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的主角是楚桢玄十七,是作者微辣不加葱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楚桢是所有人眼中的昏君,都说他罔顾礼法,欲立男后。但是楚桢觉得自己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连自己的喜欢的人都不能守护。
《善终小说》精选:
“他为何还不醒?”楚桢抱着玄十七。
药铺掌柜哭笑不得,“就算我这是百年老参,那也不是大罗金仙的灵丹妙药。何况这位兄弟伤得重,不过先续住他一条命,后面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楚桢低头看着玄十七,这个数日以来像神祇般护着他的人,终于在昏厥受伤之际,褪去冰冷强大的外壳。额头细密的冷汗、紫得发黑的嘴唇,一再告诉楚桢他也是会伤会死的血肉之躯。
楚桢摸了摸玄十七的脸,像冰霜一般冷。楚桢收紧手臂,希冀他身子能转暖。
过了片刻,楚桢惊喜地发现玄十七有了回应,男人的睫毛微微颤动,本能地靠向身边的热源。楚桢连忙脱下外衣,罩在玄十七身上。
一侧的掌柜见楚桢脱衣,慌慌忙忙道:“不可不可。”
楚桢抬头看向掌柜,掌柜反应异常,像被人非礼的良家妇女。
“你……你,”掌柜捂住了嘴,过了好久勉强把话咽回去,“没、没什么。”他瞅见少年脱去外衣,凌乱的衣襟露出大片平坦的胸膛。
确实不是女子。掌柜心道,真是尴尬。他见这少年容貌清秀、姿态暧昧,误以为他是和情郎私奔的少女,正想好一肚子劝诫的话,刚准备说……还好没说出来。
楚桢将耳畔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瘦削的下颌。
没了头发遮挡,掌柜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认错性别。原以为是女孩家的家丁把人打伤,不想猜错了。
掌柜好奇问,“你们到底招惹了谁?竟下这么狠的手!我在这附近收了好几年的药,虽经常有贼子打劫,但不曾听说有这般心思歹毒、要人性命的恶匪。”
“不知道,”楚桢搪塞道,“夜里太黑,没看清。”
掌柜练练叹气,“唉,流年不顺啊。听说北方不太平,南方这几年又屡逢暴雨,庄稼受损,指不定是流民做了盗匪。对了,你们是哪的人?”
“我和我哥哥原本在京都……经商,京都起乱,我们逃了出来,打算投靠舅舅家去。”
“这世道人人都容易。求人不如求己,你和你哥不妨去陵都讨个生计。陵都太平,又繁华,等我攒够了本钱,就带妻女去那盘家药铺。”
楚桢心不在焉地说,“多谢告知。”
“说着说着就忘了,”掌柜一拍脑袋,正要出门。
楚桢叫住他,“你要去哪?”
“你哥这幅模样,不让大夫看看哪能好,我帮你去镇子上请个大夫。”
楚桢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抖,他的袖子里放着把小刀,原是为了防身。为绝后患,楚桢有想过杀了这药铺的掌柜,“不用了,我的钱都换你的人参了,没钱看大夫。”
掌柜道,“我和那大夫熟,要不了多少钱。”
“我说了,不用。”楚桢看着掌柜说,“我们不看大夫。”
掌柜咽了口唾沫,方才被楚桢的视线扫过,莫名心里一跳。这少年眉眼虽俊,但面无表情时眼神跟刀子似的,没由来的让他一惊,“行行,但你哥流了这么血,还不知要昏迷几天。”
“天一亮,我就带他走,不会碍着你做生意。”
“我不是这意思,”掌柜解释道,“你俩多住几天也无妨,我家在镇上,不常住这。对了,库房后面搭了个棚子,是忙季帮工睡的地方,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到那睡一晚。”
楚桢攥着小刀的刀柄,目不转睛地看着掌柜,掌柜被他瞅得不好意思,连连摸自己的鼻子。
楚桢抿唇一笑,“谢谢你了。”掌柜见他双眼弯如月牙,心想怪哉怪哉,方才怎花了眼觉得这少年目露杀意。
“我去把杂物腾开,这还有一床闲置的被子,你也拿去,”掌柜背对着楚桢,脚垫木凳,伸长身子去取柜子上的木箱。
楚桢的眼睛从未离开掌柜,目光在他的后背流连,过了片刻,掌柜抱着棉被走下凳子,楚桢袖子里的手拢起小刀。掌柜见这少年仍看着他,不由回了个眼神,“还需要什么吗?”
