寻你姨娘。她夫人房里人多,话也稠。”她母女跟前,圆珠和卯奴都各自放她回家了,只有阿律阿保两个养娘。
玉碗道:“我只嫌她话稠。”把一个领抹夹在手绷上,绣了两针,又放下来,说:“我不叫你送那些鞋脚给人,你直要送,又不是你亲儿子!今早在正房,脸对脸的,那个人有半句谢你的话?只当没看见!好不尴尬。”
蔺家正房里,人来人往的,姚夫人想不起来,道:“你说那一个?”
玉碗道:“他家还有几个儿子?”
姚夫人才知是惟吉,说道:“毕亮住在他家,多承他的情。”
絮絮聒聒地怪玉碗:“你该叫他表哥哩。你也做过郡王娘娘,见了人,不声不响,只板着脸儿,叫人笑咱无礼。”
又叹道:“你姐夫家里现今也是一团儿糟。我怕去了更牵累他,撒手不管,心里又悬挂着,只是不过意。”
玉碗怏怏的,越发心焦,忖道:“丈夫这冤案,不知几时得雪。他倒安心做起和尚来,我这里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顾了这头,丢了那头。寻常又出不得门,在外头有几个得用的人才好。”
把指针放下,走出院子。
见花园里,果然静悄悄的,人踪全无。
角门里外,一队队军校,跨刀挽弓,来回地巡视。
玉碗隔了门缝,见一个制使,头上戴的两脚巾,胸前裹了红抱肚,勒着九环金革带。
心道:这人好像跟那晁霸王是一搭的。
张望半晌,又不见宗诲身影。
给那制使喝问了一声:“兀那妇人,你是府里的女使,还是那院的娘子,好胆在此张望?”
玉碗心想:“只说两府的几个相公要来作诗吃酒,原来官家也微服来了。待我试他一试。”
跟那殿前司制使见了礼,说道:“俺是夫人跟前女使,在街上买回了鱼羹,要给皇爷和相公送去。”
制使果然喜道:“皇爷才说要吃鱼羹,夫人就有了,真有大神通。你送到那正堂院外,自有人接引进去。”
玉碗答应着,回到姚夫人房里。
当下盘算道:“天赐良机,官家近在咫尺间。我把那柄七星刀去问他,若他真要丈夫自尽,此刻当了群臣的面,也不好承认,只得改口。若果真是二郎弄鬼,有两府相公见证,不怕他事后抵赖。”
胡乱添了一盘果子,放进食盒里,匕首置于底层。
刚要出门,转念一想:“毕亮御前,若有人攀诬,说我无故持刀,判我个杀头的大罪,可怎么好?须先说动了皇爷,若他不怪我冲撞,再来取信物与他看。”
遂把匕首藏回箱底,只将赤金鸳鸯簪儿别在发髻里,拎起食盒出门。
谁知出了花园,见外院门上,早立起一圈朱红杈子,严禁诸人等擅闯。
玉碗只说来送鱼羹,那内官也不肯放行,说:“自有御前快去行买,不用你。”
玉碗只得退回花园,南北绕了一圈,插翅难进。
她心想:“这里听见人声了,必是不远。我穿过那个梨花坞子,把食盒放在假山洞里,再徒手爬上狮子峰。峰顶高,眼望下去,隔了一洼潭水,就是正院。它那杈子挡得住人,挡不住声儿,我拼了命喊一声,皇爷耳不聋,定也听见了。”
一路到了假山洞,抛下食盒,连鞋也脱了,手脚并用,去攀狮子峰。
谁知这时节雨多,石头上草苔长满了,湿滑得攀不住。
玉碗把眼瞪着,无计可施,心道:“俺只当它比登天略微容易些,原来也是异想天开。”
讪讪地回到假山洞,手脚摊开,坐地喘气。
歇了片刻,再要去攀。
刚弯腰出洞子,跟一个人撞个满怀。玉碗“阿也”一声,被人把胳膊拽住站稳。
定睛一看,却是惟吉从藤蓠间闪身进来,因此她没留意。玉碗拉了脸,呵斥道:“你瞎撞甚么?”
惟吉道:“这不是我家?是谁瞎撞?”
玉碗把脸涨红了,退回去坐在石凳上,半晌不说话,只等他走。那惟吉刚在御前奉承完,又怕王孙名稚缠人,伺机找个山洞躲着,却不肯就走。转过脸来把玉碗打量,见她上下都给湿草泥污了,不知在那里跌跤来。他脸上微微带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