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何辜风情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剑中书》,主人公是慕还期岑寄雪,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岑寄雪生活在这江湖之中,他很明白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明明直到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为何在看到慕还期的时候,依旧做不到。
《剑中书》精选:
桌面摊着几页残章,凤池以手支颐,烦闷地看着纸上已经熟记于心的批注。
“飞鸿再跃,第一式腾云,第二式萦空,第三式振羽,第四式惊鸿令。”
每一式,自获得的那一天起,都是他日日夜夜领悟、演练过千万遍的。
然而……却还是少了点什么。
“……起剑腾锋,行云流水,运势踏步,如鸿翩迁,我究竟哪里做得还不够呢?”凤池自言自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骤然听见有人在外拍门,便赶紧将残页夹回了书里。
容挚的声音隔着门轻快响起:“师弟,我进来咯。”
他推开门扉,就见凤池正呆呆地坐在桌前:“师弟,你是又想家了吗?”
“没有,师兄,我正在参悟剑法,你找我有事吗?”凤池赶紧道,顺手又把桌面上的书籍都放回了书格上。
容挚摆了摆手:“无事无事,我只是看你最近似乎都在发呆,练剑时也难以集中,就以为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想找你出去散散心罢了。”
凤池哦了一声,抱歉道:“多谢师兄关心,其实我真的没事……”
“是因为山海剑会吗?”
听到这四个字,凤池顿了顿,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容挚推开他房间的窗子,道:“十五年前,西方闭剑冢的传承弟子练金霜夺得锋芒之名后,那时你和我讲的豪言壮语,可是都忘了?”
“师兄,我没忘,只是……”凤池低声道:“你也知,这十五年来,我之剑术提升始终不大,不管私底下如何努力,都还是有错漏欠缺。”
“我也曾想过,我之剑道,是否也就仅仅止步于此……”
容挚沉默了一会儿,“当年初入剑楼之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我本是孤儿,幼时流浪经历坎坷,三生有幸得剑楼收留,一开始也只是图能庇佑我不再受欺辱,而后被师尊点为传承弟子,更是受宠若惊,从那时起我便在心里发誓,此生定不负师尊赏识。”
“但说实话,习剑之事,始终看天分多过于努力,我有今日全是自己勤学苦练拼搏而来的,只不过……也就这样了。可是师弟你不同。”
容挚看向了不解的凤池:“你天生武骨,本就为剑印传承之不二人选,从小又得你爹悉心栽培,筑牢基础,十五年前的山海剑会上,若不是你经验不足,低估了练金霜的旋影七斩,出手毫无保留,否则,说不定最后夺魁者会是你才对。”
凤池回想了一下十五年前与练金霜的那场比试,头很快又垂了下去:“……算了,师兄,还是谢谢你安慰我。”
“好啦,你就别担忧过头了,下个月可就是新一届的山海剑会了,这次你可定要不负我和师尊的教导!”容挚拍了拍他的肩膀。
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看着翻阅自己笔记的容挚,凤池忽然道:“师兄……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容挚歪了歪头。
凤池小声道:“能否请师兄……指点一下我。”
“指点?”容挚懒洋洋地翻过去一页书,“这种事情为何不去麻烦师尊呢?给他找点事情做,也省得他天天跑到北方封剑关和江前辈赌钱然后每个月都输个精光。”
自书格上取下藏有奇剑录残页的武籍,凤池忐忑地将其递给了容挚:“因为这个……其实以前爹就和我说过,这一剑招并不适合我,但我还是固执地研习至今。毕竟我想,既然练都练了,我便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掌握它。”
“而且这一剑招……凤氏取之不义,所以我也不敢让师尊知晓。”
容挚扫了眼残页上的“飞鸿再跃”四字,看起来颇为苦恼:“这……确是不凡之式,但是师弟啊,你可高估师兄我了。”
凤池略有些失望:“难道师兄也无法参悟么?”
“我看你还是直接去问师尊比较稳妥。”容挚摇了摇头,将残页还给了他。
去问师尊……凤池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将飞鸿再跃重新夹回了书里。
“不管怎样,师弟你都别太妄自菲薄,昨天咱们一起练剑的时候那个虢子鸣的眼神你有没有注意到?就差把嫉妒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容挚哼道。
凤池摸了摸鼻子:“虢师弟吗?我觉得他虽然不爱说话不爱笑,但人还是挺好的……”
“师弟你是发热烧昏了头还是和师尊一样选择性眼瞎了?”容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另一边,段鸢来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哈哈,让你大冬天的还拿着扇子装模作样,终于染风寒了吧?!”江雨一边摇盅,一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段鸢来收起折扇,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想必是我那惹人怜爱的徒弟又在背后吹阴风了,哎,看来待会回去又要修整修整他们了。”
江雨笑道:“你那俩徒弟,一个是木头木脑,一个是鬼精灵怪,倒也算是两个极端了。来,大还是小?”
