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骨》的主角是李疏明裴容与,是作者鬼不才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李疏明的美貌是出名的,比女子还要长得美,而裴容与他的这一生都是败在了李疏明的这张脸上。
《金台骨》精选:
这一夜灯楼彩树驱尽了元京月色。
暮鼓三巡。
来
狂欢的人群涌入街头。
一品楼外高台上。
衣冠倾覆,觥筹交错。
侍宴的乐师见代北世家的两位公子皆列席间,便应景地奏起了《天马入阵曲》。
闻听乡音。
方才还不胜酒力,高卧台前的贺兰决登时站了起来。
抛掷手中玛瑙樽。
来
将金丝繁缧的锦袍脱去一袖,掖在腰间,摘去头顶束发的金冠,摇摇晃晃闯入舞阵中,击节踏乐,相和而歌。
来
没了那只金冠的束缚,贺兰决两鬓的发辫都垂散下来,攒着银丝金线,青石蜜蜡,与横在眉心的裘绒抹额,闪转腾挪间辉映,羯鼓胡笳,弦音如吼,依稀仿佛真有一位代北武士踏歌而来。
桓冲隐有醉态,却还端得住世家公子的气派,见贺兰决冲入阵中,以舞作武,便将杯中金露烧换作将军醉,取剑浇酒,弹铗为引。
柳沉机凭栏独坐。
来
青衣疏带,靴落簪垂,玉山崩颓。
执杯对月。
来
一阕词,佐一盏酒。
等身后杯倾壶空,满堂惊瞠,他的词依旧叠章累句,如川入海。
此时,席间有客,醉步上前。
按住柳沉机手中一只白玉杯,佯怒道。
来
“快,快把这酒棍的杯盏夺了,再任他如此狂饮下去,千古文章,绝妙好句,恐怕都要被柳七作完了!”
来
此言一出,满堂皆笑称是。
来
后传诗云。
“笑劝柳郎停杯盏,千古文章馈后年。”
来
即出此典。
月上中天。
一品楼上,鼓舞弹铗,倾杯作赋。
来
风流的尽风流,酩酊的长酩酊。
来
只剩裴容与,在这元京城最风雅的人间乐场中央,却做着件最不怎么风雅的事。
给临川王剥虾壳。
来
柳沉机远远瞧了一眼,嗤之以鼻,口中却道。
“我是假逍遥,他是真风流。”
来
裴纵毫不理会。
专心致志将新剥出的粉白虾肉蘸了姜醋,夹入美人口中。
来
一脸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来
“容哥哥,苦饮无趣,不如行令?”
李彻张口托腮,含住裴纵悉心递来的美味,闭口咀嚼时却急了几分,嘬住箸尖,发出一声轻响。于是边忙着将白玉团似的一对腮帮子鼓来鼓去,边弯起凤眼狭尾讨好一笑。
莫说他此刻只想讨一口醉虾来吃。
他便是同那妖妃妲己一般,同裴纵讨他的心肝下酒,恐怕也一样能得偿所愿。
裴纵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状地乱点头。
满座衣冠也纷纷响应。
虽说李彻年纪最幼,却独自高坐于首席,今日赴宴者不乏王孙公侯,却只有他一个从一品郡王,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万人之上。
来
来
宴饮过半,众宾客醉意阑珊。
李彻的提议应景得宜,也更有一分君臣之别的威仪在,无敢不从。
三巡酒过,众人围坐一席。
来
行传花令。
按理说,才高八斗的柳沉机是绝不可能在行酒令时马失前蹄的,偏偏花传到李彻手中,他故意使了个坏,见身边的柳公子已经酩酊酣睡,等鼓声落前,才将花令塞进他手中。
众人敛声屏气。
催他行令的唱数悄声数到十。
柳沉机依旧鼾声如雷。
众人哄堂大笑,更有甚者干脆手舞足蹈起来。
来
贺兰决将葡萄酒斟满了手中那只嵌金的夜光杯,笑道,“今后你我也算有大话可讲了,想某年某日那春宴上,与柳七行令,他竟输我一局!”
桓冲好心将他摇醒,递了一碗风露茶去,也笑着揶揄,“快醒醒罢,你再睡,十几年的才名都快教人诓没了!”