楚桢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我俩借宿一宿就走。”
掌柜担忧地看着昏迷的玄十七,“你哥怕是走不了。”
“血已经止住了,我哥身强体壮,会醒来的,”楚桢抱紧玄十七说。
掌柜帮楚桢二人收拾了棚子里的杂物,打着哈欠走了。
几块破木板搭建的棚子异常简陋,夜风从木板缝隙间穿过,发出嗖嗖的风声。木床仅够一人躺着,玄十七身形高大,床装不下他,不得以小半截腿悬空。
楚桢坐在床边的地上,地面阴冷潮湿,即使他缩成一团,也冷得发抖。纵使又冷又难受,一夜奔波,疲倦仍旧占了上头,楚桢头枕着木床一角,昏睡过去。
玄十七很快就醒了,发过一身冷汗后,身子逐渐回暖。小时习武,遍体鳞伤也是家常便饭,那时伤了也没人管,自己拖着满身伤回房躺一日,好了再去找师父习武。
许是因此,他伤好得比常人快,哪怕受了重伤,仍留存朦胧的意识。
昏迷中的玄十七隐约觉得有无数团细小的金色光芒在他身上聚拢,最终汇成一道暖流,流便全身。
他睁开眼,便见到了楚桢睡着的脸庞。少年脸上沾着灰尘,只有靠近鬓角的地方是白净的。即便四周昏暗,玄十七依旧看得见楚桢纤长的睫毛。
少年披散着头发,黑发柔顺地披在脑后,一侧头发在他脸颊下方铺开,犹如枕着上好的绸缎。
玄十七过了片刻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血渍被擦拭干净。此外,他身上还盖着被子以及属于楚桢的外衣。
玄十七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果然楚桢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玄十七轻轻站起,将楚桢抱回床,并将外衣覆盖在棉被之上。
楚桢累极了,被人抱起也没有反应,但手里仍攥着一物。玄十七看了眼那物,正是自己的小刀。
“以后不会再让你来防着了,”玄十七收起小刀,放回自己身上。
楚桢手上没有小刀,竟是连在梦里都感到不安,只躺了一会,便做了几个零碎的噩梦,他惊呼一声,从梦魇中醒来。
楚桢不住地喘息,惊魂甫定,便看到对面站着的男人。玄十七依靠着木墙,他生得高,头顶几乎快触及棚顶,此时正垂着眼睛,楚桢隐约觉得他在看自己。
“你快躺下,”楚桢从床上起来,执意要把位置腾给玄十七。
玄十七笑着摇摇头,只可惜木棚里没有烛光,楚桢未能看清他脸上的笑意。
“无妨,你再歇会,今天早些上路。”
“你真的没事了?”楚桢高兴得眉开眼笑,作势要抱住玄十七的腰,他想起玄十七身上还有伤,怕弄裂伤口,再流出血来,收回手臂转而拉着玄十七的手。
玄十七轻轻点头,“你快睡吧。”
兴奋过后,疲倦再次袭来,楚桢拉住玄十七的手不肯松开,“那我再躺一小会儿。”他越说声音越小,头没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可比刚才踏实多了,再没有扰人的梦魇,全身暖和极了,就连从木板缝钻进的冷风都吹不走楚桢心底的温暖。
等楚桢睡到,玄十七走出木棚,坐在房瓦上守夜。
广袤的天穹不见明月,星河璀璨,浩渺无边。温柔的光辉洒遍天地,玄十七张开手掌,星辉仿若落在他掌心。
身后是朦胧远去的山冈,眼前是一望无边的平野。玄十七不知道楚桢一路带他来到此地,费了多少精力。那么长的夜路即便独自一人行走也吃力,而他还要带着个成年男子。
天际泛白,拂晓将至。商队从远处缓缓行来,不疾不徐的马蹄声敲响雾气朦胧的清晨。
掌柜打了哈欠起床,再次清点货物。他见库房那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袭黑衣,身姿挺拔,相貌出众。
掌柜吃惊道,“哟,你真醒了。昨晚可吓坏你弟。”
玄十七抱拳致谢,“多谢掌柜收留。”
“小事一桩,你受了伤,别久站着了,那里有凳子,”掌柜乐呵呵道。
掌柜说罢,商队的人正好来收药材,“我去忙了,你自己歇着。”
掌柜将装满药材的木箱搬到马背上,他体型宽胖,做体力活不便,还容易出汗,只搬了两小箱便气喘吁吁地擦汗。
玄十七抱起沉甸甸的箱子,照着掌柜的做法将货物系在马上。
“诶哟!你干嘛呢?赶紧放下,再弄伤了伤口,你弟瞅见又给吓得丢魂了,”掌柜忙道。
沉重的木箱里砌满了晒干的药材,填得满满当当,掌柜正准备请商队的师傅一同搬出去,却见那少年的兄长一手便拎起箱子,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有了玄十七相助,铺子里的药材很快就清空了。
“要不留下吃个便饭吧?”掌柜心里过意不去,让一个伤者帮忙做了体力活。
玄十七摇摇头,“等我弟弟醒来,我俩便走。”
正说了,楚桢睡醒了出来,他打水洗过脸,脸上的污垢洗净后,露出清俊的眉眼。
两兄弟就相貌而言都是人中龙凤,掌柜不由心生亲近。哥哥看上去性情沉稳,身体又健壮,以后做生意指不定闯出条路。
楚桢二人辞别掌柜,伴着晨光离开此地。
十数日后,药铺掌柜才听闻靠近镇子的秀水山发生过一起命案,整整二十人无一生还。掌柜看到镇上的通缉令,画像上的男子长眉入鬓,眼神冷峻,依稀看得出是那少年的兄长。
掌柜大惊,说自己见过此人,还让他留宿了一晚。旁人都说他走运,得了菩萨庇佑,才没被凶手祸害。
听到众人都贺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掌柜心里不是滋味。他怎么都说不出口,那夜见到的兄弟二人俱是神仙般的人物,哪像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楚桢与玄十七早已绕过堇州,向更远的陵江渡口出发。