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秋语冬阳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他不是个正经侍卫》,主人公是沈若君夜影,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沈若君的身边有一个侍卫,他很喜欢他,只是这个侍卫十三年来尽职尽责,却因为一次意外夜影变成了沈若君的枕边人。
《他不是个正经侍卫》精选:
去往水牢的路,漫长又短暂,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秋之苑,又是如何进的水牢,当他蓦然醒悟时,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拷上拇指粗的铁链。
半个身体浸泡在腐水中,与滑腻恶心的水质想比,水里散发的潮湿恶臭更让人恶心,他失意地笑了,这几日是怎么了,无论是否是自愿,总被泡在水里。
想起与沈若君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这么泡在水里边的,看着面色苍白的沈若君,期望他能救救自己,沈若君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爬进水缸护住他。
他闻到他身上的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他第一次觉得草药味是那么好闻,而这水牢的臭气却让他想作呕。
水牢以往的惯例: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牢房,自己至多能撑几天呢?说实话他也很期待。
“你觉得他能撑几天?”
春之苑内院,沈若君躺在竹制的摇椅上,围在他身旁的是一团团一簇簇粉红黄白的鲜花,苑如其名,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高架层层的簸箕里晾晒着各种草药,秦怀玉正忙着挑出其中杂物,没有时间理会他那无聊的问题。
“本座问你话呢,快些回答,不然我将你这苑里的丫头全送如梦坊去。”沈若君手中捻着一朵金茶花,凑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然道。
以沈若君的性子,还真可能会这么做,他自小就是这么霸道蛮横,父亲在世时便曾指责过他,天赋异禀却仁心不足。古语有言,学不贯古今,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人。
相比较治病救人,自己这师弟好似更喜欢杀人秦怀玉两手搭在架子上,背对着他,明亮的双眸望着蓝天,微不可闻短叹一声。
“以影子的实力,应该能撑半个月吧。”
沈若君不大认同,淡淡笑了笑,“敢闯九重十关,这样的家伙,只能撑半个月么?”
“那你还想把他关多久?这世上谁都可能会背叛你,但影子绝对不会。”秦怀玉气急。
“你怎么知道?”沈若君反问,顿了顿又问,“你所说的可能会背叛的人,也包括你在内么?”沈若君似笑非笑看着他,带着几分玩笑,又似有几分认真。
秦怀玉垂眸不语,继续忙着手里的活,挑选药材,看着他把甘草根当杂物挑了出来,沈若君只是淡淡一笑。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跟你说的?你啊你,就是太过天真善良,你爹当年才会遭人毒手,人心隔肚皮,知道么?”他坐起身挑眉看他,阔声意指道。
秦怀玉转过身看向他,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低垂着眼眉,攥在手里的砂石杂质捏揉的吱吱作响。
沈若君张着嘴半开半翕,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沉默半晌。
他撑着竹椅扶手起身,淡淡地扫了秦怀玉一眼,哑着声音低声道:“……我走了。”将手上的金茶花丢在脚下。
秦怀玉站立在原地望着沈若君的背影,相较去年,那双肩似乎更削瘦了些。
他双眸黯了黯,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一直都是孤单的,老宫主惨死,他十二岁掌舵未央宫,重新组建宫制,设立了暗部,十二营生卫,十二营死卫,固守未央宫。
在外设立门坊赚取钱资,扩充势力,手段极其残忍,但效果显著,十一年时间,横扫九都三十八郡,将未央宫抬升至无可撼动的地位。
犹记得最初那几年,他每日连饭都顾不上多嚼两口,需用参汤吊着,青鸾殿中的火烛用量是整个未央宫的一半。
每日三更天那殿中仍灯火通明,都这其中的辛酸苦楚,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而他的感情世界,就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浩瀚无垠却寸草不生,以至于影子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都无法在他心里播下一粒种子。
拒绝交出真心,是你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吧……秦怀玉垂眸弯腰,捡起地上那朵金茶花撒进花圃中。
春之苑木色大门外,夜风一袭黑衣站立等候,见沈若君沉着脸走出来,挥袖甩袂往冬之苑的方向走,才赶忙跟上,低声问道:“宫主,咱们不回青鸾殿么?”