“怎的是我诓他,愿赌服输不是?”
柳沉机这才悠悠转醒。
扶额坐起,攀在案上,踢歪了身下的坐席,几番挣扎,醉得眼还没睁开,舌头也没捋直,却究竟也没忘了行令作诗的大事。
长袖一挥,煞有介事问道。
“什么韵?”
来
满堂笑作一团。
来
裴纵揽过他的肩,笑着将人摇了几摇,好容易端起脸故作一本正经道。
“兄弟,行令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啊,来,这篇揭过去,你可以直接领罚了……”
裴纵提着他的袖子一展一挥,做翻页状,而后将花签筒中的罚令,义正言辞塞进他手中。
末了还是没忍住,撇过头拭去笑出的眼泪。
来
“哈哈哈哈!”
贺兰决倒在桓冲身上捶胸顿足。
恐怕没有临川王此番使诈,这辈子谁也别想见他柳沉机在行令上受罚。
来
这百年奇观,自然不能错过。
一时间,席上众人都在如何给柳公子出罚题上绞尽脑汁,四处拱火。
“这寻常作诗行韵再刁钻,恐怕也难不住柳公子。”
来
“那便以物作罚,罚这一席酒如何?”
“柳七嗜酒如命,你这是罚他还是赏他?”
“以物作罚,倒不失风雅,以我之见,不如罚他去摘那上官三娘的石榴簪!”
来
“有情致,有情致!”
来
“哎,诸位有所不知,长乐坊的上官三娘虽难得一见,但与柳七早有词曲往来,赐他一支簪花解围,恐怕不难。”
众人集思广益时,似乎终于吃饱了珍馐佳肴的临川王,这才徐徐开口了。
“本王有一题,既不失雅趣,又可难他一难。”
来
众人闻言,皆垂首唱喏。
来
“谨听殿下。”
“一品楼后小空山上,就是我三皇兄修道的函中观,最为避世清幽,凡尘俗士,一概不予结交。”
临川王抖擞衣袍站起身,踱步到柳沉机跟前。
来
“既然,以物作罚,自不可罚俗物。”
来
他说着,故作苦思状,狡黠一笑。
“不如,就罚你到函中观去,折一枝梅上雪,掬一杯谷间风,可好?”
柳沉机闻言,丝毫不以为这是他故意刁难,竟头一个抚掌叫好。
“不俗,不俗!”
众人也皆为临川王巧思咋舌,无不拱手称颂。
愿赌认罚,柳沉机二话不说,向贺兰决借了一匹快马,直奔小空山去。
席间诸人便又开始猜测,惊才绝艳的柳公子,该如何破临川王这道梅雪谷风的难题。
“这雪倒是好办,一执壶装来便了,可这风又该如何捕捉,难不成还要现缝个口袋?”
桓冲的办法乍一听起来煞有介事。
“粗粗粗!”贺兰决不等他说完,立即拆台,“你真是白在元京长了十几年!”
“你又有什么高见?”
“听闻元京有一煎茶法,以雪水煮梅,藏于冰室,仲夏时节取用,点于茶中,曰寒香引,虽耗资靡费,却为皇都中人竞相追捧。”贺兰决三句话不离本行,说到那花样百出的玩乐之法,颇有底气。
“你倒不粗,只在这中看不中用的事上精通。”
贺兰决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凑上临川王跟前,微眯起眼,“小殿下,我说得对也不对?”
李彻端坐饮茶。
“这一解倒也切题,只是终究绕不开口腹之欲,恐怕柳公子不会如此作答。”
桓冲大笑。
“听见没有,说你酒囊饭袋呢!”
裴纵倒破有兴致仰坐在李彻身边,百看不厌端详着他的美人坯子,执酒笑问。
“殿下以为这一题,柳七当做何解?”
“这谜底嘛,还要等柳公子亲口分解,才不失礼数。”
他凭栏回首,灯火阑珊处,绝色容颜中光转影动,明暗交叠。
眼尾邪扫,倏然一声凤唳,藏笑如针。
“本王只断定,他归来时,定两手空空,袒衣疏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