“这嘛……大。”段鸢来的目光又瞥向了不远处雪地里的一排梅花桩上,“你的徒弟,最近修习的倒是不错。”
只见梅花桩之上的青年以布条蒙眼,手执木剑静立。片刻后,四地剑阵倏然而起,引得金戈铮鸣,青年反手挥剑,足尖点于木桩,脚踏行步之间,一身剑气尽数冲入阵中。
周围虚剑被一一击回之时,突然破空乍来一道剑芒,眼看着就要袭上青年面门!
就在此时,木剑转势挽花,以脆薄之躯加上灌注于其上的内力,堪堪抵住了汹涌而来的杀劲。
金石之音登时炸起,岑寄雪不得不倒退一步,险些就下了桩。
“如今他已达中层剑境,短短十五年,能从零开始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段鸢来颇为感慨。
江雨一把掀开了盅盖:“哪哪哪,又是小,你已经连输我十二注了。”
段鸢来闲闲道:“知道了江老,改日遣人送来。”说罢便摇着扇子翩然离去了。
“又让容挚跑腿?黑心肝,你对徒弟倒真是利用殆尽。”
江雨一口气饮完余下的酒后,便息了剑阵:“你可以下来了。”
“是。”岑寄雪解下蒙眼布条,自梅花桩上跃下。
江雨看着他提着木剑而来,推过去了另一坛拍开封泥的酒:“这次的山海剑会,你要面对的,可不是旋影七斩了。”
“此回,西方闭剑冢有一批新弟子将踏上赛场;南方观剑阁的容挚实力虽属上层,但我觉得他并不如你,不过他之师弟凤池、以及观剑阁后起之秀虢子鸣倒是要慎重对待。至于东方听剑宫……你对贺玉重可有了解?”
岑寄雪道:“两年前曾与他切磋过一回,亦是不可小觑的对手。”
江雨点了点头:“嗯,就是不知……”他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挥手道:“下去自己领悟今日所习吧。”
将木剑重新收回鞘中,岑寄雪离了练剑之地,脚步又一路徘徊到了梅花崖。
眼下仍是梅花盛放之日。
他出神地凝视了半晌,然后便抬手凝出一道剑气,在那棵梅树的树干上留下了一道剑痕。
而同样的印记,在树干上已有整整十四道。
“师尊,下个月便是山海剑会了。”
剑室内,伏山夏正在为贺玉重指点剑式,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心中了然:“你想参与?”
“是有点想,不过,我其实是想问……”贺玉重犹豫道:“师兄他,还不能出关么?”
伏山夏默然不语,隔了许久才道:“练好你自己的剑便是。”
“……徒儿知晓了。”
从剑室里出来后,伏山夏便拿出了那枚武脉令。
东方听剑宫宫主所执掌的武脉令,可启日脉。
业已十五年了,伏山夏心中仍有疑虑。
“还期,你所缺失之物,究竟能否取回呢?”
深夜,江雨早已饮醉睡下,此时正呼声震天,岑寄雪躺在床上,只觉一丝睡意也无。不得已,终于还是披衣穿鞋,悄无声息地纵起轻功,避开剑仆耳目出了北方封剑关。
他又来到了梅花崖。
背靠着梅树虬干,岑寄雪借着一点月色,望着头顶白雪似的梅花发呆。
江老头说得果然没错……闭关,也许真的至少要好几十年吧。
他自觉十五年已足够漫长,但或许,这也只不过是剑者追求剑道的孤独路途上短暂的一个瞬间。
“今年的梅花,又要到何时才会落呢?”
岑寄雪抬起手,忽然感到一物坠入掌中,待他握住递到眼前观视时,才发现那是一朵随风凋零的白梅。
他还未反应过来,细密雨丝已经砸在脸上,而伴随着风雨落下的,便是满树纷纷扬扬的梅花。
“这是……剑气?!”
剑气凝雨,击落梅花。岑寄雪似有所感,抬眼望去,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整个梅花崖上的所有梅树,赫然都在剑雨下落尽了枝头残花。
而花雨之中,但见一人,执伞而来。
“慕……”
直到那袭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完全映入眼帘,岑寄雪终于才吐出了那个名字。
“慕还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