沈若君步履不停,平日鲜少回应下属问话,这次破天荒,淡淡地回了句,“嗯,去水牢。”
夜风愣神,带着疑惑与不解,跟随在身后沈若君一同去往水牢。
水牢大门隐蔽在冬之苑一墙之隔的林地,秋叶满地,四方石垒的洞口赫然在目,站在洞口上方,里头冉冉弥漫出的臭气已将人熏的睁不开眼。
水牢分三层,越往下走,腐臭味越浓,墙壁湿哒哒的爬满青苔,夹杂着黢黑不明流状物,走至地下二层时,夜风的脸已经憋的发紫,腹如棍搅,呕吐感一阵阵的,喉咙间异样的响声。
沈若君忽然站住脚,侧目看他,夜风鼓胀的双颊扁回去,硬生生将口中秽物吞了回去。
水牢底层昏暗无光,偌大个牢房,石壁上也只嵌着两根火把。
牢头是个已过半百的老头,正坐在牢门口吃着饭,抬头看见他们来了,忙放下碗筷,将桌上那坛酒盖密实,这才起身取了墙上的火把走过来。
光线昏暗,牢头似乎眼神不佳,眯着双眼,凑到沈若君近前,举着火把上下打量,素色长衫没有任何装饰,在火光照耀下那面料闪着光。
牢头缓缓抬头,看到对方凤眼微睁俯视着他,那居高临下的气场,压迫着他那并不活跃的神经。
夜风高声呵斥那牢头,“大胆,这是宫主,你是不想活了么?”
牢头大惊失色,惊恐看着沈若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着嘴啊……啊……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是哑巴了么……”话未完全说出口,夜风便愣了愣,透过火把的摇曳的光,他看到牢头张着的嘴,里面少了样东西。
这是……被割去了舌头,他面带讶色转而看向沈若君,对方似乎是早已知晓,只淡淡吩咐道:“把人带过来。”
牢头怯怯点点头,站起身,佝偻着腰,将火把举起嵌回原位,取出腰间一小串钥匙,捅开了牢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向里面走去。
里面光线极暗,很快便将牢头的身影淹没。
站在外面等着,耳边是不断的滴水声,进来时间长了,似乎闻不到那腐臭气味,听见牢房深处响起铁链碰撞声,不一会儿又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夜风看向那幽暗深处,在他的记忆里,未央宫底层水牢一直空着,没听说里面收监了什么人。
锒铛的铁链碰撞声断断续续,听得出来那人步子迈得极为艰难,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个人轮廓逐渐显露。
夜风目光聚集在那高个子身上,心里隐隐不安,那人的走姿他好生熟悉,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喊,不,这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
直到那苍白俊美的脸出现在光线里,夜风瞠目结舌呆望着,一声影子只在喉咙里响起,微若蚊吟。
平日里的夜影雄姿英发目若星光般闪耀,现在却披头散发,目光萎靡,夜风心头刺痛,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搀起他,却遭到沈若君目光凌厉狠狠剜了一眼。
他微微垂首,退回到沈若君身后,负手站立一旁,不敢多言。
夜影早已做好被提审的打算,酷吏手段莫过于严刑逼供,他并不畏惧那些个腌臜手段。
但当哑巴牢头带他走出牢房,微微抬头,看到素雅如玉的沈若君,他惊诧不已,双唇惨淡蜕皮,张嘴嚅嗫着,“……宫主……”
他万万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他来看自己,心里依然很高兴,但这里污秽不堪,不禁蹙眉,嗔斥夜风,“水牢湿浊之气极重,污腐之物遍地丛生,你怎能将宫主带至此处?还不快带宫主离开。”
“你以为你是谁?本座该去哪不该去哪,是你说得算么?”未等夜影口中的话说完,沈若君冷冷打断他。
“……宫主,您知道的,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若君冷哼反问。
夜影双手攥着桎梏手脚的连体铁索,垂着脑袋埋在臂弯,沉默不言。
沈若君抬头观察水牢四周,在过道里来回踱步,不缓不急,似是在赏花一般,目光流连于那黑冷潮湿的墙面。
许久才淡淡开口,“本座跟秦怀玉说起你,他说你能撑半个月,可你这模样,怕能撑一天就已经不错了,秦怀玉这眼神可不怎么好,这么多年了,还时常看走眼。”
夜影颦眉,听不太懂他含沙射影的话里头,到底说的些什么,难道是要迁怒于秦医师么?但他与秦医师并没有什么,急切地低呼一声,“……宫主……”
沈若君对他想护住秦怀玉,发出的这急声一呼嗤之以鼻,似乎在说他真是蠢的可以,自己都被关进水牢还有心担心别人。
沈若君迈步走近过去,双眼紧紧注视着他,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叛变的蛛丝马迹。
他微微抬头,正对上沈若君那幽暗的双眸。
忽然的四目相对,双方都沉默着。
沈若君看着夜影一双眸子清澈如泉,眼若桃花,他怔了怔,撇过脸去……
不过片刻,目光又恢复往日的凌厉,冷道:“你认识傅如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